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花”是宋代花鳥小品畫中最為常見的一種表現形式,它既是一種繪畫題材也是一種構圖方式。“折枝”一詞始見于唐代朱景玄的《唐朝名畫錄》中:“邊鸞,京兆人也。少攻丹青,最長于花鳥,折枝草木之妙,未之有也。”折枝花一開始應該是作為一種繪畫題材出現的,正如唐代詩人吳融在《壁畫折竹雜言》中所寫:“不是從來無本根,畫工取勢教摧折。”其后折枝花逐步演變成為一種取景構圖的方式,更不會拘泥于一定要把花枝折斷的部分描繪進畫面。當然折枝花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樣式,它也能有許多的變化,在此筆者選擇了四幅不同特點的折枝花作品分別加以賞析,以期讀者能對宋代折枝花鳥畫有一個大概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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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云仙杏圖》,絹本設色,縱25.8厘米,橫27.3厘米,現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本畫署款“臣馬遠畫”,并有楊皇后所題寫的詩句:“迎風呈巧媚,浥露逞紅妍。”馬遠,南宋宮廷畫家,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歷任光宗、寧宗兩朝畫院待詔。馬遠生于繪畫世家,幼承家學,諸體皆善,山水尤精,構圖多取邊角之景,故有“馬一角”之稱。馬遠的繪畫風格對南宋繪畫影響巨大,后世將他與李唐、劉松年、夏圭并稱“南宋四大家”。《倚云仙杏圖》中描繪了一枝白色杏花,其姿蜿蜒曲折,這種夸張的枝干形態是馬遠所特有的造型偏好。細瘦的花枝在空曠的畫面容易顯得羸弱,因此作者在用筆上刻意增加了頓挫以表現枝干蒼勁的質感。杏花的設色十分考究,此處絹本可以兩面作畫的特點在馬遠筆下發揮得恰到好處。絹背的白色零星透到正面,讓花瓣既具有一定厚度,又顯得非常通透,由此可見馬遠設色畫法之高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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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圖》,絹本設色,縱24.8厘米,橫22厘米,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本畫無款,從其風格判斷應屬南宋早期畫院作品。畫中獨繪牡丹一朵與真花等大,猶如特寫鏡頭般的構圖使得畫面頗具視覺張力。畫家對牡丹質感的描繪極為真實,略帶一點厚度,絨布似的觸感,盡顯其筆下。虛實的表現更是精妙,花芯是視覺的焦點,其它部分則逐漸虛化,這樣的處理讓只有一朵花的畫面看上去同樣層次分明。牡丹絢麗華貴的花姿深受歷代皇室所喜愛,其中尤以唐宋為最,宮廷畫師更常以此為題作畫。但非常可惜的是唐宋時期流傳至今的牡丹畫十分稀少,此幅《牡丹圖》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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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葵圖》,絹本設色,縱25厘米,橫28厘米,現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本畫署有名款,為李大忠所作,“李大忠畫”四字題于畫中左下方空白處。李大忠生平現已難考證,其畫屬南宋院體風格,因此可以推測他應該是畫院中人。宋代畫院畫家很少會在畫上題字,即使是落名款一般也會隱題于畫中,所以他們的作品中題字并不像后世那樣有補充畫面的目的。本畫中的題款也是如此,作者將名款寫于畫上并沒有增加畫面的美觀,其作用僅在于說明該畫是他所作。此圖描繪了一支盛開的秋葵花,畫面中秋葵花從畫面的左下方長出,是經典的對角線構圖。這支秋葵花開兩朵,另有三個花苞,它們各自朝向一個面從而令畫面有了空間感。古人在花卉的寫生過程中如何取舍對象組織畫面,正是通過這種對物體朝向的表現來達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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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柳飛絮圖》,絹本設色,縱25.8厘米,橫26.4厘米,現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本畫因有楊皇后題字,一般認為此畫亦出自其手。楊皇后為宋寧宗之妻,善書畫,喜于畫院畫師作品上題字,此類畫作至今流傳頗多。此畫描繪了楊柳出絮時的情狀,以如此近距離的視角表現柳樹在歷代畫作中都屬罕見。從畫法上來看,作者用筆純熟細膩,設色典雅清麗,是典型的南宋院體畫作。非常值得一提的是此畫在構圖上充分展現了西方繪畫中所謂的“黃金分割”構圖規律,讓簡單的物象有了某種內在的韻律。清乾隆皇帝曾題贊此畫:“慶元有楊后,可是出西關。畫自女中佼,書將帝與齊。風枝如向日,雪絮不沾泥。設較謝家句,一籌當讓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