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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為什么會慶祝生日?或者說一個人的出生值得慶祝嗎?今天早晨迷糊之中被三條店家用電腦發的“祝您生日快樂”炸醒后,我像去年一樣想起了前年的這個問題。
首先,我的出生對自己來說值得慶祝嗎?對于我這種一向秉持“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的人來說,活著并不是件多么令人喜不自禁的事,當然我也不會活得好好地偏要尋死膩活。“出生”更像是件無力阻止的事情,既來之則安之罷了。至于它有沒有意義,這更大程度上得等當事人死了以后由后人蓋棺定論,自己說了不算。
我的出生對別人來說值得慶祝嗎?我首先想到我的父母,因為有種觀點說,父母愛自己的孩子是因為他們把他/她看作自己生命的延續。我的父母曾經看著我感慨:“你給我們帶來了多少快樂啊。”,我也不禁飄飄然起來。可是我媽生我的時候半只腳已經進了鬼門關,給她的身體帶來了終身的傷害。從這一點來看我是有罪的,一種類似原罪的罪。我媽當然不會因此而怪我或給我起個“寤生”的怪名字——她從來都無私地愛我。
所以總體上來看我的出生對他們來說是值得慶祝的,盡管過去或將來我可能還會給他們帶來傷害。這便是為人父母的癡絕處,難怪曹公在《好了歌》里要勸誡:“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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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今天早晨難得發了回夢,夢到自己回到了老房子,把一根繩在房梁上打好了結(現實中我還真沒這手藝),站在凳子上就等往里伸腦袋了。我正在猶豫不決,因為擔心缺氧會劇烈頭痛(最近睡醒常后腦勺如被敲)。接著三條短信一炸,就算真死了也得被炸起來。
時候還早,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我這人一年也做不了幾回夢,就算做夢內容也極其無聊,這種詭異的夢境真是少見。而且今天還是生日,頓覺不祥之兆。我還有個每夢必查的習慣,如果周公說主吉,就姑且信之,如果說主兇,就斥為封建迷信。抓起手機一查,竟說此夢主吉,殊絕不可思議。難道夢真的都是反的,就像段子里說的夢到被舉報則有可能被爆菊?
天剛蒙蒙亮,思緒漫無目的地在時光中游蕩,想起小學五六年級和初中時正是本體意識空前覺醒的年齡,不論自己還是朋友的生日都是頭等大事,雖囊中羞澀不能請客吃飯,互贈禮物卻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搬家時會突然發現:誒,竟然還有這個!長大以后互贈禮物就很少見了,因為大家基本什么都不缺,對那些華而不實的小擺件也失去了興趣。要是真買得不合心意,收禮的又不好意思扔,還得放在顯眼的位置,也夠讓人費心的。微信紅包功能開發后又流行起了發紅包,和小時候的壓歲錢一樣倒騰來倒騰去,加快了貨幣流動活躍了市場經濟,大家圖一熱鬧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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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這么多有的沒的,不是要否定過生日的意義。即使事實證明我的出生對任何人來說都不具有慶祝的價值,能拿它做個由頭聯系一下失聯的新朋舊友,也不失為一大樂事,畢竟茫茫宇宙中人類已經夠孤單了。只是一個不合時宜的人又發表了不當言論,人家好心好意祝賀你的生日,又費力氣打字甚至放血發錢,你卻狗坐轎子不識抬舉,給你面子而已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沒辦法,誰讓二十來年前的今天,世上又多了這樣一個禍害呢。
看著日歷,難免有馬齒徒增之嘆,雖不至于悲欣交集,卻也是五味雜陳。一晃竟然也二十好幾人模人樣了,潛意識卻還是把自己當作孩子。不過現在的狀態和孩子也沒什么區別,花銷還是靠家里供給,遇事不知所措,對未來毫無設想。而許多同齡人不僅已經自立,甚至能給家里分憂(想想路遙《平凡的世界》里的孫少平!),真是慚愧慚愧再慚愧。更可悲的是,沒有賈寶玉的命,卻得了賈寶玉的病,悠哉悠哉一天天只差提籠架鳥。
不能再寫了,否則又要落入最擅長的悲觀虛無論調,為朋友所詬病。一個人活著時怎樣慶生做壽都不算什么,要是死了以后還有人惦記著他的誕辰,才能證明點什么。用一句歌詞警醒一下自己吧:層樓終究誤少年,自由早晚亂少年。
都二十來歲了,你就長點心,也讓別人省點心吧。
還是要說聲感謝,有你們真好。
如果你也是只刺猬
請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