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改元寶鼎。
吳主以陸凱為左丞相,萬彧為右丞相。吳主不喜歡別人看著自己,群臣侍見,莫敢舉目。陸凱說:"君臣無不相識之道,若猝有不虞,不知所赴。"吳主于是聽任陸凱自視,而其它人如以前不能抬頭看吳主。
吳主居武昌,揚州的民眾溯流向上給吳國皇帝供給糧食用度,特別辛苦,吳主又奢侈無度,公私窮匱。
陸凱上疏勸說:"如今四邊無事,當務養民豐財,我們卻反而窮奢極欲,無災而民命盡,無為而國財空,臣特別心痛。過去漢室既衰,三家鼎立;如今曹、劉失道,皆為晉有,此目前之明驗證明。臣愚,但為陛下惜國家。武昌土地危險塉確,非王者之都。而且童謠說:'寧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寧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觀之,足明民心與天意相通。如今國無一年之蓄,民有離散之怨,國有露根之漸,而官吏務為苛急,莫之或恤。大帝時,后宮列女及諸織絡數不滿百,景帝以來,乃有千數,此耗財巨大。又有左右之臣,率非其人,群黨相扶,害忠隱賢,此皆蠹政病民的禍事。臣愿陛下省息百役,罷去苛擾,減出宮女,清選百官,則天悅民附,國家永安。"
吳主雖不高興,因為其有宿望,特優容陸凱。
九月,晉國皇帝下詔:"自今雖詔有所欲,及已奏得可,而于事不便者,皆不可隱情。"
戊戌,有司奏:"大晉受禪于魏,宜一概用前代正朔、服色,如虞遵唐故事。"聽從。
冬,十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永安山賊施但,借民眾勞怨,聚眾數千人,劫持吳主庶弟永安侯孫謙作亂,北至建業,眾軍萬余人,未至三十里住,擇吉日入城。遣使以謙命召丁固、諸葛靚,丁固、諸葛靚斬其使,發兵逆戰于牛屯。施但的兵士皆無甲胄,即時敗散。孫謙獨坐車中,被生擒。丁固不敢殺,把情況上報吳主,吳主并其母及弟孫俊皆殺之。當初,望氣者說:"荊州有王氣,當破揚州。"故吳主徙都武昌。等施但反叛,自以為得計,遣數百人鼓噪入建業,殺施但妻子,說"天子使荊州兵來破揚州賊。"
十一月,初并圜丘、方丘之祀于南北郊。
罷山陽公國(后魏主)督軍,除其禁制。
十二月,吳主還都建業,讓皇后的父親衛將軍、錄尚書事滕牧留鎮武昌。朝士以滕牧尊戚,頗推令諫爭,滕后之寵于是漸衰,改遣滕牧居蒼梧,雖爵位不奪,其實流放,在道以憂死。何太后常保護滕皇后,太史又言中宮不可變易。吳主信巫覡,故得不廢,常供養升平宮,不再進見,諸姬佩皇后璽紱者甚眾,滕皇后受朝賀表疏而已。吳主使黃門遍行州郡,料取將吏家美女,其二千石大臣子女,皆歲歲言名,年十五、六一簡閱,簡閱不中,才得出嫁。后宮以千數,而采擇無已。
(間接打亂了世家相互聯姻結黨的步驟。)
泰始三年丁亥,公元267年
春,正月,丁卯,晉國司馬炎立兒子司馬衷為皇太子。詔以"近世每立太子必有赦,如今世運將平,當示之以好惡,使百姓絕多幸之望。曲惠小人,朕無取!"于是不搞大赦。
司隸校尉上黨人李憙劾奏前任立進縣令劉友、前尚書山濤、中山王司馬睦、尚書仆射武陔各占官稻田,請免山濤、司馬睦等人官職,武陔已亡,請貶其謚。下詔說:"劉友侵剝百姓以謬惑朝士,其考竟以懲邪佞。山濤等人不貳其過,皆勿有所問。李憙亢志在公,當官而行,可謂邦之司直。光武有云:'貴戚且斂手以避二鮑。'其申敕群寮,各慎所詞,寬宥之恩,不可數遇!"司馬睦,宣帝之弟弟的兒子。
司馬光評論說:政之大本,在于刑賞,刑賞不明,政何以成!晉武帝赦山濤而褒李憙,其于刑、賞兩失。使李憙所言為是,則山濤不可赦;所言為非,則李憙不足褒。褒之使言,言而不用,怨結于下,威玩于上,還怎么用!且四臣同罪,劉友伏誅而山濤等人不問,避貴施賤,怎么能施政!創業之初,而政本不立,將以垂統后世,就太難了!
