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失落,不能說,只能靠感受;有一種悲涼,不能說,只能靠斂藏;有一種喜歡,只能用欺騙來隱瞞;有一種心痛,叫愛不能語。
張愛玲筆下的愛情,總是帶著淡淡的哀傷,年輕時,她就早已感悟到了愛情里的無可奈何,有時候是自己根本無法把握的。
1946年,張愛玲和導演桑弧合作,寫出了第一部電影劇本《不了情》,電影由當紅演員劉瓊和陳燕燕主演。
影片上映后,立刻產生了轟動效應,張愛玲趁勢把劇本《不了情》,改寫成了中篇小說《多少恨》,于1947年夏,登載在桑弧主編的《大家》月刊上。
小說講述了貧寒的家庭女教師,與有婦之夫夏宗豫之間,凄美蒼涼的愛情故事。
01
長相漂亮的虞家茵,因父母離婚多年,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為了養家糊口,她獨自來到上海闖蕩。
一天,因好友范秀娟臨時有事,沒有按時來戲院看戲,虞家茵便把手里多余的戲票,賣給了陌生男子夏宗豫。
兩個陌生人,坐在相連的座位,共同看完一場電影后,相互禮貌的寒暄了下,就各自回家了。
后來虞家茵由范秀娟介紹,來到一戶人家做教師。
這家的男主人因工作繁忙,經常不回家,而女主人則身體不好,常年在鄉下養病,活潑又調皮的女孩小蠻,是由白胖又勢力眼的女傭照顧著的。
虞家茵在這戶人家,給小女孩上了幾天課,都沒有看到男主人。
有一天,小蠻要過生日,虞家茵便答應給她買禮物。
在商店櫥窗前,虞家茵意外遇見了,來給女兒買東西的夏宗豫。
兩人見面后,不禁詫異又驚喜。
本以為那天在影院,只是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偶然遇見,沒想到卻又一次在人海中相逢。
虞家茵和夏宗豫之間的緣分,就這樣開始了。
而虞家茵也很快知道了,自己兩次遇見的陌生男人,正是學生小蠻的父親。
02
夏宗豫相貌英俊,年輕的時候,奉父母之命娶了個沒有知識、脾氣古怪,還身體病懨懨的鄉下女人。
事業有成的夏宗豫,開辦的藥廠生意很好,他住著寬敞雅致的洋房,家里有司機和女傭,還有著可愛的女兒,人人都很羨慕他。
然而旁人不知的是,沒有愛沒有感情的婚姻,讓夏宗豫的內心非常苦悶。
所以,當女兒小蠻生病發燒,嘴里不停地喊著“老師老師”時,夏宗豫的心事,仿佛被突然戳破了一般。
于是,他便上門去懇求虞家茵,去自己家住上幾天,幫忙照顧下女兒。
虞家茵不好推辭,便答應了。
夜晚,小蠻睡下后,虞家茵拆下自己的圍巾,給小蠻織手套,這是她之前答應過孩子的。
夏宗豫坐在虞家茵對面,他伸出手,讓虞家茵把絨線一圈圈地,繞在自己手臂上。
一個拆,一個繞,兩人漫不經心的聊著孩子,說著閑話,溫暖的燈光下,儼然是親人話家常的模樣。
小蠻的病好后,虞家茵就搬了回去。
為了表達感謝,夏宗豫買了衣料登門酬謝,細心的他,因為上次看見熱水瓶破了,這次就專門買了帶過來。
簡陋的小屋雖然清冷,但兩人吃著熱騰騰的年糕,心里卻暖洋洋的。
03
虞家茵的父親,早年因為出軌,拋棄了妻子和女兒,在外混了幾年后窮困潦倒,就想辦法找到了虞家茵。
虞父不僅問女兒要錢,還讓女兒給他介紹工作。
虞家茵拒絕后,虞父三番幾次的來找事。
后來,夏宗豫不顧虞家茵的強烈反對,也為了討好心愛的女人,便給虞父在廠里安排了工作,并多次自掏腰包接濟他。
然而,貪心不足的虞父卻越來越過分,他不僅貪污公款,還在藥廠到處宣揚,自己女兒和老板夏宗豫有曖昧關系。
而夏家的女傭,原本就喜歡挑撥是非,聽到這些傳言后,認定了虞家茵就是個狐貍精,便立刻跑回鄉下跟女主人告狀去了。
此時的夏宗豫,早已深深愛上了虞家茵,想要結束自己沒有愛情的婚姻。
