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匯編邊裔典
第一百三十卷目錄
突厥部匯考一
北魏〈文帝大統三則 廢帝三則〉
北周〈明帝一則 武帝保定四則 天和三則 建德三則 宣政一則 靜帝大象二則〉
隋〈高祖開皇十三則 仁壽二則 煬帝大業五則〉
邊裔典第一百三十卷
突厥部匯考一
北魏
文帝大統十一年,始遣使于突厥。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突厥者,蓋匈奴之別種也。姓阿史那氏,別為部落。后為鄰國所破,盡滅其族。有一兒,年且十歲,兵人見其小,不忍殺之,乃刖其足,棄草澤中。有牝狼以肉飼之。及長,與狼合,遂有孕焉。彼王聞此兒尚在,重遣殺之。使者見狼在側,并欲殺狼。狼遂逃于高昌國之北山。山有洞穴,穴內有平壤茂草,周回數百里,四面俱山。狼匿其中,遂生十男。十男長大,外托妻孕,其后各有一姓,阿史那即一也。子孫蕃育,漸至數百家。經數世,相與出穴,臣于茹茹。居金山之陽,為茹茹鐵工。金山形似兜鍪,其俗謂兜鍪為突厥,遂因以為號焉。或云突厥之先出于索國,在匈奴之北。其部落大人曰阿謗步,兄弟十七人。其一曰伊質泥師都,狼所生也。謗步等性并愚癡,國遂破滅。泥師都既別感異氣,能徵召風雨。娶二妻,云是夏神、冬神之女也。一孕而生四男。其一變為白鴻;其一國于阿輔水、劍水之間,號為契骨;其一國于處折水;其一居踐斯處折施山,即其大兒也。山上仍有阿謗步種類,并多寒露。大兒為出火溫養之,咸得全濟。遂共奉大兒為主,號為突厥,即訥都六設也。訥都六有十妻,所生子皆以母族為姓,阿史那是其小妻之子也。訥都六死,十母子內欲擇立一人,乃相率于大樹下,共為約曰:向樹跳躍,能最高者,即推立之。阿史那子年幼而跳最高者,諸子遂奉以為主,號阿賢設。此說雖殊,然終狼種也。其后曰土門,部落稍盛,始至塞上市繒絮,愿通中國。大統十一年,太祖遣酒泉胡安諾槃陁使焉。其國皆相慶曰:今大國使至,我國將興也。
大統十二年,突厥遣使獻方物。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十二年,土門遂遣使獻方物。時鐵勒將伐茹茹,土門率所部邀擊,破之,盡降其眾五萬馀落。恃其彊盛,乃求婚于茹茹。茹茹主阿那瑰大怒,使人罵辱之曰:爾是我鍛奴,何敢發是言也。土門亦怒,殺其使者。遂與之絕,而求婚于我。太祖許之。
大統十七年,以長樂公主嫁突厥。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大統十七年六月,以魏長樂公主妻之。是歲,魏文帝崩,土門遣使來吊,贈馬二百匹。
廢帝元年,突厥土門死,子科羅立。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魏廢帝元年正月,土門發兵擊茹茹,大破之于懷荒北。阿那瑰自殺,其子庵羅辰奔齊,馀眾復立阿那瑰叔父鄧叔子為主。土門遂自號伊利可汗,猶古之單于也。號其妻為可賀敦,亦猶古之閼氏也。土門死,子科羅立。科羅號乙息記可汗。又破叔子于沃野北木賴山。
廢帝二年,突厥遣使獻馬。科羅死,弟俟斤立。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二年三月,科羅遣使獻馬五萬匹。科羅死,弟俟斤立,號木汗可汗。俟斤一名燕都,狀貌多奇異,面廣尺馀,其色甚赤,眼若琉璃。性剛暴,務于征伐。乃率兵擊鄧叔子,滅之。叔子以其馀燼來奔。俟斤又西破嚈噠,東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諸國。其地東自遼海以西,西至西海萬里,南自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屬焉。其俗被發左衽,穹廬氈帳,隨水草遷徙,以畜牧射獵為務。賤老貴壯,寡廉恥,無禮義,猶古之匈奴也。其主初立,近侍重臣等輿之心氈,隨日轉九回,每一回,臣下皆拜。拜訖,乃扶令乘馬,以帛絞其頸,使才不至絕,然后釋而急問之曰:你能作幾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睯亂,不能詳定多少。臣下等隨其所言,以驗修短之數。大官有葉護,次沒,次特勒,次俟利發,次吐屯發,及馀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世為之。兵器有弓矢鳴鏑甲槊刀劍,其佩飾則兼有伏突。旗纛之上,施金狼頭。侍衛之士,謂之附離,夏言亦狼也。蓋本狼生,志不忘舊。其徵發兵馬,科稅雜畜,輒刻木為數,并一金鏃箭,蠟封印之,以為信契。其刑法:反叛、殺人及奸人之婦、盜馬絆者,皆死;奸人女者,重責財物,即以其女妻之;盜傷人者,隨輕重輸物;盜馬及雜物者,各十馀倍徵之。死者,停尸于帳,子孫及諸親屬男女,各殺羊馬,陳于帳前,祭之。繞帳走馬七匝,一詣帳門,以刀剺面,見哭,血淚俱流,如此者七度,乃止。擇日,取亡者所乘馬及經服用之物,并尸俱焚之,收其馀灰,待時而葬。春夏死者,候草木黃落,秋冬死者,候華葉榮茂,然始坎而瘞之。葬之日,親屬設祭,及走馬剺面,如初死之儀。葬訖,于墓所立石建標。其石多少,依平生所殺人數。又以祭之羊馬頭,盡懸掛于標上。是日也,男女咸盛服飾,會于葬所。男有悅愛于女者,歸即遣人聘問,其父母多不違也。父伯叔死者,子弟及侄等妻其后母、世叔母及娉,唯尊者不得下淫。雖移徙無常,而各有地分。可汗恒處于都斤山,牙帳東開,蓋敬日之所出也。每歲率諸貴人,祭其先窟。又以五月中旬,集他人水,拜祭天神。于都斤四五百里,有高山迥出,上無草樹,謂其為勃登凝黎,夏言地神也。其書字類胡,而不知年歷,唯以草青為記。俟斤部眾既盛,乃遣使請誅鄧叔子等。太祖許之。收叔子以下三千人,付其使者,殺之于青門外。
廢帝三年,突厥破吐谷渾。
按
《周書·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三年,俟斤襲擊吐谷渾,破之。
北周
明帝二年,突厥遣使獻方物。
按
《周書·明帝本紀》:二年十二月辛酉,突厥遣使獻方物。
武帝保定元年,突厥遣使獻方物。
按
《周書·武帝本紀》:保定元年春正月辛酉,突厥遣使獻其方物。按
《突厥本傳》:保定元年,又三輩遣使貢其方物。時與齊人交爭,戎車歲動,故每連結之,以為外援。初,魏恭帝世,俟斤許進女于太祖,契未定而太祖崩。尋而俟斤又以他女許高祖,未及結納,齊人亦遣求婚,俟斤貪其幣厚,將悔之。至是,詔遣涼州刺史楊薦、武伯王慶等往結之。慶等至,諭以信義。俟斤遂絕齊使而定婚焉。仍請舉國東伐。
保定三年,詔柱國楊忠與突厥伐齊。
按
《周書·武帝本紀》:保定三年九月,詔柱國楊忠率騎一萬,與突厥伐齊。按
《突厥本傳》:三年,詔隋公楊忠率眾一萬,與突厥伐齊。忠軍度陘嶺,俟斤率騎十萬來會。
保定四年,突厥獻方物,詔楊忠與突厥東伐。
按
《周書·武帝本紀》:保定四年五月,突厥遺使獻方物。八月,詔柱國楊忠率師與突厥東伐,至北河而還。按
