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始設漕運總督衙門,負責管理全國的漕運事務。明初通州的漕務管理由太監機構忠瑞館負責;成化十一年(1475)始設“戶部通州坐糧廳”,主官稱“戶部通州坐糧廳郎中”,專管通州漕務。其舊址在今天通州的官園小學一帶。
通糧廳主要負責西倉、中倉、南倉、東倉的漕糧收支貯運,通州五縣、五衛所和張家灣守備營的俸祿發放,以及漕運十三總將漕糧運抵通州后的相關漕務。
明嘉靖七年(1528),巡按直隸監察御史吳仲重新疏浚通惠河后,駁船可直接抵達大通橋,通糧廳的職責日趨繁重。嘉靖二十八年(1549),戶部改派品級更高的戶部郎中主管坐糧廳,并增加了管理漕軍的權限。
清代,通糧廳地位更加重要,坐糧廳郎中通常由滿族貴胄擔任,同時也受到朝廷嚴格監督。乾隆十八年(1753),坐糧廳郎中綽克托剛愎自用,經常任意延遲支放官員俸祿,隨意保薦德才不配位的人擔任要職,受到倉場侍郎鶴年的參劾,被乾隆皇帝撤職。
明朝定都北京后,開始興建宮殿,并在京城建立倉廒,稱為“京倉”。清朝沿襲明制在北京設有13個糧倉,即祿米、南新、舊太、富新、興平、海運、北新、太平、萬安、本裕、豐益、儲濟、裕豐。這些糧倉多數已不存,只有少量的遺址。
其中,位于東四十條的南新倉,于明永樂七年(1409)在元代北太倉的基礎上建造,為明清兩代京師儲藏糧米的皇家糧倉,迄今已有600多年歷史。清初南新倉有30廒,后屢有增建,到乾隆年間增至76廒,如今仍保留古倉廒9座。
建在通州的糧倉總稱為“通倉”。金代通州建有豐備、通積、太倉3座國倉。元代通州建有乃積、及秭(zǐ)等13座國倉,存儲漕糧和其他物資,總計可儲存漕糧189萬余石。
明永樂二年(1404), 通州河西務起蓋倉屯160間。正統元年(1436)確定通州城“大運西倉”“大運中倉”“大運東倉”名稱。從這年起,定制每年運抵北京漕糧500萬石,分儲京倉四成、通倉六成。嘉靖四十三年(1564),朝廷根據巡倉御史王用禎的建議,始建張家灣倉。
南新倉今照(尋竹生 攝)
對是否在通州建糧倉,明朝還曾發生過很多次爭論。一些官員認為“通州兵力寡弱,城難為守,而倉糧厚積,適以資寇”,不適合建倉。嘉靖六年(1527),御史吳仲奏議:“密云等處,皆有間道可(達)通(通州),若使奸細為之向導,輕騎疾馳,旋日可至?;驌}廒,或肆燒毀,國儲一空,則京師坐困矣。”且以通州支取俸祿有諸多不便為由,建議取消通倉,將儲糧全部移至京倉。
左副都御史楊行中則反對這個觀點。他駁斥吳仲,通州四周衛所眾多,守備嚴密,是京師的重要輔地,與京師互為掎角之勢,唇齒相依,必須設立通倉,至于支取不便之說,換了京倉也是一樣。楊行中的觀點得到皇帝首肯。最終,通倉照例保留。
清代在沿用明代通倉的基礎上,進行了增建和整修?!锻h志·專記》記載:“倉內建廒,一廒五間。數廒連山并建稱'連’。連與連之間相距三丈,左右各寬二丈,稱水道?!备麾诎础肚ё治摹分小疤斓匦S……”順序編號。每廒儲米1萬石,康熙六十一年(1722),通倉存糧最多,達513.9萬石。
明成化十一年(1475),戶部委派1名員外郎,專管通州漕糧的核驗。為防止舞弊,嘉靖九年(1530)御史李循奏議:由坐糧廳員外與巡倉御史共同驗糧。
為確保漕糧質量,嘉靖十六年(1537)皇帝批準:各漕總運來的糧米抵達張家灣后,要查驗其質量。坐糧廳的官員如果發現米的質量腐壞,須將運丁呈送漕運總督衙門并移送司法衙門從重發問。不合格的漕米要及時揚曬,并由運丁賠補。坐糧廳也要追究相關漕總的責任。
清代漕糧收儲制度與明代相比更加嚴格細致。康熙五十四年(1715)定制,各省漕糧起運前,先派人將各幫所載漕糧取米樣1石封存,送到北京戶部;再由戶部分別轉發至接收該漕米的糧倉。待漕船抵達通州后,將米樣與漕糧比對,檢查質量是否一致,防止運丁中途偷梁換柱。
清乾隆年間,江萱受在坐糧廳任職的馮應榴所邀,繪制了《潞河督運圖》。畫中細致描繪了驗糧的場景:坐糧廳使者乘官船查驗各船漕糧,一條小船迎面而來,運丁立于船頭,雙手捧盤,其中所盛就是樣米。
收納漕糧時要過斛以統計數量。明朝,朝廷專門制作了鐵斛作為標準計量器具,存放在通州坐糧廳。萬歷《通糧廳志》載:“欽降鐵斛一張,見貯通糧廳,一面鑄'成化十五年奏準鑄成永為法則’,一面鑄'監鑄官直隸大河衛指揮仲綱直隸淮安府同知夏祈鑄匠袁宗范斌等’?!?/span>
通糧廳的官員以鐵斛為標準,先制作若干個鐵口木斛,分發給各倉使用;后又制作標準斛斗發給運丁,作為標準量具,以相互校準,防止短斤少兩。
清代直隸總督李紱,曾于雍正元年(1723)受領催漕(催辦漕務),著有《漕行日記》專門記載此次經歷。他采用“重賞重罰,行之以信”的方法,廣貼告示于沿河村莊軍民鋪戶,若發現有買盜米者,立即捉拿重究;凡折耗之米,俱令買米之人賠補。如此做法,自然沒有了買米之人,船戶即使有盜米,也無處銷贓,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偷盜漕米的問題。
漕糧經過長達幾千里的運輸和層層查驗,轉運進京城和通州的各個糧倉,維持了明清兩朝的正常運轉,促進了社會經濟的發展。如今,通州的坐糧廳早已蕩然無存,通州中倉也僅有一段倉墻遺存,只有京倉中的南新倉,作為北京現存規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皇家倉廒仍舊巍然屹立,向人們傾訴著明清兩朝南糧北運的漕運歷史。
(本文來源于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北京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北京大運河故事》,北京出版社2022年5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