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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話”辨正

  摘要 從宋元說唱伎藝及其名稱發展演化的整個歷史背景來看?!?b style="">詞話”之命名應為宋元說唱伎藝演化的結果,它是與“平話”相伴而生、從演說方式角度對當時盛行的主要說唱伎藝進行區分的產物。 “詞話”并非僅為元明流行的一種說唱伎藝及話本的專稱,在明后期及清前期還主要作為白話通俗小說和宋元小說家話本的泛稱使用,因而一些學者沿襲“元明流行的一種說唱伎藝及話本的專稱”對明后期和清前期的“詞話”相關文獻進行解釋,造成了多種誤讀。 “詞話”被引申為白話通俗小說和宋元小說家話本的泛稱,既與“詞話”、“平話”、“說書”等口頭伎藝名稱的混用有關,也與明人指稱通俗文學的習慣密不可分。
中國論文網 http://www.xzbu.com/7/view-1118048.h 
  作為中國小說史上重要的文體概念之一,“詞話”一詞在20世紀20-30年代中國小說史研究展開之初就已受到學界很大關注。之后,許多學者撰文對其內涵和指稱對象進行了詳盡考證。80年代,學界又以60年代末發現的明成化刊本說唱詞話為文獻依據,對其相關問題進行了一番新的探討。雖然這些研究論著對“詞話”的命名內涵、指稱對象及其體制特征、淵源流變等基本問題都已做了較全面的論述和界定,但依然存在認識理解不盡一致、許多說法似是而非等諸多問題,特別是材料誤讀和以偏概全尤為突出。本文試圖通過“詞話”一詞相關文獻資料的重新梳理辨析,對前輩學者舊說的主要誤識進行深入辨正。
  
  一、“詞話”之命名:宋元說唱伎藝演化的結果
  
  “詞話”作為伎藝名稱最早見于元代,專指當時流行的一種獨立的詩贊系講唱伎藝,這已基本成為學界共識。通常,前輩學者對“詞話”命名依據的解釋多集中于“詞”字之釋義,即“詞”指詩贊唱詞,該伎藝因詩贊唱詞而被稱為“詞話”,如孫楷第《詞話考》稱:“元明人所謂'詞話’,其'詞’字以文章家及說唱人所云'詞’者考之,可有三種解釋:一詞調之詞;……二偈贊之詞;……三駢麗之詞?!比~德均《宋元明講唱文學》:“所以詞話和明清彈詞、鼓詞的'詞’的意義完全相同。但這稱詩贊為'詞’的,也不始于元代詞話,唐五代俗講中的《季布罵陣詞文》《后土夫人詞》的'詞文’或'詞’,就是指詩贊詞而言。”李時人《“詞話”新證》:“元明詞話之'詞’實因'唱詞’而起。”然而,“詞話”之“詞”字釋義實際上僅僅解決了我們對“詞話”詞語本身的認識問題,而并不能很好地說明“詞話”伎藝的命名問題。其實,“詞話”伎藝的命名如果放置在宋元說唱伎藝及其名稱發展演化的歷史背景中來看。更應看作宋元說唱伎藝發展演化的結果。
  作為詩贊系講唱伎藝,元之“詞話”通常被認為是由唐五代詞文,宋代陶真、涯詞發展而來的。也就是說,宋之“陶真”、“涯詞”基本可看作元之“詞話”的前身?,F存宋代“陶真”、“涯詞”的直接相關史料非常稀少,很難說明其伎藝形式,而只能通過一些間接史料作出推測性描述。大多數學者通常將其認定為一種以七言詩贊為主的講唱伎藝?!疤照妗卑l展到元明時期,依然保持了其原有的稱謂,如元末高明《琵琶記》第十七出“義倉”:“激得老夫性發,只得唱個陶真。”“涯詞”之名稱,元代似乎就失傳了(或許被混稱作“陶真”)。元代,指稱詩贊系講唱伎藝的名稱實際上主要有“陶真”和“詞話”兩種。從明代相關文獻資料來看,“詞話”和“陶真”指稱的應為同一對象,如郎瑛《七修類稿》卷二十二說:“閭閻陶真之本之起,亦曰:'太祖太宗真宗帝,四祖仁宗有道君。’國初瞿存齋(佑)過汴之詩有'陌頭盲女無愁恨,能撥琵琶說趙家’,皆指宋也?!逼渲校疤嫣谡孀诘?,四祖仁宗有道君”與明成化刊本說唱詞話《新刊說唱包龍圖斷曹國舅公案傳》、《新刻全相說唱張文貴傳》、《新編說唱包龍圖斷白虎精傳》開頭的唱詞完全相同。因此,元代“陶真”和“詞話”也應為同一種詩贊系講唱伎藝的兩種不同稱謂。這實際上表明,“詞話”是宋之“陶真”(或“涯詞”)發展到元代后新起的別稱。那么,“陶真”(或“涯詞”)發展到元代之后,為什么會被別稱為“詞話”呢?
