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胡到鮮卑,從檀石槐到軻比能,從段部、慕容部、宇文部到禿發部、乞伏部和吐谷渾。,我們所講述的關于鮮卑的歷史,已穿越秦、西漢、東漢、三國、西晉、東晉、五胡十六國,即將進入南北朝時期,在這里,我們要講拓跋鮮卑和由拓跋鮮卑所建立的北魏。
大興安嶺 嘎仙洞 拓跋鮮卑的祖庭
拓跋鮮卑是最后一批走出大興安嶺的鮮卑人,而北魏則是第一個統治黃河流域的少數民族政權,也是南北朝時期北朝的第一個政權。北魏上承五胡十六國的亂世,下接隋唐無與倫比的盛世,深刻影響了中國歷史進程,成為了鮮卑政權中的集大成者。
那么拓跋鮮卑從何而來?根據《魏書》的記載,拓跋鮮卑認為自己是黃帝小兒子昌意的后裔,而這一提法始終爭議不斷,因為沒有任何可靠地證據能夠認定拓跋鮮卑與昌意彼此之間的聯系,當然也不能完全否定。但從一個傾心漢化的少數民族政權鞏固自身統治地位的角度上看,我更愿意相信:這是投靠北魏的漢族文人的牽強附會,目的只是為了維護北魏政權的正統性。
歷經六十七代之后,西漢初年,也就是公元前200年左右,拓跋鮮卑的始祖拓跋毛被立為主。據說:他聰慧明智,武功赫赫,為遠近的部族所擁戴,統轄三十六個部落,九十九個大氏族,威震北方,萬眾敬服。也就是說,拓跋毛完成了對周邊鮮卑部落的統一,成為了部落聯盟的首領。
拓跋毛雕像
拓跋毛死后,歷經拓跋貸,拓跋觀,拓跋樓,拓跋越四代首領之后,拓跋推寅成為了拓跋鮮卑的首領。根據《魏書》的記載:宣皇帝諱推寅立。南遷大澤,方千余里,厥土昏冥沮洳(巨辱)。謀更南徙,未行而崩。意思是說:推寅時期,拓跋鮮卑南遷大澤,大澤方圓千余里,土地蒼茫遼闊,地勢低洼濕潤。計劃再次南遷,沒有成行便已去世。
推寅,是拓跋鮮卑東漢初年的首領。此時,較早南下的鮮卑各部已經與中原王朝發生聯系,并在匈奴和東漢之間搖擺不定,及至公元一世紀中葉,早期南下的鮮卑人已經廣泛分布于東起遼東半島西至敦煌的狹長地帶,占據了漠南草原大部。而此時的拓跋鮮卑才剛剛走出大興安嶺,居留于大澤,也就是呼倫貝爾大草原的“呼倫湖”一帶。
那是什么力量驅使世代居住在大興安嶺的拓跋鮮卑走出山林的呢?一般只有在人口膨脹,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人們才會選擇離鄉背井,去尋找新的家園。拓跋鮮卑應該也是這樣,雖然史書上對推寅之前的四代首領沒有詳細的記載,但我們可以想象,自拓跋毛之后,拓跋鮮卑不斷發展壯大,傳統的漁獵采集已經不能滿足生存與發展,所以他們必須走出大興安嶺。
可拓跋鮮卑為什么一定要向西進入呼倫貝爾草原呢?他們為什么不選擇向東,或者向西南、東南方向前進呢?原因很簡單,當時的大興安嶺南段是烏桓人的地盤,而東面是扶余人的轄地,這兩伙人都不是拓跋鮮卑能夠招惹的。烏桓是游牧民族,武力值超強,而扶余人人數眾多,國力雄厚。只有向西,才是拓跋鮮卑的唯一出路,況且此時的呼倫貝爾草原正出現權力真空。
公元前60年。右賢王屠耆堂成為匈奴新的單于。他排除異己,以致匈奴發生內訌,兵敗自殺。公元前58年,五單于爭位,匈奴內戰爆發。公元48年,匈奴分裂為南北兩部,南匈奴歸附東漢,北匈奴留居漠北。公元91年,北匈奴開始西遷。
正是內戰和西遷,致使匈奴實力大減,作為歷代左賢王轄地的呼倫貝爾草原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而推寅恰恰把握住了這一良機,帶領拓跋鮮卑走出大興安嶺,進入了呼倫貝爾草原。
推寅帶領部眾告別了嘎仙洞,沿根河河谷一路向西,走出了森林。根河河谷始終是狩獵文化與游牧文化交流的通道,但并不是連接大興安嶺和呼倫貝爾草原的唯一通道,那我們為什么會如此看重根河河谷呢?原因在于,沿根河河谷及至呼倫湖,陸續發現了拉布大林鮮卑古墓葬群,完工鮮卑古墓葬群和扎賚諾爾鮮卑古墓葬群。這些古墓葬群形成了一條從大興安嶺到“大澤”之間清晰而且完整的遷徙之路,也客觀證實了《魏書》所記載的推寅“南遷大澤”的史實。
呼倫湖
盡管推寅最終沒有實現拓跋鮮卑繼續南遷的計劃,但推寅帶領拓跋鮮卑走進了一片新的天地。在呼倫貝爾草原的兩百年時間里,拓跋鮮卑完成了從狩獵到游牧的轉化,加強了與周邊各民族的交流與融合,視野得以開闊,族群得以繁衍,實力逐漸壯大。他們從匈奴人的身上學到了許多游牧技術,也繼承了匈奴人的許多文化風俗。他們與匈奴通婚,按照父系血統為區別,匈奴男子與鮮卑女子生下的孩子,是匈奴人,而鮮卑男子與匈奴女子通婚,是鮮卑人。這一傳統延續了很長時間,所以甚至有人認為:拓跋就是“鮮卑父匈奴母”的后裔。也就是說,拓跋鮮卑本就是民族融合的產物。
在扎賚諾爾鮮卑古墓葬中,相繼出土了規矩銅鏡、如意紋錦和木胎漆器奩等明顯帶有中原文化特征的文物,同時,還發現了各種具有匈奴風格的銅器、馬器和兵器,這說明,此時的拓跋鮮卑不但與匈奴關系密切,同時也與中原有了相應的聯系。他們已經成為了一個新的游牧民族,并將從呼倫貝爾草原一路南下,入主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