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銘:直面人生苦難的智者——叔本華和尼采
作者:路銘
說到十九世紀以前的哲學家,他們對世界的探討重心不是古老的本體論,就是隨后開始重視的認識論。本體論關心世界的本原、物質和意識的關系等,認識論關心知識的結構、本質、來源以及獲取知識的正確途徑,但是為以往所有哲學家所忽視的,恰恰是關乎人性,關乎人的現世幸福的“人的問題”。
那么在漫長的人類思想史中,是哪位哲學家第一個重點涉及到“人的問題”呢?第一個既深入嚴肅,又大膽地思考“人的問題”(包括人的本質、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生與死、世界對人的意義、愛情與婚姻、人性中的陰暗面和弱點、人的孤獨、煩惱、恐懼、貪欲、焦慮、空虛、嫉妒、憎恨、爭斗、暴力等的根源等等)、揭示人生種種真相、直面人生苦難的哲學家,非叔本華莫屬。
叔本華1788年出生于德國但澤(今屬波蘭)的一個銀行家家庭,父親是成功的商人,在叔本華17歲那年溺水身亡,有人猜測他是因瘋狂投水自殺,母親是當時有名的作家。叔本華繼承了父親的財產,但是和自負并且鐵石心腸的母親隔閡很深。在一次激烈的爭吵中,母親把他從樓上推到樓下,導致兩者最終關系破裂。但是父親的遺產,足以讓他生活得優裕從容。如果一味沉湎于物質享受,沒有精神方面的追求,他將淪為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好在叔本華在少年時,就有成為人文學者的志向,遺產的繼承更是為他敞開了追求理想之門。物質上的保障,使得他不用再為衣食住行操勞奔波,憂心苦惱,由此他獲得了更充分的閑暇,這些可供沉思冥想的閑暇,對思想者來說是必不可少。
在1809年滿21歲那年,叔本華在哥廷根大學獲得旁聽資格,他的興趣由開始的自然科學,轉向語言學和哲學。1811年叔本華又到創辦不到兩年的柏林大學學習哲學,期間常常聽當時德國最負盛名的哲學家費希特的講演,但是他對費希特的講演頗有反感,學生常同老師進行爭辯。1812年后,叔本華寫出了自己的博士論文《充足理由原理的四重根》。獲得博學位后,他從1814年起,花了四年的時間寫作《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但幾經周折在1819年出版后,沒有多少人對這本杰作感興趣,在后來的一年半時間內,總共只賣出了150部。1820年,當他在柏林大學擔任“額外講師”后,故意和當時的學術權威黑格爾在同一時間開課,結果黑格爾的講堂聽眾滿座,而他的課堂門可羅雀,聽眾不超過3個學生,他的著作更是長期以來問津者寥寥。至于叔本華的突然走紅,聲名鵲起,也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幾年。
叔本華十分不屑像費希特、謝林和黑格爾那樣的經院哲學家,認為他們是在不遺余力地裝腔作勢,沽名釣譽。黑格爾的辯證法是“詭辯論”,他稱黑格爾的哲學經院腔十足,使整個德國知識界的心靈和大腦腐敗。這些經院哲學家們高高在上,不接地氣,無視天下蕓蕓眾生的苦難,只想維護自己的地位和學術權威。盲目的大眾們,則偏好傾聽調戲靈魂的虛偽浮夸之詞和甜言蜜語,他們“很容易接受權威和名聲,不容易接受實實在在的真理”,叔本華厭惡把說謊當成學術的作派,他偏要把人生的真實畫布展示給世人。但是他卻一生敬重康德,相信這位同樣屬于經院哲學,奠定了科學、道德和審美基礎理念,在認識論上進行了“哥白尼式革命”的大師的學說。康德的“物自體”即“自在之物”,給了他關于世界本原的啟示,在叔本華的思想中,“自在之物”就是綿延不絕的生命意志。他的終生不娶,或多或少也受到康德的終生不娶的影響。
叔本華認為:世界是我的意志,意志是世界的本質。“他用意志來說明世界和人的本質,把世界歸結為生命意志的客體化,并進一步把生命意志歸結為無目的的沖動和掙扎。于是,意志脫離了目的,完全喪失了理性的性質”。所謂的理性,不管多么復雜和深奧,都僅僅是為非理性也就是意志服務的工具。人的意志包括原始欲望、沖動和情感等,它們才是在暗中對人生起決定作用的因素,這些非理性因素才是人固有的本質。比如他認為:“苦擾悲辛是貫穿幾乎所有人生活的命運”,“苦惱是人生的本質“,“幸福只是欲望的暫時滿足”,痛苦和快樂相比之下,人生痛苦的總量要大于快樂。他所舉的事例之一是:“一只動物正大嚼獵物,則食肉者和被食者的感受孰強孰弱?”并且:“所謂輝煌的人生,不過是欲望的囚徒”,“每個人的內心都藏著一只野獸,只要機會合適,就會咆哮狂怒,把痛苦加在別人身上”,“人生就是一團欲望,欲望得不到滿足便痛苦,欲望得到滿足就無聊,人生就像鐘擺一樣,在痛苦與無聊之間搖擺”。