《突厥本傳》:四年正月,攻齊主于晉陽,不剋。俟斤遂縱兵大掠而還。忠言于高祖曰:突厥甲兵惡,爵賞輕,首領多而無法令,何謂難制馭。正由比者使人妄道其彊盛,欲令國家厚其使者,身往重取其報。朝廷受其虛言,將士望風畏懾。但虜態詐健,而實易與耳。今以臣觀之,前后使人皆可斬也。高祖不納。是歲,俟斤復遣使來獻,更請東伐。詔楊忠率兵出沃野,晉公護趨洛陽以應之。會護戰不利,俟斤引還。
保定五年,詔陳公純等,如突厥逆女。
按
《周書·武帝本紀》:保定五年二月,詔陳國公純、柱國許國公宇文貴、神武公竇毅、南安公楊薦等,如突厥逆女。按
《突厥本傳》:五年,詔陳公純、大司徒宇文貴、神武公竇毅、南安公楊薦等往逆女。按
《武帝阿史那皇后傳》:阿史那皇后,突厥木桿可汗俟斤之女。突厥滅茹茹之后,盡有塞表之地,控弦數十萬,志陵中夏。太祖方與齊人爭衡,結以為援。俟斤初欲以女配帝,既而悔之。高祖即位,前后累遣使要結,乃許歸后于我。保定五年二月,詔陳國公純、許國公宇文貴、神武公竇毅、南安公楊薦等,奉備皇后文物及行殿,并六宮以下百二十人,至俟斤牙帳所,迎后。俟斤又許齊人以婚,將有異志。純等在彼累載,不得反命。雖諭之以信義,俟斤不從。會大雷風起,飄壞其穹廬等,旬日不止。俟斤大懼,以為天譴,乃備禮送后。及純等設行殿,列羽儀,奉之以歸。天和三年三月,后至,高祖行親迎之禮。按
《王慶傳》:初,突厥與周和親,許納女為后。而齊人知之,懼成合從之勢,亦遣使求婚,財饋甚厚。突厥貪其重賂,便許之。朝議以魏氏昔與蠕蠕結婚,遂為齊人離貳。今者復恐改變,欲遣使結之。遂授慶左武伯,副楊薦為使。是歲,遂興入并之役。慶乃引突厥騎,與隋公楊忠至太原而還。以齊人許送皇姑及世母,朝廷遂與通和。突厥聞之,復致疑阻,于是又遣慶往諭之。可汗感悅,結好如初。五年,復與宇文貴使突厥逆女。自此,以慶信著北蕃,頻歲出使。后更至突厥,屬其可汗暴殂,突厥謂慶曰:前后使來,逢我國喪者,皆剺面表哀。況今二國和親,豈得不行此事。慶抗辭不從。突厥見其守正,卒不敢逼。
天和二年,突厥遣使獻方物,許陳公純等以女歸。
按
《周書·武帝本紀》:天和二年五月壬申,突厥遣使獻方物。按
《突厥本傳》:天和二年,俟斤又遣使來獻。陳公純等逆女至,俟斤復貳于齊。會有風雷變,乃許純等以后歸。
天和三年三月癸卯,皇后阿史那氏至自突厥。按
《周書·武帝本紀》云云。
天和四年,突厥遣使獻馬。
按
《周書·武帝本紀》:天和四年秋七月丁巳,突厥遣使獻馬。按
《突厥本傳》:四年,俟斤又遣使獻馬。俟斤死,弟他缽可汗立。自俟斤以來,其國富強,有陵轢中夏志。朝廷既與和親,歲給繒絮錦綵十萬段。突厥在京師者,又待以優禮,衣錦食肉者,常以千數。齊人懼其寇掠,亦傾府藏以給之。他缽彌復驕傲,至乃率其徒屬曰:但使我在南兩個兒孝順,何憂無物耶。
建德元年二月癸酉,遣大將軍、昌城公孫深使于突厥。
按
《周書·武帝本紀》云云。
建德二年,突厥遣使獻馬。
按
《周書·武帝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建德二年,他缽遣使獻馬。及齊滅,齊定州刺史、范陽王高紹義自馬邑奔之。他缽立紹義為齊帝,召集所部,云為之復讎。
建德三年春正月庚午,突厥遣使獻馬。
按
《周書·武帝本紀》云云。
宣政元年三月,突厥獻方物。四月、十一月,突厥入寇。按
《周書·武帝本紀》:宣政元年三月壬申,突厥遺使獻方物。四月庚申,突厥寇幽州,殺略吏民。議將討之。
按
《宣帝本紀》:十一月,突厥寇邊,圍酒泉郡,殺略吏民。
按
《突厥本傳》:宣政元年四月,他缽遂入寇幽州,殺
略居民。柱國劉雄率兵拒戰,兵敗,死之。高祖親總六軍,將北伐,會帝崩,乃班師。是冬,他缽復寇邊,圍酒泉,大掠而去。按
《劉雄傳》:雄,字猛雀,臨洮子城人也。雄從高祖平并州,拜上大將軍,進爵趙郡公,邑二千戶,舊封回授一子。明年,從平鄴城,進柱國。其年,從齊王憲總北討稽胡。軍還,出鎮幽州。宣政元年四月,突厥寇幽州,擁略居民。雄出戰,為突厥所圍,臨陣戰歿。贈亳州總管、七州諸軍事、亳州刺史。
靜帝大象元年,突厥請和親,帝以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嫁之。
按
《周書·靜帝本紀》:大象元年二月,以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嫁于突厥。五月,突厥寇并州。按
《突厥本傳》:大象元年,他缽復請和親。帝冊趙王招女為千金公主以嫁之,并遣執紹義送闕。他缽不奉詔,仍寇并州。大象二年,突厥遣使獻方物。
按
《周書·靜帝本紀》:大象二年二月,突厥遣使獻方物,且逆千金公主。按
《突厥本傳》:大象二年,始遣使奉獻,且逆公主,而紹義尚留不遣。帝又令賀若誼往諭之,始送紹義云。
按杜氏
《通典》:周之婚于木桿也,突厥錦衣肉食在長安者且以萬數。至隋初,并遣之,突厥大怨。俟斤賀敦周趙王之女千金公主,聞周滅,故悉眾為寇,控弦三十萬,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六畜咸盡。
隋
高祖開皇元年,上以長孫晟議遣使離間突厥,攝圖及玷厥等使相離貳。
按
《隋書·高祖本紀》:開皇元年八月,突厥阿波可汗貢方物。九月,突厥沙缽略可汗貢方物。按
《突厥傳》:突厥之先,平涼雜胡也,姓阿史那氏。后魏太武滅沮渠氏,阿史那五百家奔茹茹,世居金山,工于鐵作。金山狀如兜鍪,俗呼兜鍪為突厥,因以為號。或云,其先國于西海之上,為鄰國所滅,男女無少長盡殺之。至一兒,不忍殺,刖足斷臂,棄大澤中。有一牝狼,每銜肉至其所,兒因食之,得以不死。后遂與狼交,狼有孕焉。彼鄰國者,復令人殺此兒,而狼在其側。使者將殺之,其狼若為神所憑,欻然至于海東,止于山上。其山在高昌西北,下有洞穴,狼入其中,遇得平壤茂草,地方二百馀里。其后狼生十男,其一姓阿史那氏,最賢,遂為君長,故牙門建狼頭纛,示不忘本也。有阿賢設者,率部落出于穴中,世臣茹茹。至大葉護,種類漸強。當后魏之末,有伊利可汗,以兵擊鐵勒,大敗之,降五萬馀家,遂求婚于茹茹。茹茹主阿那瑰大怒,遣使罵之。伊利斬其使,率眾襲茹茹,破之。卒,弟逸可汗立,又破茹茹。病且卒,舍其子攝圖,立其弟俟斗,稱為木捍可汗。木捍勇而多智,遂擊茹茹,滅之,西破挹怛,東走契丹,北方戎狄悉歸之,抗衡中夏。后與西魏師入侵東魏,至于太原。其俗畜牧為事,隨逐水草,不恒厥處。穹廬氈帳,被發左衽,食肉飲酪,身衣裘褐,賤老貴壯。官有葉護,次設特勒,次俟利發,次吐屯發,下至小官,凡二十八等,皆世為之。有角弓、鳴鏑、甲、槊、刀、劍。善騎射,性殘忍。無文字,刻木為契。候月將滿,輒為寇鈔。謀反叛殺人者皆死,淫者割勢而腰斬之。斗傷人目者償之以女,無女則輸婦財,折支體者輸馬,盜者則償贓十倍。有死者,停尸帳中,家人親屬多殺牛馬而祭之,繞賬號呼,以刀劃面,血淚交下,七度而止。于是擇日置尸馬上而焚之,取灰而葬。表木為塋,立屋其中,圖畫死者形儀及其生時所經戰陳之狀。嘗殺一人,則立一石,有至千百者。父兄死,子弟妻其群母及嫂。五月中,多殺羊馬以祭天,男子好樗蒱,女子踏鞠,飲馬酪取醉,歌呼相對。敬鬼神,信巫覡,重兵死而恥病終,大抵與匈奴同俗。木捍在位二十年,卒,復舍其子大邏便而立其弟,是為佗缽可汗。佗缽以攝圖為爾伏可汗,統其東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子為步離可汗,居西方。時佗缽控弦數十萬,中國憚之,周、齊爭結姻好,傾府藏以事之。佗缽益驕,每謂其下曰:我在南兩兒常孝順,何患貧也。齊有沙門惠琳,被掠入突厥中,因謂佗缽曰:齊國富強者,為有佛法耳。遂說以因緣果報之事。佗缽聞而信之,建一伽藍,遣使聘于齊氏,求
