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飛雪漫天的時候,朋友給我發來了窯灣雪景,剎那間,歸心似箭。
我真真是沒什么大出息的人,無論身在何處,總記掛著曾經熟悉的地方在不同季節里可能會出現的非同凡響的景象,并且樂得以文字向與我一樣關注風花雪月四季輪回的人感嘆風景這邊獨好。何況,那又是我時時惦記著的窯灣,那個堪堪可望寄托我夢想的古鎮;何況,春之百花,夏之涼風,秋之明月,冬之飛雪,我之最愛正是后者。
是的,我愛雪。記得以前曾經在一篇文章里說過:我覺得,一個不喜歡雪的人,必然是內心深處習慣了藏污納垢的人。我還以為,一個人如果一生當中沒有見過一次雪,他的人生必然是一個有缺憾的人生。我喜歡小小的雪花在我的周圍輕盈的飄飄灑灑,如一個個可愛的精靈,撩撥著你,挑逗著你,卻沒有一絲惡意。我也喜歡寒風凜冽下,“千樹萬樹梨花開”時的繁華,“燕山雪花大如席”般的強勁,那會不自覺的激發出你內心的斗志。即便是最懦弱的人,如果得以親見“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雄渾狀闊,也會憑空生出幾分豪邁。
窯灣的雪當是前者,你就看那畫面就能感受到,這一場雪,下得有多恰到好處。青磚灰瓦,翹角飛甍,在不厚不薄的積雪下若隱若現。水面還微微泛著漣漪,碼頭、畫舫卻是披上了銀裝,倒映在水中,和遠處同樣著了白袍的小橋一起靜默著,遙遙相望。岸邊的茅草棚似乎變得奢華了起來,仿佛一夜之間亂云飛度上了九天,求得一身銀鎧銀甲回來,一改往日或在綠樹掩映下,或在寒風蕭瑟中的低調。至于原本已經在北風的肆虐下幾乎赤裸了的老樹,此時也不甘寂寞的換成了玉樹瓊枝,在似乎是白茫茫一片,又似乎輪廓分明的古鎮里招搖,不憚有誰貪心的折了一枝去。偶有一樹尚未來得及摘下的柿子,此時恍若一個一個小燈籠,高高懸掛在梢頭,在白雪紛飛中顯得越發耀眼。雪中的古鎮,原本不過是黑與白錯落成的水墨風情畫,但因為有了這一抹一抹的猩紅,又平添了幾分生動。
雪光掩映下的古鎮,透出點嫵媚,又透著些剛毅,一如古鎮兼具南北差異的建筑風格,偏偏還出奇的和諧。這一場輕輕柔柔的飄雪,將小小的古鎮出落得更加超凡脫俗,清麗可人了,讓人想不憐愛都不成。
我想象自己此時就在古鎮里徜徉,任雪花落在我的臉上,鉆進我的圍脖,卻又俏皮的倏忽不見,可不就是一個一個精靈?我想象我凍僵了身子,于是輾轉到了古鎮的哪個酒肆,叫上一壺綠豆燒,一碟茴香豆,慵懶地坐在老舊的桌子前,漫不經心的自斟自飲。窗外,飛雪依舊飄舞,時光卻已似凝固,至少,慢得有點不像樣子。
古鎮里,會有那么一個人,如我想象般這樣么?若有,請允我隔空敬一杯酒,謝你在古鎮圓了我的夢想。沒有,也請允我隔空敬一杯酒,謝古鎮為我留一個圓夢的機會。
蘇北飛雪漫天的時候,朋友給我發來了窯灣雪景,天地澄明,似靜候我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