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把小王送到黨校北門,本來四點半的行程因為大雨延遲到六點五分,小王一直睡到三點左右,我和大王在她門口轉來轉去。其實早知她回來多半是在補覺、會友、觀影、覓食之間樂乎,不過,習慣了也就沒有之前的期盼、焦慮、失落乃至生氣的內心戲了。無法要求她按照劇本充分利用最后的時光與我們依依惜別,也不會再看著分離的時間一秒秒接近而焦慮,盯著毫無動靜的房門按捺著千言萬語卻無法訴說的焦慮,索性就在北京這樣昏天黑地睡幾天難道不香嗎?干嘛非讓全家總動員來成全你的春夢?
不過,父母和子女的緣分或許最終還得以各自安好來和解。既然是短暫相聚,那就各自尊重彼此的習性吧。畢竟,我絕大部分的陪伴和成長還是自己來成全。
其實五一小王本來已周密計劃好和幾位好友一起去煙臺,出發前兩天突發情況,臨時決定 29日回合肥。
幸好大王出差了一周,我得以喘息了一下,把家里稍微清理到三星級狀態,而且也基本沒什么家務可做。但是等小王29日中午空降合肥,大王30日一早輾轉回到家,我好像即刻進入一級備戰狀態。雖然我仍然五點一刻就準時起床,但要同時兼顧自己的日常,并在他們起床前把該做的完成還是小有壓力的,所以連續五天我都是早五點晚十點的節奏。
本來想著下午兩點半把小王打發走就可輕松喘口氣了,可看著她坐進車子的一刻,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舍。不過多少感到寬慰的是總比讓她五一出去人擠人要好一些。這幾天看著十大熱門景點之一的南京秦淮河,想到去年九、十月份住在小王幫我租的桃葉渡小區,每晚在秦淮兩岸散步的情形,很多時候都只有我和爸媽徜徉其中,我連有幾只燈籠都數的清清楚楚。夫子廟里人跡寥寥,許多食品都不知放置了多久,無人問津。那種令人窒息的蕭條至今難忘。
可是五一期間的秦淮河,真的讓我怎么也認不出來了!幸好當時隨手記錄了一點小小日常。
秦淮燈影
雖然小時候在南京混跡的時候比較多,但記憶多半在玄武湖畔不遠處的一軍休所。那是表哥的工作地點,我們每次來都借宿在表哥表嫂家。那個時代,沒有什么電話短信預約的繁瑣。來了就是來了,老牌子娘舅。老爸一般出差看病都是帶上我,所以在我那個年紀有了靠山自然也不會多想是否會給別人增加麻煩之類的??傊暇┮驗榫嚯x老家即便在七十年代也就幾個小時的車程,比其他像樣一點的城市要近很多,所以一直是我們購物、看病、旅游的首選。
一般到了節假日,哪怕是周末,只要爸媽頭腦發熱,覺得要帶他們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出去開開眼,也會一時興起來個說走就走的南京游。所以,南京在我印象中,一直都不陌生,雖然也真沒有熟悉過。
我們之所以如此熱衷南京,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當時表哥在負責接送退休老干部。閑來無事時,便可開著小車帶我們四處轉轉。讓我留下了對南京無數碎片化的印象,以至于現在徜徉于金陵街道,還總有些似曾相識的夢幻感。
不過,無論記憶在歲月的長河中如何地碾軋,銘刻在童年的那份心悸和對城市的萌動仍然清晰地刻在時光的轉軸上,具象為我曾經為之心動的櫥窗、小紅花專賣店、雨花石、中山陵的石階和紫金山天文臺的那一瞥……它們曾經那般輕盈無痕地投射到那顆青澀心靈上,可那無以言表的美好竟如此頑強地貯存下來。它只屬于那個年代,那個年紀,不可復制,只可品玩。
當我再次佇立街頭,一切觸手可及,卻又無從觸碰。只是那天和爸媽在建康路右拐的一剎,眼前的濃綠和碧水猛地撩起了塵封的心動。何曾想到,幾十年后,已步入中老年行列的我居然會和父母租住在此,閑逛在這片本不屬于我們的熱鬧中。
桃葉渡小區,一個挺富有詩意的名字,小王果真擅長這些風花雪月,只用了區區幾個小時,便在偌大的南京替我尋覓到這處風水寶地,既方便出行,又方便生活,關鍵是基本就位于景區卻獨享一方安寧,這和黨校的環境何其相似,身處鬧市卻靜謐其中。小區不足百米處便是桃葉橋,連著秦淮兩岸。也不知何時,秦淮人家在我印象中總是與那些懷抱琵琶的哀怨歌女聯系在一起??墒?,夜幕下的秦淮河上竟穿梭著一艘接一艘點綴著燈光和燈籠的游輪,在波光粼粼中動感十足。兩岸掛滿了紅紅的燈籠,在遠近橋梁的映襯下完全感知不到一絲古秦淮的愁緒。
每天唯一的小小障礙就是上下五樓。其余的都是盡在咫尺的便利,而且有無數觀美景的view可以讓我們360度無死角地領略秦淮河的或靈動或靜穆,或遠或近。秦淮兩家的酒家更是將美食美景無縫對接。每天經過時聞著散發著酒香的美味,總有想加入某桌縱享美食的沖動。只是不知沉浸于佳肴的食客們還有幾分觀看景致的心境?
國慶前三天熱得要中暑,龜縮家中沒去看夫子廟的人頭攢動,第四天開始暴跌二十幾度,隨后幾天居然開始普撒小雨。關閉所有門窗后,還得把所有帶來的衣服都層層穿在身上。好在小王幫我收拾了幾件有溫度的衣物,讓我有幸沒有凍死在南京十月的秋日里。
(寫于2022年九月南京秦淮河畔桃葉渡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