《凈名》、
《涅槃》、
《華嚴》等經,并
《十誦律》。佗缽亦躬自齋戒,繞塔行道,恨不生內陸。在位十年,病且卒,謂其子庵羅曰:吾聞親莫過于父子。吾兄不親其子,委地于我。我死,汝當避大邏便也。及佗缽卒,國中將立大邏便,以其母賤,眾不服。庵羅母貴,突厥素重之。攝圖最后至,謂國中曰:若立庵羅者,我當率兄弟以事之;如立大邏便,我必守境,利刃長矛以相待矣。攝圖長而且雄,國人皆憚,莫敢拒者,竟立庵羅為嗣。大邏便不得立,心不服庵羅,每遣人罵辱之。庵羅不能制,因以國讓攝圖。國中相與議曰:四可汗之子,攝圖最賢。因迎立之,號伊利俱盧設莫何始波羅可汗,一號沙缽略。治都斤山。庵羅降居獨洛水,稱第二可汗。大邏便乃請沙缽略曰:我與爾俱可汗子,各承父后。爾今極尊,我獨無位,何也。沙缽略患之,以為阿波可汗,還領所部。沙缽略勇而得眾,北夷皆歸附之。及高祖受禪,待之甚薄,北夷大怨。按
《長孫晟傳》:宣帝時,突厥攝圖請婚于周,以趙王招女妻之。然周與攝圖各相誇競,妙選驍勇以充使者,因遣晟副汝南公宇文神慶送千金公主至其牙。前后使人數十輩,攝圖多不禮,見晟而獨愛焉,每共游獵,留之竟歲。嘗有二雕,飛而爭肉,因以兩箭與晟曰:請射取之。晟乃變弓馳往,遇雕相攫,遂一發而雙貫焉。攝圖喜,命諸子弟貴人皆相親友,冀昵近之,以學彈射。其弟處羅侯號突利設,尤得眾心。而為攝圖所忌,密托心腹,陰與晟盟。晟與之游獵,因察山川形勢,部眾強弱,皆盡知之。時高祖作相,晟以狀白高祖。高祖大喜,遷奉車都尉。至開皇元年,攝圖曰:我周家親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復何面目見可賀敦乎。因與高寶寧攻陷臨渝鎮,約諸面部落謀共南侵。高祖新立,由是大懼,修筑長城,發兵屯北境,命陰壽鎮幽州,虞慶則鎮并州,屯兵數萬人以為之備。晟先知攝圖、玷厥、阿波、突利等叔侄兄弟各統強兵,俱號可汗,分居四面,內懷猜忌,外示和同,難以力征,易可離間,因上書曰:臣聞喪亂之極,必致升平,是故上天啟其機,圣人成其務。伏惟皇帝陛下當百王之末,膺千載之期,諸夏雖安,戎場尚梗,興師致討,未是其時,棄于度外,又復侵擾。故宜密運籌策,漸以攘之,計失則百姓不寧,計得則萬代之福。吉兇所系,伏愿詳思。臣于周末,忝充外使,匈奴倚伏,實所具知。玷厥之于攝圖,兵強而位下,外名相屬,內隙已彰,鼓動其情,必將自戰。又處羅侯者,攝圖之弟,奸多而勢弱,曲取于眾心,國人愛之,因為攝圖所忌,其心殊不自安,跡示彌縫,實懷憂懼。又阿波首鼠,介在其間,頗畏攝圖,受其牽率,唯強是與,未有定心。今宜遠交而近攻,離強而合弱,通使玷厥,說合阿波,則攝圖回兵,自防右地。又引處羅,遣連奚、霫,則攝圖分眾,還備左方。首尾猜嫌,腹心離阻,十數年后,乘釁討之,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上省表大悅,因召與語。晟復口陳形勢,手畫山川,寫其虛實,皆如指掌。上深嗟異,皆納用焉。因遣太仆元暉出伊吾道,后詣玷厥,賜以狼頭纛,謬為欽敬,禮數甚優。玷厥使來,引居攝圖使上。反間既行,果相猜貳。授晟車騎將軍,出黃龍道,赍幣賜奚、霫、契丹等,遣為向導,得至處羅侯所,深布心腹,誘令內附。
開皇二年夏四月,大將軍韓僧壽破突厥于雞頭山,上柱國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五月,突厥入長城。六月,上柱國李充破突厥于馬邑。十二月,突厥寇周槃,行軍總管達奚長儒擊之,為虜所敗。
按
《隋書·高祖本紀》云云。按
《突厥本傳》:營州刺史高寶寧作亂,沙缽略與之合軍,攻陷臨渝鎮。上敕緣邊修保鄣,峻長城,以備之,仍命重將出鎮幽、并。沙缽略妻,宇文氏之女,曰千金公主,自傷宗祀絕滅,每懷復隋之志,日夜言之于沙缽略。由是悉眾為寇,控弦之士四十萬。上令柱國馮昱屯乙弗泊,蘭州總管叱李長叉守臨洮,上柱國李崇屯幽州,達奚長儒據周槃,皆為虜所敗。按
《達奚長儒傳》:開皇二年,突厥沙缽略可汗并弟葉護及潘那可汗眾十馀萬,寇掠而南,詔以長儒為行軍總管,率眾二千擊之。遇于周槃,眾寡不敵,軍中大懼,長儒慷慨,神色愈烈。為虜所沖突,散而復聚,且戰且行,轉斗三日,五兵咸盡,士卒以拳毆之,手皆見骨,殺傷萬計,虜氣稍奪,于是解去。長儒身被五瘡,通中者二;其戰士死傷者十八九。突厥本欲大掠秦、隴,既逢長儒,兵皆力戰,虜意大沮,明日,于戰處焚尸慟哭而去。高祖下詔曰:突厥猖狂,輒犯邊塞,犬羊之眾,彌亙山原。而長儒受任北鄙,式遏寇賊,所部之內,少將百倍,以晝通宵,四面抗敵,凡十有四戰,所向必摧。兇徒就戮,過半不反,鋒刃之馀,亡魂竄跡。自非英威奮發,奉國情深,撫御有方,士卒用命,豈能以少破眾,若斯之偉。言念勛庸,宜隆名器,可上柱國,馀勛回授一子。其戰亡將士,皆贈官三轉,子孫襲之。按
《長孫晟傳》:開皇二年,攝圖四十萬騎自蘭州入,至于周盤,破達奚長儒軍,更欲南入。玷厥不從,引兵而去。時晟又說染于詐告攝圖曰:鐵勒等反,欲襲其牙。攝圖乃懼,回兵出塞。后數年,突厥大入,發八道元帥分出拒之。阿波至涼州,與竇榮定戰,賊帥累北。時晟為偏將,使謂之曰:攝圖每來,戰皆大勝。阿波才入,便即致敗,此乃突厥之恥,豈不內愧于心乎。且攝圖之與阿波,兵勢本敵。今攝圖日勝,為眾所崇,阿波不利,為國生辱。攝圖必當因以罪歸于阿波,成其夙計,滅北牙矣。愿自量度,能禦之乎。阿波使至,晟又謂之曰:今達頭與隋連和,而攝圖不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連結達頭,相合為強,此萬全之計。豈若喪兵負罪,歸就攝圖,受其戮辱耶。阿波納之,因留塞上,使人隨晟入朝。時攝圖與衛王軍遇,戰于白道,敗走至磧。聞阿波懷貳,乃掩北牙,盡獲其眾而殺其母。阿波還無所歸,西奔玷厥,乞師十馀萬,東擊攝圖,復得故地,收散卒數萬,與攝圖相攻。阿波頻勝,其勢益張。攝圖又遣使朝貢,公主自請改姓,乞為帝女,上許之。開皇三年,突厥寇邊,衛王爽等擊破之。
按
《隋書·高祖本紀》:開皇三年春二月,突厥寇邊。夏四月,衛王爽破突厥于白道。五月,行軍總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渡口。行軍元帥竇榮定破突厥及吐谷渾于涼州。六月,突厥遣使請和。八月,尚書左仆射高颎出寧州道,內史監虞慶則出原州道,以擊胡。按
