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即銷售和展示書籍的商店。我國古代就有書店了,只是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書店的叫法各有不同。
古代的書店也叫“書肆”,亦稱“書坊”、“書林”、“書堂”、“書鋪”、“書棚”、“書籍鋪”、“經籍鋪”等。“書肆”一詞始于西漢。我國最早記載書店的古代典籍是西漢末年的文學家楊雄,他在自己的著作《揚子法言·吾子》中曰:“好書而不要諸仲尼,書肆也。”文中提到的書肆就是書店。東漢時期也有這樣的書店,根據《后漢書·王充傳》記載,“常游洛陽市肆,閱所賣書,一見輒能誦憶,遂博通眾流百家之言”。王充因為家里貧困,為了看書,只得到洛陽的書店去看書。此事又見謝承《后漢書》卷三《王充傳》:“王充字仲任,上虞人,少孤,鄉里稱孝。到京師受業太學,博覽而不守章句。家貧無書,常游洛陽市肆,閱所賣書,目一見輒能誦憶,遂博通眾流。”由此可知,書販售書于市,始于西漢。
南北朝時期也有書肆,南北朝詩人任昉《答劉居士詩》曰:“才同文錦,學非書肆。”隋朝開始的科舉制,以及通俗文學的興起,為書肆的經營與發展增添了不竭動力。科舉的發展,催生了考試附屬物如“墨程”的誕生,這種類似現在的復習資料一類的東西在當時是最受歡迎的出版物,也是每個書肆經營的重點之一。當時,每考完一科,中榜者的考卷都會被抄寫,擺在書肆的醒目位置,售以高價。
唐代中期,因雕版印刷術已興起,在今四川、安徽、江蘇、浙江和洛陽等地都設有“書肆”,銷售雕版印刷的書籍。唐柳比《訓序》,言其在蜀時嘗閱書肆,云“字書小學率雕板印紙”。又呂溫《衡州集》中《上官昭容書樓歌》曰:“君不見洛陽南市賣書肆,有人買得研神記。”說明唐時書肆較為普及。
五代時期仍有書肆。根據馬令《南唐書·魯崇范傳》記載:“崇范雖窶,九經子史世藏于家。刺史賈皓就取之,薦其名不報,皓以己緡償其直。崇范笑曰:'典墳天下公器,世亂藏于家,世治藏于國,其實一也。吾非書肆,何估直以償耶?卻之。”根據這部著作的記載,五代時仍將銷售和展示書籍的商店叫作書肆。
宋代,書商設肆刻書更為普遍。有的書商本身是藏書家、出版家,同時兼事編纂刻印,既刻書,又賣書;有的僅接受委托、刻印和售賣書籍。書店不再被稱呼為書肆,改叫為“書林”“書堂”“書鋪”“書棚”“書籍鋪”等名。根據古代的典籍記載,宋代已經有“建陽、麻沙之書林、書堂,南宋臨安之書棚、書鋪,風行一時”。
一代文宗歐陽修有個癖好,就是喜歡不斷地修改自己的作品。在寫作著名的《醉翁亭記》時,曾經發生過這樣一件事:《醉翁亭記》寫成后,很快滁州各書鋪就開始售賣這篇文章。過了一陣子,歐陽修再拿起這篇文章來讀的時候,修改的欲望不期而至,于是對文章進行了脫胎換骨的修改,最后定稿。對比兩篇文章,人們發現原稿首段用了大段筆墨來描寫滁州四面的山,而定稿只寥寥五個字:“環滁皆山也。”宋代書鋪的刊刻速度可見一斑。
在效率與利益的驅使下,書商刊刻的詩文難免會有錯訛之處,蘇軾就遭遇了這樣的情況。有一次,蘇軾的孫子蘇仲虎拿了一本當時流行的京師本《東坡集》,誦讀其中的一首詩,念到“邊城歲暮多風雪,強壓香醪與君別”時,蘇軾勃然大怒。原來,蘇軾原詩本是“春醪”,結果書商在刊刻的時候誤印成了“香醪”。
宋代以后便逐漸統稱為“書坊”了,大都以堂、樓、齋、閣、居、園等字號為名,比如“富文堂”、“瑞錦堂”、“延慶堂”、“鴻運樓”、“萃古齋”、“富文齋”、“超華齋”、“養正齋”、“五柳居”、“崇文閣”、“麟書閣”等等。“書肆”“書坊”便是“書店”的前身。“書店”一名,最早見于清乾隆年間,距今已有200多年歷史了。
古代雖然早有書肆,但可賣的書不多。店家還常寫書根,即將書名或篇名、冊數寫于書籍的最下方,方便文人墨客閱覽購買,可是書肆里買書的人很少。究其原因,原來那時的書大都是官方印刷的,民間的書很多都是手抄本。英國劍橋大學教授周紹明在著作《書籍的社會史》中提到,曾有兩個中國學者得出結論:在1912年前的大約一萬兩千部中醫古籍里面,絕大部分是手抄本。并且,在雕版印刷術發明之后,17世紀活躍于江南蘇州的16個劇作家現存的80個劇本里面,手抄本也是占了絕大部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印刷成本高,書店里的書價令絕大多數文人墨客望而卻步。于是,便流行了抄書。參加科考的,就只能雇一些人抄書。每張紙上面大概抄寫四五百字,二三十頁紙的價格大概是2到3文銅錢,即每張紙只需要0.1文錢抄資,比購買相類似的書籍便宜得多。15世紀早期,北宋四大文學家蘇軾、歐陽修、王安石和曾鞏,沒有一個人的著作可在書坊里找到。真正主要賣書的店鋪是16世紀初才出現。
在中國近代史上,書店也叫書局。19世紀60年代,清政府在江蘇、江西、浙江等10多個省建立官書局,印了一些校勘精審的古籍,其目的是宣揚儒學思想,維護封建統治。19世紀末,康有為等維新派在京師成立“強學書局”,發行維新變法讀物,受到慈禧太后等頑固派的鎮壓。20世紀初,以孫中山為首的民主革命派建立了“鏡今書局”、“東大陸書局”、“國學社”等書店,大量發行《革命軍》、《猛回頭》等反清讀物,為推翻清朝帝制的辛亥革命作了思想準備。1912年元旦,中華書局在上海開業,首先出版新編的《中華教科書》,很快搶占了大部分教科書市場,迅速發展成為僅次于商務印書館的國內民間第二大出版機構。1919年五四運動后,毛澤東、惲代英、陳獨秀等共產主義知識分子都創辦過書店,致力于新思想、新文化的傳播。
從古代的書肆、書坊,到近現代的書局、書店,雖然名稱在不斷變化,但其實質內涵并沒有發生改變,所肩負的使命非但不曾消減,更有所增益。如今,市場上書店比比皆是,各類書籍琳瑯滿目,應有盡有,網上書店也十分發達,為我們買書、讀書、藏書提供了諸多方便,相比古代,更應激起我們讀書求知的欲望。(潘春華)
來源:鐘山風雨 2017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