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說:“藝術,惟有藝術,我們有了藝術就可不因真理而死亡。”
加繆認為:在稀薄的荒誕空氣中維系的一切生命,如果沒有某種深刻和一貫的思想有力地激勵著,是難以為繼的。
那如何保持思想的深刻以及對世界的恒定張力?加繆從哲學視角將目光鎖定在了小說創作上,在他看來,作品成為唯一的機會,能保持人的覺悟和確定意識的冒險。創作,就是第二次生命。
藝術品既標志著一種經驗的死亡,也體現了這種經驗的繁衍。
從藝術品看出一種象征,認為藝術作品歸根結底可視為對荒誕的庇護,那就錯了。藝術品本身就是一種荒誕現象,只不過涉及其描述,給精神痛苦提供不了出路,相反是痛苦的一個征象,回蕩在一個人的全部思想中。
加繆用“荒誕”看待整個世界,藝術創作當然包含其中,甚至藝術作品本身就是荒誕的。荒誕是形而上的存在,作品是存在的一種顯現,作品從誕生那一刻起,就逃不出荒誕對其本然性的揭露。
為使一個荒誕作品有可能產生,思想必須以其最清醒的形式加以干預。
藝術作品產生于智力摒棄推理具象,標志著形體的勝利。是清醒的思想激發了作品,但就在這個行為中思想否定了自己。
藝術作品體現了智力的一種悲劇,但只間接地體現出來。荒誕作品要求藝術家意識到這些局限,要求藝術具體表現自身以外不具備任何其他意義。不能成為生命的終結,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慰藉。
真正的藝術作品總是合乎人的尺度的,基本上是“話到嘴邊留三分”的作品。
當作品只是從經驗中打造出來的一小塊,只是鉆石的一個小側面,而鉆石內聚的光芒無邊無垠,那這種聯系就好了。在第一種情況下,負荷過重,追求永恒。在第二種情況下,作品碩果累累,因為經驗雖然整個兒被撇下不談,人們卻猜得出經驗的豐富。
最后,在這種氣氛下,偉大的藝術家首先是個非常懂得生活的人,包括懂得活在世上既是體驗又是思考。
今天,思想不再追求放之四海而皆準了,思想最好的歷史恐怕是其悔恨的歷史,我們知道,當體系有價值的時候,是不與體系的創作家分離的。
作家不再講“故事”了,而是創造他自己的天地。偉大的小說家是哲學小說家,就是說主題小說家的對立面。
他們選擇形象而不用推理來寫作,恰恰揭示了他們共有的某種思想,這種思想確信一切解釋原則都是無用的,深信感性的表象富有教益的信息。他們把作品既看做一種結束,也看做一種開始。
作品是一種經常意在言外的哲學終點,是這種哲學的圖解和完美結局,但只用這種哲學的言外之意來完成。
創作被視為人意識到荒誕后可能有的一種態度,對于這種創作有價值的東西,也同樣對提供給他的種種生活作風有價值。
最后,加繆指出:
迄今為止,荒誕的強求是失敗的,使我們對荒誕的強求是什么了解得極為清楚。不管怎樣,只要提醒我們注意小說創作可能向某些哲學提供相同的模糊性,對我們已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