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10月,瑞典文學(xué)院將諾貝爾文學(xué)獎頒給法國作家阿爾貝·加繆。理由是“由于他重要的著作,在這著作中他以明察而熱切的眼光照亮了我們這時代人類良心的種種問題。”
瑞典文學(xué)院在授獎詞中說:“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永不停息地將巨石推向山頂,而巨石又一成不變的滾下來。這在加繆的一篇隨筆里,成了人類生活的象征。然而,依照加繆的解釋,推石上山這場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實一顆人心。因此,西西弗是幸福的。對于加繆,本質(zhì)的問題已不是人生是否值得一過。而是如何帶著與生俱來的傷痛去生活。
阿爾貝·加繆(Albert Camus,1913年11月7日—1960年1月4日),法國作家、哲學(xué)家,存在主義文學(xué)、“荒誕文”的代表人物。主要作品有《局外人》、《鼠疫》等。
1951年,加繆發(fā)表了哲學(xué)論文《反抗者》,隨即,引起一場與薩特等人長達(dá)一年之久的論戰(zhàn),最后與薩特決裂。盡管他自己多次否認(rèn),但在20世紀(jì)50年代以前,他一直被看作是存在主義者。存在主義的原則之一是:“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但人是絕對自由的,可以自由選擇和行動”。
加繆憑借《鼠疫》于1957年獲得諾貝爾文學(xué)獎,始終清貧的加繆,擺脫了現(xiàn)實中物質(zhì)生活的煩憂,他終于可以心無旁騖地寫作,更加專注思考當(dāng)時悲觀失望、消極頹廢中法國社會的現(xiàn)狀。
加繆在他的小說、戲劇、隨筆和論著中,為世人指出了一條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以外的自由人道主義道路。他深刻地揭示出人在異己的世界中的孤獨、個人與自身的日益異化,以及罪惡和死亡的不可避免。在揭示出世界的荒誕的同時,卻并不絕望和頹喪,他主張要在荒誕中奮起反抗,在絕望中堅持真理和正義。
他直面慘淡人生的勇氣,他“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大無畏精神,使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不僅在法國,而且在歐洲并最終在全世界,成為他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導(dǎo)師。
《西西弗神話》是加繆的一部哲學(xué)隨筆集,原書的副題是“論荒誕”。這部隨筆集分為三個部分——《荒誕推理》、《荒誕人》、《荒誕的創(chuàng)作》。《西西弗神話》包含在第三部分中。
書中探討了荒謬的概念,荒謬的生活,荒謬的創(chuàng)造和西西弗神話的寓意。加繆認(rèn)為:“人渴望尋求一切的意義、統(tǒng)一和清晰,世界卻充滿著不可理解,這種人與世界的對立就是荒謬”。在這部作品中,《西西弗神話》篇幅最短,但卻是一篇提綱挈領(lǐng)、體現(xiàn)加繆思想要義的文章,是他存在主義哲學(xué)的集中體現(xiàn)。
對我而言,《西西弗神話》標(biāo)一個想法的開始--加繆
在希臘神話里,西西弗是柯科林斯的國王,他綁架了死神,讓人間沒有了死亡。諸神懲罰西西弗,要求他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這塊石頭如此沉重,以至于西西弗要拼盡全力。
但諸神的懲罰不在于這里,而是石頭每每未上山頂,就會脫離西西弗的掌控滾下山,前功盡棄。西西弗不斷重復(fù)著把石頭推上山,石頭再次滾下。永無休止。諸神認(rèn)為,沒有比這樣無意義的勞動更殘酷的懲罰。
而加繆則認(rèn)為,“西西弗就是荒誕的英雄,他鄙視諸神,熱愛生活,就使他遭受了不可名狀的酷刑:畢其終生也一無所成,這就是熱愛大地必須付出的代價”。
