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弟子及其再傳弟子關于孔子及弟子言行思想的記錄。今本《論語》系東漢鄭玄綜合多種版本而成,二十篇,約一萬二千字。成書于戰國初期。
關于《論語》究為何時何人所編,自古即無定論。關于撰定年代,最早如《漢志》所說:“夫子既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皇侃的《論語集解義疏·序》說法與《漢志》相同,至柳宗元的《論語辨》,則謂“孔子弟子嘗雜記其言,而卒成其書者,曾子弟子樂正子春、子思之徒。”(《柳河東集》卷四《論語辨上》)據此可知:《論語》成非一時,而是在前五世紀,從周敬王四十一年(前479年)孔子死至周威烈王二十四年(前402年)子思死,前后七十年當中所陸續撰定;關于撰者姓名,說法不一,大家比較認可的是程顥的說法,程顥在其《經說》中認為《論語》系曾子,有子及他們的弟子編撰;之后,程門再傳弟子胡寅在其《論語詳解》中,更具體地說:“自《吾道一貫》以下十章,皆曾子門人所記;又《公冶長》篇,疑為子貢之徒所記;《先進》篇疑閔氏門人所記;《憲問》篇,疑原憲所記”。
孔子,名丘,字仲尼。生于周靈王二十一年(前551年),卒于周敬王四十一年(前479年),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人。年輕時做過季氏的家臣,當過管倉庫的會計和管牛羊的小吏。他五十四歲時作過魯國司寇,但不過三個月就去職了。后率弟子周游列國,終不為時君所用。晚年返魯,以整理文獻教授學生終其一生,他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
曾子,名參,字子輿。生于約周敬王十五年(前505年),卒于周考王六年(前435年)。魯國南武城(今山東費縣)人。曾子最注重修身,以孝道出名,相傳著有《孝經》和《大學》。從儒家的道統來說,曾子傳子思,子思傳孟子,可見他是孔門主要的傳道者之一。有子,名若,字子有。生于周景王七年(前538年),卒于周貞定二年(前467年)。魯人。為人強記好古,在與魯哀公論政時,提出了“百姓足,君孰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的著名論斷,他又曾提出孝悌“為仁之本”、“禮之用,和為貴”等主張,豐富了儒家學說。
《論語》全書文體采語錄體,有孔子談話,答弟子問及弟子間的相互談論。章節簡短,每事一段,既不前后相屬,也無長篇大論,言簡意深,耐人尋味。二十篇的標題分別是《學而》、《為政》、《八佾》、《里仁》、《公冶長》、《雍也》、《述而》、《泰伯》、《子罕》、《鄉黨》、《先進》、《顏淵》、《子路》、《憲問》、《衛靈公》、《季氏》、《陽貨》、《微子》、《子張》、《堯曰》。篇名取自每篇首章中的二、三字,無實際意義。
《論語》內容廣博,涉及到政治、教育、禮儀、經濟、文學、天道觀、認識論等各方面。但《論語》中最基本的內容是孔子的倫理思想。在《論語》中,孔子的倫理思想形成了完整的體系,這個體系的核心是仁,禮是貫徹仁的具體措施和手段。“仁”字在《論語》中出現一百零九次,“禮”字出現七十五次,可見它們的重要性。在《論語》中,仁主要有兩層含義。第一層意思是“愛人”。“樊遲問仁。子曰:'愛人’”(《顏淵》)這個意義上的仁,是在理論形態上對氏族社會原始人道主義觀念的恢復和發展。它不僅發展了春秋以來的重民思想,并且使之更深刻,更具有豐富的人道主義內容。“仁”的另一層意思是修身,是對道德準則的遵從。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仁歸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這里的“克己”,不僅是消極意義的自我克制,還包含積極意義的自覺實行,也就是說,一個人要達到仁,實現仁的理想,只有靠自覺的意識,才能做到;靠外力的強制是做不到仁的。“仁”在這里則主觀化為內在的要求。
《論語》中談到禮的地方很多,歸納起來講,孔子的禮是經過他損益,充實了仁愛精神的周禮,仁與禮是密不可分的。禮是宗法等級社會的制度、規范,它強調的是尊卑長幼之序,具有不同名分的人之間的區別與對立。仁按其本義是強調人們之間的仁愛、諒解、關懷、容忍。同時,由于得到仁作為自己的思想內容,禮便被建立在人們的人格自覺的基礎之上。這樣,禮又反轉過來成了人們的內在要求,而不是僅僅外部的強制,無形中提高了人們執行禮的自覺性。另一方面,與禮結合的仁,由于受禮的制約,便不是無差別的人類之愛,而是以“親親”、“尊尊”為核心有差等的愛,其人格自覺也不是一般人的自覺,而是宗法等級制度下的人的自覺。總之,仁是禮的主導因素,是孔子思想體系的核心,禮則是仁的外在表現形式。
《論語》中的一些論述表現了孔子的認識論觀點。孔子承認有“生而知之”的人(《季氏》)又說過“唯上智與下愚不移”。(《陽貨》)從而使他的認識論帶有先驗論的色彩。但是,《論語》中卻沒有指出哪一個具體的人是生知者,就連孔子所贊美的堯舜禹古圣先王,也都是講他們如何勤奮努力,兢兢業業,從未說過他們是生而知之者。
