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今天就算是我們這一梯課的最后一次上課了,那么下一次上課的時間我們就十月十七、十八的那個禮拜再見了啊。
昨天來上禮拜六班的課之前啊,還很用力的準備功課,想要在這一次課把少陰篇教完,結果我昨天還是失敗了,所以少陰篇還要留一些條文下一次再繼續教。那我覺得少陰篇的條目啊之前雖然我說啊,一般人在讀三陰篇的時候,都覺得三陰篇有些內容是夾雜在一起的,就是少陰也有厥陰調調的病,太陰也會有少陰調調的病。可是即使是比較曖昧的三陰篇啊,在處理這些條文的時候還是讓人覺得張仲景這個人的頭腦是很清楚的。這一次的課和下一次的課我想同學是會感覺得出來啊,每一個癥狀每一個癥狀一點點的差別啊,我覺得還是有意義的。
因為呢,我在準備功課的時候啊,就會有一種感覺說,哎,其實啊少陰病中有好幾個重要的主證框架都是后代的醫家把他算成是溫病的。可是當后代的醫家把他算成是溫病其實是醫療效果并不怎么好,就是把它當少陰才比較好醫,所以我就覺得,我們學中醫還是最先要把這個《傷寒論》的基礎學起來。因為我在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啊,就會覺得說,原來啊,隨著時代慢慢的轉變啊,一般的中醫領域,好像是以清末為最后來算的話,好像越到后來,越不重視傷寒,也就是大家的基本功的部分,傷寒的部分有越來越稀薄化的傾向。
等到你看清朝的《醫宗金鑒》什么的──其實那些書都不是醫術很差的人寫的,是醫術很好的人寫的,可是你會發現他已經沒有什么《傷寒》的基礎了。當他在面對這個篇章、這個條文、或是這個癥狀的時候,他就會直接把它想成是溫病還是怎么樣,他已經沒辦法認出那是少陰了,那我覺得這是蠻可惜的一件事情。在我們今天教的這些課大概會讓大家經驗到這些感覺。說不定在這些很類似、但其實不一樣的癥狀之中,我們會看到說,現在的很多醫生,我們會說他們是溫病派,好像“溫病派”是什么不好聽、罵人的詞一樣。不是說溫病派不好,而是的的確確,現在很多醫生,因為《傷寒論》的功力不夠仔細,所以他很自然就會去選擇溫病那邊的理論,來治療這一類的疾病。
今天我們來看少陰篇,就是要做“正本清源”的工作,讓我們能認出來說:“哦,原來這個病要算是少陰。”簡單來說,就是當一個人的腎陽不夠,乃至于免疫力低落,然后就引發一些細菌感染或發熱的現象,就算他看起來是溫病,其實體質上是少陰,這樣子的思路我們要有,實際上有用的方還是少陰的方。不曉得同學現在在家開藥的進度如何啊?其實現在很多時候,看到那種以為是發炎的病,結果吃了四逆湯,反而好了,這種很多吧。最重要是免疫機能能夠上來,而不是殺菌消炎,整個思路是不一樣的。當初我講《傷寒雜病論》時說過,有的人是虛勞底的話,你要先把他的虛勞醫好了,再來處理其他的事情,三陰病底子的人,在臺灣是非常多的,非常多的。
前一陣子好像網路上大家都在下載一個人寫的電子書,一位美國開業的醫生,好像叫作潘同菋的人?有沒有人聽過,他的什么虛幻的病,經絡密碼。那個人呢,他就覺得現代人的疾病,有兩塊地方,他覺得“很大條”,一個是說很多人都是少陰病體質的人,而他就講了一句話說,他覺得少陰病體質的人,一輩子都不能夠好起來;一旦是變成這種少陰病調調,他可能這一生一世體質就這個樣子了,就沒有辦法好起來。我是覺得,少陰病體質并不見得是沒有辦法好起來的,好起來的秘密就在我們接下來要教的條文里面哦,現代人不愿意去掌握張仲景寫得很白的那個秘密,這是一點。另外呢,潘同菋他在說一個,他在測量人家經絡的能量還什么東西的時候,覺得很多人身上很嚴重的病,是因為“肝實”所造成的。他也提到很多例子,比如說太太跟丈夫嘔氣嘔了很多年,變成肝實啦……或者怎么樣,他覺得這個“肝實”病,是像各種絕癥的根源一樣,非常討厭。我對于他所說的“肝實”,會覺得,他是因為他非常愛他那套儀器,所以他會一直稱那個東西為“肝實”。如果是用我的語言來說的話,那就是“厥陰病”嘛。會得厥陰病,那多半是跟個性有關系,這的確是很難救啦,要一個人整套做人做事的方法,都有所轉變,是很不容易的。