  “詞話”、“平話”都起源于元代初年,兩者大體發生于同一時期,而且,從“詞話”指以唱詞的方式敷演故事,“平話”指以平說(散說)的方式敷演故事來看,兩者在命名上亦具有鮮明的對峙性。可見,“詞話”與“平話”一定是相伴而生、并從演說方式角度進行區分的一對伎藝概念。
  宋代說唱伎藝主要有“說話”(包括“小說”、“講史”、“說經”、“說鐵騎兒”等)、“鼓子詞”、“唱賺”、“覆賺”、“諸宮調”、“涯詞”、“陶真”等,元代主要有“陶真”、“詞話”、“貨郎兒”、“諸宮調”、“平話”、“小說”等。由宋至元,“鼓子詞”、“唱賺”、“覆賺”等以宋代詞調為韻文的樂曲系講唱伎藝已基本消亡,盛行一時的諸宮調也已走向衰落,至元末則“罕有人解”;“說話”伎藝中的“說經”、“說鐵騎”基本消亡,“小說”也已衰落,“講史”別稱為“平話”,繼續盛行。在這些說唱伎藝種類的消長變化中,大多數伎藝沿用著原有的名稱,而只有“陶真”、“講史”出現了新的別稱“詞話”、“平話”。這應當不僅僅是一種歷史的偶然。隨著“諸宮調”、“鼓子詞”、“唱賺”、“覆賺”等樂曲系講唱伎藝的衰落消亡,更為通俗明白的詩贊系“陶真”日趨興盛,“陶真”在發展過程中,題材內容不斷擴大;同時,“說話”伎藝中的“小說”、“說經”、“說鐵騎兒”趨于衰落消亡,而“講史”成為獨秀的一枝繼續盛行。這時,人們更需要從演說方式的角度,對這兩種最為盛行的主要說唱伎藝進行區分,于是便出現了對舉的“詞話”、“平話”。另外,“陶真”之名主要流行于南方,很可能,“詞話”是“陶真”伎藝從南方流傳到北方以后出現的。因此,“詞話”之命名應看作宋元說唱伎藝發展演化的結果。
  元代還有“詩話”伎藝名稱與“詞話”非常相近,很可能也是在宋元說唱伎藝發展演化的背景下,受到當時流行的“詞話”、“平話”名稱影響而曇花一現的一種稱謂。“詩話”作為伎藝名稱見于《大唐三藏取經詩話》?!洞筇迫厝〗浽娫挕番F存兩種宋元刻本,一本為小字本,題《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另一本為大字本,題《新雕大唐三藏法師取經記》,通常認為兩者源于同一祖本?!霸娫挕敝麅H見于小字本。小字本卷末有“中瓦子張家印”一行,王國維《大唐三藏取經詩話跋》據此認定該書刊刻于南宋,但后來不知何因又改稱元本。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第十三篇“宋元之擬話本”則認為可能刊于元代。綜合各家之說,《大唐三藏取經詩話》的刊刻年代應大體在元代初年。近年來,一些學者經深入考辨認為,該書雖刊刻較晚,但成書年代“至遲也該在北宋”,“可能早在晚唐、五代就已成書”。也就是說,現存《大唐三藏取經詩話》是元代初期之書坊主以晚唐五代或北宋的舊抄本(或刊本)為底本重新刊刻的。那么,題名中的“詩話”一詞為原本所有,還是后刻者新題呢?從現存相關文獻資料來看,“詩話”更可能屬元初后刊者的新題,而且極有可能是刊刻者自創的新詞。因為,一、大字本題

