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二年(1648年)三月,米喇印、丁國棟等將領在甘肅宣布脫離清政權;
永歷二年(1648年)十二月,姜瓖在山西宣布脫離清政權;
永歷三年(1649年)二月,王永強在陜西宣布脫離清政權。
這三股龐大的勢力中,以姜瓖實力最為雄厚,產(chǎn)生的歷史影響也最為巨大。
姜瓖原來為明崇禎朝的大同總兵,在1644年向李自成投誠。
但是誰知不久之后,李自成在山海關之戰(zhàn)中慘敗,并丟掉了北京城。
姜瓖立馬重新叛變,殺掉大順軍將領張?zhí)炝眨鸨磳钭猿伞?/p>
姜瓖為了給自己所謂的“反正”貼金,還擁立明朝代王朱貴(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三子)的九世孫朱鼎珊進行“復明”活動。
后來清軍一路追殺李自成農(nóng)民起義軍,姜瓖看清軍勢大,畏懼清軍凌厲的兵鋒而再次投降,變成清朝的奴才。
清軍當時專注于追殺李自成,為了穩(wěn)住北方,采取了任用明朝原有官吏的策略,所以姜瓖依舊被清廷任命為大同總兵,并讓他跟隨英親王阿濟格追擊敗退的大順農(nóng)民起義軍。
到了隆武元年(1645年)七月,清廷要求姜瓖進京面圣。此時的他得意揚揚,認為自己雖然沒立下什么大功,但是清朝離不開自己,必然對自己有所重賞。
然而進京城之后的情況,卻大出姜瓖的預料。
因為姜瓖擁立朱鼎珊“復明”的舉動觸動了清朝的大忌,進京后不僅沒有見到名義上的統(tǒng)治者順治帝和實際上的統(tǒng)治者多爾袞,反而被大學士剛林以皇帝諭旨狠狠斥責了一頓。
姜瓖嚇得屁滾尿流,磕頭如搗蒜,使勁求饒。
其實這道旨意是多爾袞的意思。多爾袞敲打之后,這才讓剛林以攝政王多爾袞的名義安撫了他一番,讓其繼續(xù)為清朝的大同總兵,繼續(xù)為清朝效力,特別是為自己這位攝政王效力。
當時清朝尚未統(tǒng)一天下,正是清朝用人之際,多爾袞并不會真的斬殺姜瓖,多爾袞主要的目的還是施展一下政治手腕,敲打一下這個翻翻覆覆的墻頭草,讓他老實點,要忠于清朝,為自己所用。
然而多爾袞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此舉措最終將反復無常的姜瓖逼上梁山,因為姜瓖自己內(nèi)心仇恨清朝的種子已經(jīng)埋下,一旦時機成熟就會生根發(fā)芽。
永歷元年(1647年)三月,清廷的一道旨意使得姜瓖對清朝的惡感再一次加深。
清廷以順治帝的名義下諭:“在京三品以上及在外總督、巡撫、總兵等,...準送親子一人,入朝侍衛(wèi)。”
清廷的旨意雖然說得很委婉,但對于投降清朝的那些漢人將領、漢人官僚來說,清廷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送自己的兒子到北京城當人質。
姜瓖敢怒不敢言,只得忍痛送自己的長子姜之升進京。
隱忍數(shù)年之后,姜瓖反叛的時機終于到來了。
1648年,南方金聲桓、王得仁、李成棟接連反叛清朝,與南明政權合作。
姜瓖聽聞之后,蠢蠢欲動,開始策劃反叛清朝。
到了這年十一月,由于蒙古喀爾喀部南下侵擾清朝,清廷派英親王阿濟格等人率軍駐防山西大同。
這一下徹底惹怒了姜瓖。姜瓖一直把大同看作為自己的地盤,十分厭惡外人插足,一直都覺得阿濟格這次前來動機不純,抵抗蒙古是假,取代自己的位置為真。
而且由于清軍入關之后,暴行累累,血腥遍地,在北方積累了大量民怨。
這次清軍進入山西,又一次在山西強行征用大量的糧草物資用來供養(yǎng)大軍,更是導致民怨沸騰,百姓反抗此起彼伏。
姜瓖認為時機已經(jīng)成熟,決定起兵反清。十二月三日,姜瓖趁著清朝在大同的總督、司道、知府各級官員出城驗草的機會,突然下令關閉大同城門,在大同城內(nèi)剪掉辮子,恢復明朝衣冠,正式叛清歸明。
姜瓖叛清歸明之后,行動十分迅速,一方面派人聯(lián)絡山西各地起事;另一方面派人聯(lián)絡南明永歷政權,表達歸順之意。
大量山西士紳百姓本就深受清朝暴政之苦,紛紛響應起事。
