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莫高窟的故事真多,昨天的故事還沒理清楚,今天的故事又拉開了序幕。《一幅莫高窟全景圖背后的敦煌故事》一文在《當代敦煌》刊登后,在讀者中引起了強烈反響。近日,筆者采訪了萬庚育老人的親人和以前同事,看著一張張老照片,追溯時光,許多題目又涌上了腦海:大家閨秀、民國才女、徐悲鴻入室弟子、敦煌臨摹最高水平畫家等等。下面,繼續(xù)講述萬庚育先生敦煌故事。
萬庚育先生的敦煌人生
文/張自智
“欲得凈土,當靜其心。”語出《維摩居士大乘經(jīng)》
——題記
萬庚育 生于1922年,湖北黃陂人。1942年就讀于國立中央大學藝術(shù)系油畫專業(yè),師從徐悲鴻先生;1946年8月到北平國立藝術(shù)專科學校任教;1954年經(jīng)由中央文化部推薦來到敦煌文物研究所工作。從事敦煌藝術(shù)臨摹、研究和弘揚工作60余年。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為我國在敦煌藝術(shù)臨摹、研究領(lǐng)域的最高水平的畫家之一,受到了國內(nèi)外美術(shù)界、敦煌學界的高度評價和贊揚。
一、在名家圈里成長起的畫家
今年已經(jīng)96歲的萬庚育先生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就來到敦煌的老一輩敦煌藝術(shù)研究專家和畫家。半個多世紀以來,萬庚育先生在敦煌壁畫藝術(shù)研究和敦煌壁畫臨繪上均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為人低調(diào)的萬先生很少接受媒體采訪,宣傳自己,所以她的事跡知道的人并不多。當我們追溯時光,走進這位敦煌女學者時,我們會吃驚地發(fā)現(xiàn)她的出身、她的人生經(jīng)歷充滿傳奇,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是真正的民國才女,是徐悲鴻的入室弟子......與許多名垂史冊的藝術(shù)家聯(lián)系在一起!
年輕時的萬庚育先生
1922年,萬庚育出生于湖北黃陂縣的一個書香門第,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萬庚育父親和伯父都是有名望的讀書人,伯父萬聲揚17歲中秀才,早年曾追隨孫中先生參加辛亥革命,擔任過兩湖優(yōu)級師范理化專科學堂堂長(校長)及支郡師范學堂丁堂監(jiān)學(教育長),還擔任過漢口市市長,所著的《中學適用算術(shù)新教科書》、《代數(shù)》等均為清末和民國初的通用教材。在這樣家庭的熏陶下,萬庚育幼年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萬庚育的父親去世早,母親是個特別堅強的女性,她想盡一切辦法讓子女接受良好教育。抗戰(zhàn)爆發(fā)后,湖北的各個學校都隨省政府搬遷到了恩施,為了不失學,母親鼓勵萬庚育去恩施上中學,年僅15歲的萬庚育第一次“少小離家”,單獨到了恩施。由于戰(zhàn)亂,這次離家她竟和母親哥哥姐姐長時間失去了聯(lián)系。
由于戰(zhàn)亂,有一封信轉(zhuǎn)輾多時才遲遲送到萬庚育手里,讀信她才知道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這時候萬庚育中學已畢業(yè),上一所管吃管住的園林學校。在學校里,有藝術(shù)天賦的萬庚育能寫會畫,能歌善舞,成為學校文藝名人。這一年,國民政府的“三青團”組織在各地培訓抗日宣傳人員,學校推薦了萬庚育,要送她到重慶去接受培訓。萬庚育知道哥哥在重慶工作,而且培訓班也管吃管住,就很高興地去了。
萬庚育先生(右1)和徐悲鴻、廖靜文夫婦在北海公園九龍壁前合影