與孔子的認識論緊密聯系的是他的教育思想,對于這,《論語》中有大量的記載。其中最光輝的一點便是“有教無類”(《衛靈公》)。《論語》中還有這樣一個著名的論斷,叫做“誨人不倦”,在孔子的心目中,教育是為了促進政治改革,為政治改革創造條件,所以孔子“誨人不倦”的教學態度,其出發點首先來自他實施“仁政”、“德治”的積極政治要求;其次是來自他自己“學而不厭”的好學精神;再次是來自他對求知者的認真態度。
《論語》中還講了許多學習心得,如“學而時習之”。(《學而》)“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為政》)“多聞闕疑,慎言其余,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余,則寡悔。”(《為政》)這就是說,學了要時常復習;學習態度要老實,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要謙虛謹慎,多聽多看,一時不明白的暫時先存疑,不貿然下結論,就可以少犯錯誤。
《論語》中還記載了孔子的靈活多樣的教學方法。其中比較著名的有學、思結合的辯證原理。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為政》)這就是說,學和思偏于一方面,不是茫然無所得,就是陷于迷妄。而必須學思并重,但二者的關系,應以學為基礎,用思來貫穿。在學和用的關系上,《論語》主張學以致用。《子路》上講,熟讀《詩經》三百,交給他以政治任務,卻辦理不好;叫他出使外國,又不能獨立地去談判,縱是讀得多,又有什么用處呢?所以《論語》強調的是教學的實用性。孔子另外一個著名的教學方法就是觸類旁通的啟發式教學法。“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述而》)意思是說教育學生不應采取灌注式的方式,而要結合教學同時誘導他主動思考,思考后仍不得要領時,再去開導他;其次是要在他想說出自己意見又說不出來時,再去啟發他說出來。另外,一定要使學生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論語》中還記載了因材施教、循循善誘的教學方法,相互切磋,教學相長的教學法等。
《論語》的政治哲學主要是德治主義。孔子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為政》)這里贊美德政像北極星那樣,眾星都圍繞它轉。說明德政易于得到民眾的擁護而收到治理的效果。德是和刑相對而言的,實行德政即是注重教化,孔子說:“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為政》)這是說用行政和刑罰可使人民畏懼而不犯罪,但是并不能消除人民的犯罪觀念。如果用德和禮加以感化,提高人民的道德水準,就可以使其自覺地消除犯罪觀念。孔子這種德政思想,成為儒家的政治統治術。
《論語》還記載了孔子關于“中庸”的思想。孔子說:“中庸之為德也,甚至矣乎!民鮮久矣。”(《雍也》)這是說作為一種道德,“中庸”是最高的了!可是人民很久就缺乏這種道德了。孔子評論他的弟子時說:“師也過,商也不及”,“過猶不及”。孔子認為子張激進,子夏保守,兩人都不符合中庸之道,所以說“過猶不及”。顯然,既無過,又無不及,就是“中庸”,或者說,“中庸”就是對“過”與“不及”的調和、折中。根據“中庸”的思想,孔子反對做任何所謂過激、過分的事情。他說:“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孔子講德治愛人,主張寬惠,對老百姓不要實行“苛政”,等等,都是中庸之道的具體表現。
《論語》一書,對后世在思想上和學術上都有很大影響。《論語》在漢代已被視為輔翼《五經》的“傳”或“記”,漢文帝時列于學官,東漢時被尊為經,是《七經》之一。從此,《論語》受到歷代統治者的推崇,它不但是士人必讀之書,還是統治者言行的是非標準,因此,它的思想對于形成中華民族的道德、文化、心理狀態和鑄造中華民族的民族性格等,都起了很大的作用。由于《論語》內容廣博,語言精練,至今仍有較大價值,它不僅是研究孔子、孔門弟子和早期儒家思想最直接的珍貴資料,也是研究中國思想史、文化史、教育史的重要典籍。
《論語》的版本很多,傳至西漢,有三種本子:《魯論語》,二十篇;《齊論語》,二十二篇,比《魯論語》多《問王》、《知道》二篇;《古論語》,出于孔壁,二十一篇,有兩篇《子張》,篇次與《齊論語》、《魯論語》不同。成帝時,張禹本授《魯論語》,并講《齊論語》,稱《張侯論》。至東漢末,鄭玄就《魯論語》篇章參考《齊論語》、《古論語》,為之作注,成為后世的流傳本。現常見的版本有清康熙間內府刻本,《十三經經文》本。《論語》注本共達三千余種,為諸子之首。目前通行和較好的注本有三國魏何晏《論語集解》、南朝梁皇侃《論語義疏》、宋邢昺《論語注疏》、宋朱熹《論語集解》與清劉寶楠《論語正義》等。近現代的注本主要有康有為《論語注》、姚永樸《論語述義》、程樹德《論語集釋》、楊樹達《論語疏證》與楊伯峻《論語譯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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