對于人間能否像有些淺薄的理想主義者所構想的那樣,被改造成天堂這個問題,叔本華又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人一有欲望即能夠滿足,問題隨之而來:人該如何填補生活,該如何打發時間?設想一下:人類遷徙到某個世外桃源,那里萬物自由生長,烤熟的火雞飛來飛去,相愛的人一眼就找到對方,并且安安穩穩長相廝守,那么,一些人會無聊至死或者上吊自殺,一些人會挑起爭端,互相殺戮。這樣他們就會人為地制造苦難,比大自然施加給我們的苦難更多”。盡管話說得夸張,但其中對于人的盲目意志的揭露,對于人性弱點的洞察,不得不讓人嘆服。反觀那些建成人間天堂的努力,在現實生活中幾乎都以地獄般的悲劇收場。
既然在叔本華看來,按照欲望滿足與否,人生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那么物質財富并非是幸福的充分必要條件。重視物質財富固然比離開物質基礎空談理想要來得明智和務實,但叔本華認為幸福不能從外在的事物中覓得,真正的幸福和快樂來自于健康的身體,在于心靈的豐富、平靜和安寧。人的幸福又取決于他對事物的感受和想法,“一個人所在的世界,主要是通過他看待世界的方式來塑造他自己的”。僅僅有優裕的物質條件,并不能帶給人持久的幸福。那些一生下來,萬事都由父母安排好,自己又沒有理想和追求的紈绔子弟,少有一生是充實幸福的。即使那些經過艱苦打拼致富,滿足了人生低層次欲望的人,也有不少因沒有更高的、自我實現層面上的追求,陷入精神上的空虛無聊,最終因尋找不到人生意義而沉淪,這也說明叔本華思想的深刻之處。
關于內在的健康智識與外在的財富,關于主觀因素和客觀因素對于幸福的影響,叔本華則在著作《人生的智慧》中說:“一種儒雅樂觀的氣質,一個完美健碩的身體,一個智慧明晰的頭腦,一種敏銳深邃的洞察力,一種謙遜的紳士風范,還有良知——這些都是無與倫比的特權,是財富不可彌補亦不可替代的”。
實際上這種既接地氣,又無比精到和深刻的思想,很多和思想家本人的出生和經歷相關。回過頭來看,叔本華早年特殊的人生經歷,他家庭的不幸和親情的缺乏,這些都或多或少地反映在他對人生的思考和結論上,最終使得他在對人性的思考中,一方面發現了被世俗社會虛偽道德掩蓋的許多人性真相,另一方面,他在揭露真相的同時,比較糾結于人性中的陰暗和消極面,無意之中忽略了對于人性中正面和優點的揭示和肯定。如果他朝另外一方面思考的話,應該也能發現人性中還有積極向上、渴望超越自我、利他以及自我犧牲的一面(他本人不正是不屑于現世的名利,犧牲庸人們眼中的幸福,將畢生精力投入到對真知的不懈求索之中)嗎?因為這方面的缺陷,他最終得出的對人生苦難的拯救方案就有失于消極。盡管跟后來的尼采一樣,叔本華也主張藝術可以拯救人生,但是他對生命意志持否定態度,認為人如果想要獲得幸福,最好是否定自己的生命意志,最終贊成東方佛教中的禁欲主義。
關于叔本華思想的更加詳細的敘述,推薦參閱其本人的著作《人生的智慧》以及閻嘉著的《洞悉人生苦難的智者:叔本華》
和帶有悲觀底色的叔本華相比,曾經在思想上深受其影響的尼采要積極許多,尼采盡管也贊同叔本華的意志是世界的本質的說法,欽佩他對人性的深刻洞察,也完全認可“悲劇是人生的基本命題”,但他給出的拯救方案,卻顯得異乎尋常地積極并進取。
尼采1844年出生在德國呂茨恩市附近的勒肯村,當他出生時,叔本華尚且在世。尼采父親是牧師,在他5歲時不幸病故。父親死后第二年,尼采隨同母親和妹妹遷居它處,然后生活在家中一群信教的女人中間。這對他后來的思想比如“上帝死了”、“強力意志”、“價值重估”、“成為你自己”、“語詞的化石”、“永恒輪回”、“末人與超人”等的形成都有不小的影響。在尼采的學生時代,有次偶爾在舊書店中購得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書,一口氣讀完欣喜若狂,覺得這部著作就像特意為他而寫。在叔本華和當時的歌劇大師瓦格納的影響下,尼采在1872年發表了第一部專著《悲劇的誕生》,宣告了他從此走上和叔本華同樣的“不合時宜”并且“離經叛道”的道路。