晉國皇帝任命李憙為太子太傅,任命犍為人李密為洗馬。李密以祖母老,固辭,同意。李密與人交往,每公議其得失而切責,常言:"我獨立于世,顧影無儔;然而心里不懼,是因為無彼此于人的緣故。"
吳國大赦,以右丞相萬彧鎮巴丘。
夏,六月,吳主作昭明宮,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開苑囿,起土山、樓觀,窮極伎巧,功役之費以億萬計。陸凱勸諫,不聽。中書丞華覈上疏說:"漢文之世,九州晏然,賈誼獨認為如抱火厝于積薪之下而寢其上。如今大敵據九州之地,有太半之眾,想要與國家搞相吞之計,非徒漢之淮南、濟北而已,比于賈誼之世,孰為緩急?如今倉庫空匱,編戶失業;而北方積谷養民,專心向東。又,交趾淪沒,嶺表動搖,胸背有嫌,首尾多難,這是國朝之厄集中。若舍此急務,盡力功作,卒有風塵不虞之變,當委版筑而應烽燧,驅怨民而赴白刃,這是大敵所借此以為資本。"
這時吳俗奢侈,華覈又上疏勸諫說:"如今事多而役繁,民貧而俗奢,百工作無用之器,婦人為綺靡之飾,轉相仿效,恥獨無有。兵民之家,猶復逐俗,內無甔石之儲而出有綾綺之服,上無尊卑等級之差,下有耗財費力之損,求其富給,怎么能可得?"吳主皆不聽。
秋,七月,王祥以睢陵公罷。
九月,甲申,下詔增吏俸。
以何曾為太保,義陽王司馬望為太尉,荀顗為司徒。
禁星氣、讖緯之學。
吳主任命孟仁守丞相,奉法駕東迎其父文帝神于明陵,中使相繼,奉問起居。巫覡言見文帝被服顏色如平生。吳主悲喜,迎拜于東門之外。既入廟,等七日三祭,設諸倡伎,晝夜娛樂。這一年,遣送鮮卑拓跋沙漠汗歸其國。
泰始四年戊子,公元268年
春,正月,丙戌,賈充等人上所刊修律令。皇帝親自臨講,使尚書郎裴楷執讀。裴楷中裴秀的堂弟。侍中盧珽、中書侍郎范陽張華請抄新律死罪條目,懸之亭傳以示民,聽從。又下詔河南尹杜預為黜陟之課,杜預上奏:"古者黜陟,擬議于心,不泥于法;末世不能紀遠而專求密微,疑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簡書。簡書愈繁,官方愈偽。魏氏考課,即京房之遺意,其文可謂至密,然失于苛細以違本體,故歷代不能相通。豈若申唐堯之舊制,取大舍小,去密就簡,俾之易從!曲盡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則以文傷理。莫若委任達官,各考所統,歲第其人,言其優劣。如此六載,主者總集,采案其言,六優者超擢,六劣者廢免,優多劣少者平敘,劣多優少者左遷。其間所對不鈞,品有難易,主者固當準量輕重,微加降殺,不足曲以法盡也。其有優劣徇情,不葉公論者,當委監司隨而彈之。若令上下公相容過,此為清議大頹,雖有考課之法,也沒有益處。"事竟不行。
丁亥,皇帝耕籍田于洛水之北。
戊子,大赦。
二月,吳主任命左御史大夫丁固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為司空。
三月,戊子,皇太后王氏殂。皇帝居喪之制,一遵古禮。
夏,四月,戊戌,睢陵元公王祥卒,門無雜吊之賓。其族孫王戎嘆息說:"太保當正始之世,不在能言之流;及間與之言,理致清遠,豈非以德掩其言!"
