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者講述的故事應該所剩無幾了
少者是更普通的人物——甚至還有缺陷
老者像捂著傷口盡量不涉及少者們的問題
一個普通的老者大學畢業后一直如此——
當年多數不優秀的少者把這一面持續到今天
在平凡的世界里，老者和少者相互遺忘
但老者偏偏記得幾個少者——還有點兒故事
一個普通的老者患了失語癥——他病退了
他說了上句話往往不知道下一句話該說什么
他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怕別人批評——
他一個人承擔了幾十年來生活中全部的錯
沒有人批評——老者普通到了被人遺忘的地步
老者年青時的身體一直在他身體里生長——
任何人也不知道，就像一棵大樹生長在房間
老者身體被另一個自我撐破——啊，心臟
老者捂住胸口，眼前漆黑，他身體里有棵大樹
種子年年墜落——隨時可能長出新的大樹
有個不爭氣的少者專程坐車找老者借錢——
他窮得叮當響，只借了五元錢——不夠車費
那個少者走出門又生氣地返回來還錢給他
不久，另一個不爭氣的少者聞訊而來——
賴在他家里騙吃騙住，他沒辦法趕走那家伙
耗光工資口糧，他帶著那家伙到處借錢——
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少者在家里養了一群肥鵝
鵝被偷走——那不爭氣的少者跑來哭鼻子
他被迫陪著那不爭氣的少者一起大哭一通了
年青那時候，老者膽子大得不得了咧——
周末帶著幾個少者晚上登上山頂看月亮
幾個少者的哭聲在山腰嚇跑了豹子的聲音
他堅持認為豹子的聲音首先把少者嚇哭
雖然遠近的人幾十年都沒有見過豹子
一個普通的老者在農田開過拖拉機
中年又停薪留職到了廣州短暫地打工——
老者在南方與昔日眾多的少者一起打工
然后，老者返回老家做起了小生意——
抽煙喝酒打牌吃肉，老者身體迅速發了福
賺了錢，買了房，慢慢患上了失語癥——
老者身體里長著一棵大樹——結滿種子
他說少者——很多棵大樹等著從種子長出來
他說自己——說了上句不知下句該怎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