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絮絮叨叨，像一個六十歲的老嫗，又感覺自己像文中的美玲一樣，要把自己如雞毛般的生活過成詩，其實，我知道，我過的還是滿地雞毛，只不過我把飛舞的雞毛想象成了滿地的花瓣。
三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美玲對這句話有了更真實的感受。給兩個孩子做了雞蛋羹讓兩個阿姨喂著吃。自己就趕快剁餡、搟面皮、包了全家人吃的餃子，洗了公公的衣服。等兩個孩子睡到床上，美玲已經累的動也不想動了，更不要說，和從前一樣和多震談談話劇，聽聽歌曲了？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了。日子本來就是這樣，本來以為兩個有才華的人，生活能過得像一首浪漫的詩，結果發現自己過的不過也是滿地雞毛。美玲有點懊惱，有點感傷。多震可能感到了美玲的憂傷，摟過她的頭，親吻她的額頭，輕輕地說：“對不起了，我的女孩！我以為我能給你一片天，結果給你的是滿目瘡痍?！倍嗾鹩米约河辛Φ拇笫謸崦@個剛剛21歲的女孩的手，那手，因為洗衣、做飯，不停的做家務，有點粗糙，摸著讓人心痛！多震的心一陣陣心酸。
他至今清晰的記得，他第一次見美玲時的樣子，其實不是去銀行存錢時，是四月末的一個下午，那天，他完成了工作，來到了小河邊，那里長滿了白楊樹，據說是前幾年樹價高漲，人們就在村邊、河溝種上了白楊樹，因為白楊樹長的快，可以早收益，結果兩年不到，樹木又賤了。但是河邊卻長成了一個長長的白楊樹林。那時，微風不燥，陽光正好！白楊樹的葉子蒼翠欲滴，枝葉伸展，似乎想遮天蔽日。他靜靜地走著！感到了寧靜和平和。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女孩，她大約165吧，瘦瘦的，她把長長頭發扎成高高的馬尾，穿著米色長裙，一直拖到腳踝，在春風中用清脆的聲音朗誦林徽因的《你是人間四月天》，他被吸引了！他早就聽說，銀行來了一個美的不像話的姑娘，他想應該就是她了。因為這個小鎮，只有一條街，一眼就能望到頭，鎮上本來就沒什么秘密。所以，不用猜，就是這個女孩。只是沒想到，這么美，真的有點不像話呢？他靜靜地站著，等女孩吟完了詩，又唱起了《阿里山的姑娘》?？磥恚媸且粋€單純而又美好的女孩，應該是沒有吃過什么苦，聽說她是縣某局局長的獨生女兒，因為局長廉潔奉公，不徇私情，所以不顧妻子哭泣，執意讓女兒按分配來鄉下工作。幾個才分下來的年輕同事都說，別看這女孩條件好，就他爹那樣，可能一輩子就在鄉下了。而他，卻很崇拜這個女孩的父親，唯一的嬌生慣養的女兒，也舍得讓她到鄉下去。而女孩，居然沒有多大的委屈，依然開開心心的，在這個美麗的四月天，一個人下班之后，在落日的黃昏，吟誦詩歌，是個多么灑脫的姑娘呀！如果和這樣的女孩生活在一起，一輩子即使生活不夠富裕也一定會幸福吧！
后來，領導真的托人給自己介紹對象，他都笑而不語，直到介紹了她，他居然笑了。他本來是個眼高于頂的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可是父親的一個手術，讓他知道了親情的可貴，即使事業有成，但對父母不能盡孝，那些又有什么意義呢？可領導不了解自己，總認為自己不會久留這個偏僻小鎮，其實他哪里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個不愛折騰，喜歡隨意而安的人。于是，他們戀愛了，戀愛的時光是那么美好，這個可愛、有點小資、充滿詩情畫意的女孩呀，每天都給他不一樣的感受，他認識的18歲的女孩子，大多都還在任性的問父母要這要那，而她，卻會在閑暇時給父親織毛衣，毛褲，星期天報了縫紉班，學著剪裁衣服，給父親做西裝，給母親做裙子。給自己做美麗的衣服。平時下班了，會一個人去河邊散步，去買菜時總會把路邊老奶奶賣不完的菜全買了，送給住在單位的同事。學做餡餅送給自己。每天一下班，兩個人就一起去河邊跑步，或者順著山路跑步。、
