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哀傷
---悼念高中同學陳華良
穿過塵土飛揚的鎮(zhèn)海公路
我搭許同學的車來到福利關懷院
我們輕輕走進那間朝北的靈堂
鮮花、紙花圈已擺得放不下
看到你骨瘦如柴的面容
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下來
你是醫(yī)生，是醫(yī)院的院長
這大半生，你治療過多少病人
你是與疾病戰(zhàn)斗的戰(zhàn)士
如今卻被病魔偷襲暗算
聽說兩年前你已患病
但你從不說起，甚至故意隱瞞
像沒病人一樣參加同學聚會
2020年10月31日，同學聚餐時你沒來
聽說你舊病復發(fā)
聚餐之后我加了你的微信“紫氣東來”
“君培好。”
“你們中午很開心又熱鬧。”
“氛圍不錯”
我小心地發(fā)信：“聽說你龍體欠佳，心中非常不安！”
“建議你練練氣功。”
你說：“氣功有好處。你那天已經感受給我了”
我發(fā)過去一些練呼吸的視頻和方法
11月4日，我在微信里詢問：“老兄，人好些了嗎？”
沒有反應。直到9日才回復：
“老同學，昨天做夢也在呼吸，
就是做起來太累，我沒呼吸的力氣了。”
我的心一陣抽緊，馬上勸他不必太用勁
將“六字訣”傳過去：“噓、呵、呬、吹、呼、嘻”
并講解了練功要領
你回復一個字：“好。”
新冠流行，地震，車禍，沙塵暴
戰(zhàn)爭風險、核污染威脅
各種災難不斷，壞消息滿天亂飛
城市燈紅酒綠，人們忙忙碌碌
追名逐利，爾虞我詐，醉生夢死
我常常回老家看望年邁的父母
在菜場買些新鮮又便宜的“下飯”
菜場門口，偶遇你的弟弟，問及你的身體
他竟支支唔唔，不知所云
我四處打聽你的病情
有一天鄉(xiāng)下傳來消息：
“好像有人在說，有一個醫(yī)生病得不輕”
我向你最親近的蔡同學打聽
他說，最近沒有聯系，估計情況不是很好
我提議去探望一下，他說你不愿意有人去看
4日6日上午，清明剛過
蔡同學發(fā)來一條微信：
“陳院長早上走了”
走了？走了！
因為世間有太多的黑暗
因為人間的路不好走
那就走向光明的極樂世界
4月8日一早，我開車來到萬金公墓
山上松樹郁郁蔥蔥，山下錢湖碧波萬傾
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墳墓
墓園老板在燃燒雜物，煙塵飛揚
我掏出香煙，狠狠地抽了幾口
嗆得我又流了眼淚
一群人敲敲打打，你姐姐哭哭啼啼
人們將你送到山坡最高處的墓穴
親人們在齊聲念念著
“病好了！”“住上新房了！”
我的心又一陣抽緊
聽說墳地是你自己選中的
臨終之前，還給兒子和妻子分好了遺產
然后在病床上平靜地等待死神
你是視死如歸啊
老同學啊，我傷心你還年輕，走得太早
在人間，我沒有教會你健身氣功
在天堂，你先一個人慢慢地練著吧
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練功
練得健康長壽，練成天上神仙
逃離這病毒橫行、苦難深重的人間
（作者：朱軍備 2021年4月 寧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