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向日葵美術館“愛在人間”弘一法師、豐子愷大師書畫、信札手稿展,至6月30日
“律宗”戒律嚴苛,近似苦修。它的開創(chuàng)者是唐代的道宣法師,因他常住終南山,“律宗”也叫“南山律宗”或“南山律”。宋代以后,就很少有人繼承“律宗”了。弘一法師卻發(fā)愿要振興律宗,這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毅力的。
1927年弘一法師攝于上海江灣豐子愷家門口
1918年,38歲的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落發(fā)為家,法號“弘一”。他的前半生,繁華旖旎,是風流富貴的翩翩公子,是無所不精的留洋才子,是戲劇演員、是藝術家……萬眾矚目、享盡風光。他的后半生,“以戒為師”,淡泊無求,一雙破布鞋,一條舊毛巾,一領衲衣,精研律學,成為了近世佛教界倍受尊敬的律宗大師,被尊奉為第十一代律宗祖師。
“以戒為師”,本是佛陀逝世前留下的遺訓之一,佛法八萬四千法門,對治眾生八萬四千煩惱,唯有“戒律”二字。弘一法師常說,戒律是為律己,不為律人,“律己,宜帶秋氣;律人,須待春風”。他平時持戒甚嚴,口里卻從不臧否人物,不說人是非長短。若要說批評人,他就自己不吃飯。但他的不吃飯并不是與人嘔氣,而是在替那人懺悔,借事磨心。
很多人不解,弘一法師為何會選擇最難修行的“律宗”,成為一名“苦行僧”。畢竟一般文人皈依佛門,都會選擇“禪宗”,以求“頓悟”,修行起來也相對容易,不那么辛苦。但是,弘一法師不僅做了,還從三個方面把修佛做到了極致:
一、整理編纂律宗經(jīng)典,《四分律比丘戎相表記》、《南山律在家備覽略篇》、《華嚴集聯(lián)三百》等;
二、嚴格持戒;
三、普及佛法。
長沙向日葵美術館“愛在人間”弘一法師、豐子愷大師書畫、信札手稿展日常參觀現(xiàn)場
道聽途說,不如靜下來看看弘一法師自己是怎么說的。出自《悲欣交集(弘一法師自述)》一書中《我皈依佛教的精神上的出生地》和《選擇律學為我畢生的研究方向》兩文,經(jīng)匯編精減而成,以下為弘一法師自述:
由于我出家后,總是選擇清凈祥和的地方,要么閉關誦讀佛經(jīng),要么就是從事寫作,有時為大眾講解戒律修持,所以人們經(jīng)常感到我行蹤不定,找不到我。其實佛法無處不在,有佛法的地方就會有我。而我對佛教界律學的研究可說是情有獨鐘,我不僅日以繼夜地加以研究,就算傾注我畢生的精力也在所不惜!而且我出家后,認定了弘揚律學的精要,一直都過著持律守戒的生活。這種生活對我的修行起了很大的幫助。
我最初接觸律學,主要是朋友馬一孚居士送給我的兩本佛門律學典籍,分別是明清之際的二位高僧藕益智旭和見月寶華所著的《靈峰毗尼事義集要》和《寶華傳戒正范》,認真讀過后,真是心境通徹,一方面由衷地感嘆大師的修行法旨,發(fā)愿要讓其時馳廢已久的佛門律學重光于世;另一方面也慨嘆戒律頹廢,以致很多僧人沒有真正的戒律可以遵守,如此長久下去,佛法將無法長存,僧人也將不復存在了,這也成了我下決心學習律學的原因。我常想,我們在此末發(fā)時節(jié),所有的戒律都是不能得的,其中有很多的原因。而現(xiàn)在沒有能夠傳授戒律的人,長此以往我認為僧種可能就斷絕了。請大家注意,我說的是“僧種斷絕”,不是說中國沒有僧人了,而是說真正懂得戒律和能遵守戒律的僧人不復存在了!
想到這些后,我于民國十年(1921年)到溫州慶福寺進行閉關修持,后又學習南山律。經(jīng)過長時間的研究和習作后,我便在西湖玉泉寺,用了四年的時間,撰寫了《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在這本書里不難看出,我所從事的佛學思想體系,是以華嚴為境,四律為行,導歸凈土為果的。
對于我出家的原因,歷來中說紛紜,莫衷一是。我那時已入中年,而且漸漸厭倦了浮華聲色,內(nèi)心渴望一份安寧和平靜,生活方式也漸漸變得內(nèi)斂起來。早在來浙江一師任教之前,在《太平洋報》任職期間,平日里便喜歡離群索居,幾乎是足不出戶。而在此之前,無論是在我出生和成長之地的天津,還是我在“二十文章驚海內(nèi)”的上海,抑或是在我渡洋留學以專攻藝術的東京,我一直生活在風華旋裹的氛圍之中。至于后來出家,其實,我也為此寫過一篇《我在西湖出家的經(jīng)過》,詳細介紹了出家的緣由與經(jīng)過,無論如何,這在我看來,佛教為世人提供了一條醫(yī)治“人生無常”這一人生根本苦痛的道路,這是我覺得,沒有比以佛法修行更為積極很更有意義的人生之路。當人們試圖尋找各種各樣的原因來解釋我走向佛教的原因之時,不要忘記,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正是來自于佛教本身。
弘一法師軼事二三
(一)過午不食
“過午不食”,是佛陀為出家比丘制定的戒律,在律宗中正確的說法叫“不非時食”,意思是不在非吃飯的時間吃東西。為了嚴格持戒,弘一法師每天只吃兩頓飯,分別是早上6點和上午11點,且過午不食。他飲食簡單,從不浪費。比如,喝粥時,到最后,他在碗里倒入清水,晃一晃,然后一飲而盡。
有一次杭州某名人三番五次相邀,弘一法師迫不得已赴宴。在西湖邊的素菜館里,主人忙了半天辦了盛饌,陪客到齊已一點鐘。眾人饑腸轆轆,相繼開吃,忽見弘一法師碗筷前端坐,絲毫不動。問之則曰:“我是奉律宗的,過午不食,各位居士自便。”
出家24年,弘一法師黃卷青燈,晨鐘暮鼓,始終保持著“過午不食,寒不逾三衣”的清規(guī)戒律,一肩梵典,兩袖清風,三件衲衣,云游苦行。
素食唯清水煮白菜,用鹽不用油,信徒供養(yǎng)香菇、豆腐之類,皆謝絕,原由是這些食材比其他的價格更高。他常說自己無福消受,“我們即使有十分福氣,也只好享受三分,愿以我的福氣,布施一切眾生,共同享受”。
(二)慈悲為懷
1927年,豐子愷邀請弘一法師來家里做客,每次坐藤椅前,他都把椅子搖一搖。屢次三番,豐子愷忍不住問何以如此,大師答:“椅子藤條間,或有小蟲伏著,突然坐下,要把它們壓死。先搖一搖,以便走避。”
晚年,弘一法師曾自號“二一老人”,此號取自古人的兩句詩,“一事無成人漸老”、“一錢不值何消說”,他說回想自己近十年所做的事,深覺自己德行欠缺,成功的事很少很少,殘缺破碎的居其大半,雖然事實上,他的功德已遍布天下。
正在展出:
展覽時間:2022年1月14日-6月30日
開放時間:9:00—16:30(周一閉館)
展覽地點:長沙市岳麓區(qū)楓林二路藍杉大廈一樓西側向日葵美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