已亥,葬文明皇后。有司又奏:"既虞,除衰服。"
下詔說:"受終身之愛而無數年之報,情所不忍。"有司固請,下詔說:"患在不能篤孝,勿以毀傷為憂。前代禮典,質文不同,何必限以近制,使達喪闕然!"群臣請不已,乃同意。然猶素冠疏食以終三年,如文帝之喪。
秋,七月,眾星西流如雨而隕。
己卯,皇帝謁崇陽陵。
九月,青、徐、兗、豫四州大水。
大司馬石苞久在淮南,威惠甚著。淮北監軍王琛惡之,密上表石苞與吳人交通。正好吳人將入寇,石苞筑壘遏水以自固,皇帝懷疑他。羊祜深為皇帝言石苞必不然,皇帝不信,乃下詔以石苞不料賊勢,筑壘遏水,勞擾百姓,策免其官。遣義陽王司馬望帥大軍以出征。石苞辟河內孫鑠為掾,孫鑠先與汝陰王司馬駿關系好,司馬駿這時鎮許昌,孫鑠經過見了司馬駿。司馬駿知朝廷已遣軍襲石苞,私下告之說:"不要參與進這個大禍事里去!"
孫鑠既出,飛馳到壽春,勸石苞放兵,步出都亭待罪,石苞聽從。皇帝聽聞后,意解。石苞到宮門外,以樂陵公還第。
吳主出東關,冬,十月,使其將施績入江夏,萬彧寇襄陽。下詔義陽王司馬望統中軍步騎二萬屯龍陂,為二方聲援。會荊州刺史胡烈拒施績,擊破之,司馬望引兵還京。
吳國交州刺史劉俊、大都督脩則、將軍顧容前后三攻交趾,交趾太守楊稷皆拒破之,郁林、九真皆附于楊稷。楊稷遣將軍毛炅、董元攻合浦,戰于古城,大破吳兵,殺劉俊、脩則,余兵散還合浦。楊稷表毛炅為郁林太守,董元為九真太守。
十一月,吳國丁奉、諸葛靚出芍陂,攻合肥,安東將軍汝陰王司馬駿拒卻吳兵。
任命義陽王司馬望為大司馬,荀顗為太尉,石苞為司徒。
泰始五年己丑,公元269年
春,正月,吳主立子孫瑾為皇太子。
二月,分雍、涼、梁州置秦州,以胡烈為刺史。先是,鄧艾納鮮卑降者數萬,置于雍、涼之間,與民雜居,朝廷恐其久而為患,以胡烈一向著名于西方,故使其鎮撫之。
青、徐、兗三州大水。
皇帝有滅吳之志,壬寅,以尚書左仆射羊祜都督荊州諸軍事,鎮襄陽;征東大將軍衛瑾都督青州諸軍事,鎮臨菑;鎮東大將軍東莞王司馬伷都督徐州諸軍事,鎮下邳。
羊祜綏懷遠近,甚得江、漢之心。與吳人開布大信,降者要離去,皆聽任之。減戍邏之卒,以墾田八百余頃。其剛開始到任,軍無百日之糧,等其第三年,就有十年之積。羊祜在軍,常輕裘緩帶,身不被甲,鈴閣之下,侍衛不過十數人。
濟陰太守巴西人文立上書建言:"前蜀之名臣子孫流放中國的,宜量才敘用,以慰巴、蜀之心,傾吳人之望。"皇帝聽從。己未,下詔說:"諸葛亮在蜀,盡其心力,其子諸葛瞻臨難而死義,其孫諸葛京宜隨才署吏。"
又下詔說:"蜀將傅僉父子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而終,豈由彼此以為異哉!傅僉息著、募沒入奚官,宜免為庶人。"
皇帝任命文立為散騎常侍。漢故尚書犍為人程瓊,雅有德業,與文立深交。皇帝聞其名,以問文立,對答說:"臣至知其人,但年垂八十,稟性謙退,無復當時之望,故不以上聞。"程瓊聽聞說,說:"廣休可謂不黨,此人才是我所以結交的優才。"
秋,九月,有星孛于紫宮。
