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鄧石如篆書筆法
1.1鄧石如篆書的基本筆法
篆書用筆:起筆,運筆,收筆。傳統篆書講究中鋒用筆,圓起圓收。特點是藏頭護尾,力含其中。
而鄧石如的篆書,起筆時方時圓,逆順結合。收筆孕尖于圓,往往勻力運筆至畫末時,略提后鋒露即收,既得勁利之健無虛尖之病。一些方收之筆,在筆畫至末時戛然猝提,有斬釘截鐵的果斷之力。在行筆中,有中鋒,側鋒,快慢,提按,轉折,駐筆,平移等,特別是彎曲之處,或提轉之法,得圓暢之意;或先停后轉之法,成外圓內方;或頓折之法,而見方勁。一字之中多法并用,達到婉而通。
1.2 中鋒與側鋒
運筆過程中,毛筆筆鋒在紙上有兩種運行的方式,中鋒和側鋒。中鋒又稱正鋒,是指筆鋒在筆畫中間運行,墨水順筆尖均勻地向兩面滲開,寫出的線條中間墨色較深,富有立體感,顯得沉穩圓潤。書法中亦有“常欲筆鋒在畫中,則左右皆無病”之言。足見中鋒的重要。側鋒則是筆毫偏向一側,并與行筆形成一個自然的斜角。側鋒的線條相對扁平、單薄一些,但可以使得字體增添瀟灑妍美的神情。這里要提示的是側鋒與偏鋒是不同的,雖然都是筆毫偏向一側,但是偏鋒的筆毫與線條運行方向的角度近似直角,寫出的線條極易出現不規則的鋸齒狀。
書法中,中鋒所書寫的筆畫,較為圓勁、飽滿、筋骨內含。而側鋒筆法書寫的筆畫,往往更加的輕靈、飄逸、精神外露。其間的區別與藏鋒、露鋒相似。所以古人有“正鋒取勁,側鋒取妍”的說法。
書法中亦有“筆筆中鋒”的說法,雖然有些夸大,但是足見書法中對中鋒的強調,而這種對中鋒強調的傳統,便源自篆書,所以中鋒運筆的筆法也稱篆法。
1.3 提筆與按筆
提按是書法書寫過程中極為重要的動作,其作用是調整筆鋒以保持中鋒運筆的重要手段。同時也是運筆技巧之中最基本、最重要的環節。我們在書寫過程之中,筆鋒在紙面上通過提按交替的變化,使得點畫出現明顯的粗細變化以顯示出不同的節奏與韻律。
提筆的形式大約有兩種:一是一個筆畫寫完,提起筆來準備寫下一筆畫;二是在行筆過程中稍提一下,以寫出較細、較輕的筆畫。
按筆,是指筆毫在紙面上運行時用力下壓,以產生較為粗壯渾厚的筆畫。
在篆書之中,大篆的筆法比較豐富多樣,提按都較為明顯,而我們一般所了解的小篆的用筆法度嚴謹,線形提按不大,特別是李陽冰的“鐵線篆”,因其細如游絲更是不見提按的變化。而到了鄧石如,則大膽地用長鋒軟毫來寫篆書,用筆提按起伏,大大豐富了小篆的筆法。特別是鄧石如晚年的篆書,線條圓澀厚重,雄渾蒼茫,臻于化境,開創了清人篆書的典型,對篆書藝術的發展作出了杰出的貢獻。
1.4 平移與平轉
平移是相對于提按而言的,主要是指在行筆過程之中,筆毫僅作平行于紙面的中鋒位移,因而線條沒有明顯的粗細變化,這也是篆書,特別是小篆最常用的筆法。筆毫在平移之時,即可以作直線運行,也可以作弧線運行。如果在作圓弧運行之時,只是以中鋒作圓弧形平移叫做平轉。平轉筆法產生的質感圓潤而勻齊的線條在隸、楷、行、草中都是常用的,而小篆轉筆則全用此法。
