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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過4個月,她就96歲了
大年初三,晚上八點多,老外婆走了。


老人家出生于上世紀30年代,農歷五月初三辰時,過4個月,96歲了

見識過“紅兵殺白兵”、經歷過婦女裹腳幼年喪父親改嫁,在那個從未提倡計劃生育的年代,她只生了我外公一個。

據說老外公在世的時候喜歡打牌,老外婆說什么也不管用,只好掂著兩只小腳,一搖一擺親自走過去,分分鐘把牌桌掀了。牌桌上坐著一個個大男子,她一個小腳女人,都沒在怕的。

而后,她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五代同堂。

從我出生起,老外婆就已經蒼老了。

圓圓的臉,白白的皮膚,花白的頭發剪成整齊的劉胡蘭發型,根根粗直;一身深藍色的土布衣裳,斜扣的民國樣式;一雙黑色的土布鞋,說起話來輕言細語。

她幾乎從來都沒有變過。一定要說有變化,就是早幾年她頭發上會別兩根黑色的發卡;后面,她開始戴針織帽子拄拐棍

每個看相的人看了她,都說她有福氣,是長壽之人。

大多數時候,她總是靜靜地坐著,要么在她自己的房間,要么在大門口的右側,要么在火爐前。

出太陽的冬天,她會在門口的空地坐著曬太陽,陰雨天氣,她坐在火爐前。腳下總是放著一個風爐,里面是燃燒過的灰燼,埋著燒紅的木頭。夏天,她總是搖著一把黃色的蒲扇

她總是那樣靜靜地坐在那里,一手撐著拐棍,不言不語,抬著頭,若有所思。

你一進去,一喊她,她原本有點馱著的背就挺直起來,眼神就跟著你走,臉上的笑容漾開來。早些年,她視力還好的時候,會說:是我xx來了吧?后來,她眼睛看不清,就問是哪個呀,然后你說,是我啊,她就重復,我xx來了啊(第三聲),快坐。

夏天天氣好的時候,她偶爾會拿出一把大大的黑剪刀,讓我們幫她剪頭發,齊齊地在腦后咔嚓咔嚓地剪,剪刀都生銹了。

剪好后她會用手摸摸,說輕快多了。

老人家一輩子護犢子,家里每個小孩,她都當寶一樣寵著。天天一口一個寶寶、寶崽地喊著,跟其他小朋友鬧別扭了,她總是第一時間堅定地站在你這邊,護著你,不讓你被人欺負。

大抵老人和小孩特別像吧,我總覺得她比別的親人更懂得理解和愛護。

我們一年年長大,每次見著,她總是一股腦地把小時候的陳年舊事都訴說一遍,什么生氣了也不會坐地上、只會在地上蹲一下就好了呀,每次出門前都要喊一句,“老外婆,我出去了”啊,還有我小時候說,等我長大了,要給你買很多很多的糖,不讓她績紗、一績紗就要牽馬馬,很聽話……之類的。

年年都說,說了又忘記剛剛說過了,一遍又一遍。歲月漸漸奪走了她的很多記憶,而她始終沒有忘記這些陳年瑣事。關于我的,我弟的,表弟表妹的,舅舅舅媽的,一樁樁一件件 ,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清楚地記得每一個人的生日,精確到時鐘,她的時鐘不是一點兩點,而是什么辰時卯時申時。她說起我的出生,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仿佛那一年那個時辰又在她眼前重現。

我們每一個人都聽得耳朵起繭了,她全然不知,好像不是在跟你說,而是跟別的第三個人贊美你,露出愉快的神情。

她記得小舅媽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嫁過來的,到如今有多少年多少月了,說她特別特別好,脾氣好,做事爽利,心數好(心地善良)。

上學的時候,她必問,學校食堂每天吃什么,去學校要坐多久的車,學費多少錢。工作之后,她會問上海有多大,房租多少錢,得要好幾百吧?工資一個月多少,有幾千塊么?

你說到上海有多大,火車有多快,她就會露出特別驚喜的表情:哦,原來是這樣。然后還會感嘆一番:吆,個大!