《突厥本傳》:突厥縱兵自木硤、石門兩道來寇,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六畜咸盡。天子震怒,下詔曰:往者魏道衰敝,禍難相尋,周、齊抗衡,分割諸夏。突厥之虜,俱通二國。周人東慮,恐齊好之深,齊氏西虞,懼周交之厚。謂虜意輕重,國遂安危,非徒并有大敵之憂,思減一邊之防。竭生民之力,供其來往,傾府庫之財,棄于沙漠,華夏之地,實為勞擾。猶復劫剝烽戍,殺害吏民,無歲月而不有也。惡積禍盈,非止今日。朕受天明命,子育萬方,憫臣庶之勞,除既往之弊。以為厚斂兆庶,多惠豺狼,未嘗感恩,資而為賊,違天地之意,非帝王之道。節之以禮,不為虛費,省徭薄賦,國用有馀。因入賊之物,加賜將士,息道路之民,務于耕織。清邊制勝,成策在心。兇丑愚闇,未知深旨,將大定之日,比戰國之時,乘昔世之驕,結今時之恨。近者盡其巢窟,俱犯北邊,朕分置軍旅,所在邀截,望其深入,一舉滅之。而遠鎮偏師,逢而摧剪,未及南上,遽已奔北,應弦染鍔,過半不歸。且彼渠帥,其數凡五,昆季爭長,父叔相猜,外示彌縫,內乖心腹,世行暴虐,家法殘忍。東方諸國,盡挾私讎,西戎群長,皆有宿怨。突厥之北,契丹之徒,切齒磨牙,常伺其便。達頭前攻酒泉,其后于闐、波斯、挹怛三國一時即叛。沙缽略近趨周槃,其部內薄孤、束紇羅尋亦翻動。往年利稽察大為高麗、靺鞨所破,娑毗設又為紇支可汗所殺。與其為鄰,皆愿諫剿。部落之下,盡異純民,千種萬類,仇敵怨偶,泣血拊心,銜悲積恨。圓首方足,皆人類也,有一于此,更切朕懷。彼地咎徵祅作,年將一紀,乃獸為人語,人作神言,云其國亡,訖而不見。每冬雷震,觸地火生,種類資給,惟藉水草。去歲四時,竟無雨雪,川枯蝗暴,卉木燒盡,饑疫死亡,人畜相半。舊居之所,赤地無依,遷徙漠南,偷存晷刻。斯蓋上天所忿,驅就齊斧,幽明合契,今也其時。故選將治兵,贏糧聚甲,義士奮發,壯夫肆憤,愿取名王之首,思撻單于之背,云歸霧集,不可數也。東極滄海,西盡流沙,縱百勝之兵,橫萬里之眾,亙朔野之追躡,望天崖而一掃。此則王恢所說,其猶射癰,何敵能當,何遠不服。但皇王舊跡,北止幽都,荒遐之表,文軌所棄。得其地不可以居,得其民不忍皆殺,無勞兵革,遠規溟海。諸將今行,義兼含育,有降者納,有違者死。異域殊方,被其擁抑,放聽復舊。廣辟邊境,嚴治關塞,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臥鼓息烽,暫勞終逸,制御夷狄,義在斯乎。何用侍子之朝,寧勞渭橋之拜。普告海內,知朕意焉。于是以河間王弘、上柱國豆盧績、竇榮定、左仆射高颎、右仆射虞慶則并為元帥,出塞擊之。沙缽略率阿波、貪汗二可汗等來拒戰,皆敗走遁去。時虜饑甚,不能得食,于是粉骨為糧,又多災疫,死者極眾。
開皇四年,突厥來降。按
《隋書·高祖本紀》:開皇四年二月丁未,突厥蘇尼部男女萬馀人來降。庚戌,突厥可汗阿史那玷率其屬來降。四月丁未,宴突厥使者于大興殿。按
《突厥本傳》:沙缽略以阿波驍悍,忌之,因其先歸,襲擊其部,大破之,殺阿波之母。阿波還無所歸,西奔達頭可汗。達頭者,名玷厥,沙缽略之從父也,舊為西面可汗。既而大怒,遣阿波率兵而東,其部落歸之者將十萬騎,遂與沙缽略相攻。又有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沙缽略奪其眾而廢之,貪汗亡奔達頭。沙缽略從弟地勤察別統部落,與沙缽略有隙,復以眾叛歸阿波。連兵不已,各遣使詣闕,請和求援,上皆不許。會千金公主上書,請為一子之例,高祖遣開府徐平和使于沙缽略。晉王廣時鎮并州,請因其釁而乘之,上不許。沙缽略遣使致書曰:辰年九月十日,從天生大突厥天下賢圣天子伊利俱盧設莫何始波羅可汗致書大隋皇帝:使人開府徐平和至,辱告言語,具聞也。皇帝是婦父,即是翁,此是女夫,即是兒例。兩境雖殊,情義是一。今重疊親舊,子子孫孫,乃至萬世不斷,上天為證,終不違負。此國所有羊馬,都是皇帝畜生,彼有繒綵,都是此物,彼此有何異也。高祖報書曰:大隋天子貽書大突厥伊利俱盧設莫何沙缽略可汗:得書,知大有好心向此也。既是沙缽略婦翁,今日看沙缽略共兒子不異。既以親舊厚意,常使之外,今特別遣大臣虞慶則往彼看女,復看沙缽略也。沙缽略陳兵,列其寶物,坐見慶則,稱病不能起,且曰:我父伯以來,不向人拜。慶則責而喻之。千金公主私謂慶則曰:可汗豺狼性,過與爭,將齧人。長孫晟說諭之,攝圖辭屈,乃頓顙跪受璽書,以戴于首。既而大慚,其群下因相聚慟哭。慶則又遣稱臣,沙缽略謂其屬曰:何名為臣。報曰:隋國稱臣,猶此稱奴耳。沙缽略曰:得作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贈慶則馬千匹,并以從妹妻之。按
《長孫晟傳》:開皇四年,遣晟副虞慶則使于攝圖,賜公主姓為楊氏,改封大義公主。攝圖奉詔,不肯起拜,晟進曰:突厥與隋俱是大國天子,可汗不起,安敢違意。但可賀敦為帝女,則可汗是大隋女婿,奈何無禮,不敬婦公乎。攝圖乃笑謂其達官曰:須拜婦公,我從之耳。于是乃拜詔書。使還稱旨,授儀同三司、左勛衛車騎將軍。
開皇五年五月,遣上大將軍元契使于突厥阿波可汗。七月,突厥沙缽略上表稱臣。八月,沙缽略可汗遣子庫合真特勒來朝。
開皇六年正月,頒歷于突厥。三月,突厥沙缽略遣使貢方物。
按以上
《隋書·高祖本紀》云云。按
《突厥本傳》:時沙缽略既為達頭所困,又東畏契丹,遣使告急,請將部落度漠南,寄居白道川內,有詔許之。詔晉王廣以兵援之,給以衣食,賜以車服鼓吹。沙缽略因西擊阿波,破擒之。而阿拔國部落乘虛掠其妻子。官軍為擊阿拔,敗之,所獲悉與沙缽略。沙缽略大喜,乃立約,以磧為界,因上表曰:大突厥伊利俱盧設始波羅莫何可汗臣攝圖言:大使尚書右仆射虞慶則至,伏奉詔書,兼宣慈旨,仰惟恩信之著,逾久愈明,徒知負荷,不能答謝。伏惟大隋皇帝之有四海,上契天心,下順民望,二儀之所覆載,七曜之所照臨,莫不委質來賓,回首面內。實萬世之一圣,千年之一期,求之古昔,未始聞也。突厥自天置以來,五十馀載,保有沙漠,自王蕃隅。地過萬里,士馬億數,恒力兼戎夷,抗禮華夏,在于北狄,莫與為大。頃者氣候清和,風云順序,意以華夏其有大圣興焉。況今被沾德義,仁化所及,禮讓之風,自朝滿野。竊以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伏惟大隋皇帝,真皇帝也。豈敢阻兵恃險,偷竊名號,今便感慕淳風,歸心有道,屈膝稽顙,永為藩附。雖復南瞻魏闕,山川悠遠,北面之禮,不敢廢失。當今侍子入朝,神馬歲貢,朝夕恭承,唯命是視。至于削衽解辮,革音從律,習俗已久,未能改變。闔國同心,無不銜荷,不任下情欣慕之至。謹遣第七兒臣窟含真等奉表以聞。高祖下詔曰:沙缽略稱雄漠北,多歷世年,百蠻之大,莫過于此。往雖與和,猶是二國,今作君臣,便成一體。情深義厚,朕甚嘉之。荷天之休,海外有截,豈朕薄德所能致此。已敕有司肅告郊廟,宜普頒天下,咸使知聞。自是詔答諸事并不稱其名以異之。其妻可賀敦,周千金公主,賜姓楊氏,編之屬籍,改封大義公主。策拜窟含真為柱國,封安國公,宴于內殿,引見皇后,賞勞甚厚。沙缽略大悅,于是歲時貢獻不絕。
開皇七年,突厥遣使入貢。沙缽略卒,其子雍虞閭立。按
《隋書·高祖本紀》:開皇七年四月,突厥沙缽略可汗卒,其子雍虞閭嗣立,是為都藍可汗。按