但是尼采在拯救人生的方案上,比叔本華要顯得入世、積極和樂觀。比如尼采認為:“人生的真相是有缺陷、不盡如人意的,生存本身沒有充足理由,若要把悲觀厭世轉化為充盈的有意義的生活,也只有通過藝術才可以。因此,為人生作審美的辯護,是實現人生惟一可取的選擇”。尼采要人們勇于超越自身,“對待生命你不妨大膽冒險一點, 因為好歹你要失去它。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奇跡,那只是努力的另一個名字。生命中最難的階段不是沒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平淡的生活,往往是最危險的”。尼采認為:“自由在于創造,創造在于評價”,人的價值就在于其超越性。“你們的光榮不是你們從何處來而是向何處去”。尼采用審美來賦予本來無意義的人生以最高的意義,由此他在《悲劇的誕生》中推出了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希臘悲劇是由日神阿波羅精神與酒神狄奧尼索斯精神的對抗與調和而產生,并以酒神精神為主導。日神精神象征理性,象征賦予世界和人生美麗外觀的精神本能。“使人沉浸在事物的外觀美之中,也可以說沉浸在夢之中,忘掉可怕的真理”。酒神精神則象征激情和冒險,代表生命力的蓬勃恣肆,是回歸原始力量狀態的生存體驗。仔細回想一下,人生不也正是一個理性和感性時刻交織斗爭的矛盾體嗎?如果說,科學來自人對于理性和秩序的追求,那么藝術則主要是起源于酒神精神。“自由、藝術和美是三位一體的,因自由而藝術,因藝術而產生美”,悲劇則是藝術最高境界。尼采認為“只有在酒神狀態中,人們才能認識到個體生命的毀滅和整體生命的堅不可摧,由此才產生出一種快感,一種形而上的慰藉。在悲劇中所體現出一種非科學的、非功利的人生態度”。尼采進一步把悲劇提升到審美的最高境界,用強健生命對于世界上力量之物的反抗,用審美個體的犧牲,作為對強盛生命力和生命意志的肯定,凸顯出人生的審美意義和價值。他又說:“愛與死,永遠一致,求愛的意志,就是甘愿赴死”。“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更高級的哲人喜歡獨處,并不是他喜歡孤獨,而是他周圍沒有同類而已”。
當然,尼采思想的精彩不限于“用藝術的眼光看待生命,以審美的人生態度取代科學和倫理的人生態度”、用酒神精神解除對于生命本能的壓抑、人的自我超越和創造,還有他的“主人道德和奴隸道德”、“末人與超人”之說等。從總體上說,尼采哲學的本意是肯定生命本身,造就一種剛毅果決、朝氣蓬勃、積極進取的人生。但是尼采哲學有不少負面的作用,比如他對上帝斷然的否定,消解了一些人對于彼岸世界的敬畏,也無助于增長人類的幸福和社會的和諧安定。他的超人思想后來又被德國法西斯利用,但是剝奪他人的自由似乎不是天性熱愛自由的他的本意,他對德國當時的反猶苗頭深惡痛絕,并且是非國家主義者。他的主要思想譜系,在陳鼓應的《悲劇哲學家尼采》以及周國平的《尼采——在世紀的轉折點上》中,有較為詳盡的解讀。
不管是叔本華還是隨后的尼采,他們思想的珍貴之處在于為西方現代和后現代哲學奠定了基礎。現代生命哲學、深層心理學、社會學和現代語言學等學科的發展,也都是從他們對人的非理性領域的思考中得到深刻的啟示。我認為,現代西方社會的制度設計和法制建設也參考了他們對人性的揭示。在現代社會的精神和生活方式中,也處處可以見到他們思想留下的印跡。叔本華和尼采的非理性,不是蒙昧社會中原始的純粹非理性,而是在理性對理性本身進行反思和甄別基礎上的非理性,是理性的非理性,屬于理性發展的高級階段。缺乏基本理性知識的人,難以全面領悟他們的非理性思想,就比如要懂得量子力學,首先需要掌握經典物理,想理解掌握更加抽象的高等數學,首先需要精通高中數學和解析幾何學。
由叔本華的唯意志主義開始的非理性哲學思潮,也催生了以后的精神分析心理學、實用主義、存在主義以及后現代哲學。演變到今天,就是混雜著上述各種思潮的物質主義和工具理性占據主導地位的西方社會精神。而且,在叔本華回答了“人是什么”,尼采回答了“人應該怎樣生活”這兩個問題之后,有更多的智者給出了更加切實可行的、可以減輕人生苦難的處方。
