【她】
你坐在我的對面,看見的是我的嘴在動,聽到的一定不只是我的聲音。你也是女人,該知道女人的世界跟男人是不一樣的。
比如孩子。
女人跟孩子,感覺像一條龍服務:你孕,你生,你養,你育,好像都是理所當然責無旁貸。他八天不著家,就等著孩子喊爹,還嫌孩子對他不親待他不近。
比如家務。
你就是天天用水把每個犄角旮旯沖洗一遍,也是應該的。一天沒有收拾利索,突然來個人,好像就讓他沒面子,就成了把家毀容的罪魁禍首。
更可怕的是各種關系。
你會發現自己不是嫁給了一個男人,而是嫁給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矛盾或糾紛,隨時會進入單槍匹馬鏖戰群雄的狀態。
一個女人成了家,各種能力都得以升級,完全是拜孩子、家務、各種關系所賜。那些比結婚前還溫柔還嬌貴還會享受的女人,才是嫁給了愛情。
我這樣說,是因為我所處的環境是小縣城。小縣城的社會生態很特別,特別在于從大到小由里到外整體上都不靠譜。按理說,回到或留在小縣城的男人,絕不是踢一腳就撼天動地的——優秀男人都在大點的城市里一展身手。只是吃了一碗公家飯,就覺得自己有嘚瑟的本錢,沒事干就培養自己大男子意識,沒能力就只剩下一點意識了,還很敏感。
小廟妖風多,小城男人臭。
給你說個真事。
我一女友,多年前,她那人低面丑家窮的老公在礦上工作,掙的錢比她多一點,總是蹬鼻子上臉罵她,“掙不下錢的東西”,感覺恨不得找個妓女當老婆,能日進斗金。現在,我這女友在外面開了個舞蹈學校,一年掙他半輩子的錢。他還是擺著一副臭嘴臉,凈挑刺,又說什么“不就是會掙幾個臭錢”。
這就是小縣城的夫妻環境。
男的有沒有本事,都想擺出雄性動物的丑態。嫌天太亮,跳著想扇天耳光。嫌海太大,就想唾海幾口。從來不怕打天閃了腰,唾海爛了嘴。
我有一閨女,特乖巧,特懂事,報恩來的孩子。我有一老公,奇葩到我在外面時不提防他就像跳蚤般蹦到眼前,在家時盼了多天卻看不到他的蹤影。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十七年前,我正做飯,人家去了趟廁所,半個小時后我接到短信,已坐上了去云南的班車。
女兒很靠譜,老公不著調,我呢,又很不安分。
我的不安分把家搞成了戰場,沒時間打理,凌亂不堪,總像炮彈轟炸過。也將自己整成了女版奧特曼,一天掰成兩天用,走起路都火急火燎,就差腳底踩風火輪了。女兒被我整成了野營女戰士,胃可以包容半生不熟的飯,一兩分鐘就收拾完畢跑到了沒有電梯的六樓下面。
你說,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嫁好的女人,若想不勞而獲恐怕只有成精作怪了。我是不想以一種惡心的方式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
我能理解她說的那種情況,我也是從小縣城走出來的。只是,我的今天,算不算她說的“成精作怪”得來的?有點臉紅的感覺。我想起了他,我曾經的一個領導。他應該是我進步的第一個臺階,踩得我腳板生疼。后來就麻木了,世界不就是從最初的物物交換一步步走來的?你想得到什么,就得拿出屬于自己的別的東西來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