冬,十月,吳國大赦,改元建衡。
封皇子司馬景度為城陽王。
當初,汝南人何定曾為吳大帝給使,等吳主即位,自表先帝舊人,求還宮內侍。吳主任命為樓下都尉,典知酤糴事,于是專為威福;吳主信任他,委以眾事。左丞相陸凱當面責問何定說:"卿見前后事主不忠,傾亂國政,寧有得以壽終的嗎!何以專為奸邪,塵穢天聽!宜自改厲,不然,方見卿有不測之禍。"何定大為痛恨。陸凱竭心公家,忠懇內發,表疏皆指事不飾。等疾病,吳主遣中書令董朝問所要留言,陸凱陳"何定不可信用,宜授以外任。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亦不可聽。姚信、樓玄、賀邵、張悌、郭逴、薛瑩、滕修及族弟陸喜、陸抗,或清白忠勤,或資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輔,愿陛下重留神思,訪以時務,使各盡其忠,拾遺萬一。"賀邵,賀齊的孫子;薛瑩是薛綜的兒子;樓玄是沛人;滕修,南陽人。陸凱不久卒。吳主一向銜其切直,而且日聞何定之譖,時間長了,竟流放陸凱家人于建安。
吳主派遣監軍虞汜、威南將軍薛珝、蒼梧太守丹楊陶璜從荊州道,監軍李勖、督軍徐存從建安海道,皆會于合浦,以擊交趾。
十二月,有司奏東宮施敬二傅,其儀不同。皇帝說:"崇敬師傅,所以尊道重教。何言臣不臣!其令太子申拜禮。"
泰始六年庚寅,公元二七零年
春,正月,吳國丁奉入渦口,揚州刺史牽弘擊走之。
吳人萬彧自巴丘還建業。
夏,四月,吳國左大司馬施績卒。以鎮軍大將軍陸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樂鄉、公安諸軍事,治樂鄉。陸抗因為吳主政事多疏忽,上疏勸說:"臣聞德均則眾者勝寡,力侔則安者制危,此六國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漢的原因。如今敵之所據,非特關右之地、鴻溝以西,而國家外無連衡之授,內非西楚之強,庶政陵遲,黎民未乂。議者所恃,徒以長江、峻山限帶封域;此乃守國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臣每念及此,中夜撫枕,臨餐忘食。夫事君之義,犯而勿欺,謹陳時宜十七條以聞。"吳主不納。
李勖因建安道不利,殺導將馮斐,引軍還。當初,何定曾為子求婚于李勖,李勖不許,于是上報說李勖枉殺馮斐,擅徹軍還,誅李勖及徐存,并其家屬,仍焚李勖尸。何定又使諸將各上御犬,一犬至直縑數十匹,纓紲直錢一萬,以捕兔供廚。吳人皆歸罪于何定,而吳主以為忠勤,賜爵列侯。陸抗上疏說:"小人不明理道,所見既淺,雖使竭情盡節,猶不足任,況其奸心素篤而憎愛移易!"吳主不聽從。
六月,戊午,胡烈討鮮卑禿發樹機能于萬斛堆,兵敗被殺。都督雍、涼州諸軍事扶風王亮遣將軍劉旂相救,劉旂觀望不進。王亮坐貶為平西將軍,劉旂當斬。王亮上書言:"節度之咎,由王亮而出,乞代劉旂死。"
