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自幼喜歡賀敬之,喜歡賀敬之的詩。
賀老1939年(15歲)開始發表詩歌作品。1940年到延安在魯迅藝術文學學院學習、工作。這時期的主要作品收編到后來出版的《并沒有冬天》、《鄉村的夜》等詩集中。1943年后寫了《南泥灣》、《翻身道情》、《七支花》等歌詞和《栽樹》、《周子山》(與人合作)等秧歌歌劇。1945年與丁毅等集體創作了歌劇《白毛女》。
1949年后任中國戲劇家協會書記處書記等職。1956年至文革前,寫了《回延安》、《放聲唱歌》、《桂林山水歌》、《三門峽--梳妝臺》、《雷鋒之歌》、《西去列車的窗口》等長詩。
作為詩人賀敬之作品并不很多,50年代的一些年輕人常說“郭老郭老詩多好的少”(當然是對郭沫若老先生的極端片面的評價),而對賀敬之卻謂之曰“賀敬之詩少精品多”。記得57年的《人民文學》有一期(因為當時本人才十二歲,記不清是哪一期了),在中葉刊登了一版類似諷刺與幽默的詩配畫的文章,文章的最上角是郭沫若先生騎一只和平鴿,胸前掛著世界和平理事會主席的綬帶,此后整篇是若干當時著名文人的漫畫像,諷刺意味極濃。賀老自打《白毛女》劇本之后作品甚少,因此對賀敬之的諷刺臺詞是:白毛女的頭發白了又黑,黑了又白,賀敬之的詩歌還不出來。可見讀者對賀老作品求之若渴的心情。其實,據當時圈里人(哥哥是中文教師,常有些同行聚在我家“咬文嚼字”)說賀老正潛心研究中國古典文學作品,尤其是唐宋詩詞。其后恰逢“大躍進”,且不論那瘋狂年代的經濟后果,人們的豪言壯語倒是比比皆是。記得有一首詩(說是農民的作品),氣勢恢宏非常:
天上沒有玉皇,
地上沒有龍王,
我就是玉皇,
我就是龍王。
喝令三山五嶺開道
--我來了!
賀老經過潛心學習加上那個“時代精神”的影響寫出了《三門峽----梳妝臺》。這首詩一改以往的信天游與民歌的風格,從語言到氣勢上與賀老原作品是截然不同,其中“黃水劈門千聲雷,狂風萬里走東海。”、“責令李白改詩句:“黃河之水‘手中’來!” ”等句,大有泣鬼神而吞山河之勢。
本人覺得賀老自此以后的詩的可鑒賞性有了飛躍性的提高。
1963年他在病榻中聽到雷鋒的事跡后心潮澎湃,一氣呵成的抒情長詩《雷鋒之歌》的完成,詩人把自己的藝術水平推至頂峰。可惜的是“文革”中,受林彪、“四人幫”迫害,(串聯時我在中宣部就看到不少“打倒賀敬之”的大字報)被剝奪寫作和發表作品的權利(使得世人少讀到不少好詩)。直到打倒四人幫后的1976年,詩人才發表了長詩《中國的十月》。1977年發表長詩《八一之歌》。
下面抄錄我非常喜歡的賀老的著名詩篇《三門峽----梳妝臺》,共同重溫與欣賞。
三門峽--梳妝臺
賀敬之
望三門,三門開:
“黃河之水天上來!”
神門險,鬼門窄。
人門以上百丈崖。
黃水劈門千聲雷,
狂風萬里走東海。
望三門,三門開:
黃河東去不回來。
昆侖山高邙山矮,
禹王馬蹄長青苔。
馬去“門”開不見家,
門旁空留“梳妝臺”。
梳妝臺呵,千萬載,
梳妝臺上何人在?
烏云遮明鏡,
黃水吞金釵。
但見那:輩輩艄工灑淚去,
卻不見:黃河女兒梳妝來。
梳妝來呵,梳妝來!
——黃河女兒頭發白。
挽斷“白發三千丈”,
愁殺黃河萬年災!
登三門,向東海:
問我青春何時來?!
何時來呵,何時來?……
——盤古生我新一代!
舉紅旗,天地開,
史書萬卷腳下踩。
大筆大字寫新篇:
社會主義——我們來!
我們來呵,我們來,
昆侖山驚邙山呆:
展我治黃萬里圖,
先扎黃河腰中帶——
神門平,鬼門削,
人門三聲化塵埃!
望三門,門不開,
明日要看水閘開。
責令李白改詩句:
“黃河之水‘手中’來!”
銀河星光落天下,
清水清風走東海。
走東海,去又來,
討回黃河萬年債!
黃河女兒容顏改,
為你重整梳妝臺。
青天懸明鏡,
湖水映光彩——
黃河女兒梳妝來!
梳妝來呵,梳妝來!
百花任你戴,
春光任你采,
萬里錦繡任你裁!
三門閘工正年少,
幸福閘門為你開。
并肩挽手唱高歌呵,
無限青春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