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命斷鴛鴦劍:錯
文/劉火
這一錯錯在攀了這樣一個親戚。
焦大越發(fā)連賈珍都說出來,亂嚷亂叫說:“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雞戲狗,爬灰的爬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紅樓夢》第七回)
這是通過旁人之口說出的尤三姐的姐夫賈珍一族的情形,尤三姐走親戚走進這樣的人家,怎不讓人生疑?
賈蓉且嘻嘻的望他二姨娘笑說:“二姨娘,你又來了,我父親正想你呢。”尤二姐便紅了臉,……尤三姐便上來撕嘴,又說:“等姐姐來家,咱們告訴她。”賈蓉忙笑著跪在炕上求饒,她兩個又笑了。……
賈蓉撇下他姨娘,便抱著丫頭們親嘴:“我的心肝,你說的是,咱們饞她兩個。”丫頭們忙推他,恨的罵:“短命鬼兒,你一般有老婆丫頭,只和我們鬧。知道的說是玩;不知道的人,再遇見那臟心爛肺的愛多管閑事嚼舌頭的人,吵嚷的那府里誰不知道,誰不背地里嚼舌說咱們這邊亂帳。”賈蓉笑道:“各門另戶,誰管誰的事,都夠使的了。從古至今,連漢朝和唐朝,人還說臟唐臭漢,何況咱們這宗人家。誰家沒風流事,別討我說出來。連那邊大老爺這么厲害,璉叔還和那小姨娘不干凈呢。鳳姑娘那樣剛強,瑞叔還想她的帳。那一件瞞了我!”
——《紅樓夢》第六十三回
這是賈蓉“偷雞戲狗”的自我表演和自我揭露。他的思想基礎或許出自人說的“臟唐臭漢”皇家的性愛風俗,他那宗人家本該如此,他眼里的所謂風流,就是什么也不講的亂倫亂愛。從尤二姐的表現(xiàn)可知,尤二姐已經(jīng)被賈珍玩弄了,很自然的就會使人想到尤三姐能逃脫賈珍的色魔掌?
卻說賈璉素日既聞尤氏姐妹之名,恨無緣得見。近因賈敬停靈在家,每日與二姐三姐相認已熟,不禁動了垂涎之意。況知與賈珍賈蓉等素有聚麀之誚,因而乘機百般撩撥,眉目傳情。那三姐卻只是淡淡相對,只有二姐也十分有意。(《紅樓夢》第六十四回)
用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能說明尤二姐尤三姐招來這么多人的垂涎嗎?賈珍賈蓉賈璉對尤氏姊妹的行為,實質(zhì)上是貴族憑著權(quán)勢對一般人的肆意戲弄,不論最后發(fā)展的如何,開始,他們都是抱著玩弄心理對她們設局。賈璉他們?yōu)榱伺梢哉f到了肆無忌憚、無恥無親的地步。什么先親之喪、國喪在他們眼里也抵不了尤物的一笑,這用道德已經(jīng)無法進行評判。
尤三姐走進這樣的親戚家,能落出一個什么好來。
當下四人一處吃酒。尤二姐知局,便邀她母親說:“我怪怕的,媽同我到那邊走走來。”尤老娘也會意,便真?zhèn)€同她出來,只剩小丫頭們。賈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臉,百般輕薄起來。小丫頭子們看不過,也都躲了出去,憑他兩個自在取樂,不知作些什么勾當。(《紅樓夢》第六十五回)
尤二姐的知局,尤老娘的會意,是封建時代某種階層的風俗,更是迫于賈珍的權(quán)勢。這里面可能也有垂涎賈珍的權(quán)位和錢財?shù)囊馑肌τ诮?jīng)歷了世事的尤老娘和與賈珍有了一腿子的尤二姐來說,權(quán)位和錢財當然會不自然地處于第一位,而對于還沒有經(jīng)歷過性愛的尤三姐來說,自然是愛情處在第一位。可以說,賈珍只有一種心思:玩女色;而尤老娘、尤二姐與尤三姐卻是兩種心思。
在這樣的親戚家,女人能有什么結(jié)果?特別尤三姐這樣外妖內(nèi)烈的女性,在那樣的一個環(huán)境中,在那樣的一個時代,情怎么會有所寄托呢?
姐在屋后鋤黃瓜,
郎在山上甩渣巴。
打掉公花俺不惱,
打破母花不結(jié)瓜。
失誤了奴的好莊稼!
-----商城山歌
尤三姐是因為錯有了這樣的親戚,才“失誤了奴的好莊稼”!
作者簡介:劉火,原名劉保衛(wèi),汝南籍,河南省作協(xié)會員,著有《落日無聲》、《現(xiàn)代與神話》、《不是歌唱的歌》、《中國成語進行時》等多部詩集,長篇小說《裸魂》、紅學論著《紅樓迷蹤》在美國學術出版社出版。在《文匯報》《作品與爭鳴》《散文百家》《揚子江》《河南日報》《人民公安報》《中國詩歌》《新大陸》(北美詩刊)等國內(nèi)外發(fā)表有詩歌、詩論、散文、小說。著有兩部紅學專著,徹底否定了關于《紅樓夢》的索隱和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