萬庚育在重慶培訓結(jié)束后,中央大學藝術(shù)系正好在重慶招考新生,她得知這一消息后特別高興,決心要考中央大學藝術(shù)院美術(shù)系。于是,她和一個有相同志愿的女同學去央求培訓處負責人,希望能在宿舍留宿一段時間復習,負責人被她倆的好學精神感動了,答應讓她們多住兩個月。萬庚育利用這兩個月時間發(fā)奮苦讀,沒想到竟順利地考取了中央大學藝術(shù)系。
萬庚育和李貞伯結(jié)婚照
當時中央大學藝術(shù)系集中了一批造詣高深的教授,有徐悲鴻、吳作人、呂鳳子、汪采白、張書旗、潘玉良、陳之佛、呂斯百、傅抱石等,藝術(shù)氣氛活躍。萬庚育在藝術(shù)系學油畫,她的油畫老師正好是徐悲鴻。萬庚育良好的天賦和勤奮好學,經(jīng)常得到了徐悲鴻的贊賞。1946年萬庚育在重慶畢業(yè),已擔任北平國立藝術(shù)專科學校校長的徐悲鴻聘請她到北京任教。
在這里,萬庚育遇到了自己的終身伴侶——在北平藝專任教的李貞伯。兩人興趣相投,惺惺相惜,一見如故。1948年,萬庚育和李貞伯喜結(jié)良緣。
萬庚育和李貞伯結(jié)婚時,徐悲鴻等藝術(shù)家共同簽名祝賀的婚禮“簽名絹”
萬庚育和李貞伯的婚禮辦得雖然很簡單,但藝術(shù)界名流大家都來祝賀,徐悲鴻還做了他們的證婚人。當時大家在一條紅絲絹上簽名送給這對新人表示祝賀,上面有徐悲鴻、廖靜文、吳作人、呂鳳子、汪采白、張書旗、潘玉良、陳之佛、傅抱石等名流大家的簽名。文革的時候,萬庚育和李伯貞受到受到迫害批斗,家中許多藝術(shù)收藏都被毀,唯一保存了這幅“簽名絹”。
解放后,北平藝專合并組建為中央美院,徐悲鴻出任院長,萬庚育和李伯貞繼續(xù)在那里任教。不久中國文聯(lián)成立,萬庚育和李貞伯成為了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第一批會員。
北平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展覽后合影,前排右起為 戴澤、李宗津、宋步云、齊振杞、李貞伯、劉鐵華;后排右起為艾中信、孫宗慰、吳作人、蕭淑芳、董希文、孫竦、楊化光、王合內(nèi)、徐悲鴻、李苦禪、王臨乙、高立芳、高莊、萬庚育、盧光照、王靜遠、陳令娟、李瑞年。
二、夫唱婦隨去敦煌
同樣出身名門的李貞伯也多才多藝,不但繪畫、雕塑才藝出眾,還擅長攝影。1953年,北京正在轟轟烈烈地搞人民大會堂、人民英雄紀念碑等“十大建筑”,李貞伯被借調(diào)到人民英雄紀念碑建設團隊的的模具組工作。這個時候,在敦煌的常書鴻在多方招羅人才,來到了北京,找到文化部協(xié)調(diào)。常書鴻急需一位技術(shù)過硬又懂繪畫的攝影師,文化部工作人員給他推薦了李貞伯。
徐悲鴻親筆題款的李貞伯先生繪畫作品
李貞伯先生年輕時照片
常書鴻急急來到人民英雄紀念碑現(xiàn)場找到了李貞伯。他看到這位英俊瀟灑、談吐不凡的年輕人很滿意。李貞伯一聽是敦煌莫高窟要招聘他去那工作,立即有了興趣。因為李貞伯的父親李證剛先生是一位著名佛學家,易學家,同時也是敦煌學首創(chuàng)者之一,李貞伯從小就從父親那了解了敦煌。李貞伯當時就同意去敦煌。徐悲鴻聽說李貞伯的妻子是中央美術(shù)學院的教師,正好莫高窟專業(yè)畫家也缺少,就想“一箭雙雕”,動員他們夫妻倆一塊去敦煌工作。
萬庚育(左1)和著名畫家吳作人(右1)合影
為了爭取萬庚育到敦煌工作,常書鴻親自到李貞伯家里去見萬庚育。常書鴻給萬庚育講了保護弘揚敦煌藝術(shù)的重大意義,并大談那里壁畫和雕塑如何如何珍貴精美!萬庚育當然也了解敦煌,看到常先生這樣禮賢下士,再一聽莫高窟那些古代精美壁畫和雕塑,也怦然心動,決定去了。
五十年代的莫高窟
就這樣,常書鴻樂滋滋地通過文化部協(xié)調(diào),順利地招聘了李貞伯和萬庚育。然而,萬庚育并不知道,她這樣夫唱婦隨去了敦煌,一去就是半個多世紀,再也沒有離開過敦煌。不過敦煌也成就了萬庚育,把她磨練成了著名敦煌學專家和畫家。
三、無怨無悔的莫高人
