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Pablo Picasso
新的一年,儀式上都得喜氣洋洋的,但是2018年,很多人過得并不順,對新的一年抱有期待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內心求得有點多。
對于我和身邊的一群朋友而言,就不得不與“中年危機”這四個字坦誠相見了。近來也碰到一些人問我,你有中年危機嗎?我33歲,半年后34周歲,要是按農歷算,下個月春節(jié)之后,是35歲。破格談一談中年危機。
中年危機是什么?年輕人身無分文,不可怕,只要還有口飯吃,就可以反復折騰,這是年輕最大的資本。中年之后,收入通常是上來了,與此同時也面臨上有老下有小的現(xiàn)實。職場上,順利的情況也是卡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后生虎視眈眈,公司也在衡量性價比。中年人生活中的這種平衡是脆弱的。如果需要的話,還可以加上身體的變形,所有這些混在一起,就是中年危機了。
幾十年前,在城市化尚未開啟人人都窮的年代,沒有這么多焦慮和中年危機。很奇怪吧,都沒錢,反而沒有中年危機。生活按部就班,結婚生子,孩子上學沒有擇校煩惱,沒有補習班焦慮,職場?沒有,有點活干就不錯了,多數人一輩子就干點農活,收成好壞決定了過年前的心情。
其實就算沒有計劃生育,今天,生育率也是必然下降的。很多人會說,這是步發(fā)達國家的后塵,所以發(fā)達國家=低生育率。恐怕這不是因果關系,一定是某種環(huán)境導致的,歐洲那些生育率低的國家主要是因為有完善的福利制度。我們呢,福利一般,這是好事,但我們在人們?yōu)楦蒙願^斗的路上,人為地增加了各種路障。
飄在異鄉(xiāng),居無定所,在路上的人,誰敢貿然生個孩子?我們的城市化是宏大敘事的城市化,聚焦鋼筋水泥的城市化,并不是圍繞人的城市化。找塊空地,粗略規(guī)劃,什么高樓大廈建不起來呢。這不是城市化。城市這個概念最早就是從人出發(fā)的,只有一定密度的人口聚集地才有資格稱之為城市。所有限制外來人口的政策都與城市化的大趨勢背道而馳。
為什么說這些,有孩子的在大城市里想要給孩子像樣點生活,成本高昂。想要個孩子的,想到這些就害怕,更別提二胎。這些或多或少都在給普通人的中年危機雪上加霜。房價、教育、醫(yī)療帶來的對未來的恐懼是人們不敢生孩子的最重要因素(那些執(zhí)意丁克的不算),這三個領域不深入市場化,生育率不可能有起色。對因為經濟原因不敢要孩子的人而言,人到中年會更焦慮一些。當然,人是很善于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的,他們會覺得自己可能“并不想要孩子”。
我以前說過,對多數普通人而言,生孩子是最好的抗通脹手段。這是一句不帶感情的事實判斷,也就是我并不鼓勵任何人生孩子。其次,這句話適用的是普通人,不包括少數真正的富人。最后這句話并不是在把孩子當作一種工具。贍養(yǎng)老人自古都是家庭內部的事,到現(xiàn)在但凡說未來靠孩子養(yǎng)老已經是一種政治不正確的說法了。大概也跟國家介入養(yǎng)老這件事有一定的關系,原本一條自然的倫理支離破碎。
綜上,中年危機其實就兩個字:缺錢。
不再為錢操心的中年沒有危機。輕飄飄路過中年。當然,這里的標準是因人而異的,因為每個人對生活的要求不一樣,什么程度算不缺錢了沒有具體數字。
你要問中年人除了錢沒有別的煩惱嘛?危機跟煩惱兩碼事,小學生都有煩惱呢,可能是同桌鬧別扭,又或者成績不理想,煩惱比天大。煩惱每個階段都有。有些中年人不缺錢了,可能又想著做更大更有成就感的事,這屬于甜蜜的煩惱。
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點也用也沒有。如果你還年輕,恭喜你,你什么都沒有但有大把時間。如果你正步入中年,除了埋頭賺錢,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反正我沒有。頂多適當地忽略掉自己的年齡,時間拉長點安慰自己,七老八十之后都是同齡,不差這十年,就當自己還是個小伙子一樣努力。
我的朋友老郭是國內金牌編劇,幾年前他解決中年危機的辦法是拍了一部很自我的電影《一意孤行》(尚未上映)反正他就是想拍,拍了舒服了。
昨天我問老郭,你覺得中年危機是什么,我覺得是缺錢。老郭說,不是,是生理上的一些變化,比如突然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需要戴老花鏡才看得清,40之后你就知道了。還有因此而意識到生命的虛無,懷疑人生的意義。我說,這個我多年前就想明白了,無論貧富貴賤,人必有一死,人生的意義需要自己去建立,危機感主要是錢還不夠多,不足以讓你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聊著聊著老郭說到,有一次他跟一個朋友說,走,想去日本了,第二天他們就在日本了,說走就走的旅行,這個決定的當下很爽。我說,靠,你有個屁的中年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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