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美學是當今社會的關鍵熱詞,茶道、花道、香道、琴道、書畫、美食、漢服、明式家具、收藏、民宿乃至社區規劃房產開發家居設計等,無不體現中國生活美學的元素和風尚,這是中國人對自身生活傳統的一種覺悟和復興使然。劉悅笛,生活美學倡導者,其新作《中國人的生活美學》通過分享中國人在美食、閑居、游賞、器物等方面極富創造性的審美經驗,并分析其內在的對情性、品德與人性之美的追求,全面呈現中國人宏大多彩、饒富趣味的生活美學傳統。
對美好生活的追求,是人之所愿。無論時代變化,不管地域變遷,人們都把美好生活作為美好愿望,然而關鍵還在于實現。“生活美學”與美好生活,僅一字之差,而“生活美學”業已成為提升美好生活的要徑。
那么,這兩種生活之間的關系,到底是怎樣的呢?作為“生活美學”的發起人,劉悅笛認為,“好生活”,一定要構成“美生活”的現實基礎;反過來,“美生活”則是“好生活”的理想升華。沒有生活的理想,那就沒有理想的生活,“生活美學”恰是美好生活的理想所在。“實際上,中國美學原本就是生活美學,因為中國人的生活被古人賦予了審美化的追求,而中國人的審美也在古代被奠定了生活化的根基。”
事實上,中國人的生活美學傳統由來以久,《論語》中有 “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一簞食,一瓢飲”“詠而歸”的名句,在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人的生活美學》中,作者劉悅笛對這一傳統作了全面而細致的梳理,從經集元典、諸子百家,到魏晉玄學、明清小品,唐詩宋詞乃至閑書雜冊,發見蘊含在美食、閑居、游賞、器物中的,活生生、活潑潑的,以身心同時踐行著的悠遠的傳統。書中通過《天氣時節之美》《地緣萬物之美》《鑒人貌態之美》《飲饌品味之美》《長物閑賞之美》《幽居雅聚之美》《山水悠游之美》《文人雅趣之美》《修身養德之美》《天命修道之美》,即人之美,游之美、居之美、食之美、物之美、情性之美、德之美與文之美這十個主題,構建出中國人的生活美學的立體框架體系,就定位與格局而言,這部書已經具備返本開新的價值了。劉悅笛就表示:“這十個方面,沒有一個傳統是過去完成時的,每一個都是延續著的、活生生的傳統。于是乎,我們所繼承的'生活美學’便是活著的美學,它要回歸生活當中來存活,并拒絕被'博物館化’那般死去。中國文化傳統之所以延續至今,也是由于生活自身的傳統從未中斷,而生活美學就是這未斷裂的傳統當中菁華之所在。”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七個字的俗語,已流傳了八百年之久,南宋人吳自牧《夢粱錄》里說過一句話:“蓋人家每日不可闕者,柴米油鹽醬醋茶。”“食色,性也!”是中國人的古訓,這證明我們對食與色,皆采取了正視的態度。在《飲饌品味之美》中,就談到了平時被我們忽略的“美之味與味之美”。文中寫道:“吃是一種活動,一種以咀嚼為主的進食行為,一種以品嘗為輔的吸收過程,但它并不在于吃食下肚的簡單過程,而在于這前前后后與美食相關的環境、氣氛、心情、處境,等等,這樣的吃的活動,就是一種審美化的行為了。美食之美,作為綜合之美,也在于其自身就是綜合的,起碼需要色、香、味這三者吧。吃,也不僅是'味蕾的綻放’過程,味蕾就像花朵綻放般開放,而且在'美餐’的感受里面,嗅覺上的'香美’、視覺上的'色美’與觸覺上的'菜肴被咀嚼的質感’都參與其中。美食家們往往不急于動筷子,他們先'看’其色,再'嗅’其味,后才是拿起筷子去'品’味,只不過日復一日的日常生活中,這些細致可感的過程往往被我們忽略罷了。大家評判好的筵席,并不只是說'好吃’就行了,而是要色、香、味俱全,這是盡人皆知的道理。色香味要'俱全’,是說視覺、味覺與觸覺。這三者的感受都要有,缺一不可。”
由此,“色、香、味俱佳”就成了當今中國飲食美學常用的語匯,不僅說明國人對于食物菜肴的要求更為深入與全面,而且,色香味俱全之美,也漸漸成為中國飲食生活美學之核心價值觀,至今仍生機勃勃。
這也充分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你、我、他,其實都可以成為自己的生活藝術家——所謂“生活藝術家”,就是將各自的生活過成藝術,而不是為了藝術而藝術。只有成為所謂“生活的”藝術家,生活才能成為藝術化的生活;而只有成為生活的所謂“藝術家”,藝術與審美才能回到生活的本真狀態。在劉悅笛看來,藝術家畢竟是我們生活當中的一小部分,但是生活藝術家的范圍卻廣闊得多,在生活的各個領域得以遍地生花。因為,生活藝術才是大寫的藝術,書畫音舞則是小寫的藝術。我們為什么要美好地活?我們如何能美好地生?一句話,生活美學的核心訴求,就是讓人人都成為生活藝術家。他說:“這本名為《中國人的生活美學》小書,就是試圖為你們,為尋求生活之美的你們,找回中國人的生活美學大智慧。我們要為中國生活立'心’,但所立的,卻不是一般的心,而是'美之心’!”
對此,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也強調,中國人的美學之道首先就是生活之道,我們有著豐富多樣的美學傳統,同時這種傳統又是不斷在生發、創造的。《中國人的生活美學》既是對中國古代美學范式的理解和想象,又關乎我們當下的生活,關乎我們的未來,它恰逢其時地提醒我們,在全民告別貧困、進入富裕狀態的時代,我們該如何更好地生活。
就在書中的《洗盡塵心事茶藝》一文中,作者劉悅笛也將生活中常見的喝茶定義為一種生活美學。他說:“茶道,就是一種過程美學抑或過程哲學,過程高過結果,同時,自然也就是世俗的,茶道也是一種日常生活的美學和哲學。明代的許次紓在《茶疏》中列出適合飲茶的時機多達二十余種,種種都是生活美學的情景:心手閑適,披詠疲倦,意緒棼亂,聽歌聞曲,歌罷曲終,杜門避事,鼓琴看畫,夜深共語,明窗凈幾,洞房阿閣,賓主款狎,佳客小姬,訪友初歸,風日晴和,輕陰微雨,小橋畫舫,茂林修竹,課花責鳥,荷亭避暑,小院焚香,酒闌人散,兒輩齋館,清幽寺觀,名泉怪石。從這富于審美生活氣息的描述觀之,飲茶之'宜’、之'時’,與其說是的飲茶處所、時機的選擇,毋寧說是一種召喚:人生原本哪有如此多的良辰美景、賞心樂事?要想體驗這閑適、自由、優雅的人生境界,就要自己清心寡欲、放下世俗的欲念,主動去創造這樣的時機化和藝術化的日常生活,此乃生活美學之時間真諦所在。”
可以看出,“生活美學”,不僅是一種關乎審美生活之學,更是一種追求美好生活的幸福之道,前者之學是理論的,后者之道則是踐行的,二者恰要合一,因二者本然為一。所以,作為一種日用美學,“生活美學”乃是體用不二。劉悅笛表示,這個“體”,就是生活之體,就是中國民眾的衣、食、住、行、用、娛的生活本體;這個“用”,就是將“生活美學”應用在其生活本體之內,這才是審美意義上的中國人的知行合一。(讀者報全媒體記者 何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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