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湯為“群方之魁”,劉渡舟教授曾謂該方以調和中焦脾胃陰陽為主,具有外調和營衛、內調和氣血之用。已有學者從病機角度以氣機升降出入為切入點闡釋該方治療脾胃疾病的功效,對拓寬診療思路具有一定意義。
桂枝湯“組方變化,重在方元”,經方的研究應重視“母方”即基本方,因此明確桂枝湯方證特點是研究所有桂枝湯類方的基礎。經典原文詳細描述了桂枝湯所治癥狀,包括“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氣上沖”“脈浮”“時發熱,自汗出”“下利”“身痛不休”等。根據長期臨床觀察與文獻研究,桂枝湯證患者多平素體弱,易于感冒,膚色偏白但光澤不夠,稍微活動后易出汗,汗出相對較多,汗出后怕冷惡風; 常神疲乏力,對寒冷與疼痛敏感,易頭痛、胃痛、腹痛或少腹拘急、腹瀉; 易對花粉、粉塵類物質過敏; 腹部扁平,腹肌較硬而缺乏底力; 舌淡舌面濕潤、苔多薄白,脈或浮或緩或結代。桂枝湯治療疾病譜廣泛,然而目前臨床實踐對于本方平補陰陽、建中補虛的作用重視不足,本方實則是通過補益中焦的作用間接實現解肌發表、調和營衛的作用。
臨床使用桂枝湯類方應熟練握“人—癥—方—藥”的診療思路。首先,桂枝湯作為基礎方,桂枝湯體質或者桂枝湯證是治療疾病的前提。在臨床中,雖然胃食管反流病、消化性潰瘍、慢性胃炎、潰瘍性結腸炎、功能性便秘等脾胃疾病均有使用桂枝湯的機會,但經方使用重視“病的人”,本方更適合脾胃虛弱患者,對于體質壯實、腹脹滿、按之堅實有力、大便秘結,舌苔黃厚、脈象有力的患者一般不宜使用。國內學者認為桂枝湯還適用于現代社會的“尊榮人”,由長期不良生活習慣所導致,如久坐少動、過量飲酒、汗出洗冷水澡、或冷水洗頭,經常熬夜、勞心,長期主食量不足等。其次,把握患者的主要癥狀。胃潰瘍、幽門螺桿菌相關性胃炎均可表現胃痛癥狀,腸易激綜合征、潰瘍性結腸炎、慢性淺表性胃炎均可能出現腹瀉,結腸疾病、功能性胃腸病也可出現便秘,疾病變化多端,但主癥對于桂枝湯類方的選擇常具有較強的導向作用。第三,重視經典條文描述,根據臨床癥狀、體征,鑒別相關類方,確定桂枝湯類方的合理使用。以腹痛、胃痛癥狀為例,桂枝湯類方中相關的方劑有桂枝加芍藥湯、小建中湯、桂枝加大黃湯。桂枝加芍藥湯主治“腹滿時痛”; 小建中湯主治“腹中急痛,虛勞里急”,在桂枝加芍藥湯基礎上再加飴糖,加重緩急止痛的作用; 桂枝加大黃湯主治“大實痛”。桂枝加芍藥湯與小建中湯應用機會較高,芍藥劑量與疼痛程度密切相關。桂枝加大黃湯證與陽明燥實證不同,一般有感受外邪或體質虛弱的特征表現,常用于功能性便秘患者。在臨床實踐中,桂枝、芍藥治療脾胃疾病是最經典的配伍,適用于寒證、痛證,部分患者疼痛日久、病程較長,可考慮白芍、赤芍合用。對于不同年齡的脾胃疾病患者,桂枝湯類方可用于調整患者體質。小建中湯常用于喜食甜食的患兒,方中用麥芽糖替代飴糖; 黃芪桂枝五物湯可用于中年患者,符合從“壯士”到“骨弱肌膚盛”變化的體質特征; 溫經湯治療譜廣泛,有學者將此方用于婦女更年期所致的消化系統及全身不適癥狀,可認為是機體功能衰退的表現。此外,以長期腹瀉為主要癥狀的脾胃疾病患者,感受風寒邪氣、飲食不節制易使癥狀加重或者復發,因此在臨床中常可聯合桂枝人參湯治療或在癥狀改善后期應用本方調理善后,溫里益氣、辛溫解表,鞏固療效。第四,藥味加減必須遵循客觀的臨床指征。桂枝加芍藥湯,芍藥主治痛證; 桂枝去芍藥湯證,“太陽病,下之后,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患者出現胸部滿悶但無疼痛癥狀,則去芍藥,由此可見仲景方具有嚴謹的用藥指征。虛寒明顯的胃炎患者,在桂枝湯證基礎上如出現手足拘急、厥冷、脈沉弱的表現,則為桂枝加附子湯證。脾胃疾病與情緒關系密切,相互影響,桂枝湯證患者若出現眩悸而失眠、汗多等癥,可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
桂枝湯類方通過調節臟腑之樞脾胃,治療脾胃功能失調引發的消系統疾病,此亦為“調 樞通胃”理論的具體臨床實踐。仲景方至簡至純,在未來脾胃疾病的臨床實中應重視桂枝湯類方的使用,根據疾病輕重緩急,既可以單獨使用,又可以作為西醫常規治療的協作方聯應用,從而更好運用于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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