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水之濱,青祠伴古樹。丹鳳攝
春夏之交,風和日麗。沿平江三市鎮汨水而行,忽逢漁潭大王祠。祠外一株2000歲古樟,葳蕤蓊郁,遮天蔽日,樹身十人合圍不住。堂前有聯:“華樹招紫氣,漁潭涌祥光”。
我腦中閃出“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詞句,不覺莞爾。
大王祠側,汨水緩緩流淌,啁啾鳥語,薺花米白,一塊縣級河長公示牌醒目地立于堤上。這兩年,無論小河大河,河長公示牌林立,已成風景。牌上詳細記載河道長度、河長姓名、工作目標、督促電話……每每我環顧披綠揚波的山水,仰望蔚藍天空,心里便會涌出跟天一樣蔚藍的笑聲和感動。
我們要的和諧生態,靠著社會齊力一搏,不是活生生地回來了嗎!
南洞庭湖,醉綠藍天下
云中有夢,洞庭湖無上清涼
汨水東來西往,流向南洞庭,成為洞庭湖整體生態的一部分。光明到來時,沒有一束光是灰暗的,正是無數清流匯聚,才能成就八百里洞庭美如畫的無上清涼。
我曾觸摸洞庭湖許多側面,在岳陽,在湘陰,在汨羅,在桃源……想像歷史深處的云夢大澤,感慨如今湖體的百轉千回。
洞庭湖囊括了長江南岸廣闊水域,同時北納長江三口來水,南接湘、資、沅、澧四水及汨羅江、泉交河、新墻河等環湖支流,最后從岳陽城陵磯注入長江。作為長江重要調蓄湖泊,它曾無數次平息滔天洪患,保護江漢平原和武漢三鎮安全度汛,滋養湖湘大地。
西洞庭湖,靜靜的濕地
生態重建,江豚騰躍鳥長棲
八百里洞庭,曾讓無數詩人橫生自我的渺小感。然而數百年來,由于泥沙沖積,濕地萎縮,化工圍江,污水下河……洞庭湖面積縮小一半多,被視為水質晴雨表的長江江豚,湖內僅余72頭。
沉疴之下出重拳。為子孫后代計,洞庭湖生態環境專項整治鐵腕啟動。減排污染物,防治農業、生活、工業污染,治理黑臭水體,修復濕地生態,加強飲水安全,防控血吸蟲病……八大治理直中要害。
不到兩年,洞庭湖水質已極大改善,長江江豚恢復到110多頭。站在岳陽君山區華龍碼頭,江豚群不時躍出水面,鳥群來了,江岸綠了,野生動物扎堆了。一江碧水的洞庭湖施施然徐開面紗。
大通湖畔,豐產小龍蝦
洞庭兒女,泛舟采蓮魚米鄉
俗話說“洞庭湖的麻雀,什么風浪沒見過”,洞庭湖桀驁不馴,鑄就洞庭兒女堅忍如鐵,敢闖敢拼。洞庭先民世代治水平土,馴服洞庭湖同時,也創造出璀璨物質文明。
“洞庭魚可拾,不假更垂罾。鬧若雨前蚊,多如秋后蠅”。洞庭濱湖盛產稻谷,湖中盛產魚蝦,自古為我國淡水魚著名產地。湖里盛產百余種水產和湘蓮,至夏季,滿湖荷葉素雅,泛舟采蓮不亦樂乎。
野生動物,重歸洞庭湖
大澤湯湯,映照湖湘文化源
湖湘文化,“湘”指湘江,“湖”則指洞庭湖。
2000多年前,屈原被流放洞庭之野、沅湘之間,他詩詠“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把洞庭湖描繪成神仙出沒之所,湘君與湘夫人這對愛神,乘著桂舟,吹著排簫,游弋在迷夢般的碧波上。
屈原因愛國而歌,因憂國而自沉。洞庭水帶給他智慧,也帶給他圓滿歸宿,他被視為湖湘憂患意識的早期代表。
900多年前,范仲淹說:“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他借景抒發“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豪情,樹立了湖湘憂患意識的精神旗幟。
站在汨水邊懷想洞庭,水碧云深處,春月共漁歌。洞庭厚重,翻開來是浩瀚的時間長河、滄海桑田的巨變,是人類從無到有、從蒙昧到高度文明的進化史。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是洞庭湖近景,亦是久久為功的遠景。這寬容博大的湖,也必將祭出太平之水、太平糧倉,呼應人與自然深情相擁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