我想現代人,我們少陰病這樣一條一條上過來,厥陰病一條一條上下去……雖然看起來,這三陰篇是教得比較快,可是我個人的想法是,對大家來講,這都是會比《太陽篇》、《少陽篇》有用,因為現在大部分人的體質,都掉在三陰這邊,所以還是要讀一讀。
那我們上禮拜上到當歸四逆湯啊。還有通草,它古時候叫通草,現在叫木通。木通這味藥還沒有講,我們今天先把它結束一下。在結束木通之前啊,我先把這個名稱定義的事情稍微順一下。
如果有同學是第一次讀《傷寒論》的,會不會有一種大概這樣子的第一印象?會覺得“當歸四逆湯”跟“四逆湯”,都叫作“四逆湯”,就覺得它們是同一類的藥?光聽名字的時候,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四逆湯有加味,像通脈四逆湯、茯苓四逆湯……再加一個當歸四逆湯,聽起來好像是很類似的東西。中醫非常外圈的人,不知道會不會以為當歸四逆湯是四逆湯加當歸?會有這樣的思考。當然,我們現在學,就會知道當歸四逆湯是桂枝當歸湯系的,不是四逆湯系的。但是這個名字,我覺得是張仲景在他的書里面先搞得這樣子,才讓大家會因為名字上的相似,造成一種混亂。當然,你也可以說,無論是當歸四逆湯或是四逆湯,都是治“四肢厥逆”嘛,會這樣看待它,可能是張仲景一時之間有這樣的念頭,可是呢,這個東西,你若要考證,還是有得考證的。怎么講呢?
中國古時候的古方,即使是張仲景所命名的方劑,是有一個固定的調調的,怎么講呢?就是一個方劑的名稱,通常是以它的藥味,或者是樣子,像這個湯有柴胡所以叫柴胡湯,煮起來紅紅的叫桃花湯,這是一個命名的方法。而另外一路,就是張仲景會用這個湯的功能來命名,也就是說,像承氣湯,是東西塞在那邊下不來,要把它接下來,所以叫承氣湯;陷胸湯是這個人結胸了,要把結住的胸打下去,所以叫陷胸湯。
一般來講,張仲景命名一個湯的時候,是以功能在命名的,不是以疾病命名的。可是當歸四逆湯跟四逆湯,卻變成以疾病在命名了,對不對。如果以張仲景的文法習慣來講,好像吃了這個湯會四逆一樣,這聽起來很奇怪嘛,是不是。
因為這樣的事情在大家的邏輯上留下了疑點,而且我覺得,當歸四逆湯跟四逆湯,名稱都用“四逆”,其實不是很妙;因為你看大陸那邊編的仲景方劑學教材,就是什么“四逆湯類”,就把當歸四逆湯跟四逆湯丟到同一類去。這樣分其實沒什么教育意義耶,因為這兩個湯是不同路數的嘛,一個是附子劑,一個是當歸桂枝劑,根本不一樣。這樣一個分類法,也不妥當。
那可是我們如果反過去考證古方時代的命名的話呢,會發現古方的世界,我們張仲景這個甘草、干姜、附子的四逆湯(我們桂林本有人參,宋本是沒有人參的。)并不是叫四逆湯的。甘草干姜附子的這個四逆湯,中國古時候有些書上抄的是“四順湯”,手腳冷得縮起來是“逆”嘛,它是讓你手腳暖回來的,所以叫四“順”湯。如果是日本的抄本的話,四逆湯抄的是“回逆湯”,就是他逆了,所以要“挽回”這個逆的狀態。我覺得它叫作“四順湯”或者是“回逆湯”都是有道理的,我不敢說哪個是絕對正確的命名,但是在古方的世界里頭,它有這另外兩個名字的哦。
那你也知道,四逆湯吃了之后,陽氣通得出來了,手就暖了。可是,當歸四逆湯的情況就剛好相反,當歸四逆湯的手指尖冷,是因為陽氣從血分跑出去了、抓不回來了,所以要把不乖乖回家的死老公逮回家、抓回來。因此,當歸四逆湯才是古方世界的四逆湯,所以研究古方的話,真正講四逆湯是當歸四逆湯,而甘草干姜附子的四逆湯,在古方的世界是叫“四順湯”或是“回逆湯”。這是閑話了,只是說一下。因為你會發現說,一個把陽氣推出去,一個把陽氣抓回來,其實這兩個方的作用方向是相反的。