1954年,萬庚育和愛人帶著三個年幼的孩子(最大的只有5歲,最小的只有1歲)一起向敦煌出發(fā)了。他們先是坐火車從北京來到蘭州,然后坐汽車去敦煌。那一年,文化部很照顧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很大方地調(diào)撥給了他們一輛吉普車。在蘭州,正好調(diào)撥的吉普車也到了,他們夫婦就隨常書鴻坐吉普車回敦煌。吉普車雖然比卡車快,但從蘭州到 敦煌,還是整整走了八天八夜,吃住完全都在汽車里。一路上除了荒涼還是荒涼,此時萬庚育才真正體會到古人說的“出了玉門關(guān),兩眼淚不干”。
在莫高窟臨摹的萬庚育先生
到敦煌后,萬庚育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生活條件和北京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家人住在莫高窟中寺的破廟里,全是土坯房子,屋子里除了一個大土炕外什么都沒有。他們就用土塊壘起了桌子和板凳,沒有電,所以只能用煤油燈。吃的更差,除了面粉外,菜和油都很少見到,吃得水都是苦泉水。
但當萬庚育進入洞窟里看到那些壁畫和彩塑時,她已經(jīng)忘了艱苦的生活條件,久久佇立在洞窟前不肯離去,從這個時候開始她已毫無條件地戀上了這些個“洞洞”。
在莫高窟洞窟中研究的萬庚育先生
萬庚育被分配到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美術(shù)組工作,重要工作是臨摹和研究,她一頭扎進了洞子,徜徉在浩如煙海的壁畫和彩塑中如癡如迷地畫了起來,這一畫就是半個多世紀。
萬庚育先生敦煌臨摹
在臨摹研究壁畫的同時,萬庚育還兼了其他工作。因為萬庚育的字寫得好,而且干工作又特別認真細心,單位就讓她負責了敦煌石窟石窟建立檔案的工作。這其實是一項特別龐大而又細致的工作,既要求有文字說明、又要有圖表示,每一個洞窟幾乎都是一本厚厚的書。別人都望而生畏,而萬庚育就“傻傻”地接受了。她每天端個小凳子,默默無聞地拿上小畫板、記錄本、手電筒等工具,起早貪黑,一個洞窟一個洞窟地干。幾年后,終于為380多個洞窟建立了完整科學的檔案。這是一項了不起的工作!整理的檔案堆成了小山!至今她整理編撰的石窟保護檔案還保存在敦煌研究院的資料室里,翻開這些厚厚的資料,看著那些工整書寫的鋼筆字,大家不由嘖嘖稱贊這位敦煌學女專家敬業(yè)治學的精神和堅韌的毅力。
萬庚育先生敦煌臨摹(局部)
在臨摹和整理洞窟檔案的的同時,萬庚育先生還撰寫了不少學術(shù)論文,比如《敦煌早期壁畫中的天宮伎樂》、《敦煌壁畫中的構(gòu)圖》、《談談莫高窟的早期壁畫及其裝飾性》、《莫高窟的盛唐藝術(shù)》、《敦煌壁畫中的技法之一—暈染》、《敦煌壁畫中的構(gòu)圖》等,發(fā)表后都很有影響。
萬庚育先生敦煌臨摹(局部)
萬庚育先生獨著和參與編寫了十多部研究、介紹敦煌藝術(shù)的圖書,主要有:《珍貴的歷史資料——莫高窟供養(yǎng)人畫像題記》、《中國美術(shù)全集·繪畫編15·敦煌壁畫(下)》、《中國石窟·莫高窟》、《中國石窟·安西榆林窟》、《敦煌莫高窟第61窟壁畫“佛傳”之研究》、《敦煌藝術(shù)叢書(初唐時期莫高窟壁畫藝術(shù))》、《莫高窟·榆林窟的西夏藝術(shù)》、《敦煌早期壁畫中天宮伎樂》、《敦煌藝術(shù)畫庫—敦煌壁畫(西夏、元)》等。同時她還為新華總社編寫敦煌石窟存檔說明1300余條,
50年代敦煌研究院的美術(shù)家,在他們的美術(shù)創(chuàng)作品前合影。左起6為萬庚育先生
萬庚育另一件為人稱道的事是發(fā)現(xiàn)了一批北周洞窟。張大千當年在莫高窟時,認定氣勢宏大的428窟是北魏時建造的,但細心的萬庚育在為洞窟建立檔案時,在428窟模糊不清的壁畫上發(fā)現(xiàn)了“晉昌郡沙門比丘慶仙供養(yǎng)”的字樣。她眼前一亮,感覺張大千的認定一定有錯誤。她執(zhí)著地研究尋找,最后終于在浩如煙海的敦煌遺書中查出了有關(guān)“慶仙”的記載,發(fā)現(xiàn)北周時代沙門慶仙的寫經(jīng),證明了慶仙是北周人。她這一開創(chuàng)性的發(fā)現(xiàn),將428窟從北魏洞窟中分離了出來!然后依次類推,又分辨出了15個北周洞窟。這在敦煌學界當時轟動一時!
