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白 著
天下不治,在于人心不治。人心不治,在于欲念橫溢。欲治天下,首治人心;欲治人心,首治亂象。從老子《道德經》第三十八章的理論描述中我們赫然發現,在老子的理想世界中有一套堪稱完美的社會管理模式:那就是“法家他律做基層,儒家自律做中層,道家自性做高層”的“法儒道層級管理”模式。為什么說只能“法家他律做基層”呢?
法儒道層級管理模式圖
因為治亂不過是個手段,治心才是務本正道,儒家的積極態度和責任擔當,道家的無為而治,順勢而為,才是“天地人”三才的正本清源,“法儒道”三位一體的綜合治理模式,才是符合陰陽之道的最佳拍檔。若是只為治亂而治亂,只以強力統一天下,縱使成功,天下非但不治,只會更亂。
眾所周知,法家主張法治,強調他律,利用人們趨利避害的天性,主張制度管人,照章辦事,以利御人,威逼利誘,行事講究效率,不拖拉積壓,強調制度的穩定性,反對朝令夕改,主張“國貴少變”。管理基層靠法家思想,法家主張法治,強調他律,是對公共范圍領域的一個最基本的要求。
法家集大成者,韓非子
法家在人性問題上提倡性惡論,主張要擬制人性的惡,強調他律和規則管制對人性的鉗制,對人性的惡進行堵截和壓制。因此法家思想中關于“法、術、勢”的三大精髓,都是針對人性中的“惡”而設置的,這種惡不僅僅是自私自利的惡,還有見利忘義的惡,這些都是人性中潛藏的惡的一面。故“因時立法,因事制禮”成為法家的重要特點,韓非子亦在《韓非子·八經》中說“凡治天下,必因人性”。
但天下不治,在于人心不治,人心不治,在于欲念橫溢,而以“威逼利誘”為主的法家,則無形中更加助長了人們內心的“物欲橫流”,然“勢利之交,難以經遠”。故法家可以使國家在短時間內得以強大,在弱肉強食的亂世環境中優先生存下來,但不能長治久安,原因主要有客觀和主觀兩個方面。
勢利之交,難以經遠
客觀方面:比如任何法律都是人制定的,因制法者本身客觀方面的局限性,制定的法律亦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和滯后性,需要根據新情況不斷地進行補充改進和完善細化。在這個正常的補充完善過程中,就會有少部分人無意識逃脫法律的管轄和制裁,甚至是有意識的鉆法律的空子、刻意的投機鉆營。
主觀方面:比如立法是法治建設中的首要環節,任何公正的立法都應該以民眾為主體,反映出公眾的意志。法家是推崇“依法治眾”的,但在法家的理念中,立法主體從來不是民眾,而是君主個人或個別政治寡頭。制法、立法一旦成為君主的事情,實質上并不能完全反映民眾的意志,這樣的法與當代的法治思想截然不同,自然罕有公平正義,法家的立法排除了民眾的參與,不能完全得到民眾的認可,甚至進一步形成了社會的嚴重割裂。
比如制法者、執法者也有主動知法犯法、徇私枉法,在具體執法過程中選擇性執法、挾私報復、夾帶私貨的個別現象,就會更加激化這種不可調和的結構性矛盾,使法律在推行中面臨極大的困難,那就必然要借助于權勢,威嚴的權勢于是成了法律的依靠和保證,于是韓非就明確提出了:“威勢之可以禁暴,而厚德之不足以止亂也”的論斷。
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
但以暴制暴、以惡制惡行霸道,治標不治本,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因為“以勢交者,勢傾則絕;以利交者,利窮則散”(《中說·禮 樂》)。比如當今西方社會“剪不斷、理還亂”的非法暴力游行和此起彼伏的“美麗風景線”,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因此老子不但沒把“法”納入到下德的范疇,還在《道德經》中給出了:“故失道而后德,失德面后仁,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的經典論斷。老子認為,仁、義、禮是高于法律的下德范疇,而法律只不過是一種治國之器物,過分強調他律性和強制性,根本談不上“德”的范疇,所以“法家他律做基層”,適當其實,適當其所。
一陰一陽之謂道,偏陰偏陽之謂疾
“一陰一陽之謂道,偏陰偏陽之謂疾”,人類實踐天道是有層次的,履行法定的義務,要照合約去做,講話要算數,一切要合法,這些都是法家攜人性之陰,主張人性本惡,“以惡制惡行霸道”的基本履道方式。但如果僅僅以一切要合法為基準,那人類很快就無恥了----只要合法,不憑良心,我怕什么?只要不違法,什么事情都可以做,那就是不憑良心!凡是做了合法或者說不違法的事,還被眾人唾罵的,就表示不合理,這個時候還理直氣壯、氣焰囂張,那就是無恥之徒。
聞過而終禮,知恥而后勇
于是面對這種情況,儒家在《禮記·中庸》提出了補充的解決辦法 “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
作者 | 東方既白
簡介:十年學易,一朝悟道,獨創“以易解老,以老解百家”國學和哲學研究新體系。
致力于《易經》和《道德經》系統架構體系的開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