《新雕大唐三藏法師取經記》,并無“詩話”之稱,可見“詩話”并非祖本原題;二、“詩話”一詞并不符合宋代說唱伎藝的命名方式,而與元初流行的“詞話”、“平話”相對;三、“詩話”作為伎藝名稱僅僅見于此書,其他文獻并無記載。許多學者認為,這部作品被稱為“詩話”是因其中人物“以詩代話”的詩贊,所謂“以詩代話”,就是每一段結尾處,人物詠詩言志,即以詩贊代替人物的獨自或對白。這種體制實際上是“唐、五代變文話本體制的表現”如果因此而被稱為“詩話”則顯然屬于元初人的一種妄稱,而且很可能是根據當時流行的“詞話”、“平話”名稱而自造的。
  
  二、“詞話”之另一種指稱:白話通俗小說或宋元小說家話本的泛稱
  
  目前,學界對“詞話”一詞的理解和界定僅僅限定為“元明流行的一種說唱伎藝及其話本的專稱”。其實,在明后期和清前期,“詞話”主要用作白話通俗小說或宋元小說家話本的泛稱。
  明前期的文獻典籍中,關于“詞話”的資料并不多,但都非常明確地沿襲元人的用法,指稱詩贊系講唱伎藝及其話本,如都穆《都公談纂》卷一:“君佐出尋瞽人善詞話者十數輩,詐傳上命。明日,諸瞽畢集,背負琵琶。”徐渭《徐文長佚稿》卷四《呂布宅詩序》云:“布妻,諸史及與布相關者諸人之傳并無姓,又安得有'貂禪’之名。始村瞎子習極俚小說,本《三國志》,與今《水滸傳》一轍,為彈唱詞話耳。”“善詞話者”、“為彈唱詞話”中的“詞話”顯然為講唱伎藝名稱。當然,由這種說唱伎藝轉換而來的話本自然也依舊稱為“詞話”,如明成化刊本“說唱詞話”的一些作品扉頁上明確題寫著其文類名稱“詞話”――《新編說唱全相石郎駙馬傳》“說唱詞話傳”、《新編說唱包龍圖斷歪烏盆傳》“全相說唱詞話”、《新刊全相鶯哥孝義傳》“新刻說唱足本詞話”等。直到明中后期,模擬這種伎藝形式的文人擬作也都命名為“詞話”,如楊慎的《歷代史略十段錦詞話》、諸圣鄰的《大唐秦王詞話》。然而,從相關文獻資料來看,“詞話”的此類用法實際上主要流行于明中期以前,明代后期和清前期則已很少專指這種具有獨特體制的說唱伎藝,而主要作為白話通俗小說或宋元小說家話本的泛稱使用。一些學者在使用明后期和清前期文獻中關于“詞話”的史料時,依然沿襲元代和明前期“詞話”之內涵和指稱進行闡釋,造成了多種“史料誤讀”。這種誤讀遮蔽了“詞話”另一種內涵和指稱的存在。
  熊大木《大宋中興通俗演義序》(嘉靖三十一年):“武穆王《精忠傳》,原有小說,未及于全文。今得浙之刊本,著述王之事實,甚得其悉。然而意寓文墨,綱由大紀,士大夫以下遽爾未明乎理者,或有之矣。近因眷連楊子素號涌泉者,挾是書謁于愚曰:'敢勞代吾演出辭話,庶使愚夫愚婦亦識其意?!薄稗o話”即“詞話”之誤,所謂“演出辭話”,就是將上文之“意寓文墨,綱由大紀”的著作敷演為“詞話”(或以“詞話”的形式敷演)。這樣做是為了使“愚夫愚婦亦識其意”。此處,“詞話”既指《大宋武穆王演義》,又泛指此類白話通俗小說作品。李大年《唐書志傳通俗演義序》(嘉靖三十二年):“《唐書演義》書林熊子鍾谷編集。書成以視余。逐首末閱之,似有紊亂《通鑒綱目》之非。人或曰:'若然,則是書不足以行世矣?!嘤衷唬?雖出其一臆之見,于坊間《三國志》、《水滸傳》相仿,未必無可取。且詞話中詩詞檄書頗據文理,使俗人騷客披之,自亦得諸歡慕,豈以其全謬而忽之耶?”’“詞話中詩詞檄書頗據文理”指《唐書演義》中的詩詞檄書非常符合為文之道。這里,“詞話”顯然就指《唐書演義》。《大宋武穆王演義》、《唐書演義》是典型的白話通俗小說,它們被泛稱為“詞話”無疑屬于借用。
