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課程想跟大家講講「逆襲的邏輯」:規則都是強者制定的護城河,想要打破強者的壟斷,就要在尊重規則的基礎上,盡可能地利用規則,為我所用。
在第一季的課程里我提到過一本書:《逆轉》,作者馬爾科姆·格拉德威爾,他還有兩本暢銷書:《異類》《引爆點》,相信不少人應該也看過,至少聽說過。
在《逆轉》一書中作者一直在分析一個現象,那就是: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以弱勝強的事情。其中引述了《圣經》里大衛彈殺歌里亞的故事。
歌里亞是個巨人部落的巨人,大衛當時還是個放羊的小孩。所有人都覺得歌里亞必勝,但是大衛偏偏不信邪,后來就用他自己發明的工具,用石頭打死了歌里亞。格拉德維爾解釋說:巨人一般來說眼神都不太好,只能做近距離的近身格斗。大衛用的是自己發明的工具,用石頭其實是遠距離打死的歌里亞。大衛其實就是利用了強者身上的弱點。
圣經里的故事未必能當真,但歷史上真的有一位女性利用「強者的弱點」做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歷史第一位女皇帝,她就是武則天。
其實僅從武則天身上,是找不到她做成這件不可能之事秘密的。史學家胡戟的《武則天本傳》,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理解維度。
接下來我將結合這本書的視角和個人對「逆襲邏輯」的理解來給大家分析下,武則天在封建的男權社會是如何完成稱帝這樣一件不可能之事的。
第一步,抓唐太宗的弱點:他選了一個最不像自己的兒子繼承皇位
唐太宗李世民是中國歷史上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文治有貞觀之治,武功前半生從山西一路出發,沿著順時針方向打了一圈,最終統一全國。下半生和草原民族作戰,俘虜了其首領頡利可汗,讓他在長安給自己跳舞看。
唐太宗的弱點在于:自己太強了,以至于他不喜歡強的人。而且為了不讓玄武門的悲劇重演,最后選擇了一個最不像他的繼承人:九兒子,晉王李治。
李治是個書法家,性情溫和且孝順,他的這種性格與武則天的強勢、有主見正好是互補的。這就給武則天留下了爭取的空間,于是有了從先帝武才人到唐高宗武昭儀的驚險重生。
第二步,抓王皇后、蕭淑妃弱點:貴族高冷
王皇后是先帝給李治選的媳婦,作為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蕭淑妃,是梁朝的后人,隋煬帝蕭皇后是她們家人。同為貴族出生的她們,有個共同的毛(弱)病(點):高冷。
武則天利用唐高宗對自己的情分,好不容易擺脫感業寺重回皇宮,但始終如履薄冰,她需要在「強勢情敵」的擠兌下站穩腳跟。
這時候她把隱忍發揮到了極致,并且充分利用好了后庭宮女、太監這些弱者聯盟的關系鏈,尤其重點結交那些被王皇后和蕭淑妃冷落的宮人。
這些人的眼線和情報在武則天扳倒王皇后和蕭淑妃的過程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第三步,抓關隴貴族弱點:道德的兩面性
關隴貴族的代表當屬長孫無忌,他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首,唐太宗時期的武門之變,他是是總設計師。唐太宗廢太子和魏王李泰,最后決定讓李治做皇帝,也是他一手操縱的。
李治上臺之后,所有的政敵也都被長孫無忌一手弄掉了。除了是唐高宗當政時期宰相集團的核心人物,與李治還是舅甥的關系。
但在長期侍奉李治和參與政事的過程中,武則天看到了長孫無忌這些關隴貴族的弱點:
①唐高宗想弄死他們,羽翼漸豐的不想受制于人了;
②關隴貴族不除,大唐皇帝和他們就是哥們,無法彰顯皇權至上優越感
「自保」心態加上「上位」野心的綜合作用下,「廢王立武」成了當時武則天的頭等大事。而在立后的事情,四位宰相的分歧讓她再次成功捕捉到了機會。
李勣的「這個是陛下的家事,何必詢問外人意見?」給了他啟發:孝道和忠君的悖論。
武則天不動聲色地提拔被長孫無忌派的打壓的人士,比如許敬宗和李義府,讓他們去松土,而后從外圍開始一點點清楚長孫無忌的勢力,直至最后抓住時機一舉把長孫無忌本人以謀反名義逼死,徹底瓦解了這個關隴貴族體系。
第四步,抓裴炎為代表的李唐擁護者的弱點:正統和能力的道德悖論
裴炎是唐高宗的顧命大臣,受遺詔輔政,在看到唐中宗李顯能力不足以治國后支持武則天廢黜皇帝,改立武則天四字李旦為唐睿宗。因此受武則天重用。但裴炎始終擁護的是李唐皇權的正統,所以當感知都武則天自己有稱帝之心時,開始多番阻撓,并勸其歸政唐睿宗。
這期間,武則天利利用皇權的弱點,在正統和能力之間來回折騰,始終占據了道德制高點。
①權力合法性有兩來源:其一能力,其二是正統。
可選賢還是選長,這是個問題。整個稱帝的過程中,武則天用正統來對付徐(李)敬業,用能力來對付李顯,再用正統來對付裴炎。
②你們講儒家,我搞佛教
她讓一個小混混馮小寶做了白馬寺的住持,這個馮小寶便查經典給武則天找證據,發現確實佛家有一部經里面寫過女主。大云經里面說有個凈光天女,彌勒佛轉世。誰說女主不能稱帝了?
③用酷吏對抗法律
公元690年的重陽節,武則天在萬民的擁戴之下宣布登基,改國號大周,成了武周王朝的開國之君。她同時打破了兩項紀錄,除了成為唯一的女皇之外。67歲登基她,是歷史上登基年齡最晚的開國之君,做成了那件不可能的事。
在一個古老的封建大國鞏固和加強自己「女皇帝」的地位,反對力量是很強的,除了公開的兵變,朝廷內外的反對聲音也很高。
為此,武則天除了直接動用軍隊消滅武裝反抗的官僚宗室外,還大開詔獄、用刑鎮壓一切反派,名曰「委政獄吏,以刑法治理天下。」告密制下,大興酷吏,反對者陸續被清除。
在「逆襲邏輯」之外,我想跟大家說另外一個點「安全感」。要知道權力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一把手的悲哀,一旦掌權者讓出權力之后,自己連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證。唐朝有兩個太上皇:唐高祖李淵和唐玄宗李隆基,后來都是太上皇,晚年何等凄慘。
武則天當政期間,共用了32個年號。28年皇后用了14個年號,6年太后期間用了4個年號,15年皇帝用了14個年號。經常一年換好幾個年號。如果把人生的安全感建立在這樣的東西上,那終其一生都無法安寧。(我給這種「安全感」現象取了個名字,叫「九連環」,在我的個人微信號「xbjd16」里有一組文章講過它,后續的課程里我也會重點解讀下這個話題。)
以上就是武則天一步步利用強者的弱點實現她不可能「逆襲」的邏輯,跟大家還原這個過程不是鼓勵這種沒道德沒底線,玩弄所有人于股掌的做法,只是為了幫助大家更好的理解「逆襲」的邏輯:規則都是強者制定的護城河,想要打破強者的壟斷,就要在尊重規則的基礎上,盡可能地利用規則為我所用。
武則天雖然篡了李唐的江山,但她死之后依然是被同意封為「則天大圣皇后」,那不止是李顯對母親最后的情誼,更是因為她強化科舉制之后一手提拔起來的那些大臣感激她給了自己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所以善待別人,廣結善緣,才能成就自己,這是武則天逆襲之路留給我們最重要的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