《突厥本傳》:開皇七年正月,沙缽略遣其子入貢方物,因請獵于恒、代之間,又許之,仍遣人賜其酒食。沙缽略率部落再拜受賜。沙缽略一日手殺鹿十八頭,赍尾舌以獻。還至紫河鎮,其牙帳為火所燒,沙缽略惡之,月馀而卒。上為廢朝三日,遣太常吊祭焉。贈物五千段。初,攝圖以其子雍虞閭性懦,遺令立其弟葉護處羅侯;雍虞閭遣使迎處羅侯,將立之。處羅侯曰:我突厥自木捍可汗以來,多以弟代兄,以庶奪嫡,失先祖之法,不相敬畏。汝當嗣位,我不憚拜汝也。雍虞閭又遣使謂處羅侯曰:叔與我父,共根連體,我是枝葉。寧有我作主,令根本反同枝葉,令叔父之尊下我卑稚。又亡父之命,其可廢乎。愿叔勿疑。相讓者五六,處羅侯竟立,是為葉護可汗。以雍虞閭為葉護。遣使上表言狀,上賜之鼓吹幡旗。處羅侯長頤僂背,眉目疏朗,勇而有謀,以隋所賜旗鼓西征阿波。敵人以為得隋兵所助,多來降附,遂生擒阿波。既而上書請阿波死生之命,上下其議。左仆射高颎進曰:骨肉相殘,教之蠹也。存養以示寬大。上曰:善。颎因奉觴進曰:自軒轅以來,獯粥多為邊患。今遠窮北海,皆為臣妾,此之盛事,振古未聞,臣敢再拜上壽。其后處羅侯又西征,中流矢而卒,其眾奉雍虞閭為主,是為頡伽施多那都藍可汗。雍虞閭遣使詣闕,賜物三千段。每歲遣使朝貢。按
《長孫晟傳》:七年,攝圖死,遣晟持節拜其弟處羅侯為莫何可汗,以其子雍虞閭為葉護可汗。處羅侯因晟奏曰:阿波為天所滅,與五六千騎在山谷間,伏聽詔旨,當取之以獻。乃召文武議焉。樂安公元楷曰:請就彼梟首,以懲其惡。武陽公李充曰:請生將入朝,顯戮以示百姓。上謂晟曰:于卿何如。晟對曰:若突厥背誕,須齊之以刑。今其昆弟自相夷滅,阿波之惡,非負國家,因其困窮,取而為戮,恐非招遠之道,不如兩存之。上曰:善。八年,處羅死,遣晟往吊,仍赍陳國所獻寶器欲賜雍虞閭。
開皇十一年二月己卯,突厥遣使獻七寶碗。四月戊午,突厥雍虞閭可汗遣其特勒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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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云云。
開皇十二年十二月癸酉,突厥遣使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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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云云。
開皇十三年,突厥部落大人遣使貢方物。尋遣使請緣邊置市,與中國貿易,詔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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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時有流人楊欽亡入突厥中,謬云彭國公劉昶與宇文氏謀反,令大義公主發兵擾邊。都藍執欽以聞,并貢葧布、魚膠。其弟欽羽設部落強盛,都藍忌而擊之,斬首于陣。其年,遣其母弟褥但特勒獻于闐王杖,上拜褥但為柱國、康國公。明年,突厥部落大人相率遣使貢馬萬匹,羊二萬口,駝、牛各五百頭。尋遣使請緣邊置市,與中國貿易,詔許之。平陳之后,上以陳叔寶屏風賜大義公主,主心恒不平,因書屏風為詩,敘陳亡自寄。其辭曰: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臺終自平。富貴今何在。空事寫丹青。杯酒恒無樂,弦歌詎有聲。余本皇家子,飄流入虜庭。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古來共如此,非我獨申名。唯有
《明君曲》,偏傷遠嫁情。上聞而惡之,禮賜益薄。公主復與西面突厥泥利可汗連結,上恐其為變,將圖之。會主與所從胡私通,因發其事,下詔廢黜之。恐都藍不從,遣奇章公牛弘將美妓四人以啖之。時沙缽略子曰染干,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上令裴矩謂之曰:當殺大義主者,方許婚。突厥以為然,復譖之,都藍因發怒,遂殺公主于帳。都藍與達頭可汗有隙,數相征伐,上和解之,各引兵而去。按
《長孫晟傳》:十三年,流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彭城公劉昶共宇文氏女謀欲反隋,稱遣其來,密告公主。雍閭信之,乃不修職貢。又遣晟出使,微觀察焉。公主見晟,乃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共欽計議,扇惑雍閭。晟至京師,具以狀奏。又遣晟往索欽,雍閭欲勿與,謬答曰:檢校客內,無此色人。晟乃貨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雍閭,因發公主私事,國人大恥。雍閭執遂迦等,并以付晟。上大喜,加授開府,仍遣入藩,蒞殺大義公主。雍閭又表請婚,僉議將許之。晟又奏曰:臣觀雍閭,反覆無信,特共玷厥有隙,所以依倚國家。縱與為婚,終當必叛。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又受其徵發。強而更反,后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也,素有誠款,于今兩代。臣前與相見,亦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使敵雍閭,以為邊捍。上曰:善。又遣慰喻染干,許尚公主
〈按雍閭本紀作雍虞閭未知孰是〉。開皇十七年,突厥遣使貢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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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開皇十七年七月,突厥遣使貢方物。十一月,突厥遣使來朝。按
《突厥本傳》:十七年,突利遣使來逆女,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安義公主。上欲離間北夷,故特厚其禮,遣牛弘、蘇威、斛律孝卿相繼為使,突厥前后遣使入朝三百七十輩。突利本居北方,以尚主之故,南徙度斤舊鎮,錫賚優厚。雍虞閭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貢遂絕,數為邊患。按
《長孫晟傳》:十七年,染干遣五百騎隨晟來逆女,以宗女封安義公主以妻之。晟說染干率眾南徙,居度斤舊鎮。雍閭疾之,亟來抄略。染干伺知動靜,輒遣奏聞,是以賊來每先有備。