萬庚育先生敦煌臨摹(局部)
在武威天梯山石窟臨摹的萬庚育先生
文革中萬庚育被打成了“五類分子”,被下放去放羊、喂豬到農(nóng)村勞動,經(jīng)歷了種種磨難。直到1972年8月,國家文物局指定敦煌文物研究所組織專業(yè)人員到陜西乾陵搶救性臨摹懿德太子墓墓室壁畫,萬庚育才被通知回單位工作。當研究所軍宣隊工作組的人到羊圈里通知萬庚育時,萬庚育納悶地問:“我們當初究竟犯了什么罪?你們要講清楚。”工作組的人張口結(jié)舌說:“現(xiàn)在不說了,啥也沒了。”萬庚育也沒再糾纏這個,她回到單位馬上趕赴乾陵,拿起久違的畫筆,爭分奪秒地工作了起來。
1959年12月4日,天梯山石窟勘察搬遷工作隊部分隊員和常書鴻隊長在第13窟大佛前合影。前排左起:張學榮、李承仙、孫紀元、何靜珍、張魯章、倪思賢、竇占彪、任步云。后排左起:段文杰、萬庚育、翟廣煒、常書鴻、丁桂昌、趙之祥、李貞伯、孫儒僩
六十年中,萬庚育先生獨立臨摹敦煌壁畫163幅,與人合作臨摹敦煌壁畫10多幅,共計110多平方米。萬庚育先生擅長人物畫,她對壁畫人物形神、構(gòu)圖、技法、線條、色彩有著精深的研究。她的臨品嚴謹、細膩,賦色講究,較完整地再現(xiàn)敦煌壁畫的風貌,許多成為敦煌壁畫藝術(shù)臨摹的代表性作品。大部分臨品多次參加北京、上海、香港、臺灣、德國、日本、法國、印度等國內(nèi)外舉辦的敦煌藝術(shù)展覽,有的被甘肅省畫院、甘肅省博物館、陜西省博物館、中國歷史博物館等收藏。
退休后的萬庚育在指導兒媳臨摹
萬庚育先生孫子在學習敦煌壁畫臨摹
萬庚育十分重視敦煌壁畫臨摹技藝傳承,她經(jīng)常給莫高窟的后輩們耐心傳授壁畫臨摹技藝,手把手地教,鼓勵他們堅定研究弘揚敦煌藝術(shù)的決心。至今許多人還記得萬老師常說的一句話“畫線一定要握筆緊,落筆要穩(wěn),壓力要大,速度要快。練就一支鐵筆,你的壁畫就能畫好了。”
四、我臨摹不是為了賣錢
1992年,萬庚育退休了,到了蘭州,但她每天早晨一睜開眼睛滿腦子還是敦煌壁畫,492個洞窟還在她腦子里旋轉(zhuǎn)。她還是每天堅持臨摹敦煌壁畫。出版了《萬庚育臨摹敦煌壁畫選集》,另外,她還參與著《敦煌大辭典》的編撰工作,這項工作也在退休后繼續(xù)干了好幾年。
退休后的萬庚育和李貞伯夫婦在研究敦煌壁畫。
萬庚育在臨摹壁畫
萬庚育臨摹的壁畫,從來不賣錢。曾有一位日本友人慕名去拜訪她,當時萬庚育正在臨摹莫高窟148窟的舞樂圖,那優(yōu)美的線條和絢麗的色彩,立即把這位日本友人看呆了。當這個日本友人提出要全部包了她的畫時,想不到,萬庚育婉言拒絕了他。
萬庚育夫婦和學長著名畫家岑學恭先生在徐悲鴻藝術(shù)展現(xiàn)場合影
當有人事后開導她,說啥時代了,要她也講講經(jīng)濟效益。萬庚育聽了淡淡地說:“我有退休工資,兒女們都也上班了,我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2000年 ,敦煌發(fā)現(xiàn)一百年周年紀念活動的時候,萬庚育在蘭州“大敦煌藝術(shù)館”舉辦了自己的第一次個人畫展,展出了一百余幅敦煌臨摹,這些畫都是萬庚育在退休之后畫的。這次畫展,參觀如云,引起了很大轟動。畫展現(xiàn)場,有人提出要買畫,但萬庚育仍然一幅都不賣。她說:“我辦畫展是為了宣傳敦煌的,不是為了賣錢。”
萬庚育敦煌畫展時李貞伯先生和段文杰先生合影
萬庚育先生(中)和常沙娜(右1)在莫高窟中寺合影
2000年萬庚育先生(中)和著名雕塑家何鄂(右2)夫婦在畫展現(xiàn)場合影
如今,已經(jīng)96歲高齡的萬庚育先生,由于身體原因,雖然不能畫畫了,但她依然靜靜地關(guān)心關(guān)注著敦煌。“欲得凈土,當靜其心。”這是《維摩居士大乘經(jīng)》中的一句話,萬庚育先生就是用這種寧靜執(zhí)著,默默奉獻的精神,書寫了敦煌學人輝煌的人生。
2017年8月甘肅省委、省政府授予萬庚育先生敦煌文藝終生成就獎。
萬庚育先生過生日時和家人合影
萬庚育先生近照
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