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采菊東籬悠然自得的背后
你是否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祈望?是否想有“種豆南山下”“帶月荷鋤歸”的灑脫自在?是否想有享受“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的閑暇時光?
陶淵明遠離了職場的喧囂煩躁爾虞我詐,生活灑脫自在,縱情山水,詩情快意。許多人羨慕不已,幻想著有朝一日,不求“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但求“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有,晝看“雞鳴桑樹顫”,夜聽“狗吠深巷中”的閑情。
我們總是在浮躁的生活中,看不到詩意灑脫的背后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陶淵明的田園詩意的生活到底靠什么維持。
印象中的陶淵明是一位恬淡,將自己安頓于臨泉山下,悠閑采菊南山下的文人;他縱情山水間,于詩酒中放任自己的性情。
我們只知道他的悠然自得,卻鮮有人想過他悠閑隱逸的暢意生活靠什么在維持。
Poetry
陶淵明身處晉末,當時世風時下,只剩下爾虞我詐,爭奪名利,他幾次為官,卻都因為自己不喜逢迎,不喜與俗世糾葛而辭官,“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最終歸隱田園。
田園,注定是他的歸屬。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們從他的詩句體會他的悠閑自得,卻不知“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莊稼無收的自嘲;
他的詩情都寄于酒里杯里;
他年輕時便好酒,到親戚家飲酒,經常喝醉,他在《五柳先生傳》中這樣描述自己“性嗜酒,家貧不能常得”。
嗜酒,家貧?
對!
他晚年的生活更加清苦,收成好的時候“歡言酌春酒,摘我園中蔬”;逢著饑年,便是“傾壺絕余瀝,窺灶不見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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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詩在酒里,無酒不成詩,那,他的酒在哪里?
陶淵明遠離朝堂,高潔不屑與官員結交,也因為高潔讓他的名聲高漲,很多官員以與他交為榮,紛紛上門結交,均被擋之門外。
著名文學家顧延之當是非常幸運的,雖為官,卻是因為志同道合與陶淵明相交甚好。顧延之任職途徑他家時與他相聚了幾日,知道他家貧嗜酒,臨走時留下了兩萬錢,在當時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陶淵明全部送到酒家預存,供自己以后取酒。
足見他對酒的嗜好程度。
在他的“草屋八九間”被一場大火燒成廢墟之后,他的生活就更加窘迫,更加難以維持了,他自己在《乞食》中寫道:“饑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辭”。
你是否會為他的窘迫困窘心酸?
于他,只要心中有詩,生活變不會蒼白;
只要有酒,生活便無比歡愉。
他的詩酒生活在貧困面前并沒有改變。
他,賦詩于云下,清淡無比;
他把酒于花前,悠然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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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顧延之一樣,風雅之人王弘也是幸運的,于陶淵明來說,也是幸運的。
王弘當時任江州刺史,雖然為官卻喜歡和廬山腳下的隱士文人結交。
慕名拜訪陶淵明卻被拒之門外多次,王弘更加尊敬陶淵明了,于是花了很多心思,于是就有了后來廣為流傳的故事“白衣送酒”。
話說王弘為了結交他,穿一身白色的貧民衣服,制造偶遇,與他交談甚歡;重陽節的時候,陶淵明坐于東籬菊花下,因沒有酒,悵然吟詠“余閑居,愛重九之名。秋菊盈園,而持醪靡由,空服九華,寄懷于言”。
正在他悵然嘆息之時,王弘穿著白衣送酒來了。酒和朋友一起出現,何妨席地而飲,一醉方休!
陶淵明真正與王弘成為好友并不是因為送酒。
王弘在江州刺史任上,減省徭役,深得百姓歡迎,而且“輕率少威儀”,不擺官架子,不以威儀自居。對于喜歡站在民生立場看問題的陶淵明來說,王弘這些作為都令他感到滿意,這才是他們產生友誼的基礎。
現而今,“無人送酒來”也成了人們知音難求的典故佳句,岑參的“強欲登高去,無人送酒來”;王績的“香氣徒盈把,無人送酒來”;釋紹嵩的“有鳥銜花出,無人送酒來”,無不透著對陶淵明的羨慕,對知己難覓的落寞。
Poetry
我們在羨慕陶淵明田園灑脫自在的生活時,是否只是向往他身處的環境?
采菊東籬容易,悠然自得不易,無論身處何地,淡泊才能明志,寧靜方能致遠。
他窘迫的詩酒晚年,在為他心酸之余,是否更有一種可望不可及的崇敬,以至于在欣賞他的名句的時候不愿意想到其背后的他是何種處境,仿佛這樣便是對他的一種生活態度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