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我若晴天
2018.11.11 星期日 小雨
我不能再堅持了,這兩天我的左腿越來越疼痛,麻木感也在加重,這情景和三年前一模一樣,我不能等到疼得無法做檢查時再到醫院去,我得和孩子們告個假,馬上到醫院去看看。
10月31日,在家長們的理解下,我來到蕪湖弋磯山。同一個醫院,同一個醫生,同樣的笑容,三年前讓我擺脫病痛折磨的情景,又浮現在我眼前。
(1)
2015年12月27日早上七點,護工推著一張按有四個輪子的鐵床來到病房。今天我要手術了,老公把我抱到那個鐵床上,外甥女提著那個裝有十幾張片子的袋子和老公跟著護工把我推出病房。
三個多月前,腿就開始疼痛,想到自己走了,孩子們的作業沒人輔導,假如住院,老公服侍我,家里的店沒人看,家里的牛沒人喂……每天就吃止疼片維持,沒想到止疼片也不管用了,而且尾椎骨和膝蓋以下開始麻木了。最后外甥女聽說后,丟下她自己家里的一攤子事,陪我來到醫院。
病情加重了,到醫院后就直接住院進行各種檢查。因為疼痛,我沒胃口,外甥女每天想法變著花樣給我買吃的;因為疼痛,我無法接受磁共振檢查,這項檢查是搞清病情的關鍵,最后醫生想辦法為我止疼后才做了磁共振。
入院十天后,所有檢查結果都出來了,我的病情比想象的嚴重。我是患有三十多年的類風濕性關節炎患者,身體各個關節全變形了,整個腰椎的片子一片模糊,骨刺、骨頭畸形、椎管狹窄、強直性脊柱炎,從尾椎骨到頸椎骨,每一節都不好,如果手術,該做哪一節呢?
我的主治醫生汪主任和他的助手袁醫生讓我把老公找來,商量治療方案,建議我們到上海治療。
上海?在此檢查已經花費一萬多塊錢,我們已經沒有錢到上海去檢查治療了,這可怎么辦?這時聽同一病房的病友說給醫生送“禮”或許能有轉機。看病的錢已經是七拼八湊的了,還要送“禮”,我怎么辦?
那天我在走廊上看到了我的主治醫生和他的助手,打算和他們談了一下。如果不馬上做手術,等不了幾天我就會癱瘓,因為一個星期的時間,我的右腿從腳趾麻到了膝蓋,包括臀部,解大小便我都有些感覺不到了。如果手術,就我的病情,又有哪個醫生愿意承擔手術風險呢?
我和兩位醫生說“我有個念初一的兒子,他很聽話,學習不錯,再有六年他就要考大學了,我不想因為我而影響他的高考。”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也濕潤了,我眨眨眼睛,強忍著“能不能給我六年的時間,我只要支撐到他高考就行了。”
后來老公來了,又和他們商談,不手術是癱瘓,手術失敗也是癱瘓,何不死馬當作活馬醫呢?萬一手術失敗,我們不會責怪任何一個人。
最后主治醫生汪主任答應了給我手術了,為了表達感激之情,老公包了一千塊錢紅包給他,他沒有收,他說治病救人是他的義務和責任,他讓老公用這些錢給我增加營養。
(2)
鐵床推到護士站停下了,一位穿綠色衣服戴綠色帽子的女醫生(我猜她是個醫生,是手術室里的醫生),她看了一下片子,在我后背的腰部用筆做了個記號,然后帶著我們一起走了。
從九樓來到四樓,走近一道銀色的門,停了一會兒,護工走了,那個綠衣醫生說家屬在外面等著,不許進去。她把我推進那道銀色的門,我看到靠近門的左邊有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坐在和我一樣的有輪子的鐵床上,旁邊有個男人站在那兒扶著孩子打著點滴的左手。右邊是一排排(二三十個人)和我一樣的輪子鐵床,和我一樣的躺在床上,只露出頭。
第一次看到這么多要做手術的人,感覺當個醫生真不容易!
