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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弟弟的孩子一周歲，爸爸特意從鎮江回到了老家，為寶寶慶生。
晚上，爸爸發來視頻，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陪電話那頭的他說說話。以前，每個周日，我們家都會開群視頻，每個人顯示的頭像都很小，我也就不曾留心。可是，這次視頻里，只有我爸一個人時，我看見：
視頻那頭的爸爸，穿著整潔平整的西裝，剃著干凈利索的板寸頭，依舊是我心里那個帥氣的老爸。可是，老去，是藏不住的，兩鬢的白發、脫落的牙齒、笑起來的皺紋……忽然間，就像一根針，刺痛了視頻這頭的我。
那一刻，我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了，可還是假裝生氣地問道：“老爸，你的牙齒怎么只剩下幾顆了？”
這時，老爸隨口一答：“老了啊，牙齒自然都掉光了。”
情緒地崩潰，就在那一瞬間，我沒出息地哭了起來。在視頻這頭，我一邊哭著，一邊罵著我爸：“你還這么年輕，咋就老了？當初牙齒開始松動時，我就叫你去看醫生，你非不去看，現在好了，牙齒都掉完了，你也成了沒牙齒的小老頭了。以后我媽不喜歡你了，看你怎么辦？”
我很少在父母面前哭，尤其是在我爸面前。因為初中時，學業壓力太大，有一次，我一邊吃飯一邊哭。結果，我爸不僅沒安慰我，還直接劈頭罵到：“哭什么哭？這么點壓力就抗不住了，以后能有啥出息。”
此后，我就明白，我們家信奉的生存哲學是忍耐、堅強和努力，會哭的孩子不僅得不到糖，還會被打。所以，我很少在父母面前哭，即使情緒崩潰了，也只會一個人偷偷地哭。
我爸看見我哭得稀里嘩啦，一下子心就軟了，不僅沒罵我，還安慰了我：“好好好……老爸答應你，在你過年回來之前，我就去看牙齒，保證你回來時看到的老爸，又有一口結實的好牙。”
然后，我又“得寸進尺”，一邊哭一邊說：“那行，你要是不把牙齒弄好，我過年就不回去了。還有，我寄給你的保健品，記得一定要吃，你和我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以前那個嚴肅又凌厲的爸爸，仿佛被時光雕琢成了另一個人，變得慈軟又柔和，只一個勁地答應到：“好好好，牙齒再貴，我都去弄，也保證會按時吃保健品。”
25歲以后，父母的老去，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白發、皺紋、牙齒，好像只是在一瞬間爬上了父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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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在工作時，和我搭班的同事是一個50多歲的上海阿姨。下午，不那么忙時，她悄悄地掏出了手機，打電話給女兒，問她女兒明天中午要吃什么？要不要從店里帶份烤鴨回去？
掛了電話后，她又開始和女兒在微信上聊了聊，確定了女兒想要吃的菜后，立馬打包了一份牛肉，付了錢后，收進了自己的包里。
然后，又開始和我絮叨起她女兒，說她不上班的時候，要在女兒下班之前，練完瑜伽，打掃家里，把女兒的衣服熨燙好，然后一邊做晚餐、一邊等女兒下班。有時，她會覺得不上班的日子比上班還累。
可是，她嘴上在絮叨著女兒很麻煩，臉上卻寫滿了幸福。那種幸福，是從心底流淌出來的，真實又簡單。
看著她滿臉幸福的樣子，那一刻，我的眼角有點濕潤，因為真的無比羨慕她的女兒，覺得有個這樣關心自己的媽媽真好。而我的媽媽只是個工作狂，從小到大，似乎都在熬夜加班、拼命賺錢，陪我和弟弟的時間太少了，也不會問我們明天想要吃什么。一直以來，我都特別討厭她工作時認真的樣子。
可就在昨天，我和她視頻時，她說她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等我過年回去，就可以給我做好吃的。我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每次放假回去呆幾天，就像個小保姆一樣，還得天天做飯、洗衣。
那一刻，我又開心又難過，會覺得我媽不再是個工作狂，而是和天下的媽媽一樣溫暖、慈愛，可她突然把我們變成了她生活的核心主題時，也就意味著：她也老了。
25歲以后，當父母開始把你當大人一樣，在做任何決定前都打電話和你商量時，才發現，父母正以悄然的速度在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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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臺說：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長大以后，我們和父母之間，似乎就是：一次次送別、一次次盼歸。
離家的次數越來越多，父母被迫地接受著我們的一次次離開，卻又在眼巴巴地等著我們的歸來。
記得，去年過年，我在悉尼，沒有回家。這是我長這么大，第一次沒在家過年。后來，我才知道，那晚，我爸喝了很多酒，也因這事“怨恨”了我好久，讓我今年過年一定要回家，在他身邊。
我說：好。
之前在知乎上看到一個問題：生活里，哪一個瞬間，讓你發現父母真的老了？
有的網友說：有一天偶然走到我爸背后，突然發現自己比他高出了許多。而且看到他已經開始有些駝背了。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爸變老了。
有的網友說：有一次和爸媽沒開車，擠公交。車里人很多，有人起來給爸爸讓了個座。那一瞬間，真的發現，爸媽老了。
也有的網友說：我媽曾是話癆。突然有一天我回家發現她總是在睡覺。讓她出去走走，卻總是說自己很困。就算出門吶，也只是拉著我對別人笑笑。她真的變老了，我甚至不敢回家，有點酸。
還有網友說：前年過年回家，我偶然瞟到母親的手機上，字體被調整到了最大。那一刻，我突然眼睛濕潤了。
25歲，真的就像人生的一個坎，還未長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父母卻已經在漸漸老去。常常，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偶然瞬間，便不經意間刺痛了我們。
最后，想用Siya寫的新歌《回家》里的一段歌詞來結尾吧：
回家吧
那里沒有詩篇
卻有歌頌著親情的針線
回家吧
那里沒有愛戀
卻有你終究會懷念的流年
回家吧
他/她只是個任性的孩子
有空就多回回家陪陪她/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