不久,夏太太便從鄉下趕回家中,整天跟夏宗豫哭鬧爭吵,她打定了主意,即便是不愛丈夫,也堅決不肯離婚。
為此,夏太太把虞家茵喊進臥室,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雖然不住在一起,雖然沒有感情,說出去,到底還有個丈夫和孩子,就是病死了,也不至于成為無家之鬼。
隨后,夏太太又哭著懇求虞家茵,求她再等幾年,自己死了,再跟夏宗豫結婚。
見虞家茵一點都沒有妥協的意思,夏太太更是拿出了孩子這個殺手锏。
她提醒虞家茵,說現在孩子還小,別等她長大后恨自己的父親。
不得不說夏太太這番話,狠狠戳到了虞家茵的痛處。
當年虞父,就是因為出軌拋棄了家庭,使虞家茵多年來,心里一直怨恨不負責任的父親。
04
對于虞家茵內心的糾結和掙扎,張愛玲的刻畫可謂細膩深刻。
一念,她希望夏太太快點死掉。這一念剛生出,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卑鄙。
又一念,她覺得自己應該等著。可是等一個人死,稀里糊涂地等著,算怎么回事?
一念,她覺得應該考慮夏宗豫的感受。
又一念,她想到小蠻將來對父親的看法……
最終,為了不讓學生小蠻和自己一樣,長大后痛恨自己的父親,虞家茵狠下心決定斬斷情絲,離開夏宗豫,前往外地生活。
當夏宗豫買了一副新碗筷,打算以后常來虞家茵這里吃飯時,她卻騙他說,自己要去鄉下,按照母親的意思,跟表哥結婚。
一直以為自己和虞家茵,能夠天長地久的夏宗豫,竟不知說什么好,就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
他無奈又悲涼地說:“你的心大概只有你自己明了。”
她沉默著,卻在心里回應:“我自己的心只有我自己明了。”
當夏宗豫轉身出門后,虞家茵忍不住痛哭起來。
第二天,放不下虞家茵的夏宗豫,堅持要來送她上船,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兩人的故事似乎還沒怎么開始,就如此無奈地結束了。
05
感情有時候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愛,或者不愛,只能自行了斷。
每一個愛情故事的開始總是燦爛如花,而結尾卻又總是沉默如土。
小說中女主人公虞家茵,是一個自尊心極強,并且接受了教育的女子,在她和夏宗豫的感情中,至始至終都是免受良心譴責在起作用。
比如,夏太太拿出孩子做殺手锏的那番話,使她痛徹心扉,于是,為了讓年幼的學生小蠻,長大后不會像自己一樣,便忍痛舍棄愛情,遠走他鄉。
因此虞家茵的恨,是來自于虞父對她的傷害,以及無休止地咄咄逼人,使她最終滿懷恨意離開上海。
再看夏宗豫,相貌英俊性情溫和,很會經營自己的事業,但卻有著致命的缺點:在感情上拖泥帶水、優柔寡斷,明明和妻子的婚姻名存實亡,卻一直都沒有勇氣離婚。
對于深愛的虞家茵,夏宗豫就只是多買了一副新碗筷,要常來跟她一起吃飯而已,并沒有其他實質性的行動。
這讓虞家茵內心既期盼,又看不到未來和希望,似乎永遠都在等,等著夏宗豫給自己一份承諾。
自尊心極強的虞家茵,既不可能去做夏宗豫的妾,又不可能讓夏宗豫去離婚,最終只得無奈離開。
所以兩人的分手,根本原因在夏宗豫身上。
06
現實生活中也同樣如此,幾乎所有的婚外戀情,除了等就是耗,試想,女孩子有多少青春,經得住這樣虛度呢?
因此一段感情中,無論再怎么愛,但在對方婚姻沒有解除之前,果斷遠離及時止損,才是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