昨天講到這個,陳助教就問我說,同樣是“把陽氣抓回來”,當歸四逆湯跟桂枝龍牡湯有什么不一樣?我說:“你的頭腦不要再想這個了,主證不一樣就是了嘛。重要的是主證不一樣,有當歸四逆湯證你就開當歸四逆湯;有桂枝龍牡湯證你就開桂枝龍牡湯,你管它抓的是什么陽氣?這么復雜的形而上的世界,我們就別再討論了。”像陳助教這種就是男人的頭腦的龜毛,我覺得教學,教古方派中醫最討厭遇到這種問題。不是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問題本身是代表這個人在知識上很有探求心的。可是相對于陳助教的那個問題,昨天下課就有一位同學,禮拜天來的一個太太,她來跟我感嘆一句話,她講的表情是非常慌亂的,然后下課就有其他同學來問
那我們來看看通草,我們講粗略來講就好了啊,。《神農本草經》叫通草,這個藥味在后代的各種方劑用得是蠻多的。可是以仲景方來講的話,除了當歸四逆湯以外,并沒有特別強調這個藥的方劑哦,大概知道一下就可以了。
通草呢,我們現在是叫它木通,現在通草已經是別的藥了,那類似的藥叫什么通脫木之類的,我想同學都不用太計較了,本來啊,教中藥,教到木通,需要跟同學講一下哪一種木通比較毒、哪一種吃多了會腎衰竭什么有的沒的。可是臺灣禁得很徹底,你現在要買到毒的也買不到了。既然想吃都吃不到了,又何必告訴你如何提防呢?就這樣子就好,反正你買到的木通,基本上就是安全的。
《神農本草經》:通草,味辛平。主去惡蟲;除脾胃寒熱;通利九竅、血脈、關節,令人不忘。一名附支。生山谷。
它的藥性呢,是比較寒的,所以吃下去之后,對身體的作用,以結果論是去掉“濕熱”。那去濕熱,是怎么樣的去法呢?我們如果先不講仲景方里面木通的功能的話,它這個這個植物我們取是用它的莖,很多藥草,都是取它的根,但木通是取它的莖。它這個莖里頭好像有小管子似的,你從這一頭吹氣,另外一頭會有氣通出來。所以這個植物非常的“通”。
這個非常“通”的植物呢,《醫宗金鑒》有個方子還蠻有名的,就用一味木通,二兩的木通煮水,當然你可以加味啦,治療有發炎的那種風濕痺痛。就這樣二兩木通煮水喝下去,出一點汗。如果你痛的地方跑來跑去,就加羌活、防風啦;身體比較冷就加附子啦,那沒有汗就加麻黃,加味一點點就好了。就靠這二兩的木通,就可以把那個風濕給發出來。而且木通把那個風濕發出來的時候,會證明到一件事情,就是我們中國人不是說是這里那里風濕痛對不對?會說是“風”跟“濕”,是不是這樣?可是你把它放回西方醫學的框架下,總是讓人覺得很奇怪:西方醫學會認為那是發炎,關節炎之類的;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濕”?是不是。
可是你用木通發這個病的時候,往往發得出來的,是從出汗出來,沒有完全發出來的,就會變成皮膚表面長出水泡。所以果然是發得出水的啊,就是人的身體里面有這種——套句我也不懂的話,就是什么電解質不平衡之類的,就是那個水、濕氣那個東西還是存在的。如果是我們學仲景方的,這個一味木通湯,只是跟同學介紹一下它的藥性,是能夠把濕熱發掉,也只是講講而已。因為以現在各位的爛腎哦,二兩木通吃了也可能腎衰竭的啊,所以就聽聽過去就算了。 吃了人還是會虛掉的啊,所以它在發的時候,出疹子這件事還蠻好玩的。
那么如果你要講仲景方里頭用木通的效果的話,我想最代表木通的能耐,就是后代人給它的外號,叫作導赤。“導赤”這兩個字是跟什么相對的啊?是跟“瀉白”。把紅顏色地方的火導下來,這是木通;把白顏色地方的火瀉掉,那是桑白皮。也就是木通瀉心火,桑白皮是瀉肺火,這樣子,一個導赤,一個瀉白。
