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在他9月份替一刊物登出《英兒》寫"作者簡介"時說:"他渴望愛慕他的兩個女子相互愛慕。這異樣的幻影最終驅使他走向毀滅。在他所寫的"內容提要"中.他寫道:
"雷四下尋找英兒。經過輾轉的電話.傳來英兒的口訊.她說顧城的一切與她無關。 "顧城決定自絕。" "接著電話傳來英兒的問話,意思悅顧城死不死她不管.她帶走了一切東西,都安排好了。這句話使顧城猛醒:英兒在等待他的死訊。" 小說分幾章。第一章是以一個第三者的身份寫顧城與雷(即妻子謝燁)。第二章是"遺囑".是顧城寫給英兒的遺言。第三章是"風情"。第四章"懺悔",這部分反映顧城的思緒相當凌亂。第五章"敘事",大約是作者幻想回到北京云找英兒的經過。 總而言之,《英兒》是一部真切的情愛懺悔錄,書中主人翁與者同名。全書以女主人公英兒和顧城的相戀為緣,出走為因,迭展開,淋漓盡致,表現了一個現代離世者的極端心理和異常戀。
*詩人顧城如何寫小說,請看史明寄自柏林的《<英兒>—一詩人顧城如何寫小說》: 顧城是詩人,這個我知道。今年三月初,去柏林看他和謝燁時,忽然聽說他要寫小說。我只是付之一笑:詩人么! 顧城是個幾近瘋癲的真人,這個我采訪他時有所感覺。三月初見他的時候,他一改昔日的昏昏沉沉、心不在焉的神情,兩眼全是血絲,終日亢奮,四下亂走。后來隱隱聽說他活到了頭,讓我不知道怎么好:信乎?不信乎?只知道他不僅是他詩中寫過的那位“任性的孩子”,也是認認真真把小說當日子過的真人。
七月初,在德國法蘭克福大學神學系主辦的“人與自然”研會上.又見到顧城。他的那部名為《英兒》的長篇小說初稿已。蒙贈閱幾章,嚇了一跳。開篇就是"你們是我的妻子——我愛著你們……"。如今大陸上"棒尖兒"(養情人)成風.原來不應為這樣的篇首大驚小怪,但是《英兒》上篇的前幾章.全不躲躲閃閃.一洗顧城的浪漫式童話詩人的朦朧色彩。為英兒————一位和顧城相戀且以生死相許的女孩----的突然出走,顧城不僅痛心疾首,小說開篇也因此寫得咬牙切齒,直抒胸臆。也許作詩人習慣了,也許是"真正動了我生命里的東西了"(顧城語),也許是兼而有之。總之,《英兒》的開頭更像一個發了癲狂的、迷了真性的詩魂,而絕無小說家應有的冷靜。
從七月至今,不斷接到顧城的消息。每次他都說:"這次寫得像小說了",他沒有說謊:自瘋狂的斷裂的散文體詩始,《英》上篇的后十幾章逐漸平復,而顧城的回憶也更清晰可辨了。從不隱晦,但詩一般美地寫生命底蘊——一性,中經因愛而尤其敏的對英兒的細致觀察,至上篇結尾跳躍式地寫回顧與猜忌,顧城不安的詩魂至此已歸入敘述的流暢,而詩人自己也不再滿足僅與夢的真實打游擊了。 說話是顧城的長處,也是他生存的形式。自說自話,不及其他,不僅由此構成當年顧城以內心體驗為主的朦朧詩體,而且因之塑造了顧城的性格,釀成了他的悲喜劇,劇名曰之為《英兒》。
由是觀之,顧城的處女作小說,既是作者的真實自傳,又是充滿了真實的夢幻,夢醒之時,《英兒》下篇就開始了。由詩的漫無邊際,由散文的一詠三嘆,到有場有景的回憶道白,三月初還像是馬上就要爆炸的顧城,小說寫到七月、寫到下篇,就將散則成氣的上篇,慢慢歸攏,下篇聚之成形了。反省他、謝燁和不知所蹤的英兒,在
新西蘭急流島上的種種情事,于詩人彼時彼地津津樂道。此時讀來,盡是頗似宿命征兆的細微未節:如何蓋房,如何壘墻,如何看英兒玄耀在西方世界名聲不佳的按摩術,雖然不及《紅樓夢》宏篇微裂、滴水不漏,但是點點滴滴真實平靜如畫,絕無穿鑿。 然或不然。《英兒》的另外一位作者謝燁,對書中所述的