再往后,她就會叮囑:有合適的,該留意一下了。

這樣一個老人,對于我們小輩來說是鄉愁般的存在。

每次一過去,東西一放下,必然是先去她常在的地方找她,喊她一句老外婆或者老婆婆!然后她就會打點起全部的精神,坐在火爐前或大門口,陪著你聊天。

她從來沒有攻擊性,不說一句重話,不責備你,偶爾她會委屈地抱怨大舅舅兇了她,但也從來不用很重的詞。

小孩子都喜歡去她面前領取一份疼愛,一個驚喜的表情,聽她夸獎自己的幼年時光,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然后很快加入新的活動,把她一個人留在驚喜的氛圍里。

有客人的時候,她從來不上桌,誰叫也不上。因為她眼睛看不清,不想影響客人吃飯。

她就坐在火爐前或者房間里,我外婆或者小舅媽、我姨媽或者表弟,會給她盛好飯菜,端到她跟前,她一口一口慢慢吃,從來不bia ji嘴。

老外婆的安穩,自然離不開外婆的悉心照料。外婆做好飯,燒好火,每天都是一口一個媽地喊,當親媽一樣服侍。前年年底,外婆因病離世,剩下老外婆和外公艱難度日。

老外婆又愛干凈,這不,端午節前夕,她提著一桶水,摔倒了,骨折了。醫院不敢手術,只好送回來,臥床養著。老外婆有意讓我媽去照顧她,她出錢,我媽沒有同意,但是每周去看望了兩次。

三個舅舅,加上我姨,我媽,如果每人一周能去照顧老外婆兩次,老人就能得到不錯的照顧。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三個舅舅,常年不在家,難得回去一次;兩個舅媽時時照看,但也無法全情投入。最后就變成,一有事我外公就給我姨打電話,讓我姨去看。我姨若是去不了,外公就會在電話中崩潰嘶喊。

去年國慶,我放假回家,去看望老外婆。只見她躺在床上,頭發有了些許凌亂臉部肌肉有些平移雙手不停地在打結,毛巾、枕巾、被套,全部結在一起,她說,不打結總往下掉。

我們去了之后,她艱難地排了一次大便。她可能就是忍著,等我媽和我姨過來,才好意思大便。孫媳婦不一定會嫌棄,但她可能不好意思。

我和我媽、我姨一起,給她擦澡。她原本身體敦實,經過了4個月的臥床,大腿、小腿、手臂肌肉全部萎縮到接近沒有 ,只剩一層皮包骨。讓她側側身體,她說疼。

我給她擦擦香皂,洗洗干凈,問她舒服嗎,她說擦澡當然舒服;她又擔心濕冷,我們用電吹風給她吹吹,她不停地感嘆,還有這么好的東西,科學真是發達,不看她臉都知道她在笑。

老人家講究了一輩子,躺在床上她仍然講究,吃過東西要擦嘴,擦手。床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毛巾,每條毛巾都有固定的用途,不能弄混。

離開之后,我總是想讓自己不要去回想她的腳。那是一雙三寸金蓮,腳背鼓鼓的像包子,腳趾頭像嬰兒般短緊緊地貼在一起

這樣一雙小腳,卻是什么樣的路都走過。

我心里很難接受她臥床之后的樣子,就像武俠小說中被仇家打到重傷、兒女反目、常年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的老人。

我無法想象,沒有人去看她的日子,她是用什么樣的心情看著頭頂瓦片上透下來的天光;渴了,會有人給她端水嗎?餓了,會有人給她喂吃的嗎?

偶爾,我僥幸地想,也許她體質好,骨頭能愈合,說不定什么時候她就能起床站起來了。

臘月開始,她只喝粥。不吃飯。對于沒有任何運動量的人來說,粥無疑好消化得多。她讓我姨找到她的錢,分發了部分給我小舅媽、我姨、我媽,還有我大表妹。我姨問,要不要把剩下的錢交給外公,她說不要,等她好了,她自己要用。

她的衣柜里,沒有一件新衣服,全是舊的,還有很多邊邊角角的布料,她全部都收著。我媽說,那些布料、不好的衣服都要扔掉,她不許,她說,等她好了,她還要穿。

臘月二十六開始,她開始吃不下東西,只喝水。我弟去看她,她問起我,我弟說還要過幾天再放假,她說,這么遲才放假。正月初二,她開始說話不利索,只剩一口氣在吊著。

我媽一想起那個情景,就忍不住流淚:你是不知道那個樣子多可憐。

我知道,我媽心里仍然覺得歉疚,在老外婆要求她去照顧的時候,她沒有答應。

就像我也歉疚,在她臨終的時刻,我沒有在她身邊。如果不是疫情肆虐,如果不是我仍在潛伏期,如果當初在醫院堅持手術,如果她不需要提水……但哪里有如果呢?