在女孩終于20周歲時，他們結婚了，結了婚的日子更是一罐化不開的濃蜜，他內斂，她活潑，他總是做他就逼著他既做還得表白，情人節他給她做一桌子菜，她就逼問他是不是最愛自己才做的，他不好意思，就笑，她就不停的催他，不說她就不吃，然后把他喜歡吃的全部塞到他的嘴里。然后說，餓著他她舍不得，就餓自己吧，他無奈，就只好說，他愛她。她這才抱著他跳起舞來，一邊跳一邊說，趁他端菜時她都偷吃了好多，她才不想讓他心疼呢。然后，她懷孕了，懷孕的她，有點懶懶的，早晨總也喊不醒，但是，他慣著她，早晨給她做飯，幫她穿鞋，給她洗腳。而她，總會說，你要當爸爸也很辛苦的，我也幫你吧，也給他做他喜歡的菜，在他幫她洗腳時對他說他不好意思但心里想了很多的情話。他喜歡這樣日子，喜歡這樣的黏黏糊糊。
那一次，母親要抱養欣欣，他沒作為，不是想抱養，其實是他的媽媽就是外婆抱養的，當時，他的親外婆已經生14個孩子，實在養不活了，但是生活條件苦，無人愿意抱養，外婆把母親扔進廁所，是養外婆看到了，抱走了母親，所以看到在廁所的欣欣，他理解母親，理解母親當時想抱養欣欣的心，但是，他是丈夫，他知道妻子懷孕已經夠辛苦了，他不能站在母親這邊，要求妻子同意，又不想讓母親傷心，所以，他推卸了責任，其實，他知道，他肯定傷妻子心了。但是，他沒想到，他的女孩那么善良，居然同意收養那個孩子，居然真的做到了愛欣欣如蕊蕊一樣。其實，在心里，他當然更愛蕊蕊一些，不僅僅是因為這是自己的孩子，更是因為這是她生的孩子。是他們的愛情的結晶。
他的女孩呀，已經累的什么也說不了，還在說著夢話，“多震，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唱歌了，我閑了，咱們唱唱歌吧?！薄昂?，從明天開始我做這些，我已經都學會了。你就好好做個快樂的女孩吧！”多震親了親美玲的額頭，睡去了。
當清晨的微光進入窗簾，婆婆喊醒了美玲，：“你們去跑跑步，鍛煉鍛煉，我感覺，你后來忙孩子，體質都下降了！多震，陪她去！孩子我照顧。一會我教兩個孩子吃飯，美玲，你上班時喂蕊蕊吃奶就行。”美玲又是一陣感動，她的好婆婆呀，每天都這么為她著想。
生過孩子后的第一次，美玲又和從前一樣，和多震跑步去了河邊，又順著山路跑了半個小時，才返回來?；貋砗螅Ｄ氛粗鴥蓚€孩子喝水，多震為美玲盛了飯，安安靜靜的吃了早餐。美玲覺得，幸福的日子剛剛開始呢，昨天怎么那么悲觀呢！ 美玲想：和自己愛的和愛自己人生活在一起，有什么過不去呢，自己穿著抹布照樣是仙女。
看著美玲淺淺的笑，多震知道，美玲昨日的沮喪已經一去不復返了。暗暗想：我的女孩，為了你永遠天真無邪的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多震想起，他去接美玲來上班時，岳父的話：美玲去鄉下只有三年，可能明年過完年就到縣行里上班了，你要一直在鄉下，和美玲兩地分居嗎？孩子上學也在鄉下？多震，你是父親了，你該想一想了。多震想，自己是得考慮去參加縣政府的干部考試了。他是父親，也是丈夫，父母年紀大了，快退休了，以后他就是他們的天，他必須為父母妻兒撐起一片天！
多震是個行動派，沒有想法的時候，他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有了想法，他就像又回到了高三，全力以赴準備起來，因為每年十二月，縣政府市政府都會招干部，多震自以為自己不差，但是，因為性格上的心安是家的想法，讓他后來有點不自信了。所以他決定好好學習，當然，他學習是為了家人，自然不會忘了自己已經成家，該干的活，他絕不會推脫。
于是，一家六口人都有了明確的分工，公公上班，回家收拾他種的花生、芝麻，婆婆洗衣做飯，拖地，多震負責買煤氣、打面粉等。美玲呢，婆婆讓她多鍛煉身體，爭取胖起來，美玲聽到婆婆說的分工，急得大叫，“我的媽媽呀，我都成了一個廢人了，啥都不干，對得起你們嗎？你們不是娶兒媳婦，是請了個客人？”美玲夸張的語氣，讓婆婆心里更柔軟了，這么懂事的女孩，誰不喜歡？