生活,每每頗有微詞。她的書中角色雷,果然像她,不僅承受著顧城激流涌泉般的夢囈和幾近惡意傷害的別情他戀,而作為著作者,謝燁竭力羈勒顧城構思現實的幻覺,疏導任意發揮的激情,下篇敘事真實與否固與小說讀者無關,而行文平緩不失契訶夫式的戲劇與喻諷,顯然得謝燁的神韻。 寫三角四角,缺了男性的占有固難成篇,沒有了女性的嫉妒,往也難討好,《英兒》的第三部分卻不然,雷米在《篇外》中首不是丈夫的妻子,更不是情人的督導,而是把顧城謝燁共同的子小木耳化為天地間唯靈的一點點生命的母親。固然.女性藉子自慰,自古有之,但《篇外》中小木耳之于母親謝燁卻少有家
文學中鎮靜劑的作用。像是上下篇中,對英兒一般的母愛而融洽,木耳與母親之間天然的契合,實在是《英兒》全篇難得升華。
八月初,顧謝夫婦應德國海因里希·伯爾基金會邀請來到風與急流島相近的德國西部艾佛爾山區伯爾小屋,完成長篇小說《英兒》。 雖然翠綠寂靜的山林,每日切磋寫作,難以煮飯散步,同他在新西蘭的生活,沒有太大的不同。鮮有奇聞異事可記,但確一日,顧城騎車出門買菜,在狹窄的公路急轉彎處,被一輛大車連掛兩下倒在一旁,鬧得有驚無險,而顧城自己則因此沾沾喜:"車一撞,把我的腦袋撞簡單了,也把日子撞簡單了。" 對此如何解釋,顧城沒有細說,只是說,如果真的大難不死,今后就要一本一本小說寫將下去。這樣原準備作遺著的《英》就可能是這位幾近癲瘋/巔峰詩人小說生涯的啟端。以懺悔錄、以情史懺悔為自新始,也許《英兒》一書因此就有了生活的含,而不僅僅是一篇小說了。
【附注】英兒也是一個極有當年特點的女孩,她與顧城原來就認識,也很崇拜顧城。在她看來,顧城就是神,她甚至從來沒有想象到自己能成爲"神"的私生活中的一部分。在新西蘭見到顧城后,英兒發現顧城依然是"童話詩人"的形象,甚至更加走火入魔,越來越不食人間煙火(也許對女人除外)。而當年清新可愛的謝燁由于顧城生活上的低能,她付出太多,操勞太多,很少得到一個女人應有的寵愛,正日益變成未老先衰的黃臉婆。雖然英兒也很同情謝燁,但她更加同情顧城。一個"童話詩人"怎麼可以沒有浪漫的愛情,怎麼可以身邊沒有佳人陪伴?在顧城主動之下,長得還算漂亮的英兒向童話詩人獻出了自己。顧城死后,英兒說,她與顧城的第一次性行爲是顧城強暴了她{最初的2天無疑是痛不欲生的,她沒想到在她心目中不食人間煙火,象神一樣的顧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徹底毀壞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但是,幾天后,當她重新看到顧城的時候(他們住在一套大房子里),竟情不自禁的想要依偎在他懷里,想要去親近他,吻他。。。。。。}
謝燁和英兒是在一個詩會認識的,當時朦朧詩被大家砸得厲害,英兒力挺顧城,謝燁很感激她,她們成了好朋友。那時的謝燁是個無比幸福的妻子,她常說自己和顧城的愛是獨一無二的,不停地向周圍的人講述自己的快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些話英兒都記住了,她對顧城的脾氣、愛好等了如指掌。而且開始對顧城投其所好,在顧城出國前,英兒對顧城表白了自己的愛,當著謝燁的面。但謝燁并沒有阻攔自己的丈夫和這個
女人的交往,極端自尊和大度的她反而主動把好姐妹英兒辦到了
新西蘭,英兒和顧城的情人關系開始了,英兒一路主動,洗澡的時候居然指定讓顧城給自己送毛巾。三人同住一個屋檐下,英兒一點一點偷走了顧城對妻子的愛,顧城認為英兒和自己才是天生的一對。后來,忍無可忍的謝燁終于趕走了英兒,以為自己和顧城可以重新回到原來的
生活,但一切都太晚了,結果兩人都命喪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