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演義37：嫁入豪門可卿犧牲，扶持幼弟秦氏受謗
上一回講到寧國府的焦大，不滿夜里去送小蓉大奶奶的弟弟秦小相公而借酒撒瘋。因恨賈蓉要捆他，王熙鳳吩咐要打發他，便罵出無法無天的“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這種混賬話。
眾人一聽此言以下犯上，驚得亡魂皆冒，急忙用泥土和馬糞塞了他一嘴才算作罷。
可笑那賈寶玉渾然不覺，不懂什么叫“爬灰養小叔子”，還問鳳姐什么意思。被王熙鳳厲聲喝止后，便驅車回了榮國府。
王熙鳳心底無私天地寬，卻有人因為焦大這番咒罵寢食難安，就是那小蓉大奶奶秦可卿。
秦可卿是秦業早年從養生堂抱養的孤兒，一起還有個男孩，只是早夭剩她一個。
等秦業年過五十生了秦鐘，老妻去世后，秦可卿便擔負起照顧老父幼弟的家庭重擔。難為她小小年紀，竟極為周全。
秦業因擔心自己年老，家中清貧，幼子無依無靠。仗著與賈府一直有舊，將秦可卿嫁給了賈蓉為妻。
這件事外人看似不可思議，其實有很多講究。
一來，秦業為營繕郎，他在營造法式方面肯定極為擅長。
當日賈家負責監造海舫，也就是鄭和下西洋的那種大船，肯定秦業為賈家手下。
二來，賈政被皇帝賜主事之職，也是入工部學習，估計也跟著秦業。
三來，賈家與工部如此密切，必然與皇宮、帝陵建設有關。
秦業是工部營繕司的營繕郎，就負責皇宮和帝陵的修建。
賈家與秦業怎么看都有極深瓜葛。外人不知道秦業何德何能將女兒嫁進寧國府，其實賈蓉迎娶秦可卿一點不奇怪。
那賈蓉也不是個省心的，如果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約束他，不如像繼母尤氏那樣小門小戶出身，不敢約束丈夫更自在。
秦可卿的容貌、品行和能力樣樣出色，嫁入寧國府也是應該。
她也知道父親嫁她入寧國府，也是為她好。
寧國府的大少奶奶，日后肯定是女主人。
她更有義務要為弟弟秦鐘“保駕護航”。
那個時代的女兒，大多逃不脫為家族聯姻，為兄弟“犧牲”的命運，秦可卿自然不例外。
秦可卿當初在養生堂饑一頓飽一頓，要不是秦業將她收養，可能早已經餓死。
別說如今嫁入寧國府做大少奶奶，享受了榮華富貴，就是真的父親對自己差一點，對弟弟好一點，也無可厚非。
秦可卿愿意為弟弟和父親委曲求全，只因她心中感恩。
然而等她嫁入寧國府后，才發現現實不是她想的那么簡單。
寧國府是豪門大族，家里上千口人，族中親戚也極多。
她雖是嫡長孫媳婦，輩分卻仍小。在家中、族中得處處謹小慎微，接受長輩親友的考評。
家里那些人雖說是奴才，卻也不是主子可以為所欲為。
秦可卿進門不久，就感覺家里人對她審視不斷，似乎就等著她出丑鬧笑話。
她本就好強，出身又差寧國府太多，就只能越發小心，凡事多思多慮避免出丑。
好在婆婆尤氏是個寬恩的，也不那么講究規矩禮法。婆媳二人出身相當，竟是特別和諧。
丈夫賈蓉，新婚燕爾待她也是溫柔，雙方婚后倒也和美親熱。
只是秦可卿也漸漸發現一些“大”問題。
首先就是賈蓉雖說對她尚好，可家里的姬妾丫頭甚多，年紀輕輕這般沉溺女色，也讓秦可卿憂心。
她雖不是妒忌女子，卻也深知“妻賢夫禍少”的道理，便也偶爾勸賈蓉適度保養，不要仗著年輕揮霍。
賈蓉開始尚聽她話，后來便有些不耐。