開皇十九年,突厥利可汗內附。以利可汗為啟人可汗,筑大利城以處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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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開皇十九年四月,突厥利可汗內附。達頭可汗犯塞,遣行軍總管史萬歲擊破之。十月,以突厥利可汗為啟人可汗,筑大利城處其部落。十二月,突厥都藍可汗為部下所殺。按
《突厥傳》:十八年,詔蜀王秀出靈州道擊之。明年,又遣漢王諒為元帥,左仆射高颎率將軍王察、上柱國趙仲卿并出朔州道,右仆射楊素率柱國李徹、韓僧壽出靈州,上柱國燕榮出幽州,以擊之。雍虞閭與玷厥舉兵攻染干,盡殺其兄弟子侄,遂渡河,入蔚州。染干夜以五騎與隋使長孫晟歸朝。上令染干與雍虞閭使者因頭特勒相辯詰,染干辭直,上乃厚待之。雍虞閭弟都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上嘉之。敕染干與都速六樗蒱,稍稍輸以寶物,用慰其心。夏六月,高颎、楊素擊玷厥,大破之。拜染干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華言意智健也。啟民上表謝恩曰:臣既蒙豎立,復改官名,昔日奸心,今悉除去,奉事至尊,不敢違法。上于朔州筑大利城以居之。是時安義主已卒,上以宗女義成公主妻之,部落歸者甚眾。雍虞閭又擊之,上復令入塞。雍虞閭侵掠不已,遷于河南,在夏、勝二州之間,發徒掘塹數百里,東西距河,盡為啟民畜牧之地。按
《長孫晟傳》:十九年,染干因晟奏,雍閭作反具,欲打大同城。詔發六總管,并取漢王節度,分道出塞討之。雍閭大懼,復共達頭同盟,合力掩襲染干,大戰于長城下。染干敗績,殺其兄弟子侄,而部落亡散。染干與晟獨以五騎逼夜南走,至旦,行百馀里,收得數百騎,乃相與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豈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濟。晟知其懷貳,乃密遣從者入伏遠鎮,令其舉烽。染干見四烽俱發,問晟曰:城上然烽何也。晟紿之曰:城高地迥,必遙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使見賊多而又近耳。染干大懼,謂其眾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鎮,晟留其達官執室以領其眾,自將染干馳驛入朝。帝大喜,進授左勛衛驃騎將軍,持節護突厥。晟遣降虜覘候雍閭,知其牙內屢有災變,夜見赤虹,光照數百里,天狗霣,雨血三日,流星墜其營內,有聲如雷。每夜自驚,言隋師且至。并遣奏知,仍請出討突厥。都速等歸染干,前后至者男女萬馀口,晟安置之。由是突厥悅附。尋以染干為意利彌豆啟人可汗,賜射于武安殿。選善射者十二人,分為兩朋。啟人曰:臣由長孫大使得見天子,今日賜射,愿入其朋。許之。給晟箭六侯,發皆入鹿,啟人之朋竟勝。時有鳶群飛,上曰:公善彈,為我取之。十發俱中,并應丸而落。是日百官獲賚,晟獨居多。尋遣領五萬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處染干。安義公主死,持節送義成公主,復以妻之。晟又奏:染干部落歸者既眾,雖在長城之內,猶被雍閭抄略,往來辛苦,不得寧居。請徙五原,以河為固,于夏、勝兩州之間,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任情放牧,免于抄略,人必自安。上并從之。
開皇二十年,突厥犯塞,以晉王廣擊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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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開皇二十年正月,突厥遣使貢方物。四月,突厥犯塞,以晉王廣為行軍元帥,擊破之。按
《突厥傳》:上遣越國公楊素出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出慶州,太平公史萬歲出燕州,大將軍姚辯出河州,以擊都藍。師未出塞,而都藍為其麾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可汗,其國大亂。遣太平公史萬歲出朔州以擊之,遇達頭于大斤山,虜不戰而遁,追斬首虜二千馀人。晉王廣出靈州,達頭遁逃而去。尋遣其弟子俟利伐從磧東攻啟民。上又發兵助啟民守要路,俟利伐退走入磧。啟民上表陳謝曰:大隋圣人莫緣可汗,憐養百姓,如天無不覆也,如地無不載也。諸姓蒙恩威,赤心歸伏,并將部落歸投圣人可汗來也。或南入長城,或住白道,人民羊馬,遍滿山谷。染干譬如枯木重起枝葉,枯骨重生皮肉,千萬世長與大隋典羊馬也。按
《長孫晟傳》:二十年,都藍大亂,為其部下所殺。晟因奏請曰:今王師臨境,戰數有功,賊內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誘,必并來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頭招慰。上許之,果盡來附。達頭恐怖,又大集兵。詔晟部領降人,為秦川行軍總管,取晉王廣節度出討。達頭與王相抗,晟進策曰:突厥飲泉,易可行毒。因取諸藥毒水上流,達頭人畜飲之多死,于是大驚曰:天雨惡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斬首千馀級,俘百馀口,六畜數千頭。王大喜,引晟入內,同宴極歡。有突厥達官來降,時亦預坐,說言突厥之內,大畏長孫總管,聞其弓聲,謂為霹靂,見其走馬,稱為閃電。王笑曰:將軍震怒,威行域外,遂與雷霆為比,一何壯哉。師旋,授上開府儀同三司,復遣還大利城,安撫新附。
仁壽元年,突厥來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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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仁壽元年正月,突厥寇恒安,遣柱國韓洪擊之。五月,突厥男女九萬口來降。按
