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經辨證”,這是《傷寒雜病論》理解經方辨證體系的關鍵。如果說“八綱辨證”是側重于病性分析的辨證方法的話,那么“六經辨證”則是從病位入手結合病性分析而確定治療原則的一種辨證方法。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理解張仲景的“六經”本意。
張仲景之“六經病”應該是由特定的癥狀群組成的六類具有典型代表性的病理狀態。人體患病實際就是人體的抵抗力與致病因子之間發生作用時(即正邪交爭)的一種反應,但是由于體質的差異,癥狀反應的狀態也不相同。當人體的抵抗機能表現為一種亢進狀態時,就會出現一系列相應的癥狀,比如“發熱惡寒”或“蒸蒸而汗”或“脈浮、脈弦”等等。
張仲景就把此類反映人體亢進狀態的癥狀定性為三類陽性病,即太陽病、少陽病、陽明病。當人體的機能表現為一種陳衰狀態時,比如“但欲寐”“下利清谷”“脈細微”等等,則定性為三類陰性病,即少陰病、厥陰病、太陰病。也就是所謂的“三陰三陽”。
在三陽病中,凡是以“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等癥狀為主要反應特征時,就定義為三陽病里的表證,統稱之為太陽病,或者叫做表陽證。而發生少陽病典型癥狀反應時即稱之為少陽病,或稱半表半里陽證。發生陽明病典型癥狀反應時就稱之為陽明病,或稱為里陽證。
當癥狀反應表現為以“脈微細,但欲寐”為主要特征的陰性狀態時就定義為少陰病,或稱作表陰證。而癥狀表現為太陰病典型特征時就稱為太陰病,或稱里陰證。當出現即非太陰癥也非少陰病的陰性癥狀反應時,就統稱為厥陰病,或稱半表半里陰證。
辨別陽性證與陰性證主要還是以“八綱辨證”中的“寒熱虛實”為依據。熱者為陽,寒者為陰,“虛實”同樣有隨“寒熱”而變的屬性。這樣,“六經辨證”實際已經涵蓋了“八綱辨證”的內容。這里面已概括了表、里、半表半里、寒熱、虛實、陰陽。于是便構成了一個比較完整的辨證體系。但是依然無法涵蓋經方辨證體系的全部內容(比如:停水、瘀血等)。
盡管《傷寒雜病論》以三陰三陽六病分類,但是張仲景并無意將其作為統領所有辨證因素的一個“萬能大綱”,不然就不會再以相當大的篇幅來論述雜病部分了。盡管“三陰三陽”的分類方法確實概括了大多數常見病的癥狀反應規律。
但是,還有很多
“雜病”難以恰如其分的歸屬于某“經”之列。其實“六經辨證”在以下兩個方面有著更重要的意義,一方面是它揭示了大部分常見病的癥狀反應規律。比如,凡是癥狀以“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為基本特征的一類疾病,不管是什么臟腑發生了病變,都應歸屬于太陽病,而在治療中也都必須遵循太陽病的治療原則。
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發明。它從臨床實踐的角度證實了中醫整體觀的正確性,即:人體的所有疾病都不是一個孤立的病變,而只是整體疾病的一個局部反應。另一方面是為確定治療原則提供了病理基礎。比如:凡是太陽病都以發汗為基本治療原則;陽明病都以“下之”或清熱為治療原則;太陰病則以溫里為治療原則等等。
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在臨床實踐中用“六經辨證”的方法進行辨證施治時對于某些雜病并不能十分吻合,即使是本經病在某些情況下也不能完全適用。
例如:太陽病原則上當發汗,但是有許多特殊情況,即使是完全表現為太陽病的癥狀也不能用發汗的方法來治療。如體液代謝不正常(小便不利或頻數);嚴重失血(衄家、瘡家)等等,所以張仲景還特別注明了諸多不可發汗的條件。盡管如此,假設《傷寒雜病論》不用這種六類病型的分類方法的話,那么整個《傷寒雜病論》的論述就會變的異常的復雜和繁瑣。所以張仲景在本意上并沒有把所謂的“六經”概念化、絕對化的意圖。僅用一個“六經辨證”來概括極其復雜的人體生理和病理現象還是不夠的。
所以,我們今天學習、理解經方辨證體系也不應該人為的使本來很復雜的問題簡單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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