下詔說:"若罪不在劉旂,當有所在。"乃免王亮官。(王氏特別喜歡搞這些小動作,拉攏人心。)
遣尚書樂陵石鑒行安西將軍,都督秦州諸軍事,討樹機能。樹機能兵盛,鑒使秦州刺史杜預出兵攻擊。杜預認為虜乘勝馬肥,而官軍縣乏,宜并力大運芻糧,須春進討。石鑒上奏杜預稽乏軍興,檻車征詣廷尉,以贖論。既而石鑒征討樹機能,卒不能克。
秋,七月,乙巳,城陽王司馬景度卒。
丁未,以汝陰王司馬駿為鎮西大將軍,都督雍、涼等州諸軍事,鎮關中。
冬,十一月,立皇子司馬東為汝南王。
吳主的堂弟前將軍孫秀為夏口督,吳主厭惡,民間皆言孫秀當見圖。正好吳主遣何定將兵五千人獵夏口,孫秀驚,夜將妻子、親兵數百人來晉國投奔。十二月,拜孫秀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會稽公。
這一年,吳國大赦。
初,魏人居南匈奴五部于并州諸郡,與中國民雜居;自謂其先漢氏外孫,因改姓劉氏。(后面南北朝大亂留下伏筆。)
王夫之解讀說:用人與行政,兩者相互配合才能達治,舉一廢一,而危害必生,魏、晉的經驗已經明白展示。雖沒有奸佞之人,而亟行苛政以鉗束天下,而使亂不起;然而人心早離,樂于易主,而國家也快速滅亡。政不苛而用佞人,其政之近道,足以羈縻天下使不叛,然而國是亂,朋黨交爭,而國速以亂。
曹孟德借鑒漢末治理的緩弛,而以申、韓為法,臣民皆重足以立;司馬氏繼曹魏之政,改以寬惠收人心,君弒國亡,沒有起來衛國的人。然而魏氏所任之人,自謀臣而外,如崔琰、毛玠、辛毗、陳群、陳矯、高堂隆之流,雖未聞君子之道,而鯁直清嚴,不屑為招權納賄、驕奢柔諂猥鄙之行,故綱紀粗立,垂及于篡,而女謁宵小不得流毒于朝廷,則其效也。
晉武的初立,正郊廟,行通喪,封宗室,罷禁錮,立諫官,征廢逸,禁讖緯,增吏俸,崇寬弘雅正之治術,所民眾借此得到安定;內亂外逼,國已糜爛,而人心猶系。然其所用的人,賈充、任愷、馮勗、荀紞、何曾、石苞、王愷、石崇、潘岳之流,皆寡廉鮮恥貪冒驕奢這類的鄙夫;即以張華、陸機錚錚自見,而與邪波流,陷于亂賊而愍不畏死;雖有二傅、和嶠之亢直,而不敵群小之翕訿;所以彊宗妒后互亂,而氏、羯乘之以猖狂。小人濁亂,國無與立,不光是王衍輩清談誤國。
所以用人和行政,交相呼應以圖治,失其一,則一之僅存者不足以救;古今亂亡之軌,所以相尋而不舍
以要言之,用人其尤重要!人而茍為治人,則治法因之以建,而苛刻縱弛之患兩亡。魏國之用人,抑茍免于邪佞爾,無有能立久長之本,建弘遠之規劃的。孟德之智,所知者有涯;能別于忠佞之分,而不能虛衷以致高朗宏通之士;爭亂之余,智術興,道德墜,名世之風邈。僅有一管寧,而德不足以相致。晉承魏之安處,時非無賢,而獎之不以其道,進之不以其誠,天下頹靡,而以老、莊為藏身之固,其法雖立,文具而已。使二代之君,德修而勤于求治,天下群趨于正,而豈患法之不立么?宋太祖、太宗之所以垂統久長,而天下懷其德于既亡之余,庶幾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