如今這個時代,如果人們暫時忘卻世界還籠罩在戰爭陰影之下的話,生活在其中的人已經和叔本華尼采時代的人的感受有著天壤之別。如果說:天才的使命是探索世界、宇宙、人與生活的本質,揭示事物的真相,那么蕓蕓眾生,則更容易被琳瑯滿目的物質所誘惑和遮蔽,為有聲有色的塵世生活所陶醉,這也從一個方面印證了人的意志對人的行為的強大作用。在世界經濟繁榮、不少后發國家急起直追、經濟發展碩果累累的當今,愈來愈豐富的物質為人性中眾多的弱點的宣泄提供了出口和可能,而且人性弱點本身似乎又可以被豐富多樣的物質生活所遮掩。不少人在眼花繚亂、不斷刺激欲望的物質海洋中,在網絡狂轟亂炸的信息浪潮中,在視聽聞嗅品觸的狂歡中,暫時忘卻了盛世背后依然存在的苦難,忽略了個體生命根基的空洞,轉移了對孤獨的體驗和感受。大部分人都在一本正經地陶醉于名目繁多的商品,追逐不斷推陳出新的物質財富,都在為不斷提升的物化攀比目標而辛勤奔波。他們在對物質財富和名譽地位的爭取中,獲得了暫時的滿足和享受,在一個接著一個膚淺的滿足和享受中,淡忘麻醉人生的根本煩惱。有心人只要仔細回想,都能承認以下現象:不停地流行新款的家用生活電器,不斷花樣翻新家庭裝潢,促銷季節商場打折此起彼伏,吸引了興旺的人丁,餐廳門口食客們排長隊候座,雙十一網上促銷銷量爆棚,成交量屢創新高。斗音、快手、網紅、綜藝和追星族流行,每逢節假日,不少高速公路上私車排成長龍,自駕游既突出自我又享受自由。每逢國內外著名公司推出新款的手機,都會被不少消費者視為一樁盛事。新款的游戲推出,則吸引著眾多游戲迷的眼球。人們更會為支付寶開獎中了10元或28元紅包欣喜若狂,似乎獲得了人生有價值的嘉獎。相比那些深奧豐富的思想、對人性和自我的審視,現實功利的誘惑似乎要強烈許多。
另外,現代社會法制的建全,科學的社會游戲規則的建立,加上基本生活條件的改善,教育的普及種種,使得人們懂得從舊時代的零和博弈,逐漸轉向合作、競爭和雙贏,這樣人與人之間的爭斗就不像叔本華和尼采的時代那樣,異常地激烈兇險并你死我活。加上現代化通訊和交通工具的開發、建設和應用,縮短了鄉村與鄉村、鄉村與城市、城市與城市、國家與國家之間的距離,使得人們對于不同的自然環境和城市風景的欣賞更加便利,人們接受各種不同思想、獨立獲取信息的渠道更加多樣,這些都及大地開闊了人們的心胸,拓寬了眾人的眼界,刷新了大眾原本封閉的三觀。由此,叔本華的某些判斷,似乎已經被繁復的現代生活,被強制性的現代游戲規則所糾正,畢竟他的思考來自于物質條件尚顯匱乏的舊時代,不管他本人在當時如何的衣食無憂,但是周圍人群的艱難困苦氛圍,也會影響到他對于人生問題和解決方案的思考。而尼采對于人生問題的思考,因為涉及到對世界和生命本體的審美,更少依賴于他那個時代的有限物質條件,反而更容易被所有時代中的、少數有藝術天賦和強盛生命力的人,借用來作為反抗人生虛無的處方。
每一個時代的哲學家都有著他那個時代的局限,在某一方面的用力過度、偏激和片面似乎成為很多哲學先知的通病,其中比較平和且面面俱到的要數康德,但是康德只有一位。所以迄今為止,世界上并沒有萬能的真理,更沒有無所不能,可以包辦一切的神圣。不同的思想和哲學,都有著其特定條件下的個體崇拜者,都有其最適合的,不同性格、出身與閱歷的人群。有一千名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些理性強于感性的人,往往更偏向于接納歷史上形而上的理性哲學家的思想;那些感性勝于理性、具有藝術家氣質的人,往往更容易跟叔本華和尼采那樣更少學究氣、直面人生問題的非理性主義哲學家產生共鳴。但是不管苦難是人生的底色,還是幸福常常轉瞬即逝,人終究需要拋棄部分小我,去肯定廣義的生命本身才是精神上升的正道。理想的人生,是將自己的生命和遍布于宇宙的天道、智慧、科學、藝術和宗教相關聯,像尼采主張的那樣,以大地主人的姿態,剛毅果決地進取,開拓審美、自我實現和自我超越的人生之路,這樣一來,人就不會經常遭遇空虛的襲擊,也不會頻繁地受到迷茫的侵擾,心頭就會駐扎著牢固的人生意義,并且人也將時刻處于只爭朝夕,永葆生命活力的積極進取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