那這個木通呢,在經方的世界最有意義的藥性,就是把人體“無形的心”太過多的熱,導到小腸去。而通常到了小腸之后,小腸就會把它透到膀胱里頭,所以從膀胱尿出黃褐色的尿之后,那個火就瀉掉了。所以它是一個非常代表性瀉心火,讓心火入小腸排出去的藥。當然,當歸四逆湯并不是一帖瀉火劑,學當歸四逆湯,只要看它從心通到小腸的藥性就可以了。
那可能同學會想問啦:之前講到瀉心火,你也說了梔子、也說了黃連,甚至黃芩也是瀉上焦火的藥啊,這些我們過去學過的“黃字輩”的瀉心火的藥,跟木通瀉心火,是如何的不同呢?我想啊,如果以中藥的搭配來講的話,如果有人是無形的心熱,當然無形的心熱,如果以今天西醫觀點來看,可能是說這個人腦子已經燒壞了,就是這個人得溫病的時候,“溫邪逆傳心包”啦,那個心很熱。那這個無形的心在熱的時候,一般用藥會用黃連啦、犀牛角,來瀉那個心火。可是你用黃連或者犀牛角,效果不會很快,它瀉起來的感覺,好像可以跟那個火有一點對消滅,但是不能讓那個火很快地退掉。但是如果你用黃連跟犀牛角的時候,加一點點木通,加一些木通,就整個火馬上瀉掉了,也就是木通是把那條瀉它的路制造出來。那相反地,黃連跟犀牛角這類瀉心火的藥,雖然能夠瀉火,可是它們沒有制造出出路。所以木通最重要是這個“通”的藥性,“瀉”的藥性只是順便。所以用在當歸四逆湯里頭,說起來人也不會被木通寒到的。
那以一個瀉火的角度,剛剛以心肺來講的話,導赤是木通,瀉白是桑白皮。那另外我們如果以心腎來講的話,心里頭的火,我們中醫叫什么火?叫君火。那腎跟三焦的火呢?就腎火跟少陽的能量,中醫叫作相火。其實我個人一直覺得,命門火稱之為“相火”有點太貶低它了,因為命門火的質跟心火的質是同樣的東西。但是命門火的的確確是君火要轉變成相火的一個樞紐,就是君火到了命門以后,再出來就變成相火了。
而這個事情,跟身體的機能并沒有很大的關系,可是呢,如果一個人的君火不夠了,會怎么樣啊?我們臺灣人君火不夠的人很多啊,“答非所問”的人一大堆。另外呢,我現在已經看到破記錄的店員小姐了,在某家餐廳,她平均做一個動作會出兩次錯,算帳會算錯兩次,端菜會端錯兩次,已經有
那么,等到君火到了小腸,入到命門,再讓身體有熱能去動作身體的能量、身體的運化的時候,那個能量才被叫作“相火”。象征物的部分我們先知道一下。
那木通呢,它就是一個瀉君火的藥,甚至你也可以說,木
那至于說腎中多余的熱,要用什么呢?用澤瀉啊,澤瀉是瀉相火。那我為什么要講這件事情呢?就是因為我們后代的方劑中腎氣丸中除了六味地黃丸還有知柏地黃丸,是不是。到后代都很認為瀉相火的藥是這個知柏地黃丸,比如說這個人好像他的腎火太旺,那這個腎火太旺也要有點證據,比如說,左右尺脈把得到滑脈,就是右尺脈要帶滑,這樣子比較能夠確定這個人真的是腎臟中不該有的火太旺了嘛。那如果是尺脈浮大那已經虛到極點了。
但是知柏來瀉相火的力道,一般那個相火旺的人呢,他的問題可能是失眠啦,或者是好色啦,或者是遺精,就是這種睡覺非常容易夢遺的這樣子。那這種頑固型的夢遺,如果以風寒來講的話,就是烏頭煎證,烏頭煎,因為厥陰經被這個寒氣絞住了,他好像擰毛巾一樣,每天晚上都遺精。那另外一種是,腎里頭有多余的相火在那燒的時候啊,那個遺精很難止。那這個遺精呢,你說用知柏丸對不對?我說知柏丸止那個遺精的問題,就好像是你用犀牛角跟黃連去退心火,有時候退不掉那個問題是一樣的。就是沒有瀉出來的通路,那用澤瀉其實對于這個相火過旺的遺精,其實是澤瀉比較有用。澤瀉,差不多就是一天5錢8錢可以,就這樣煮水一直喝,就當茶喝,吃了之后會把那個腎臟中多余的火抽掉,那它本身也不是那么傷身體啦,所以瀉下的方法還是以澤瀉為主。所以當我們認識了澤瀉是這樣的功能。或者認識到牡丹皮是瀉陰中之火的功能,你看八味丸結構就會覺得到后來加那個知母黃柏是很奇怪的。因為比知母黃柏更好用的藥已經放在里面了,知母黃柏已經不知道干什么了。
那以后我們再帶到一些藥的時候啊,將來我們可能把防己跟木通再做一個對比,中醫有一些說法,說防己比較瀉到血分,木通比較瀉到氣分。將來我們《傷寒雜病論》上到有防己的方子的時候,再來處理這個對比就好了。
