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克蘭和美西有名的舊金山隔著不遠，卻是個臭名昭著的惡棍地帶，不安定的社會因素和傳說中橫著走的越南幫提醒游客們“俺們不好惹”，偏偏這兒有著過去幾年極佳的準王朝主場；在打完總決賽之后，老舊的甲骨文球館也終于要說再見，連帶著的還有一個小時代收尾：5年3冠，背靠背冠軍，常規賽73勝，唯一全票常規賽MVP，唯一總決賽3-1被翻盤，數字爆炸一般的紀錄簿，勾勒出球隊的風雨榮辱。
早在幾天前，當勇士隊顯得毫無還手之力，被多倫多連拿倆主場下來，今年的總決賽本該沒太大懸念，如果不是凱文·杜蘭特的強行復出和不在計算之內的受傷，如果沒等到G6的克萊·湯普森爆種，猛龍應該會提前兩天拿下隊史第一個冠軍；俗話說躲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該來的還得來，只不過……
勇士小王朝的謝幕，固然有三連冠失敗者的通病作祟，卻也來的太慘烈了，太慘烈了。
在這種王朝or敗走的抉擇之下，從休賽季就豪賭球星牌的猛龍拿走一切，給勇士留下的都是問號和心酸：我相信在總決賽結束的幾個小時里，一定有一堆打著猛龍球迷旗號的朋友真雞兒爽，因為天下苦金州勇士久矣（說白了，你的主隊經常被他們送去釣魚），現在呢，賠上了凱文·杜蘭特的跟腱，還有克萊·湯普森的左腿十字韌帶，以及凱文·盧尼的肩膀、史蒂芬·庫里生死時刻的打鐵……如果你不喜歡這支球隊，是不是可以把臉傾斜成45度然后高呼：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這的確有些輪回的味道，自2015年崛起，總有些球隊折損猛將然后看著勇士過關，比如15年勒布朗·詹姆斯帶隊的絕境七武士，17年科瓦伊·萊納德那腳踝，2018年克里斯·保羅那該死的大腿等等，而這些并不是金州勇士該以二級殘廢狀態衛冕失敗的根源：更適合用“輪回”這個詞匯的，只怕是勇士2016年之后的一系列操作所致，是他們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歷史最好球隊的行列，讓杜蘭特的單打逐漸取代了行云流水的傳切，成為這支球隊的嶄新標識，水花兄弟變成海嘯三叉戟，榮譽愈發積累，人手日益短缺，傷病也找上門來…這樣的操作最終大熱倒灶，讓人唏噓。
如果你看過今年季后賽以來的比賽，大概能咂摸出其中的滋味兒：主場對付洛杉磯快船，勇士弄出了31分被逆轉的慘劇，3比1之后又在主場被快船小陣容突突突到無言以對，最終逼得凱文·杜蘭特在第六場轟出50分，如過山車一樣才搞定對手，那時候的勇士不再是獨自享受飆車快感的少年了，他們的防守和輪換短板勉強禁受住考驗；類似的情況還出現在第二輪，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拿下兩連冠的火箭隊找上門來，兩支狀態氣勢都不比去年的老冤家火并，代價是杜蘭特因傷和疲勞下場，如果不是詹姆斯·哈登先生習慣性走神，也沒法成就水花在休斯敦的釋放；至于西決更像是一場美好的黃昏戀，衛冕冠軍武器庫之中的家伙事兒，對付沒了努爾基奇的開拓者，依然綽綽有余。
那時候的勇士，還有閑情逸致等著東部對手，等著杜蘭特的復出，等著一周的時間讓水花和格林們休整，少一個主場優勢的總決賽，好像沒想象的那么遙遠，之后的故事，在過去十幾天時間里，已經鋪展的淋漓盡致了，多倫多猛龍這塊本該貧瘠的菜園子，因為科瓦伊·萊納德的融入，因為西亞卡姆們沖鋒式的拼搶，因為洛瑞和范弗里特們冷靜穩準狠的開火，轟垮了甲骨文球館的小時代，尤其是系列賽第三和第四場，猛龍居然學會抓籃板推反擊落底角三分，這是勇士的手法啊，沒有比這更風騷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吧…
而在需要做出些以前沒玩過的極限操作的時候呢，杜蘭特的重傷倒地，改寫的可能還有未來數年的NBA版圖；湯普森的十字韌帶讓“G6湯”暫時定格在一次悲壯的罰球和黯然退場；德雷蒙德·格林的三雙不再是球隊勝負晴雨表，伊戈達拉的22分已經是超水準貢獻，庫里啊，他在那個敏感的區域投丟了拯救賽季的三分球，那是2016年6月20日，凱利·歐文顏射刺殺他的地方啊，誠如庫里所言：這個賽季，我們的容錯率低了很多很多。
金州勇士能做的該做的已然如此了，剩下的是結論：猛龍更好。
在天堂和地獄的拐角之間，庫里們步入了1970年的凱爾特人、1989年的洛杉磯湖人、1991年活塞、1996年火箭、2011年湖人、2014年熱火的行列，那是屬于沖擊三連冠未果的失樂園——核心年齡的增長，輪換陣容的縮水，還有該死的傷病和那顆不知道是否依舊的冠軍之心，你分不清誰是謀殺三連冠的首要元兇，因為雪崩之下，誰也不是無辜的孩子。
和前輩們唯獨不同在于，勇士隊的X因素可能是更多的，除卻還在巔峰的庫里，湯普森、格林、杜蘭特或傷或合同到期，五小拼圖伊戈達拉和利文斯頓也似接近退休，核心骨架一動，明年的勇士注定徹底換臉，更不要論杜蘭特下賽季常規賽報廢，湯普森要休息至20年全明星前后，可以預見的是，曾經堅不可摧的金州主場，要凋謝得讓人有些陌生。
就像之前每一代王朝謝幕后那樣。在勇士的對面，是萊納德連續第二次謀殺三連冠，2014年，他和馬刺打哭了勒布朗，后者旋即決定2.0；2019年，科爾安慰性地揉了揉庫里的肩膀，萌神和格林臉上的笑容，成了這年代的注腳。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人愿聞舊人哭。至此，屬于水花兄弟、屬于凱文·杜蘭特們的統治劃水休止符，比這個賽季更精彩的休賽期要來了，那又將是全新的一天。
沒有三連冠的小王朝，還是有些遺憾呀；可若是生命中沒個把遺憾缺失，不也顯得沒那么圓滿嗎？當很多年之后回憶起這段金色的時光，我們應該可以為放下成見欣賞籃球而感到坦然，也許你的偶像和主隊不再，但你的歲月之中，一定會因為籃球而更加豐滿多彩。
06.14.2019 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