  萬歷年間,錢希言在《獪園》、《桐薪》、《戲瑕》等筆記中多次使用“詞話”一詞,如:《戲瑕》卷一:“詞話每本頭上有'請客’一段,權做過(個)'德(得)勝利市頭回’。此正是宋朝人借彼形此,無中生有妙處。游情泛韻,膾炙人口,非深于詞家者,不足與道也。微獨雜說為然,即《水滸傳》一部,逐回有之,全學《史記》體。文待詔諸公暇日喜聽人說宋江,先講攤頭半日,功父猶及與聞。今坊間刻本,是郭武定刪后書矣。郭固跗注大僚,其于詞家風馬,故奇文悉被劃剃,真施氏之罪人也。”
  此處之“詞話”相當于其他人所說的宋人“小說”,如郎瑛《七修類稿》卷二十二:“小說起宋仁宗時,蓋時太平盛久,國家閑暇,日欲進一奇怪之事以娛之,故小說得勝頭回之后,即云話說趙宋某年?!薄暗脛倮蓄^回”應指宋元小說家話本中的“入話”,許多“入話”包含一連串的詩詞,特別是宋詞,所以錢氏稱之“游情泛韻,膾炙人口,非深于詞家者,不足與道也”。大概《水滸傳》早期刊本也曾逐回包含“入話”,只是后來被郭勛翻刻時刪除了。顯然,此處之“詞話”就是指稱宋元小說家話本。稱“詞話”為“每本”,以“本”為單位,大概指的是單行本,而非話本集。
  《獪園》卷十二“二郎廟”條:“宋朝有《紫羅蓋頭》詞語,指此神也?!薄锻┬健肪硪弧盁艋ㄆ牌拧睏l:“宋人《燈花婆婆》詞話甚奇,然本于段文昌《諾皋記》兩段說中來。”
  《桐薪》卷二“公赤”條:“考宋朝詞話有《燈花婆婆》,第一回載本朝皇宋出三絕?!?
  “《燈花婆婆》詞話”、“《紫羅蓋頭》詞話”曾被晁氏《寶文堂書目·子雜類》著錄,其中,《燈花婆婆》還曾作為古本《水滸傳》的“致語”之一。兩者無疑應為宋元小說家話本。在這兩段文字中,“詞話”顯然也是作為宋代小說家話本的文類概念使用的。
  《桐薪》卷三:“逍遙子商調《蝶戀花》十一首,蓋宋朝詞話中可被弦索者。以后逗露出金人董
  解元《北西廂》來,而元人王實父、關漢卿又演作北劇?!?
  “逍遙子商調《蝶戀花》十一首”指宋代趙令畸的《元微之崔鶯鶯商調蝶戀花》鼓子詞。錢氏認為。該作品屬于宋朝“詞話”中可由音樂伴奏而歌唱的。它后來發展為金代董解元《西廂記諸宮調》??梢姡阱X氏看來,宋朝“詞話”大多屬不可歌唱的,而《蝶戀花》只不過是一種特例。此處之“詞話”,也應指稱宋代“小說”伎藝或其話本。
  《桐薪》卷三:“《金統殘唐記》載其(黃巢)事甚祥,而中間極夸李存孝之勇,復其冤。為此書者,全為存孝而作也。后來詞話,悉俑于此。武宗南幸,夜忽傳旨:取《金統殘唐記》善本。中官
  重價購之,肆中一部售五十金。今人耽嗜《水滸》、《三國》而不傳《金統》,是未嘗見其書耳?!?