那至于《神農本草經》講說“去惡蟲”,其實身體里面長寄生蟲,多少都要體質濕熱嘛,所以還是有點用的。那“除脾胃寒熱、通利九竅、血脈、關節,令人不忘”,我想是因為它能讓人的心比較定下來;心火能夠退掉的話,人的心氣就能夠鎮定。所以交心腎或是讓人不忘這個效果,大概可以。而它這個藥“通”的效果很好的,只是我們今天在傷寒方里頭,不特別強調它這個藥性,就知道一下就好了。
那么我們從前張仲景用木通將心火導入小腸,可是到了這個時代,像今天四川火神派的盧火神啊,他需要用這個藥性,已經不采用木通了。盧火神要把心火打下來的時候,用的是什么?他用菖蒲,他開藥是開菖蒲。我覺得用菖蒲也是有意義的,菖蒲是能夠把心火打下來的藥。或許今天的人哦,在體質上又比從前的人更虛一點了,說不定用了木通,還是會覺得有一點沒力沒力的。那這樣子的話,已經有人在臨床上成功用菖蒲代替木通了,那我們也知道一下。菖蒲開在經方里頭,效果還是很好的,大概知道到這樣就好了啊。因為以交心腎的藥物組成的話,遠志菖蒲是一組嘛,對不對,遠志是把腎拿去交心,菖蒲是把心拿去交腎,這個效果基本上都可以信賴的。
桃花湯方
赤石脂一斤(一半全用,一半篩末) 干姜一兩 粳米
右三味,以水七升,煮米令熟,去滓,溫服七合,納赤石脂末方寸匙,日三服。若一服愈,余勿服。
【11.28】 少陰病,二三日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方見上)
我們看回《少陰篇》的條文,今天從11.27條的桃花湯看起。桃花湯這個方子呢,這個方是很好用的方,但是它也是一個臨床上使用范圍非常窄的方。它的道理很單純,我并不需要解釋太多,可是同學一定要記得:桃花湯證是非常容易抓錯的一個湯證,這要小心一點。
因為桃花湯的條文寫什么?“少陰病,下利便膿血。”對不對,那就是你大便拉稀,然后拉稀里面開始帶一些黏黏的東西,然后開始帶一點不干不凈的血絲。那這樣子人是不是少陰病?“哦……我拉到都沒有力氣……”那聽起來很少陰,于是我們就這樣子開下去了;但是也并不是這樣子就一定會對。也就是說你要用桃花湯之前,你必須把幾個跟桃花湯證很類似的東西分開來,所以我們要先把不一樣的東西梳理開。
我們如果要說桃花湯它本身的病機是什么的話,就是這個人他的——我們把11.28條一起看,因為11.28條可以幫助我們了解它的病機。它說少陰病,兩三天到四五天,就是這個人得了少陰病以后啊,他又繼續拉著拉著拉著,桃花湯證的出現,通常是這個過程,首先這個人的拉肚子是冷利,不是熱利,所以他可能是拉理中湯證的拉,可能是拉四逆湯的拉,可是不會是那種又熱又臭的那種,這我們要先知道哦,是從“寒利”先開始的。這個人先是水瀉,水瀉了三四天之后,他的下焦越來越寒,我們在《太陰篇》就講了《太陰篇》的人越拉人越虛,越虛人越拉,再虛下去命門火都拉掉了,那就進入《少陰篇》了,這樣一個流程。
那他這樣子拉著拉著,到后來,大便原來水瀉是水水的,現在開始變得滑滑的,然后滑滑的之后,變得開始帶血了。桃花湯證的血色,通常不很鮮艷的,就有一點紫紫的、暗暗的,不是鮮艷顏色的血。然后呢,28條它講說“腹痛,小便不利”,其實桃花湯證,我們臨床不抓腹痛的,因為那個腹痛是可有可無的,常常就沒有在痛的。但是你雖然不抓腹痛,但是要至少知道一件事,就是桃花湯證的腹痛是喜溫喜按的,就是喜歡抱一個溫暖的東西的,好不好,這個腹痛一定要認得出來是寒證。