秦可卿知道事不可為，便只得更加注重分寸。
隨著進門時間越久，知道內情越多，就更讓秦可卿警惕。
府中下人口中，公公賈珍和丈夫賈蓉的口風都不太好。雖說很多話她只聽得一半句，可也知道不是好話。
尤其公公賈珍的姬妾丫頭極多，卻并不如何經營家業，導致府中進的少出的多，都非長久之計。
秦可卿一面跟著尤氏學習管家，一面越發謹慎，絕不敢留人口舌詬病，這就讓她越發殫精竭慮。
好在西府老太太寵她，長輩們也優待，璉二嬸子更是與她極親近。每每過來看她，娘們總有說不完的話。兩人對管家的理念也趨同，讓秦可卿多少安心。
但還有一事也是壓力。秦可卿嫁進府中時間不短，卻一直沒有懷孕。
請了太醫來看，只說血分中有病，該是女兒天葵初現時，沒有得到好的保養導致。
可卿雖說羞窘，卻也不諱疾忌醫，一段時間便以調養身體為主。婆婆尤氏也是關心，調湯弄羹的悉心照顧，讓可卿好生感激。
這年冬天，父親派弟弟秦鐘來看她，說到如今家中先生過世，無法再找合適人選上學，聽說賈府家學主事代儒先生為當世大儒，想來附就讀書。
秦可卿聽弟弟如此說，便知家中艱窘難以為繼，多半是請不起先生了。
要說秦業為官多年，也有一點積蓄，可之前送她出嫁，置辦嫁妝已經是勉力承擔。知父莫若女，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父親絕不會派弟弟來此說項。
秦可卿便對秦鐘道：你且回去，待我秉明西府的璉二嬸子，便安排你去上學。
原來那賈府家學，為當日榮國公所設，就交給了兒子賈代儒管理。如今秦鐘想要上學，雖說只求尤氏、賈蓉去和賈珍說一聲，也能辦到。
但秦可卿要強。自己嫁進門后寸工未有，便讓弟弟來賈府附學讀書，必被人詬病為娘家籌謀，胳膊肘往外拐。
所以，秦可卿盡管和賈蓉講一句話就能定此事，卻任是咬牙不提，徐徐圖之。
不久，家中梅花開放，尤氏婆媳請了老太太和太太姑娘們來賞花。可卿終于等到了機會。
因小叔叔寶玉要午睡，由可卿替尤氏安排他，不想準備好的房間不住，不得已只說不行去她房中睡吧。
有嬤嬤說“哪有小叔叔睡侄兒房中的道理”，她便趁機提到秦鐘，先給賈寶玉這邊留下印象。
隔兩天，她便對婆婆說：璉二嬸子上次來也沒消停，何不單請她過來聚聚，妯娌娘們親近？
尤氏一聽果然是好，便馬上派人去請。
這邊秦可卿又派人去家中叫了弟弟隔天過來。果然王熙鳳第二天過來，還帶著賈寶玉。
期間她便有意提起秦鐘，介紹給鳳姐和寶玉認識。
寶玉與秦鐘一見如故，聽聞秦鐘無學可上，他便提議也要去上學，秦鐘可為伴讀。
這一切如此順利，讓秦可卿也是意外。
秦鐘為賈寶玉求為伴讀，他們姐弟不會被人詬病占賈家便宜。最是合適不過。
然而，正因為秦鐘回去晚了需要人送，就引出開頭焦大的胡罵。
別人還可，秦可卿本就心思繁重敏感，往往別人一句話，就讓她思量好幾天。何況竟被人喊出“爬灰”這種無法辯解的荒唐丑事。
秦可卿送走王熙鳳和秦鐘，強撐著伺候尤氏休息，回去便失眠一夜。那焦大的話，仿佛一塊大石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正是：嫁入豪門可卿犧牲，扶持幼弟秦氏受謗。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以上虛構故事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