但是,“西西弗無聲的喜悅,就全部體現(xiàn)在這里。他的命運屬于自己,他的巖石是他的事情,同樣,當(dāng)荒謬的人深思自身痛苦時,一切物體變得啞然失聲。荒謬的人知道,自己才是他生活的主人。
西西弗留在山腳下!他人總是看到他身上的重負(fù)。而西西弗告訴我們,他每次下山時,思考的正是生存境況。可以說,洞察力既造成他的痛苦,同時也完成了他的勝利,以鄙視的態(tài)度就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命運。他爬上山頂所要進行的斗爭本身,就足以使一個人心里感到充實”,而西西弗之所以內(nèi)心充實,甚至喜悅,是因為:“推石上山這場搏斗本身,就足以充實一顆人心”。
西西弗的人生無疑是荒誕的,毫無價值的人生,是否值得活下去?加繆說:“判斷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學(xué)的根本問題。”
對于什么是荒誕,加繆是這樣解釋的:
由此,加繆在書中想到了“如今的工人,一生中天天勞作,干同樣的活兒,這種命運也不失為荒誕”,好比西西弗——諸神中的無產(chǎn)者,既無能為力與起而反抗。但是,如果主人公具有清醒的意識,如果每走一步,都有成功的希望來支持,那么他的痛苦又焉在?可見,雖然覺醒讓人痛苦而悲壯,但也因此而戰(zhàn)勝了命運的桎梏。幸福和荒誕是同一片大地的孿生子,兩者是分不開的”。
加繆用品達(dá)的兩句詩為《西西弗神話》題詞:吾魂兮無求乎永生,竭盡兮人事之所能。這既是加繆畢生的行為準(zhǔn)則和座右銘,也高度概括了他的生存哲理:不求永生,竭盡人事。
對于什么是荒誕,加繆如是說:假如我指控一個無辜者犯了滔天大罪,假如我硬對一個有品德的人說他貪戀親妹妹的美色,對方就會回答我實在荒誕。這種憤慨的反應(yīng)有其滑稽的一面,但是也自有其深刻的道理。這個有品德的人通過這種反駁,指明了我所指控他的行為,同他終生信守的原則之間,存在著不容置疑的二律背反。“實在荒誕”意味“這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意味“這是矛盾的”。于是,加繆認(rèn)為:“荒誕正是清醒的理性對局限的確認(rèn)”。
基于加繆的闡述,所謂“合理”的事物,皆是社會構(gòu)建過程中,人類加與自身的條框,在社會這個大框架匯總,我們必須遵從“理性”的規(guī)則。但是,理性亦不是萬能的,形而上也沒有辦法給出所有的真理,在一個沒有至真的宇宙空間,承認(rèn)無法看清至真,也許這就是“荒誕正是清醒的理性對局限的確認(rèn)”最好詮釋吧。
加繆的荒誕世界是一顆堅實的果核,這顆果核來自他關(guān)注當(dāng)下的質(zhì)樸生活經(jīng)驗,荒誕和波輪皆取決于矛盾,對單一性和透明性的欲望與世界不可克服的多樣性和復(fù)雜性之間的矛盾。
加繆用西西弗的故事,無比深刻地表達(dá)出了自己的哲學(xué)理論:西西弗是荒誕人,荒誕人直面人生,不逃避現(xiàn)實,他們摒棄絕對虛無主義,懷著反抗荒誕人世的激情,堅持不懈,或許能創(chuàng)造一點人生價值:“一個人的失敗,不能怪環(huán)境,要怪他自己。”西西弗被定罪,孤獨無奈艱難地活下去,這本身就是對自身存在的一種反思,更是一種自我覺醒。
如同世人對待愛情,重要的不是永恒的愛情,而是對愛永恒的渴望。愛情的結(jié)局往往是可悲的,追求卻永遠(yuǎn)是可喜的。只有希望,才能讓人的精神永遠(yuǎn)活下來。
然而,西西弗只是神話人物。因此,加繆在思考反抗荒誕人世時,不得不首先論述形而上反抗,也許這正是他的哲學(xué)思想貢獻之所在。
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fù)讀了兩遍,才算是真正讀完了這本書,但說到理解,我覺得那是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慢慢消化吸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