  《金統殘唐記》應為一部跟《水滸傳》、《三國志通俗演義》相類的白話通俗小說?!昂髞碓~話,悉俑于此”應指后來的“詞話”都以《金統殘唐記》為敷演的底本。那么,此處之“詞話”無疑指稱當時的口頭文學伎藝。然而,它到底是指詩贊系講唱伎藝“詞話”還是散說體伎藝“平(評)話”、“說書”呢?這恐怕已難以確指。因為當時“詞話”、“平話”混稱的情況已相當普遍。不過,從當時一般情形推斷,此處之“詞話”,更應指“說書”或“評話”。因為,明代中后期的文人普遍認為,當時盛行的“說書”伎藝和“通俗演義”都是由宋代的“小說”(或“說話”)伎藝及其話本發展而來的,錢氏將宋人之

“小說”伎藝及其話本稱為“詞話”,自然也就可能將當時盛行的“說書”、“評話”也用“詞話”指代。而且,像《金統殘唐記》這樣長篇巨制的歷史題材作品,更可能被“平話”伎藝敷演。
  有的學者將上述幾段引文中的“詞話”理解為詩贊系的講唱伎藝,甚至由《戲瑕》卷一推斷出《水滸傳詞話》的存在,并引證其他材料進行論證,得出《水滸傳》由詞話本演變為散文本的結論。這實在是一種誤解,不可不辨。從上述具體考釋可見,此段文字中,錢氏所謂“詞話”指宋元小說家話本,并不存在所謂的《水滸傳詞話》,且明代文獻中相關的說法也都是指“古本《水滸傳》小說”曾含有“入話”或“頭回”?,F存明刊本《水滸傳》中的詩贊之詞雖有可能是說唱詞話之遺文,但也應是散文本《水滸傳》借鑒說唱詞話的結果,而非詞話本演變為散文本的產物。因為,這些詩贊之詞數量極少,而且主要用于狀物和詠贊人物,而非敘事,與小說家話本的韻文使用習慣完全相同。也就是說,這些詩贊之詞是完全按照小說家話本韻文的使用習慣被借鑒過來的。當然,元明說唱詞話的取材廣泛,以水滸故事為題材也是很有可能的,也可能存在水滸故事的說唱詞話話本,現存《水滸傳》刊本中的詩贊之詞或許就是借鑒的此類話本。但這并不能說明現存《水滸傳》由詞話本演化而來。從明代相關文獻資料來看,明人多認為《水滸傳》源于“說話”,屬“通俗演義”系統,而與說唱詞話并無多大關系,如綠天館主人《古今小說敘》:“若通俗演義,不知何
昉?。按南宋供奉局,有說話人,如今說書之流。其文必通俗,其作者莫可考?!呤?、羅兩公,鼓吹胡元,而《三國志》、《水滸》、《平妖》諸傳,遂成巨觀?!碧於纪獬肌端疂G傳敘》:“小說之興,始于宋仁宗。于時天下小康,邊釁未動?!鋾鵁o慮數百十家,而《水滸》稱為行中第一?!?
