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這首著名的朦朧詩,讓世人認識了顧城。
顧城是中國新時期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被稱為以一顆童心看世界的“童話詩人”。他的詩充滿純真和靈性,在干凈浪漫的氛圍里透露著成年人世界的憂傷。
1956年顧城生于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著名詩人顧工。經歷過文革,上山下鄉,單位解體。在那個特殊動蕩而激進的時代,顧城卻葆有一份超脫于環境的單純心性。這種心性讓他的詩歌辨識度極高,在文革解放初期一片亂象的文學界找到朦朧詩這一片棲身之地。1987年顧城開始游歷歐洲,1988年隱居新西蘭激流島,1993年10月8日在其新西蘭寓所中,顧城用斧頭砍死妻子謝燁,留下四封遺書,隨即自縊身亡。
顧城的經典形象,在他留存下來的大量照片中可以發現,他經常戴著高高的帽子。這種高高的筒帽,看起來異常滑稽。有一說是,帽子是自我保護與隔絕的象征,代表內心的不安全感和封閉。這點可在他的姐姐顧鄉的追述中得以佐證。而謝燁也說過,在他的帽子世界里,他就是王。帽子如同一個個皇冠,封存著他極度自我化的理想王國。
1979年,顧城和謝燁相識于一次回北京的車上。倆人一見鐘情。后來顧城對謝燁說:我覺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無法停留。自此顧城開始了對謝燁的瘋狂追求。甚至為了征得謝燁母親的認可,做了個木箱放在謝燁家門口,天天躺在上面。謝燁終究不顧母親反對和顧城墮入愛河,并追隨顧城對自由的向往遠走激流島。
顧城和謝燁的愛情故事,開始時是非常美好浪漫的。但是,因為另一個女人的介入,讓這段感情逐漸失了味道。這個叫李英的女人,于顧城相識于1988年國內一個詩會。年輕的李英立刻被顧城所吸引,她形容自己每次見到他“像進殿堂朝圣一樣,我的精神世界被他的光環所籠罩”。那一年顧城30歲,與妻子謝燁已結婚3年。
有意思的是,李英在顧城和謝燁即將前往新西蘭的前一天,她選擇當著謝燁的面向顧城告白。此后李英與顧城在謝燁的默許下開始通信。在1990年,也是在謝燁的同意下,顧城和謝燁一起把李英接到了激流島。在此后顧城和謝燁共同的遺作《英子》中,可詳細的窺見三個人之間錯綜復雜的情感糾葛。
看過《英子》這本書的都知道,書里對于性的描寫非常大膽。謝燁在這段三角關系里一直是推波助瀾的作用。她甚至鼓勵顧城,給正在洗澡的英子遞毛巾。顧城則對他和謝燁、李英的關系有過這樣的表述,“英兒,你跟我天生就是一模一樣的,謝燁不一樣,她是我造就的。”很難理解,一個女人,是如何能夠容忍和第三者分享自己的丈夫,并且在英子走后,協助丈夫記錄和出版這本充滿對第三者思慕和愛戀的書。
在外人看來,這段愛情關系可謂扭曲至極。所以在看似和諧的微妙平衡下,早已經有了遲早崩斷的趨勢。1992年,顧城和謝燁應邀前往德國參加學術交流。不久,獨自留在島上的李英和教她的英語的英國移民結婚并去了悉尼。顧城一手構建的理想王國就此傾塌。《英兒》就是在這個背景下創作而成的。
而兒子小木耳的出生,可以說是夫妻關系走向裂痕的一個巨大導火索。顧城對于他的王國高度自我且近乎極端的潔癖感,讓他不能容許除他以外的男性出現。他覺得兒子分割了謝燁對他的愛,并且他無法容忍兒子的哭鬧聲。謝燁只好把小木耳寄送到當地居民家里。
英兒的介入出走,木耳的出生和遺棄,可能是壓倒他們夫妻關系的一記重擊,但在這段畸形的感情線上,繃緊弦的那一端始終是在顧城的手中。從《英兒》的情感敘述中,可以看到顧城對于謝燁生活上嬰兒般絕對的依賴。他像極了一個思想上沒有長大的巨嬰,沒有自我生活能力,并且希望可以像控制自己一樣控制謝燁。他放逐自己的自私和控制欲,最終把謝燁從他身邊越推越遠。沒有人了解1993年的10月8日究竟發生了什么,讓這位“童話詩人”選擇用最極端的方式將愛人和自己都引向了生命的盡頭。
你/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云/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云時很近。是什么樣天真浪漫的靈魂,寫出這充滿美好留白的詩句。然而,看詩意時很近,看人性時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