其實每個父母都是心疼懂事的孩子的，婆婆看美玲非要分擔一部分工作，就說，你兩個孩子的衣服你洗，其他的我干，關鍵是，咱倆改善生活，可都是你的活，美玲從小就喜歡做飯，做的飯就和飯店做的一樣好吃。所以，自從美玲結婚，家里來客人都是美玲下廚。美玲又勤快，一周總要改善幾次生活。即使以前與公公婆婆分開住，也是一改善生活就在一起吃的。每次的掌廚人可是美玲。
美玲笑了，心想：這下我可以閑了和多震出去過二人世界了。不知為什么，一有這個想法，美玲就很自責，覺得把婆婆公公、兩個女兒排除在外一樣。覺得自己不夠好。甚至見到他們都有點不好意思，生怕小心思被他們知道一樣，于是她把自己地這個想法告訴婆婆，婆婆摸著她的頭，說：“我的孩子，你真是個又善良又單純的女孩子，我們不顧著你，別被人欺負了?！泵懒峋腿鰦傻谋е牌诺母觳玻f：“我不怕，不是有你們嗎？”婆婆笑了，是呀，不是有自己嗎？做父母的有什么遠大的理想呢？不就是兒女懂事，能從心里理解自己的付出嗎？而美玲，哪一點不配合著父母的心呢？婆婆公公能不把她往心窩里疼嗎？
多震聽著小妻子可愛的撒嬌，不禁好笑，似乎她不是兒媳，是女兒，自己這個兒子恐怕也要拍美玲之后吧？多震想著，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可以說很圓滿了，看看身邊的幾個同事，為母親和妻子的婆媳矛盾焦頭爛額，而他，從沒為這個煩心過。母親寬容大氣，妻子善良懂事。一個男人其實活成自己這樣也是很成功的吧？多震想：更成功的是不是該為這兩個愛自己的女人還有兩個依靠自己的女兒搏一個好的前程呢？于是，他打通了岳父辦公室的電話，詢問岳父，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往省城考，將來帶著一家人去省城，在那里可以有更好的前途，女兒有更好的發展。但是他知道父母親離退休還有幾年，如果自己考走了，美玲和孩子自己暫時帶不走，岳父說，夫妻不能分離，美玲可以去省城大銀行工作，兩個孩子留下，爺爺奶奶找兩個保姆幫忙，等孩子上學時，他們工作安定了，自己就要內退了，和他們一起去省城幫忙帶兩個外孫女。
多震又和父母商量，父母也覺得親家安排的好，父親說：“多震，男人就是要頂天立地，好好照顧妻兒。我們還年輕，能幫你們帶幾年孩子，我們兩個都是老師，不會帶壞孩子，你要是考走了，美玲也去，你們安定了，我們倆一退休，就去你那，能幫忙了幫忙。不能幫忙了我們還回來種地?！眿寢尭莿駜鹤樱骸安挥脫奈覀?，我們已經耽誤你一次了，這次不能再耽誤了！”美玲一聽，就哭了：“到時候我們都走了，好好的還行，要是生病了，你們兩個老人，可咋辦呢？我留下，等孩子大了，能上學了，我再去。”“不，你一定要和多震在一起，夫妻只有在一起，才會共同進步，才會感情永固，你不去，他就不用去了。你爸說了，他推薦你去省城大銀行，但是得考試，你也開始好好學習?！逼牌诺脑挷蝗葜靡?，美玲是個孝順的孩子，同意了。但是更加孝順公公婆婆，暗暗發誓，將來一定好好照顧他們。
美玲和多震開始了工作之余的學習中。當暑氣完全銷盡的時候，欣欣和蕊蕊的周歲也到來了。九月十九，婆婆就蒸了一鍋各種造型的花饃，美玲甚是喜歡。二十早晨，兩個保姆把兩個打扮成福娃的女孩抱到了客廳，兩個女兒，一看到外公外婆就跑了過去，美玲發現，兩個女兒都會跑了。美玲欣喜若狂，拍下了兩個女兒走路的模樣。
過了歲的兩個女孩，一天天變得不一樣了，今天學會了一個新詞，明天學會了一個動作，總之每天都給大人不一樣的驚喜。
在緊張與充實的工作學習中，12月底， 多震和美玲參加了省城的考試，等到兩個女兒走路已經特別順利，話也說得很流利時，多震和美玲雙雙接到了去省城工作的通知。
走的那天，風和日麗，美玲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坐上了去省城的客車，走遠了。兩個孩子醒來后，欣欣還好，蕊蕊不見爸爸媽媽，大聲哭著，直哭的撕心裂肺，奶奶安慰她：“爸爸媽媽去打老虎去了，打到老虎，就接我們都去省城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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