然后,“小便不利,下利不止”這件事情,小便不利你就會知道這個人膀胱氣化機能也虛了,對不對,命門火不夠了,整個人拉虛掉了。也就是當一個人下焦拉到非常虛寒的時候,他會變成說:首先命門火不夠,膀胱氣化沒有,他腸道要把水抽到膀胱的能力就不會強,所以他的水就一直在腸道拉著拉著,那拉了之后,這個腸子就越來越冷,越來越冷,通常是指大腸。那等到呢拉到命門火真的虛到一個程度之上了,就會出現我們講的那個赤石脂禹余糧要治的那個病,就是尾閭不固。就是那個人的尾椎骨收攝元氣的那個能量沒有了,所以接下來拉的大便就變成所謂的滑脫。也就是桃花湯證的拉法,跟前面教的赤石脂禹余糧湯證的拉法是類似的:你覺得大便來了,來不及脫褲子,啪啦一攤大便就在褲子上了,來不及跑廁所就滑出來了,這個是桃花湯的泄利。
相反的,看起來有一點類似的泄利,比如說朱鳥湯的那個陰虛發炎的大便帶血,或者是白頭翁湯的那個大便帶血,那都不一樣,其實理中湯的泄、朱鳥湯的泄、白頭翁湯的泄你都不會有肛門松掉了,來不及跑廁所就啪的滑出來那種感覺,但桃花湯就特別有這樣一種狀況。那這個大便帶膿帶血是怎么回事呢?當腸子寒到那個程度之后,他腸壁的那些微血管都寒到瘀住了。那腸壁底下的微血管瘀住了話,腸子表面的那層膜就開始壞死,壞死了就剝落,所以下利便膿血的“膿”啊,是腸里面的內膜在剝落的狀態,剝落到后來,弄到真的是破掉了,那血就出來了。所以它整個雖然是下膿下血,可是跟發炎沒有關系,那不是熱證,而是寒了之后,造成的腸膜爛掉的問題。
所以桃花湯的藥物很單純,就是赤石脂、干姜、粳米。為什么不用附子?因為他的元氣滑脫的時候,是用赤石脂來固定氣血的。附子會暖到腎那邊,現在很明顯是腸壁的微血管瘀住了,那腸壁的微血管要暖它、打通它,是用干姜,而不是附子。用藥有路數的,要是你干姜加附子的話,就跑到命門去了。
所以這樣子的一個主證,這樣的狀況一點都不難思考,也不難抓。問題就是有幾個東西,比如說《厥陰篇》的白頭翁湯證,很容易讓人跟桃花湯證搞混,因為白頭翁湯證他拉的那個大便,當然也是偏熱,可是如果那個人是拉稀的時候,有時候也不太能夠認得出來。就是典型的白頭翁湯證是又熱又臭啦,但是不典型的話,它就只是大便不干不凈地拉稀,又有時候帶血帶膿。因為白頭翁湯證的痢疾就是細菌性痢疾、阿米巴原蟲痢疾那種的,那你說白頭翁湯證會不會痛?不一定,或者痛或者不痛。但是白頭翁湯證跟桃花湯證,有一個截然不同的點,就是白頭翁湯的主證是什么?是熱利后重、熱利下重。就這個人拉完大便之后,還覺得還有一坨東西沒有拉干凈,對不對。那會有這種感覺代表腸子的免疫機能很差,所以細菌、原蟲亂繁殖,對不對。他的直腸是處在發炎的狀態的,所以他肛門整個是脹脹的、塞塞的那種感覺。那“下重”或者說“后重”這種脹脹塞塞的感覺,跟桃花湯證的肛門整個松掉,一不小心就一坨大便滑出來的感覺,是不同種類的。所以用桃花湯,問證的時候要問:“你這大便帶血,有沒有后重的感覺”只要有后重,就不一定能用桃花湯,因為整個病機是反過來的。所以這要記得,不可以搞錯的。桃花湯證,你那大便如果用手指頭沾起來的感覺,就是滑滑的,好像有黏液、痰在上頭一樣,那個特別的寒。那如果是后重,或者是肚子很痛很痛的,通常都掛不到桃花湯。
那另外一個少陰病的拉肚子,是《傷寒論》里頭沒有寫的,就是朱鳥湯的拉肚子,就是下血如雞鴨肝那種。朱鳥湯的是因為陰虛大發炎的這種出血的熱利,所以呢,他的肚子的狀態是那種很痛很痛,并且不喜歡你按它的,因為是真正的發炎。所以這樣子的下血,就跟桃花湯又可以掰得開了。所以你要記得朱鳥湯證是不喜按的,桃花湯是喜按的。而白頭翁湯證是有后重,桃花湯證是沒有后重的。那幾種利都是肛門收得住的,那你的肛門收不住的就是赤石脂禹余糧湯跟桃花湯,這些辨證點要掰得很清楚。
那另外,后代一些《傷寒論》中沒有的一些病,后代有兩種病也常常跟桃花湯證搞錯,一個是后世的雜病所謂的“腸風下血”,就是腸子受了風了,所以變得大便的時候會出血絲的狀態。因為有風邪糾纏的,所以有人叫這個是臟毒,內臟有毒。那通常腸風下血是會發展成痔瘡的,那要治療腸子里面的風呢?比如說李東垣的秦艽白朮丸的秦艽啦,那一類的藥就是治“腸風”的,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藥可以用。腸風下血的話,首先它不會喜按,腸風下血無所謂寒熱,它不是寒證。那另外一點就是,桃花湯它到底是要在一個少陰病的脈絡之下:就是你進入少陰病,然后一直拉肚子都沒有好好地醫,理中湯那關你沒有攔下來,四逆湯那關你沒有攔下來,然后變成桃花湯證,是有這個過程的。就是在陰證的過程中出現的比較會是桃花湯,那雜病的腸風下血不要搞混。
