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恕講傷寒
第一章
《傷寒論》源流
①《傷寒論》來自《伊尹湯液經》
②不支持“以經注論”
③用藥應當參照《神農本草經》
晉代皇甫謐在《針灸甲乙經》序云:伊尹以亞圣之才,撰用《神農本草》以為《湯液》。漢張仲景論廣《湯液》,為數十卷,用之多驗。這在高保衡、孫奇等人校訂《傷寒論》時,于傷寒論序中亦有所體現。我們今世所見《傷寒論》皆得力于王叔和整理編次,而皇甫謐所處時代與王叔和近乎重疊,故而皇甫謐所見《傷寒論》之版本應當與王叔和最初編訂的版本變化不大,且皇甫謐為具有較高文學、醫學、史學素養之人,倘若王叔和最初整理時便已存在我們后世流傳的傷寒論序,則其不當出此與傷寒論序中“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矛盾之語。因此胡希恕認為《傷寒論》出自《伊尹湯液經》的說法似乎更為可靠。
因此,既然傷寒論序或為后世托名所作,撰用《素問》、《九卷》、《八十一難》之說自然難以令人信服,故而采用“以經注論”的方法釋《傷寒論》不可全取。
若依皇甫謐之言,《神農本草經》、《伊尹湯液經》、《傷寒論》此三者當屬于同一體系,惜《湯液》今已亡佚,所以經方用藥應該更多的參考《神農本草經》。
第二章 語言孤獨
①不支持以臟腑經絡釋六經
②六經來自于八綱
《內經》熱論篇運用經絡理論對于傷寒有所論述,后世多引之與《傷寒論》相參,“以經注論”、以臟腑經絡釋六經漸成主流。
然經過對二者的細致比對、對《傷寒論》的深入研究、對經方臨床的經驗歸納、再加之對《傷寒論》源流的認定,胡老認為以臟腑經絡釋六經有所不當,《傷寒論》之六經實則來自于八綱。(胡老的論證過程不在此詳細論述,感興趣的同學可以自行查閱)
胡老認為八綱之陰陽表里寒熱虛實中的表里實則包括“半表半里”這一病位認識。而六經即是反映到表、里、半表半里,或陰或陽六類病癥。由此,我們可以得到如下兩個表格:
(目前對于陰陽屬性的界定有所爭議。一派以寒熱定陰陽,一派以虛實定陰陽。兩種方式無分優劣,各有利弊。胡老持前種觀點。)
陰陽寒熱虛實是對病性的概括,表、里、半表半里是對病位的體現。任何疾病自然都有病性與病位特征。而六經正是對于八綱的的具體體現。
漫言變化千般狀,不外陰陽表里間。世間一切疾病不離八綱,作為八綱載體的六經同樣能夠涵蓋所有疾病,沿著這個思路,柯琴所言:“原夫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傷寒、雜病治無二理,咸歸六經之節制。”也就順理成章了。
第三章
六經病病理反應與轉歸規律
①六經病體現人體的抗邪反應
②三陽病與三陰病可并見
③六經病僅能由表傳里
①六經病體現人體的抗邪反應
萬人的結構相通,疾病盡管發病原因不同,病的種類不同,發病形式不一,但均為人體機能與病邪的抗爭即正邪分爭。而在與病邪抗爭過程中,人體生理功能必然有所改變,或比健康狀態過之,或有所不及。
反應太過,存在發揚的、興奮的、亢進的功能體現,則為陽性證;反之,有沉衰的、抑制的功能體現則為陰性證。病理狀態下,機體或反應太過或反應不及,不為陽便為陰。
人患病后,所表現于外的種種病理性的反應,正是正氣與病邪相抗爭的體現。當人正氣充足時,感邪后會很快的將其去除,自然沒有明顯的病理反應。
抗爭于表,即皮膚肌肉筋骨等組成的體表,機體的自然良能欲從體表以出汗的形式排除病邪。
抗爭于里,即消化系統等所組成的消化道之里,機體欲從消化道之上下意即吐下的形式排除病邪。
抗爭于半表半里,即整個臟腑腔間,機體利用一切臟腑,通過呼吸系統、泌尿系統、循環系統等等方面將病邪消除。
②三陽病與三陰病可并見
《傷寒論》中僅有三種陽性病合病、并病的論述,然而通過上文所述不難得出,在胡老的經方體系當中,表、里、半表半里此三部不同病位自然存在同時患邪的可能性。
