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弟 倆(小說)
以琦
宇峰的思想潰堤了。
洪濤一股腦往里涌。就象當年老家發大水,先是突破門檻,很快漫過腳踝、膝蓋、大腿,現在肯定超越腹部。他感覺重心失衡,人向上浮。
窩里斗怎么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宇峰家中他是老小,上面一個哥哥英年夭折,唯一的大姐比他大十歲,彼此關系密切。無話不談,外甥的名字是他起的,記得有一次大姐走娘家,怕公交車上人多擠著小家伙,他抱著小外甥步行了十站路。路上小舅每過一站就親小外甥一次,小家伙立即張開嘴以為進食呢。
當個甥上學到達能夠表達思想感情時,他們書信來往頻繁。宇峰每次探親回家少不了將外甥接到外婆家。好吃好玩多天,在親朋好友跟前夸獎外甥聰敏伶俐,而外甥對小舅更是言聽計從。他將小舅刊登在報上豆腐干大小的文章剪輯起來視為珍寶。信上左一聲舅父大人,右一聲舅父大人。宇峰呢自詡滿腹經論,獵及書籍可放幾個書櫥,想當然掌握了辨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
每當看到街坊鄰里發生謾罵毆打的家庭沖突便淡定地笑笑:“心胸狹窄不懂包容、平時缺乏溝通。”有時還老氣橫秋地指點“教育無方”。沒想到自命為權威的自己,只為母親遺留的
真是人心叵測。宇峰在電視中看到媽媽疼愛小囡,奶奶寵慣小孫的時候,真想沖上去大喝一聲:“傻帽,小心上當!”
廠工會與居委會出面調解,意見是小外甥年過三十,好不容易找個對象急于成婚,確定的經適房一年后方能到手,這里作為過渡房,雙方簽訂協議,不日公證。結束時一位雙賓飛霜的老同志拍拍宇峰的肩胛說:“怨恨的時候,多想想對方好的地方,一個人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就是人上人。”
宇峰先走一步,當他走過公證處,只見來人三五成群,四六一伙,熙熙攘攘象個菜市場,從他們話語中,幾乎都有是房屋糾紛。
等待個把小時,上班鈴響了,公證員入席咨詢或辦手續的多半是老人,一位老婦人聲淚俱下控訴:“我這個不孝子孫,他爸去世剛做完七七,他說媳婦懷孕了,以后有了孩子住房太小,要我外出借房”。我說:“住房有我戶,虧你說出這樣昧良心的話,有了媳婦忘了娘。”說著說著媳婦跳了出來,手指著我的鼻子吼道:“什么房子票子最后全是小輩的,就是你現在吃的用的都有是阿拉的。”我和她理論起來,爭吵中的這個女人出手打我,還揪了我一撮頭發,后經單位調解,我外出租房三年,租金由我兒子承擔,為防止耍賴我要求公證。
隊伍緩緩移動,一個個事例幾乎千篇一律,兒女驅逐父母出屋,姐妹兄弟合仇。
房子房子,你是當今人性裂變的怪物。
我前面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公證員大概司空見慣,脫口而出便是:“你們是為房子。”男說:“是的,我決定將爺娘留下的一房一廳送給姐姐。”公證員用陌生的目光從弟弟臉上掠過:“為什么?”弟說“我有房子了,姐姐一家三口人只有10平方。”“你的決定經過慎重考慮?”弟說:“還考慮什么,她是我的親姐姐呀 !”仿佛一聲神圣號令,整個嘈雜的大廳霎時安靜下來,一雙雙目光投向姐弟,疑惑、驚喜、欽佩。我突然感受覺臉上火辣辣的,燥熱一陣陣襲向全身,平日的知識和信念壘起的積木轟然倒坍,我不知怎樣離開大廳,回家路上,思維的銀屏上,一回是皮膚黝黑身高
街頭上的陽光好新好晴。紅的花綠的草在笑咪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