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路邊的野花
父母年輕、健康,我們就會覺得自己永遠(yuǎn)是個孩子。五一回老家,過了幾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一日三餐,母親從不假我們之手。即便是一大桌豐盛的菜肴,也只父親打個下手。一家人的衣服、鞋襪,清洗、晾曬,母親一人包攬。昨日,是我們的回城日。清晨6點(diǎn),我打開窗戶,空氣中是濕漉漉的水氣,外面下著小雨。父親,穿了件薄外套,沒有撐傘,低著頭,在清理水池,旁邊放著殺好的整雞。母親說,他們凌晨5點(diǎn)就起了,燒開水、殺雞、做早餐。等我們起床,一切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我們回老家,只給父母添忙、添亂;他們小心翼翼伺候,不曾抱怨辛苦,我們卻怨老家路途遙遠(yuǎn),乘車疲累。與父輩相比,80后也是被寵大的孩子,我們得到了父母很多愛,卻更容易對父母苛刻、沒有耐心。2 外公外婆可以靠子女養(yǎng)老,我們的父母怕不行再過20年,父母親要到外公、外婆這樣的歲數(shù)。我不認(rèn)為自己能向母親、阿姨、舅舅那樣,有孝心、有耐心。父親做事勤快,但是說話直,常常因為說的不妥當(dāng)?shù)米锶恕M馄湃齻€女婿中,父親替外婆家做事最多,外婆對他的意見也最大。模糊記得,當(dāng)年爺爺在這么多兒女中,也不喜父親。現(xiàn)在輪到我,不喜歡他了。每次回家,總?cè)滩蛔∨c父親發(fā)生一些小爭執(zhí)。他常說,他老了不靠我們(我和妹妹),也靠不住。以往聽來,覺得刺耳,我們怎么就靠不住了呢?仔細(xì)想想,其實父親說的對。就連言語上的忍讓我都做不到,他如何能相信,我能替他養(yǎng)老。而且我們不可能住在老家陪著他們,他們也不愿意來城里生活,他和母親,多半是只能靠自己。而外公外婆,如今的確靠子女。他們早年沒有積蓄,老了也沒有退休金。日常生活,舅舅負(fù)責(zé),過年過節(jié),女兒們、孫輩們會給一些零用錢。兩個多月前,外公摔傷了腿。舅舅出錢,母親出力,大姨、小姨爭相探望。一個多月后,母親記掛著小外孫來寧波幾日,還一直念叨著,沒有人能幫外公洗腳了,她得盡早回去。隨著年齡增大,外婆的記憶力衰退的厲害,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轉(zhuǎn)頭便忘。幾乎每日,外婆都要在母親面前說外公的不是,或者其他家長里短,至少重復(fù)四五遍。每日每日面對外婆的嘮叨,母親沒有不厭其煩。假期里,我只聽了幾日,便想關(guān)上耳朵。母親對外婆的耐心,我自覺往后,對母親做不到。外婆不僅愛嘮叨,脾氣還大。五一期間,大姨因為要幫二表姐帶孩子,給大表姐做飯,沒法到外婆家團(tuán)聚。外婆讓舅舅打電話,招大姨回來,她耐著性子等了一天,見大姨還是沒來,第二日一早,便拿起手機(jī),將大姨結(jié)結(jié)實實罵了一通。電話那頭的大姨估計也是很為難吧。外公外婆的四個孩子,個個都很孝順,養(yǎng)兒防老,他們做到了。母親和姐妹們,都當(dāng)了外婆。目前就數(shù)母親最休閑。妹妹的孩子,這幾年已經(jīng)送入幼兒園,平日母親偶爾來城里看一段時間,大部分時間在村里待著。而大姨、小姨,正是帶孩子的“旺季”。60多歲的大姨,這18年來,都在替女兒們看孩子。大表姐、二表姐每人兩個孩子,大的小的,相繼送入校園。目前正專心替二表姐看二孩。表妹的二胎也剛出生,小姨也要一手抱著小的,一手拉著大的,只能辭了工作,專心做外婆。唯一的舅舅,或許明年就可以當(dāng)爺爺。表弟結(jié)婚,房子、車子,舅舅和舅媽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表弟和弟媳,只負(fù)責(zé)拎包入住。舅舅也如他的姐妹們般,十分勤快。50多歲的年紀(jì),仍然是學(xué)校里的骨干,幾乎年年教高三。下了班,還要操持家務(wù)。他的大別墅,一到四層好幾百平,每周打掃一次,都親力親為。不生養(yǎng)孩子,過好這一生,更容易。父母輩,他們不僅要養(yǎng)自己的孩子,還要幫孩子養(yǎng)孩子。真正堅韌。而等他們老了,孩子們未必如他們自己那般,對父母耐心孝順。一方面,空前的社會壓力,擠壓著年輕人,他們無暇去呵護(hù)老人。另一方面,被父母寵大的孩子,更會提需求,不太懂得反哺,比如我自己。除了記錄大家庭里的人與事,山村里的事,也不得不提。因為疫情,妹妹沒能回老家過年。這次回去,她發(fā)現(xiàn)村子里的河水,變化太大。河里水草瘋長,那一坨坨的,幾乎布滿整個河面。河水也隱隱發(fā)臭。原本能直飲的河水,如今竟變成臭水溝。我們問母親,河水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母親說,村里的化糞池,直排入河里了。“難道就沒人管一管嗎?”“村里統(tǒng)一做的,誰會管呢?”“以往還有人到河里撈撈垃圾,現(xiàn)在啥都不做了。”妹妹嚷著要打舉報電話。終因在家時間短、事情多,將這事忘了。
遠(yuǎn)望還是一潭清水
村子里培育入黨積極分子的事情開始了。父親作為村民代表,對書記提名的那位,表示反對。“他承包村子里的工程,就是豆腐渣工程,水泥路面,不到一個月就壞了。農(nóng)田不能造房子,他靠著親哥哥當(dāng)書記(前任),就把房子造在農(nóng)田里,這種自私自利的人,還能入黨嗎?”父親有些委頓,“沒用,他是書記(現(xiàn)任)的親戚,村子里人脈又廣,他老婆是本村人,老婆娘家那批人會支持他;他兄弟媳婦也是本村的,兄弟媳婦娘家親戚也會支持他,還有他們自己家,也是個大家族,算下來,有半個村的親戚。他怎樣,都會選上的,即便殺人放火(父親說的有些夸張)。”但是根據(jù)我村實情,這種情況也不鮮見。我們村支書、村長,接連幾任都因各種問題(貪污公款、挪用國家救濟(jì)款等)中斷任期,一個被判緩刑、一個被開除黨籍,新任的書記,又要開始推舉親信,我們村的前途,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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