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這樣的外來人口超過戶籍人口的開放城市,80%以上的年輕打工族以租房為主。
迫于房租的壓力,又有超過60%的人群租住在城中村或者郊區(qū)。租住在村屋的人們,一定深深地知道房間隔音效果不良所帶來的影響,有不安,有失眠,有尷尬……
原來租住的房子即將到期,老婆說一樓的房子太潮濕了,就計劃著換個樓層高點的房子。
2年沒有找房子,這一找嚇了一跳,交通方便光線稍好的小一房一廳價格都在2000元左右了,而且這還是農民的樓梯房,如果是小區(qū)的電梯房,那至少翻一倍了。老婆主張勤儉持家,省點房租,早點買屬于自己的房子,于是,我們就計劃在福田區(qū)的上沙附近找個農民房。
打了幾十個電話,不是房子已經租完,就是房子通風、光線、租金一樣都不滿意,后來看到有一處民房正在加建,我就興沖沖的跑到正在封頂的建筑工人,問他哪個是房東。
費了不少口水,最終訂下了5樓的03房間。雖然只有20多平米,但間隔成了一房一廳,還挺方正,包括廚房和洗手間都方方正正的,更重要的是,廚房和臥室都是兩面通風,采光也相當好。雖然價格比我們預算超了200塊,但看到老婆站在陽光里開心的笑臉,我馬上交了500塊訂金,租下了503。
半個月后,接到房東電話,說房子已經收拾妥當,從次日就開始算租金。因為當時的房子還有一周到期,我們就準備在三天后的這個周末搬入新住所。
我和老婆都是在一家大型超市打工,如果不是休息日,晚上回到住處的時間大概是12點左右,如果收工后再宵夜,那應該是夜里一點以后了。
搬到新住所的當晚,我和老婆下班后,就急急地回到了住所,關上門,一切安靜極了。老婆說,“真好,再也不用在無休止的車鳴聲中艱難的入眠了?!蔽乙采钣型?,住了兩年多的三岔路口,整日整夜的都深受噪聲困擾,終于換了個安靜的住所。
正在這時,隨我們一起搬來的兩只小狗叫了起來,雖然聲音很小,但在夜里,顯得是那么刺耳。我趕緊讓老婆把它們抱出來洗個澡。老婆先抱了一只小狗去洗,我抱著另一只在廳里等。這中間,老婆一邊給狗洗澡一邊嗲嗲地和我說著情話……不一會兒,老婆就洗好了那一只,輕輕地叫我,“快,這只洗好了,你把它抱過去,用吹風機吹干毛,我再洗那只……”
剛把渾身濕濕的小狗吹個半干,我的手機就很突然地響了起來,我和老婆都嚇了一跳,這么晚了,誰 打我電話?我遲疑著按下了接聽鍵。
原來是房東。他說,“你這么晚回住處,不要影響別人休息,動作小點,同時,我當初簽合同時,明確告訴你,是不允許養(yǎng)狗的,你還弄了兩只……”在安靜的夜里,房東的話讓我和老婆不寒而栗——他怎么了解得這么詳細?難道像傳說中的一樣,我們的房間被裝了攝像頭或者錄音機?我告訴房東,這兩只小狗是從朋友拿回來的,過幾天就送回老家了。
掛掉電話,我顧不得再給小狗吹風,老婆也顧不得再給小狗洗澡,而是用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把角角落落照個遍,攝像頭沒有找到,錄音機也沒有。迷惑之下,我只好給房東電話問個清楚,但對方的電話已經關機了。我和老婆一夜也沒有睡好,反復在討論,房東又不住這里,他怎么知道得這么多?
太恐怖了!
早上起床后,忙著洗漱收拾,然后就忙著去上班,把這事就忘到了腦勺后了。直到晚上回到住處,踏上樓梯時,才想起昨天的初夜驚魂。就準備到了房間,再給房東電話。
在開門的時候,我在開鎖的門把手那里,拿到一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503住戶:
很榮幸與您為鄰!但很不幸的是,我們中間的這堵墻太薄了,據說只有5CM。所以,您們晚上回來說的那些悄悄話,我聽不聽都塞進我耳朵里啦!尤其是我的床尾的隔壁就是你們的衛(wèi)生間,你們開水籠頭的時候,我就感覺那水要沖到我的腳上,還有,你們是誰在衛(wèi)生間放了一個屁……聲音好大,對了,小狗的叫聲還很稚嫩,你們要照顧好它,不要讓它們在深更半夜的叫……和您們不同,我是朝八晚六的上班族,公司有特別規(guī)定,熊貓眼要扣錢的。
所以,我懇請你和我聯(lián)手向房東建議,做好我們之間的隔音……讓我們做親密有間的好鄰居,而不是親密無間的無眠人!迫在眉睫,刻不容緩!
署名是502。
我和老婆看完鄰居的信,一句話也沒有說,抱在一起無聲地大笑了一場……原來不是有攝像頭,也不是有錄音機,而是隔墻有耳。
后來,在我們的聯(lián)手下,終于說服房東給我們之間的墻壁分別加了隔音板,大家相安無事地生活在這個城中村,偶爾在梯間或者是超市遇到,都會發(fā)自內心的相視一笑,打個招呼。
有朋友問我,“他是誰?好像挺熟悉?”
“是啊,親密鄰居,他曾經在他的床上,聽到我放的屁!”我說,帶著快樂的口吻。也許,這種溫暖的意義,住在高檔社區(qū)的人們,永遠體會不到的。
那是含有體諒和理解雙重意義的一種包容,是星星相惜的一種情感聚集。
李玉,療傷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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