那另外一個就是說,如果你的腸道是出血到下黑糞了,對不起,下黑糞是腸穿孔,那又不是桃花湯了,已經超過了。這幾路都要把它們分開來,如此一來,要用桃花湯就可以用得很精準。因為只要我們這樣子確認我們的辨證一定沒有辨錯的話,那桃花湯可以用到非常有效。
那赤石脂這味藥呢,它入藥的時候是分成兩份,一份煮在湯里頭,一份磨成粉,和著煮好的湯藥吃。因為如果你要止血、要澀腸的話,直接赤石脂的細粉吃下去,好像腸子的云南白藥一樣,赤石脂本身就是很好的傷科藥,吃下去就可以護住。而你煮在湯里面的藥性呢,在能量上說,那種抓住氣血的能量,銲接氣血的赤石脂,會把它鞏固住。
里面粳米放
其實教《傷寒論》哦,在這種地方其實是沒什么成就感的,像前兩天有個朋友在寫信談這件事,我有一次我和他在e-mail在通信的時候,我說,其實我出來教書,總是會被人家嫌吧,嫌說我不是開業的醫生啊,臨床經驗是不豐富的,大概沒什么醫術可言,就是常常會被外面的人嫌這個事情。結果我朋友回信跟我講說,學《傷寒論》需要經驗嗎?他說經驗值會很重要的事情,是那種一帖藥你開下去不確定會有效或者沒有效的時候,那時候需要經驗。就是江湖老醫生的那些江湖一點絕,都是在那些藥效不確定的方的時候才需要經驗,就是這個情況用了會有效,那個情況會沒有效,那叫做經驗。他說《傷寒論》的方連歷代的醫案攤過來,每一次用對了都會有效的時候,你需要經驗嗎?我想想也覺得好像對啊,就是桂枝湯開一次跟開一百次的功力其實差不多哎。因為它沒有什么你可以用到你聰明才智的地方啊,是不是這樣子。所以《傷寒論》這個東西說起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經驗,這個臨床用過很多次葛根湯,醫術就會變高了嗎?因為每次用都會有效的方就不知道經驗要干嘛啦。所以我那個朋友就寫信跟我講說,其實搞傷寒的人啊,說經驗這個話講的非常的愚蠢。我想想覺得有道理啊,因為整個系統就是這樣的框架。就像昨天
那我看桃花湯還有什么需要講的,還好沒有什么。后面還有一條補充的,他說“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者,可刺足陽明。”桂林本有“足陽明”三個字,宋本沒有,就寫“可刺”。所以呢,這個《醫宗金鑒》就給它補說要刺幽門、交信,那我們講義里頭也給了同學們穴道位置。
那么,我看《醫宗金鑒》給它補幽門、交信,是有一點小小的感慨啦:“原來,清朝人是這樣認識這個東西的?”怎么講呢?幽門、交信都是那種一般性的治療泄利膿血的有效穴道啦,可是問題是,一般性的治療瀉利膿血的有效穴道,都是在清熱消炎為主耶。桃花湯證有什么東西好清熱消炎的?也就是說,即使是清朝吳謙那群人,因為吳謙醫術也絕不算差了,但是他搞《傷寒論》,其實也不知道桃花湯證是什么東西,他就看到“膿血”,就想說是發炎還是怎樣,他可能把它想偏掉了,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效,但是思路上面是有問題的一個穴道。所以我貼進講義,是給同學們當負面教材的哦。