《突厥本傳》:仁壽元年,代州總管韓洪為虜所敗于恒安,廢為庶人。詔楊素為云州道行軍元帥,率啟民北征。斛薛等諸姓初附于啟民,至是而叛。素軍河北,值突厥阿勿思力俟斤等南度,掠啟民男女六千口、雜畜二十馀萬而去。素率上大將軍梁默輕騎追之,轉戰六十馀里,大破俟斤,悉得人畜以歸啟民。素又遣柱國張定和、領軍大將軍劉升別路邀擊,并多斬獲而還。兵既渡河,賊復掠啟民部落,素率驃騎范貴于窟結谷東南奮擊,復破之,追奔八十馀里。是歲,泥利可汗及葉護俱被鐵勒所敗。步迦尋亦大亂,奚、霫五部內從,步迦奔吐谷渾。啟民遂有其眾,歲遣朝貢。按
《長孫晟傳》:仁壽元年,晟表奏曰:臣夜登城樓,望見磧北有赤氣,長百馀里,皆如雨足,下垂被地。謹驗兵書,此名灑血,其下之國必且破亡。欲滅匈奴,宜在今日。詔楊素為行軍元帥,晟為受降使者,送染干北伐。二年,軍次北河,值賊帥思力俟斤等領兵拒戰,晟與大將軍梁默擊走之,轉戰六十馀里,賊眾多降。晟又教染干分遣使者,往北方鐵勒等部招攜取之。按
《韓擒傳》:擒弟洪,拜代州總管。仁壽元年,突厥達頭可汗犯塞,洪率蔚州刺史劉隆、大將軍李藥王拒之。遇虜于恒安,眾寡不敵,洪四面搏戰,身被重瘡,將士沮氣。虜悉眾圍之,矢下如雨。洪偽與虜和,圍少解。洪率所領潰圍而出,死者大半,殺虜亦倍。洪及藥王除名為民,隆竟坐死。煬帝北巡,至長安,見白骨被野,以問侍臣。侍臣曰:往者韓洪與虜戰處也。帝憫然傷之,收葬骸骨,命五郡沙門為設佛供。
仁壽三年,達頭可汗大潰,西奔吐谷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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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高祖本紀》不載。按
《長孫晟傳》:三年,有鐵勒、思結、伏利具、渾、斜薩、阿拔、仆骨等十馀部,盡背達頭,請來降附。達頭眾大潰,西奔吐谷渾。晟送染干安置于磧口。事畢,入朝。
煬帝大業三年,突厥啟民可汗遣子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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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煬帝本紀》:大業三年五月丁巳,突厥啟民可汗遣子拓特勒來朝。辛未,啟民可汗遣使請自入塞,奉迎輿駕。上不許。六月,啟民可汗來朝。七月,啟民可汗上表請變服,襲冠帶。詔啟民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甲寅,上于郡城東御大帳,其下備儀衛,建旌旗,宴啟民及其部落三千五百人,奏百戲之樂。賜啟民及其部落各有差。八月壬午,車駕發榆林。乙酉,啟民飾廬清道,以候乘輿。帝幸其帳,啟民奉觴上壽,宴賜極厚。上謂高麗使者曰:歸語爾王,當早來朝見。不然,吾與啟民巡彼土矣。皇后亦幸義成公主帳。己丑,啟民可汗歸蕃。按
《突厥本傳》:大業三年四月,煬帝幸榆林,啟民及義成公主來朝行宮,前后獻馬三千匹。帝大悅,賜物萬三千段。啟民上表曰:已前圣人先帝莫緣可汗存在之日,憐臣,賜臣安義公主,種種無少短。臣種末為圣人先帝憐養,臣兄弟姤惡,相共殺臣,臣當時無處去,向上看只見天,下看只見地,實憶圣人先帝言語,投命去來。圣人先帝見臣,大憐臣,死命養活,勝于往前,遣臣作大可汗坐著也。其突厥百姓,死者以外,還聚作百姓也。至尊今還如圣人先帝,捉天下四方坐也。還養活臣及突厥百姓,實無少短。臣今憶想圣人及至尊養活事,具奏不可盡,并至尊圣心里在。臣今非是舊日邊地突厥可汗,臣即是至尊臣民,至尊憐臣時,乞依大國服飾法用,一同華夏。臣今率部落,敢以上聞,伏愿天慈,不違所請。表奏,帝下其議,公卿請依所奏。帝以為不可,乃下詔曰:先王建國,夷夏殊風,君子教民,不求變俗。斷發文身,咸安其性,旃裘卉服,各尚所宜,因而利之,其道弘矣。何必化諸削衽,縻以長纓,豈遂性之至理,非包含之遠度。衣服不同,既辨要荒之敘,庶類區別,彌見天地之情。仍璽書答啟民,以為磧北未靜,猶須征戰,但使好心孝順,何必改變衣服也。帝法駕御千人大帳,享啟民及其部落酋長三千五百人,賜物二十萬段,其下各有差。復下詔曰:德合天地,覆載所以弗遺,功格區宇,聲教所以咸洎。至于梯山航海,請受正朔,襲冠解辮,同彼臣民。是故
《王會》納貢,義彰前冊,呼韓入臣,待以殊禮。突厥意利珍寶啟民可汗志懷沈毅,世脩藩職。往者挺身違難,拔足歸仁,先朝嘉此款誠,授以徽號。資其甲兵之眾,收其破滅之馀,復祀于既亡之國,繼絕于不存之地。斯固施均亭育,澤漸要荒者矣。朕以薄德,祗奉靈命,思播遠猷,光融令緒,是以親巡朔野,撫寧藩服。啟民深委誠心,入奉朝覲,率其種落,拜首軒墀,言念丹款,良足嘉尚。宜隆榮數,式優恒典。可賜路車、乘馬、鼓吹、幡旗,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帝親巡云內,溯金河而東,北幸啟民所居。啟民奉觴上壽,跪伏甚恭。帝大悅,賦詩曰:鹿塞鴻旗駐,龍庭翠輦回。氈帷望風舉,穹廬向日開。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索辮擎膻肉,韋韝獻酒杯。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臺。帝賜啟民及主金甕各一,及衣服被褥錦綵,特勒以下各有差。先是,高麗私通使啟民所,啟民推誠奉國,不敢隱境外之交。是日,將高麗使人見,敕令牛弘宣旨謂之曰:朕以啟民誠心奉國,故親至其所。明年當往涿郡。爾還日,語高麗王知,宜早來朝,勿自疑懼。存育之禮,當同于啟民。如或不朝,必將啟民巡行彼土。使人甚懼。啟民仍扈從入塞,至定襄,詔令歸藩。按
《長孫晟傳》:大業三年,煬帝幸榆林,欲出塞外,陳兵耀武,經突厥中,指于涿郡。仍恐染干驚懼,先遣晟往喻旨,稱述帝意。染干聽之,因召所部諸國,奚、霫、室韋等種落數十酋長咸萃。晟以牙中草穢,欲令染干親自除之,示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帳前草曰:此根大香。染干遽嗅之曰:殊不香也。晟曰:天子行幸所在,諸侯躬親灑掃,耘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中蕪穢,謂是留香草耳。染干乃悟曰:奴罪過。奴之骨肉,皆天子賜也,得效筋力,豈敢有辭。特以邊人不知法耳,賴將軍恩澤而教導之。將軍之惠,奴之幸也。遂拔所佩刀,親自芟草,其貴人及諸部爭仿效之。乃發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東達于薊,長三千里,廣百步,舉國就役而開御道。帝聞晟策,乃益嘉焉。
大業四年,詔為啟民可汗于萬壽戍置城造屋。啟民卒,立其子咄吉世為始畢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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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四年夏四月乙卯,詔曰:突厥意利珍豆啟民可汗率領部落,保附關塞,遵奉朝化,思改戎俗,頻入謁覲,屢有陳請。以氈墻毳幕,事窮荒陋,上棟下宇,愿同比屋。誠心懇切,朕之所重。宜于萬壽戍置城造屋,其帷帳床褥已上,隨事量給,務從優厚,稱朕意焉。按