又一個穿綠衣服戴綠帽子的護士(猜想的,手術前的工作應該是護士做的),拿了一個牌子掛在床邊,詢問姓名,查看身上的記號,登記信息。
患有三十多年的類風濕性關節炎,導致身體的各個環節都嚴重變形,五年前的膽結石手術已無法像正常人那樣打麻醉,今天的腰椎手術該怎么做呢?麻醉怎么打呢?我心里有點著急。
這時一個戴著一頂花帽子的矮個子男人走過來,他詢問了一下說“你這個手術要在你清醒的情況下擺體位,給你打麻醉我們想了一種方案,這個方案沒有實施過,比較疼、難受,你能受得了嗎?”其實我知道他們為我這樣的人能做手術費盡了腦汁,我吃點苦又算什么呢?我點點頭說“可以的。”
我教孩子們做手工
(3)
七點四十,我被推進了手術室。一位穿綠衣服的年輕小伙給我的手臂上掛了點滴,那個花帽子的醫生,準確的說是麻醉師,他把麻醉的過程和我說了一遍。
開始了,一根拇指粗的塑料管子從我的右鼻孔插進去,然后從管子里滴了一滴涼涼的東西,也許是條件反射,剛到喉嚨,我“咕咚”一聲吞了。“花帽子”麻醉師說不能吞,那藥水有毒,吞了會死的。
我不知是不是他嚇唬我的,第二次滴入時我忍著沒敢吞,同時感覺喉嚨涼涼的,肚子里也涼涼的,像吃了薄荷味的口香糖,瞬間喉嚨像腫了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
又一位綠衣服醫生拿著一根長針,讓我忍耐一會兒,因為針扎進去會很疼。我點點頭,她在我的左手腕內側扎入,我咬著牙,一動不動地躺著。
大腦清醒,無法語言,我只能用眼睛和他們交流。因為嘴里的藥水不能吞,我只能把口水往外吐,雙手無法動彈,里面的綠衣服護士幫我擦嘴。
我望著她,眨眨眼睛,感激萬分,畢竟口水不是什么好聞東西,更何況還是一個病人的口水。
一切準備就緒,我看到了我的主刀醫生汪主任和他的助手,他們也準備好了。
我被小心翼翼地推到手術臺旁,他們幫我慢慢向手術臺上移動,然后側翻慢慢趴下,彎曲的腿翹著,彎曲的左臂不能舉起,只能順著身子弓著,彎曲的右臂卷曲在臉龐。望著七拱八翹的我,一位女護士說:“這么嚴重的病情,真是受罪,這樣的病骨頭不好,你們……!”(我已經看不見他們的面孔了)她用布塞進我身體下面的空隙里,我身體得到了支撐,頓時感覺舒服多了。
“還好,這么多年她沒有吃激素,骨頭還好”助手袁醫生說(十來天的接觸,我已經能聽出他的聲音了)。那位護士把我身下的縫隙塞好后彎下腰問我:“你感覺舒服點嗎?”我閉了一下眼睛,表示舒服了。“可以了,馬上可以手術了。”她對醫生和我說。一股涼涼的藥水從左手腕推進,瞬間我睡著了。
(4)
當我醒來時,微微睜開眼睛,看到我又回到了那個有四個輪子的鐵床上,綠衣服的護士們還在忙碌著,手術臺上又躺著一個人。
見我醒來,有一位綠衣服護士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微笑著搖搖頭,努力想睜著眼睛,可是怎么也不行,就又閉上。“可以送你到病房了。”她開始推著我走出手術時,同時說做:“可以通知醫生做下一臺手術了”。
到了銀色門,我聽到“×××家屬,手術做好了。”
我聽到很多熟悉的聲音大哥、三弟、五弟、外娚女、外娚女婿、侄女,侄女婿,還有我可愛的小外孫……圍著我的鐵床在問,推著我出來的綠衣服護士說“到病房去再說吧。”
我好困,才醒又想睡,眼睛一點也睜不開,迷迷糊糊到了病房,病房里的病友和她們的家屬圍上來詢問、幫忙。
在眾多人的幫助下,我被移到了病床上,這下我要好好睡一覺了!誰知綠衣服護士說:“在五小時內不能讓她睡,你們要和她說話,防止她睡著。”
鼻子里掛著氧氣,好舒服,我剛睡著,她們一會兒量體溫,一會兒量血壓,我總是剛睡著又被吵醒了。家里的親人們看到我平安到了病床,都陸陸續續地回去了。
侄女按照醫生的吩咐,一邊用棉球為我滋潤嘴唇,一邊和我說話。我像做夢一樣,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直覺得好舒服,身上到處都不疼了,想好好睡一覺。
(5)
兩天后,麻藥散了,身上開始難受,各個關節酸溜溜的,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又無法入睡,感覺一分一秒時光好長。原本兩小時翻身一次的,我要翻三次,術前的疼痛讓人難受,術后的反應又讓人難受,我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有些消沉。
想想外甥女為了在醫院照顧我,讓念高三的兒子自己買飯吃(本來她每天送飯給他吃,晚上還去陪讀的);她還丟下了家里加工水泥磚的工人(停一天會少掙很多錢)。老公為了我,五十多歲的人,每天睡在硬梆梆的椅子上,要照顧我,還要為我擔心。我必須拿出毅力,戰勝病魔,盡快讓自己好起來!
十二天后,在外甥女和老公的照顧下,在醫生和護士們的關懷下,我可以下床走路了,雖然右腿還是麻木的,但壓迫的那根神經已經不疼了。
三年前,如果沒有那醫生救死扶傷的精神;如果沒有那麻醉師奇思妙想的方案;如果沒有那親情無微不至的關懷,就沒有我這三年幸福的日子,更沒有我這幸福的家!
吳小艷,筆名,我若晴天,1974年出生,湖北襄陽人氏,現嫁安徽蕪湖。因患有嚴重類風濕性關節炎,導致肢體殘疾,生活無法自理。從小熱愛文字和畫畫,04年辦村幼兒園,后來身體的原因,08年停了,09年開始為村里的孩子輔導作業。17年,在市、縣煙草局和村委的支持下,開辦“愛心書屋”。18年被評為“南陵縣好人”。
在簡書認識我若晴天姐姐以來,盡管她身體不好,可姐姐和她的家人依然樂觀堅強,熱愛生活。生活不易,愿我們都好好珍惜。
作者:我若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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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簡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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