那至于桂林本寫說“刺足陽明”啊,我覺得這倒是有點意思。我們一般也不是真的刺在足陽明啦,就是灸足三里,這是陽明經比較代表的穴道,我們就用足三里做灸。你想想看,用足三里做灸,第一個是,灸足三里就是能夠把一個人的陽氣導下來的,把人的陽氣往下拉的。這樣子的話,本身一定是能夠讓下焦虛寒的狀況有所改善的。另外呢,足三里就是典型的你只要一灸它,這個人的免疫機能就會提升的一個穴位,免疫機能提升,也就是腎陽回來的意思。然后它本身又是作用在消化軸的穴道,從各個角度來講,足三里都是不錯的選擇。但是這樣的一個思路,跟清朝人選擇幽門交信的思路,其實就不一樣了。
我就覺得,后代人在這些地方就是常常有那種——我覺得在讀少陰篇后代人的解釋的時候,常常是覺得后代人是在把少陰當溫病。其實少陰病的規矩就是防止心衰、腎衰;那溫病,誰跟你防止心衰腎衰啊?所以少陰病里面張仲景用藥很小心的那個點,后代的人有時候看不出來,因為沒有注意那其實是少陰病。少陰病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必須要好好把它確認清楚。
另外11.30條上禮拜上過了嘛。吳茱萸湯啊,我今天還帶著在喝的,我最近這個禮拜在挑戰吳茱萸湯的極限啊,想說喝到到底下到多重的吳茱萸的時候我的肝會爆炸啊,那這個溶解肝脾的吳茱萸。那么我現在已經可以喝到一天一碗吳茱萸了,就是
所以基本上你的體質還算對證的話,我體質對證,是因為我住在這個身體里面已經很久了,知道它是有厥陰調調的體質,所以就用了啊。至少我今天確實用到
就是吳茱萸那個通大便的力道,那另外就是說,吃下去之后,下體有什么不對勁的,當然要吳茱萸這個體質啊,不是在醫各種病哦,就是一下子就舒服了。然后喉嚨本來在痛,你知道喉嚨痛有時候是痰塞住在痛,像少陰治喉嚨痛的桔梗湯,那就在治喉嚨被痰塞住的喉嚨痛。那吃下去痰下去了,馬上喉嚨就松了。然后再加一個感覺是什么呢?是整個頭空掉了,腦子中整個脹的感覺都沒有了,就好像整個頭被掏空一樣。昨天陳助教在那里說,你吃吳茱萸肝是沒溶了,那腦溶了。但我就是說當你用到仲景用的那個劑量的時候啊,所有的效果都是非常戲劇化的,吃科學中藥我想不太有那種感覺啊。我當然不是要鼓勵同學吳茱萸都開那么重,大家把肝都溶掉啊,當然不是這樣。而是說在你用到標準規格的那個劑量之前,其實不太能論斷這個經方到底有沒有效,我只是在想這件事情而已啊。沒有效說不定是你沒有用對,就像我從前教炙甘草湯時一直在罵,就是那些人都在說炙甘草湯沒有效,問題是你有沒有用過像張仲景那個劑量那個煮法,如果你根本沒有照規矩煮的話,你憑什么說炙甘草湯沒效。隨便放一點地黃,撒一坨麥門冬就炙甘草湯了?這個不合規矩啊,我的想法是這樣子。吳茱萸湯無論如何是很重要的藥啊,這個很有機會用到的,周遭的人也很多的。
那接下來,我們會連續的有六個方子是治喉嚨痛的。那這個少陰喉痛呢,這六條呢,其實只有四條,他六個方是分布成四個塊,其中有兩個方一組兩個方一組這樣的狀況。這些東西,我就覺得,或許在教這幾條的時候啊,才會讓人覺得教書工作者有那么一點點存在的價值。因為平常的我教那些條文,都會覺得:你回家自己看,照書吃藥就好了嘛,都一樣有效,沒有人教也一樣會用。但是《少陰篇》喉嚨痛的辨證,有一些需要比較仔細的部分,沒有人帶一下的話,幾乎讀起來都是糊掉的:“喉嚨痛,那我到底是要吃甘草湯?桔梗湯?還是吃苦酒湯?半夏散?看起來都差不多啊。”就是有這樣子的部分。
當然,我們等一下這一堂課最后的時候,少陰拉肚子也可以分成六七種,那也是要分辨一下的。抓主證的功夫,在《少陰篇》是很考究的,比如說,究竟白通湯的拉肚子跟真武湯的拉肚子,如何分別?這些都是要很仔細地把它區分出來的。因為,不要說張仲景三陰篇都糊在一起,其實當你一條一條去辨證的時候,會發現他寫得很仔細。就是陰證拉肚子其實可以分很多種,每一種的治療方法都是不一樣的,這些東西都學起來的話,那倒是真正的醫術啦。
那么我想我們就休息一下,再回來看豬膚湯,把這個喉嚨痛做一個整理。
(整理者: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