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赤道螞蟻
一覺醒來,我習慣繼續聽午夜聽剩下的歌。昨晚,楊小耀《相對論》——這支白天鵝與黑天鵝的歌。
還是愛情,走起來既寂寞又坎坷,有人傾其一生為她落魄;有人半路摔倒,把心都摔碎到不能再黏合;也總有人固執的堅持著,看不到終點,只停留在最初通往海的棧道上。
日落下的蒼山,黃昏后的伊人。背對著稍縱即逝的天光,只差一步,就險些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兩個口岸。用以牽手愛情的小手指,被風刺傷后,僅剩下淺薄的疼痛,害怕被忽略,唯有如此凝眸晨起的青草紅花,爾后,滴露為霜。
百年之愛,太過沉重。青絲凝白,劍魂迷香,厭倦了說等待,有人便拉起長長的暗夜,整宿在被子里打坐。想一個人,是兩個人的無奈,擁抱著是寂寞,背對背卻是安慰。清晨的光刷白了夜的光澤,消瘦的膝蓋上鐫刻上了失落悲情的顏色,甲對乙說抱歉,瞬間便開啟了極速離開的班車。
我愛你,更是恨。黃膠鞋,白床單,還有那個泥濘的長夜。
你撕下了醉酒的創可貼,楓紅了,這場羞愧無邊的錯過。
一碗粥,又涼了。
或許,我一直都是那個裝逼的人,習慣消耗一杯下午茶。此刻,黑苦丁,卻不是鐵觀音。周子琰,《紅綠燈》,更加適合北京時間下午三點零一刻。
我的宅生活,錯過了每天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新開業的慢茶,被遺忘的歌吧,還有青柳碎碎的幽靜水胡同,它們經歷過蟬鳴裊裊的盛夏,而今卻只留下了雕花窗欞后的芊芊輕笑。我依舊逼迫著自己終日忙碌著,忘記了早餐吃過什么,忘記了續杯的茶葉究竟被更換了幾天幾夜。只知道干的活足夠多,掙得錢卻不夠花,這年月廉價的東西太多,容不下的,唯有歇斯底里的抱怨,除此,還有什么能準許爭辯?
我每天空閑的時候,蹲在單位后院刷黑漆的木樁背后,被強迫著去聽三樓上破舊的廣播,那些沙啞的聲線,自顧自的傳過來,被歲月遺忘的是情節,順著風刮過來,我真的不知道該想些什么。那個清澈如白水的自己,哪兒去了?我竟然再也找不著了。
有人說我的臉就像天氣,瞬間轉晴,瞬間轉陰。有時候,我會突然轉過身趁著沒有人,緊緊地抱著自己,雙臂發麻,兩腿發飄,像極了一株站在風里的芥草。其實,我一直都在思念一個人——那個許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我用中指在一片沙地上畫著圈圈,伸長脖頸唱著小小的情歌,回憶就像蓮花下的浮漂,游得越來越繞,過濾得也越來越少。
大把大把的時光,就是一碗冷卻的草藥,它醫治了歲月所有的好與不好。與不同的人說再見,再跟不同的人說你好。直到一些復雜的關系,果真亮起了紅燈,一場睡夢醒來后,便果果斷斷地剎車喊暫停。
還好,我依然記得自己是誰。一張棉被下,那個捂出汗的蒼老少年。
我就是想你了,那么固執的想。我似是看到了一架手風琴,那個被風吹亂的夏天。此刻,一幀書頁;唱給寂寞,苦情歌。
一張黃葉,順勢飄落,沒有情節,只為這場流淚的秋白。黑夜的左手,牽住了白天的右手,沒有背對前行,清晨太過簡陋,有一個故事,滯留在樹冠上邊,成了風雨,零落了兩頂黑傘的寂寞。
我依稀看見了潔白的月光,斑斑點點地傾灑,搖曳著街巷錯亂的輪廓。我終是過了在同一條路上走走停停的年紀,那么多次,就只是與一瓶酒相互跌跌撞撞。其實,我一直不喜歡溫熱的啤酒。黑加侖,或是伏特加,只要裝在透明的高腳杯里,冰鎮過后,都是沒有人敢于嘗試的恍恍惚惚。燙金濾嘴的香煙,吝嗇稀缺的珍奇拼盤,被吉他隨意彈唱的輕微時光。遺憾的是,我再也回不到了一段純情的過往,當有人身穿華服粉墨登場的剎那,我到底還是想起了一個人,欲蓋彌彰的青春深處,那個妖艷的黃膠鞋,托舉出來的華麗木偶。
很多年前,我的被窩里,除了我自己,還有一把能吹出海風的口琴,那是我的冰火情人。我一遍遍地聽她吹綠了繁花似錦的陽春,又一遍遍聽到吹白了恍若幻境的千山暮雪。這是我們的長情告白,一道成長,通往慢慢衰老的路徑上。陽臺的花架下,輕輕柔柔的小花,廚房背后虛虛實實的牽牛,只是黃昏太深,我看不見太多的繾綣,只是聽到了那么多太過呆板的情話。
還好,我曾經那么真實的愛著,這個名叫自己人,愛不到絕望,也愛不到心酸,經年之后,我依然在這里,聆聽這段更懂我的蘇白淺夏。
沒有對白,只有海風。你是夏天末尾的風;下一秒,雨后,就是最真實的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