《突厥本傳》:四年,啟民朝于東都,禮賜益厚。是歲,疾終,上為之廢朝三日,立其子咄吉世,是為始畢可汗。表請尚公主,詔從其俗。
大業十一年春正月,突厥來朝。八月,上巡北塞,突厥圍帝于雁門,詔天下募兵赴難,突厥解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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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十一年春正月甲午朔,大宴百寮。突厥遣使朝貢秋。八月乙丑,巡北塞。戊辰,突厥始畢可汗率騎數十萬,謀襲乘輿,義成公主遣使告變。壬申,車駕馳幸雁門。癸酉,突厥圍城,官軍頻戰不利。上大懼,欲率精騎潰圍而出,民部尚書樊子蓋固諫乃止。齊王暕以后軍保于崞縣。甲申,詔天下諸郡募兵,于是守令各來赴難。九月甲辰,突厥解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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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本傳》:十一年,來朝于東都。其年,車駕避暑
汾陽宮,八月,始畢率其種落入寇,圍帝于雁門。詔諸郡發兵赴行在所,援軍方至,始畢引去。由是朝貢遂絕。按
《裴矩傳》:矩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獻策分其勢,將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設,拜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矩又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離間,但由其內多有群胡,盡皆桀黠,教導之耳。臣聞史蜀胡悉尤多奸計,幸于始畢,請誘殺之。帝曰:善。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馬邑,欲共蕃內多作交關。若前來者,即得好物。胡悉貪而信之,不告始畢,率其部落,盡驅六畜,星馳爭進,冀先互市。矩伏兵馬邑下,誘而斬之。詔報始畢曰:史蜀胡悉忽領部落走來至此,云背可汗,請我容納。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當共殺。今已斬之,故令往報。始畢亦知其狀,由是不朝。十一年,帝北巡狩,始畢率騎數十萬,圍帝于雁門。詔令矩與虞世基每宿朝堂,以待顧問。及圍解,從至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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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書·高祖本紀》:煬帝大業十一年,突厥犯塞,高祖與馬邑太守王仁恭擊之。隋兵少,不敵,高祖選精騎二千為游軍,居處飲食隨水草如突厥,而射獵馳騁示以閒暇,別選善射者伏為奇兵。虜見高祖,疑不敢戰,高祖乘而擊之,突厥敗走。按
《太宗本紀》:大業中,突厥圍煬帝雁門,煬帝從圍中以木系詔書,投汾水而下,募兵赴援。太宗時年十六,往應募,隸將軍云定興,謂定興曰:虜敢圍吾天子者,以為無援故也。今宜先后吾軍為數十里,使其晝見旌旗,夜聞鉦鼓,以為大至,則可不擊而走之。不然,知我虛實,則勝敗未可知也。定興從之。軍至崞縣,突厥候騎見其軍來不絕,果馳告始畢可汗曰:救兵大至矣。遂引去。
大業十二年,突厥復入寇馬邑,唐公李淵以兵擊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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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煬帝本紀》不載。按
《突厥本傳》:大業十二年,復寇馬邑,唐公以兵擊走之。隋末亂離,中國人歸之者無數,遂大強盛,勢陵中夏。迎蕭皇后,置于定襄。薛舉、竇建德、王世充、劉武周、梁師都、李軌、高開道之徒,雖僭尊號,皆北面稱臣,受其可汗之號。使者往來,相望于道也。
大業十三年五月,突厥數千寇太原,唐公擊破之。按
《隋書·煬帝本紀》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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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起居注》:煬帝自樓煩遠至雁門,為突厥始畢所圍,事甚平城之急。賴太原兵馬及帝所徵兵聲勢繼進,故得解圍,僅而獲免。遂向東都,仍幸江都宮。以帝地居外戚,赴難應機,乃詔帝率太原部兵馬,與馬邑郡守王仁恭北備邊朔。帝不得已而行,竊謂人曰:匈奴為害自,古患之,周秦及漢魏,歷代所不能攘,相為勍敵者也。今上甚憚塞虜,遠適江濱,反者多于猬毛,群盜所在蜂起。以此擊胡,將求以濟天其或者殆以俾余。我當用長策以馭之,和親而使之,令其畏威懷惠,在茲一舉。既至馬邑,帝與仁恭兩軍兵馬不越五千馀人,仁恭以兵少甚懼。帝知其意,因謂之曰:突厥所長,惟恃騎射。見利即前,知難便走,風馳電卷,不恒其陳。以弓矢為爪牙,以甲冑為常服。隊不列行,營無定所。逐水草為居室,以羊馬為軍糧,勝止求財,敗無慚色。無警夜巡晝之勞,無搆壘饋糧之費。中國兵行,皆反于是。與之角戰,罕能立功。今若同其所為,習其所好,彼知無利,自然不來。當今圣主在遠,孤城絕援,若不決戰,難以圖存。仁恭以帝隋室之近親,言而詣理,聽帝所為,不敢違異。乃簡使能騎射者二千馀人,飲食居止,一同突厥。隨逐水草,遠置斥堠。每逢突厥候騎,旁若無人,馳騁射獵,以耀威武。帝尤善射,每見走獸飛禽,發無不中。嘗卒與突厥相遇,驍銳者為別隊,皆令持滿,以伺其便。突厥每見帝兵,咸謂以其所為,疑其部落。有引帝而戰者,常不敢當,辟易而去。如此再三,眾心乃安,咸思奮擊。帝知眾欲決戰,突厥畏威,后與相逢,縱兵擊而大破之,獲其特勒所乘駿馬,斬首數千級。自爾厥后,突厥喪膽,深服帝之能兵,收其所部,不敢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