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城郊種了一點地,心里就多了一份掛牽。這么長時間不下雨了,有些干旱,菜葉干黃,讓人心急如焚。
生在六七十年代農村的人基本都有土地情結,那是浸入身體的舊時光。即使離開農村多年,依然念念不忘,被一條記憶的繩索拴著,每隔一些時日,就會被往老家的方向回扯那么一下子。
進了城,還是農民的子孫,這方烙印深深地加蓋在魂魄上,終生無法擺脫。一直有種點地的想法,盤算日久,這幾年也時興到城郊租地,換活法的人與日俱增。那天在地楞畔上與村子里的一位農民交談,他特別想不通,你們城里人有吃有喝為啥跑這么遠來下苦,開車加油,連油錢也不夠,圖個甚么?我說這是土地情結,向往的一種生活,他根本聽不懂,反復搖頭,疑惑。
疑惑是正常的,可以理解,因為他一直生活在農村,經歷不同,感受也各異。其實就是尋找一種感覺,也許是老了,突然就眷戀起土地來,拿老輩子人的話說,是黃土從半脖子埋上來的人了。
人最終要回到土地當中,接受招安和回收,是迫降,也是抵達。
我是種不了地的,菜苗苗都快分不清了,只知道茄子一行,辣椒一行,不能亂了分寸。栽的時候倒也順利,一旦苗子入了田,扎了根,那就操心多了,盼著下場透雨,讓田地一下子喝足灌飽。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抬頭看天,晴空萬里,沒有半點下雨的意思。有人結婚,放禮炮,一聲急于一聲,還以為是天打雷,驚喜頓生,后來發現是耳鳴的毛病又犯了。
詩人房子在微信上埋怨,說他在延長石油廣場看見了我,連喊我幾聲也沒喊住,我說耳鳴的老毛病又犯了。房子種地是一把好手,他從草原隱居回來,又扎入老家黃河畔,春種秋收,延續了一種對詩意人生的不懈追求。
人與土地之間,仿佛有一種呼應,彼此默契,保持著某種時空上的依靠。
再不能這樣下去了,我要好好種地,少玩手機,讓日子盡快充實起來。咨詢了氣象局的朋友,她說這兩天有雷陣雨,畢竟是預報,兌現的概率不得而知。
如果還不下雨,我就要去澆地,一瓢水一瓢水去喂養,我會俯身,像人間的父母,看著孩子們漸漸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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