僅僅一個月,山西反清義軍遍地而起,朔州、渾源、岢嵐、保德、寧武、忻州、澤州、蒲州等地有的起事有的被起義軍攻克,清朝在山西只剩下省會太原等極少數(shù)地區(qū)還掌握在自己手里。
這股反清運動很快又波及周圍省份,導致陜西王永強等人起兵反清。
這突然的情況,讓清朝猝不及防。
原本正在前往大同途中的阿濟格聞報后立即加快行軍速度,飛速趕往大同。
多爾袞也被這突然的情況整的焦頭爛額。此時清朝主要兵力集中在南方,在北方兵力有限,而山西屬于北方腹心之地,不容有失,多爾袞決定采取“剿撫并用”的政策。
他一面命令阿濟格率軍圍困攻打大同;一面派人送信給姜瓖勸降。
不出意外,勸降遭到姜瓖拒絕,多爾袞經(jīng)過謹慎的考慮,決定在永歷三年(1649年)親自率領大軍征討姜瓖。
這是自清軍入關以來攝政王多爾袞的第一次親征,能讓久居北京執(zhí)掌大權的清朝實際統(tǒng)治者多爾袞親自出馬,足見姜瓖叛清歸明對清朝的威脅之大。
多爾袞率軍進入山西后,繼續(xù)剿撫并用的方針,接連占領源州、應州等地。
正當多爾袞準備繼續(xù)徹底平定山西之際,突然一個讓他意外又痛徹心扉的消息傳過來:自己的親弟弟,才三十幾歲的豫親王多鐸感染天花而病逝。
多爾袞與多鐸不僅僅只是感情深厚的一母同胞親兄弟,更是重要的政治盟友。
親弟弟的病危讓多爾袞“號哭奔往京城”,不過在回京之前,他親自來到大同城下再次苦勸,希望姜瓖能“迷途知返”,為自己爭取時間。
雖然多爾袞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姜瓖能再次投降清朝,自己一定既往不咎,絕對不會秋后算賬。
但姜瓖也混跡官場多年,深知多爾袞的殘暴狠辣,自己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必須和清朝對抗到底。
多爾袞也很清楚,雖然當時北方山西、陜西、甘肅、河南等多個地區(qū)均有反清武裝勢力活躍,反清運動呈燎原之勢,但其核心是在北方腹心之地的山西地區(qū),而山西反清勢力主要以大同的姜瓖為主。
只要姜瓖被滅,北方其他地區(qū)翻不起風浪。
因此多爾袞嚴令阿濟格率大軍將大同團團包圍,絕對不能給姜瓖以喘息之機,并盡自己最大可能調(diào)派北京及附近地區(qū)的精銳軍隊開赴大同前線鎮(zhèn)壓,還連續(xù)幾次下令要求在南方作戰(zhàn)的譚泰、濟爾哈朗等人盡快班師北上回援。
在清軍的殘酷血腥的鎮(zhèn)壓下,山西各地的反清義軍損失慘重,不少地區(qū)重新被清軍占領。
多爾袞認為嚴峻的局勢有所好轉,決定再次親征山西,平定“姜瓖之亂”,徹底消除清朝的心腹之患。
永歷三年(1649年)六月,多爾袞在料理完多鐸的喪事之后,再次親率大軍向山西殺來。
這次雙方都拼死較量,多爾袞拼死鎮(zhèn)壓,姜瓖也拼死抵抗。
大同城墻高大堅固,清軍動用大批紅衣大炮猛轟仍然無法攻破,只得望城興嘆。
多爾袞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返回北京城。
清軍雖然沒能攻克大同,但長期圍困與攻打,極大地消耗了姜瓖的實力。到了八月,由于城內(nèi)糧食耗盡,姜瓖部將楊振威叛變,殺掉姜瓖,向清軍獻城投降,歷時約九個月的姜瓖反正最終以失敗告終。
多爾袞接到大同城破的奏報后,高興之余殺心大起,下令大同屠城。
這場屠城就連清朝的官方史料《清實錄》就有明確記載:“諭和碩英親王:斬獻姜瓖之楊振威等二十三員及家屬,并所屬兵六百名俱著留養(yǎng)...其余從逆之官吏兵民盡行誅之。將大同城垣自垛徹去五尺。”
“盡行誅之”短短四字浸透了無數(shù)無辜士紳百姓的血水。
姜瓖反復無常,罪有應得。
但是清朝滿洲統(tǒng)治者在姜瓖已經(jīng)身死的情況下,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親自下發(fā)“屠城令”,并堂而皇之地記載在官方史料上,其兇殘的暴行程度不下于日寇入侵,單單讀之就讓人齒冷。
大同失陷后,山西各地的反清運動土崩瓦解,各路反清義軍被清軍各個擊破。
清軍每到一處,就瘋狂屠戮,用山西百姓的血鑄就自己輝煌的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