我一次次地問我姨、我弟,關于老外婆的最后片段。

大年初三,她已不能說話,我姨帶了女兒去看她,她用力地睜眼睛。我姨給她擦完澡,跟她說明天再來看她,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突然她就走了。

她還是舍不得。她曾說,錢要幫她留著,她好了要用;舊衣服不能扔,她好了要穿。到最后的時候,她都在拼命地睜眼睛,想要看看她的孩子們。

大舅舅說,他曾在她不能說話的時候,跟她說,如果你想怎么樣,你就點點頭,如果你怎么怎么樣,你就眨眨眼,老人什么也沒做,眼淚嘩啦嘩啦地流

大舅讀小學的時候 ,有一回要抽血,大舅不肯,老師訓他,大舅哭著跑回家跟老外婆告狀老外婆一聽就拉著我大舅去了學校,把老師說了一頓。

大舅在別的地方惹禍了,被其他的小朋友追著滿地跑,只要老外婆知道了,她就會出面,護著他。

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光里,大舅還陪著她說了什么,我不知道。也許老人家頭腦一直很清楚,所以自己選了一個讓大家都能為她告別的日子,卻沒想到疫情肆虐,家家戶戶出不了門。

弟弟說,臘月二十六,他過去的時候,老外婆嘴巴都浮腫了,背部、臀部有兩個洞,都是他趕快去街上買藥。家里其他人都沒有人管,或許,他們都沒發現。

大年初四,大廳里擺放著老外婆的遺像,老人家微笑著,左右兩邊的眉毛一長一短,豎起來像蛾眉,嘴巴微張,好像正要說什么。

一家人坐在火爐前商量老外婆的后事,在這個特殊的時候,要如何從簡處理。大舅一會兒打開手機,一邊放歌一邊自己唱,一會兒又燃幾根香在老外婆靈前拜,說不是不想給你辦得風風光光,是現在特殊時候,沒有辦法給你大辦,請你不要怪罪。一會兒又回自己的房間大哭。

表妹們都覺得大舅神經病,我想,這個時候大舅可能是心里最痛的那一個。外公對他 ,總是罵罵咧咧,外婆跟他說的話不多,只有老外婆,無論什么時候,都心疼他這個長孫。

他一手字寫得多漂亮啊!曾經也是一表人才,身高、樣貌,樣樣都好。

偶爾,大舅和老外婆也斗氣。他看她提水,就很兇地說:你提這個做什么?好好地坐著不行嗎?老外婆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的語氣也太兇了。

大年初五,老外婆早先的娘家人沒有派代表來,后面的娘家人派了3個人來了又回去了。老外婆在自己家人的陪伴下被送去火化。

我和表弟表妹負責搬磚,磚頭和沙子卸載在馬路旁邊,每一輛過路的車主都滿腹狐疑。如果我們各戴一個紅袖章,他們大概會以為我們在封路。好多年沒有搬過磚了,一次我只能搬3塊。上下沒幾次就全身是汗,外套都穿不住了。

我又在爸爸的陪伴下,去看了外婆。墓碑上有外婆的小照片,一如她生前的模樣,上面刻著所有后代的名字,楷體。

旁邊一個墓堆,爸爸說是那個補鞋人,我在記憶中搜集,確實有一個補鞋的人,腳有點拐,做事情很細心,很篤定的印象。

爸爸說就是他,年輕的時候幫岳父搬運東西,被來車蹭了一下,成了拐子。死因也很意外,他女婿從外面帶回來一瓶東西,用飲料瓶裝著,放在桌上,老人家以為是喝的,一口喝下去,暴斃,享年五十多歲。那個女婿該要哭死了。

人生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仁慈的母啊,愿在您的懷里永安他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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