③六經病僅能由表傳里
胡老根據對《傷寒論》的深入研究以及臨床上的多年觀察,認為六經病僅存在由表至里的傳變規律,如由太陽傳少陽,由太陽傳陽明,由少陽傳陽明,由太陽傳太陰等等傳變過程,而不存在太陽傳少陰,少陽傳厥陰,厥陰傳太陽之可能。
第四章
六經辨證思路
根據疾病反應,先辨六經,繼辨方證,求得方證相對治愈疾病。
胡老認為,運用六經辨證應該首先確定病位病性,辨為某一經病或某幾經的合病或并病。
之后要細致分析病機,根據病機選取最合適的方劑并依病人具體病情適當加減。
胡老講過:方證對應是辨證論治的尖端。臨床上處理各種疾病僅提治則治法是遠遠不夠的。如:太陽病為表陽證,當治以汗法,然治療太陽病的發汗劑就有桂枝、麻黃、葛根、大小青龍以及相應的諸多加減方,《傷寒論》中對這些方劑的運用無不是“有是證,用是方”。因此我們臨床中欲取效也必須尋求方證相對,認真分析病人病情,辨明六經病之后更要辨清方證,辨明為何用此方而非彼方,為何加減此藥而非彼藥。如此處方遣藥,療效才有保證。
以上是我對胡希恕傷寒論思想的粗略總結,
以下談談個人所理解的胡希恕講解傷寒論的特點:
①重視保胃氣存津液以及順應病機
胡老說:“胃主受納,腐熟水谷,為力氣之來由,脾胃壯,才能益壽延年,如胃之陰陽失調,則會影響整個機體代謝,其機能活動,亦趨于低下。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這是很有道理的。”
除此之外,胡老認為《傷寒論》中“陽”許多當作“津液”解。
如27條:太陽病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此無陽也,不可發汗,宜桂枝二越婢一湯。這里的“此無陽也”即指津液不足。(我們通常以陽氣、正氣來解釋,其實二者或許是相通的。津液為體,陽氣、正氣的生發氣化為用,津液是物質基礎,陽氣是功能體現。)
胡老認為臨床治療應當順應病機,如欲汗而不得用桂枝湯汗之,欲吐而不得用瓜蒂散吐之。
②結合現代醫學中生理病理學解釋病機,似受皇漢醫學影響
胡老在講解《傷寒論》時運用了許多現代醫學知識去解釋方證病機,特別是在太陽病篇較多,而且胡老亦強調方證相對之說,這與賈春華老師所言不謀而合,胡老研究《傷寒論》或受到了皇漢醫學的影響。
③胡希恕六經八綱體系優點 (個人理解)
胡老以六經—八綱氣血辯證統攝萬病,無論傷寒溫病外感內傷,均可納入此辨證體系之內,真正實現了柯琴所言:“原夫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傷寒、雜病治無二理,咸歸六經之節制。”
以此法學習并逐步建構自己的辨證體系,便不必外感用傷寒,熱病用溫病。似乎顯得更加條理清晰,明確統一,能夠以簡馭繁,以六經鈴百病。
最后是個人的一些小小感想:
柯琴以方類證研究《傷寒論》;
胡老認為方證對應是辨證論治的尖端;
著名中醫學家岳美中說:“重讀張仲景的《傷寒論》、《金匱要略》,見其察證候而罕言病理,出方劑而不言藥性,準當前之象征,投藥石以祛疾,直逼實驗科學的堂奧”深刻說明經方治病以方證為主,用藥以方劑為主;
南京中醫藥大學黃煌教授以經方的方證與藥證為研究重點;
賈春華老師在《中醫理論思辨錄》一文中也提及中醫學中存在“辨證論治”與“方證論治”兩大系統,方證論治更側重于應用性,在臨床應用上有著優先的地位,對已有確切療效的疾病治療時更為簡捷。
(上邊這幾行都不用看)
由此可見,無論是對六經有著怎樣的認識,方證都是通往臨床的一條捷徑,我們或許可以從方證入手,走入中醫臨床之門徑。
以上均是我截至目前一些極不成熟的粗淺的認知與理解,在此與各位分享,希望得到大家的批評指正。
感謝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