  清初,錢曾《也是園書目》卷十《戲曲小說·宋人詞話》著錄作品十六種,有《燈花婆婆》、《風吹轎兒》、《馮玉梅團圓》、《種瓜張老》、《錯斬崔寧》、《簡帖和尚》、《紫羅蓋頭》、《山亭兒》、《李煥生五陣雨》、《女報冤》、《西湖三塔》、《小金錢》、《宣和遺事》四卷、《煙粉小說》四卷、《奇聞類記》十卷、《湖海奇聞》二卷。其中,《燈花婆婆》、《風吹轎兒》、《馮玉梅團圓》、《種瓜張老》、《錯斬崔寧》、《簡帖和尚》、《紫羅蓋頭》、《山亭兒》、《李煥生五陣雨》、《女報冤》、《西湖三塔》、《小金錢》為單篇流行的宋元小說家話本;《宣和遺事》為宋元講史平話; 《湖海奇聞》被晁氏《寶文堂書目》卷中《子雜類》和《百川書志》卷五《小史類》著錄,且《百川書志》稱其:“聚人品、脂粉、禽獸、木石、器皿五類靈怪七十二事。”《寶文堂書目》卷中《子雜類》和《百川書志》卷五《小史類》多著錄通俗小說作品,因此,《湖海奇聞》大概也為通俗小說集。 《煙粉小說》、《奇聞類記》大概與《湖海奇聞》性質相類。這十六種作品還被姚燮《今樂考證·緣起-說書》著錄為“宋人說書本目”,可見,這些作品確實為散文本之通俗小說,而非講唱體的“詞話”。此處“詞話”被別稱為“說書本”,也應泛指宋代的“白話通俗小說”。
  此外,還有個別通俗小說被直接冠以“詞話”之名,如《金瓶梅詞話》、《新編梧桐影詞話》等。在這些題名中,“詞話”也并非講唱伎藝概念,而應為“白話通俗小說”類型概念,相當于“演義”等?!督鹌棵吩~話》名為“詞話”,卻與明成化刊本說唱詞話體裁完全不同,實際上為詩詞曲運用相對較多的白話通俗小說,《續金瓶梅后集凡例》稱:“小說類有詩詞,前集名為詞話,多用舊曲,今因題附以新詞,參人正論,較之他作,頗多佳句,不至有套腐鄙俚之病?!憋@然,“小說類有詩詞,前集名為詞話,多用舊曲”,實際上把“詞話”和“小說”基本看作同一概念;《梧桐影詞話》為清初嘯花軒刊本,目錄頁題“新編梧桐影詞話目次”,該書名為“詞話”,實為一般白話通俗小說。顯然,這些題名之“詞話”也應作為白話通俗小說的泛稱看待。
  
  三、“詞話”另一指稱之成因:口頭伎藝的混稱和通俗文學的指稱習慣
  
  “詞話”被引申為宋代小說家話本或白話通俗小說的泛稱,既與“詞話”、“平話”、“說書”等口頭伎藝名稱的混用有關,也與明人指稱通俗文學的習慣密不可分。
  元代的詩贊系講唱文學主要以“詞話”、“陶真”來指稱,而明代則“異?;靵y,據文獻的記載共有十種不同的名稱。而本質都是詩贊系的講唱?!彼鼈兪恰疤照妗?、“詞說”、“詞話”、“說詞”、“唱詞”、“文詞說唱”、“打談”、“門詞”和“門事”、“盲詞”或“瞽詞”、“彈詞”。明中期以后,“陶真”、“彈詞”等名稱開始逐漸盛行,如郎瑛《七修類稿》卷二十二說:“間閻陶真之本之起,亦曰:'太祖太宗真宗帝,四祖仁宗有道君?!瘒貊拇纨S(佑)過汴之詩有'陌頭盲女無愁恨,能撥琵琶說趙家’,皆指宋也?!碧锶瓿伞段骱斡[志余》卷二十:“杭州男女瞽者,多學琵琶,唱古今小說、平話,以覓衣食,謂之陶真?!鄙虻路度f歷野獲編》卷十八“冤獄”條:“畜二瞽妓,教以彈詞,博金錢,夜則侍酒。”臧懋循《負苞堂文集》卷三《彈詞小紀》載:“若有彈詞,多瞽者以小鼓板唱于九衢三市,亦有婦女以被弦索,蓋變之最下者也?!泵鱾髌妗蹲碓戮墶返诰耪垲}名為《彈詞》,且提及許多“彈詞”作品。這樣,“詞話”這一名稱本身的指稱和內涵便逐漸不為人知了,以致于有了“元人彈詞”之說,如徐,愎祚《三家村老委談》:“湯若士……《南柯》、《邯鄲》二傳,本若士、臧晉叔先生所作元人彈詞來。”臧懋循《負苞堂文集》卷三《俠游錄小引》:“余少時,見盧松菊老人云,楊廉夫有仙游、夢游、俠游、冥游錄四種,實足為元人彈詞之祖?!