在草書中,特別是狂草中還有一種轉法被常用到,稱為翻絞之轉。此法是作圓弧運行時,毫面左右翻絞,不斷變化,筆毫在瞬間中將中鋒、側鋒之變化連成一片,從而在翻絞、疊壓中產生千變萬化的線條,其邊緣時光圓、時毛澀、時枯辣、時濕潤,有豐富的韻味和生動的節奏感。
1.5 方折與圓轉
不論圓轉還是方折都是點畫轉折處的用筆方法。圓轉是點畫轉折處,筆鋒回旋以形成圓潤之勢,即“轉以成圓”。篆書多是半圓或圓形的筆畫,而圓轉筆法本身亦是來源于篆書。方折是在點畫線條的轉折處,用頓折之筆形成棱角,給人以剛健挺拔、方正嚴謹之感,即“折以成方”,其來源于隸書。隸書將篆書圓轉的筆畫改為方折,其原因在于當時在木簡用漆寫字很難畫出圓轉的筆劃,故改為方折筆法。
轉筆之時,筆鋒因勢轉而線條不斷,故轉筆過程中沒有停頓;而折筆,是略提之后再按筆或者頓筆,會有一個較為明顯的停頓過程。
鄧石如的貢獻在于打破了篆隸之間的壁壘,以秦篆為體漢隸為用,將篆書寫的方圓兼備,篆之婉通與隸之精密兼而具之,線條挺健而具變化,婉通而有節奏感。
1.6 頓筆與駐筆
頓筆也可以說是按筆,只是相對更加的用力,是將筆鋒下按后稍作停筆,這時墨水下注,線條顯得更加粗壯,即“力透紙背者為頓”。頓筆之后將筆鋒稍稍提起,并轉動筆鋒,以改變行筆方向就是挫筆,頓挫一般是在一起使用的。
駐筆是指在行筆過程之中,忽然停筆不動,片刻之后再接別的筆法,駐為停的意思。
鄧石如的篆書中,頓筆往往是在起轉時稍頓既止;駐筆則多是用在收筆之時,不作回鋒或出鋒的處理,稍駐便提筆離紙。
鄧石如-千字文
1.7 方筆與圓筆
方筆、圓筆是點畫的形狀。方圓作為書法中的概念,不同于其在幾何學中的概念。在書法之中的方圓是指點畫線條外廓的圓渾和方直。因為運筆時轉筆與折筆的運用不同,折筆以折成方的方法,在起止和轉折之處形成棱角,是為方筆,其特點是峻利挺拔,斬釘截鐵;如果是使用的轉以成圓的方法,在起止或者轉折處無明顯棱角,是為圓筆,其特點是含蓄渾厚。
方筆取骨力,有剛健挺拔之美;圓筆取豐容,有潤厚秀麗之美,既“方以取勁、圓以取妍”。小篆一直以圓起圓收的筆法下,是最為典型的圓筆,但到鄧石如之時,雖仍以李斯、李陽冰為宗,卻巧妙的參以變化,以隸筆為篆,創造出一種方圓筆,道勁峭拔的篆書新體。
二、鄧石如篆書的筆順和搭接筆技巧
2.1筆順
篆書的筆順和漢字筆順規則基本相仿,如先橫后豎、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等,這些對初學者來說是不成問題的。重要的是和漢字不同的筆順,而這些不同之處正是篆書筆順的特點,掌握了這些特點,就能把握好篆書的結體,做到勻稱勻衡。比如先外后內、先主筆后副筆、先副筆后主筆。因小篆筆畫需要搭接,故其筆順又可以根據個人書寫習慣靈活安排。對于筆畫較為復雜的篆字,筆順要求并不過分強求一致。
2.2搭接筆技巧
篆書的許多筆畫看似一筆完成,實則靠若干搭接筆而寫成的,要使接筆處不留痕跡,主要是前一筆的盡處無須回鋒,后一筆承上筆勢插入,兩筆重合正好將搭接處掩藏于筆畫之中。搭接筆是篆書筆法技巧中很重要的一環,掌握了這一環節,就能使字舒暢婉轉,遒勁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