庇谑?,便出現了“詞話”、“評話”、“說書”等伎藝名稱的“混稱”現象,如《古今小說》卷一《蔣興哥重會珍珠衫》:“看官,則今日聽我說《珍珠衫》這套詞話,可見果報不爽?!?“聽我說《珍珠衫》這套詞話”完全是說書人做場的口吻,“詞話”顯然是在稱呼自己的伎藝。演說《蔣興哥重會珍珠衫》應屬“評話”伎藝,如《警世通言》卷十一《蘇知縣羅衫再合》: “這段評話,雖說酒、色、財、氣一般有過……。”《警世通言》卷十七《鈍秀才一朝交泰》:“聽在下說這段評話?!狈Q為“詞話”應為伎藝名稱的混用。袁于令《雙鶯傳》雜劇第四折[羽調排歌]云:“(小旦)一面差人去請柳麻子說書,混帳到天明罷了。……(小旦)說詞話,間戲嘲,管教胡亂到今宵。”《梅里詩輯》卷四朱一是有《聽柳敬亭詞話》詩。柳敬亭以散說的評話著名,無說唱詞話事,這里的“詞話”無疑指“評話”。清初錢謙益《列朝詩集》甲集卷十六《王行傳》:“市藥籍,記藥物,應對如流。迨晚,為主嫗演說稗官詞話,背誦至數十本。”從“演說”、“背誦”等搬演方式來看,此處“演說稗官詞話”也應指“評話”、“說書”。
  明人指稱通俗文學時,常常把口頭文學伎藝名稱與其相應的書面文學讀物混為一談,認為兩者是二而一的,如天都外臣《水滸傳敘》:“小說之興,始于宋仁宗。于時天下小康,邊釁未動。人主垂衣之暇,命教坊樂部,纂取野記,按以歌詞,與秘戲優工,相雜而奏。是后盛行,遍于朝野,蓋雖不經,亦太平樂事,含哺擊壤之遺也。其書無慮數百十家,而《水滸》稱為行中第一。”把口頭伎藝的“小說”與《水滸》等書面的“通俗演義”混為一談。笑花主人《今古奇觀序》:“至有宋孝皇以天下養太上,命侍從訪民間奇事,日進一回,謂之'說話人’。而通俗演義一種,乃始盛行。然事多鄙俚,加以忌諱,讀史嚼蠟,殊不足觀。元施、羅二公大鬯斯道,《水滸》、《三國》奇奇正正,河漢無極,論者以二集配伯喈、《西廂》傳奇,號四大書。厥觀偉矣!迄于皇明,文治聿新,作者競爽,勿論廊廟鴻編,即稗官野史,卓然復絕千古。說書一家,亦有專門。然《金瓶》書麗,貽譏于誨淫;《西游》、《西洋》,逞臆于畫鬼,無關風化,奚取連篇?”將書面的“通俗演義”和口頭的“說書”伎藝混為一談。黃宗羲《柳敬亭傳》:“于是謂之曰:'說書雖小技,然必勾性情,習方俗,……’”吳偉業《柳敬亭傳》:“莫君之言曰:'夫演義雖小技,其以辨性情,考方俗,形容萬類,不與儒者異道?!眳鞘蠈⒘赐さ摹罢f書”伎藝稱為“演義”,也應為兩者的混稱。
  在這樣一種背景下?!霸~話”自然就容易成為白話通俗小說和宋代小說家話本的泛稱。當然,相對于當時更為流行的“演義”、“小說”等通俗小說文體概念來說,“詞話”一詞被如此借用也有其一定的獨特內涵。無論是“游情泛韻,膾炙人口,非深于詞家者,不足與道也”,還是“前集名為詞話,多用舊曲,今因題附以新詞”,都特別突出了其中較多的詩詞曲等韻文。也許,一些文人使用“詞話”就是為了凸現此類作品的這種獨特之處。顯然,這種用法屬于“詞話”原義和指稱對象模糊不清之后,文人的一種臆測。這樣的臆測性用法在不登大雅之堂的通俗文學領域是非常普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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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史上的一大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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