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講《傷寒論》
導言
一、《 傷寒論》 的歷史變革
《傷寒論》 原名叫《傷寒雜病論》 。也有人叫《傷寒卒病論》,考“卒”字乃是“雜”字的誤寫。
這部書是公元196 年-204 年后漢人張機(字仲景)所寫的作品。
張仲景,南郡涅陽人,約生于公元150年-219年,他的事跡漢書無傳。據唐《明醫錄》載.“甫陽人,名機,仲景乃其字也。舉孝廉,官至長沙太守,始受術于同郡張伯祖,時人言,識用精微過其師。所著論,其言精而典,其法簡而詳,非淺聞寡見所能及。”
東漢末年,連年戰爭,百姓流離失所,導致了疾疫流行,死的人很多。張仲景家族是擁有兩百多人口的南陽大族,在疫情的危害下,還不到十年時間就死亡了三分之二的人口,其中死于傷寒的則占十分之七。
張仲景在序文中曾哀嘆地說:“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從而激發了他著書活人的志愿。為了著書濟世,他勤求古訓,博采眾方,廣泛地吸收了漢以前的醫學成就,并給合自己的體會,在前人的基礎上而又有所創新。經過了辛勒的勞動和反復的印證,終于寫出了《傷寒雜病論》十六卷。
這部作品問世不久,就遭到了兵火的摧殘,致使原書十六卷殘缺不全。
公元256年一316年,西晉太醫王叔和搜集了一些殘存之書,進行整理并撰次成篇,但只整理了十卷,對十六卷的原貌已不復見。所以晉以后的《隋書經籍志》和《唐書藝文志》只載《傷寒論》十卷,而不再稱十六卷。
到了公元1065年,宋朝的治平年間,政府指令高保衡、林億等人校正醫書,把開寶年間節度使高繼沖進上的《傷寒論》十卷,總二十二篇,加以校正,同時梓板而頒行于世。在這個時聞,翰林學士王沫在館閣日,從蠹簡中檢得的《金匱玉函要略方論》三卷,也加以校正而刊行于世。
二、《傷寒論》 是一部什么書
《傷寒雜病論》本來是傷寒與雜病有機聯系,相提并論的一部書。自宋治平梓板簡稱《傷寒論》,而林億等人又有十卷論傷寒,六卷論雜病的說法,使人誤解為《傷寒論》是專論傷寒,而《金匱玉函要略方》則專論雜病,這一看法一直流傳至今。
為了正確理解本書起見,先介紹一下什么是傷寒,什么是雜病,以及傷寒與雜病的內在聯系,方能對本書作出正確的評價。
先說傷寒:傷寒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素問·熱論》說:“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這句話是指廣義傷寒面言,及于狹義傷寒,則只限風寒,而不包括風寒以外的其它邪氣。
考《傷寒論》的內容則是主論風寒,兼論雜病,它雖亦提及溫病等證,乃是與風寒進行鑒別,作為傷寒類證而出現。所以,不象傷寒那樣論述全面,也沒有系統的治法。因此,還不能說《傷寒論》就是講的廣義傷寒。
再說雜病.漢時對疾病的分科,尚無今日內外科之稱,當時對外感發熱的急性熱病,皆叫做傷寒;對傷寒以外的疾病,包括了許多慢性病,都稱之為雜病。
傷寒與雜病。本來是兩種不同的發病形式,但張仲景把它們共揉一書之中,而相提并論的理由是和以下幾個問題有關的:
1、因傷寒單純發病者少,而與雜病相兼者則多,故傷寒與雜病合論則全面。
2、人分男女,體有強弱,感邪雖一,發病則異,而且內因是變化的根據,故辨證不明雜病,不明臟腑的寒熱虛實,則亦不能明傷寒。所以,只論傷寒,不論雜病,則不能曲盡辨證之長。
3、有的病人先患它病,后感傷寒,內傷外感,病情雜沓,難求一致,無法用傷寒一種發病形式而統攝諸病。
基于上述的問題,故柯韻伯對此深有體會的說:“傷寒之中最多雜病,虛實互顯,故將傷寒、雜病合而參之,此扼要法也” 。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傷寒論》是通過傷寒與雜病的具體的事實,以反映它的辨證方法。也可以這樣說,傷寒與雜病必須共論,方能顯示六經辨證以統攝諸病的意義。故柯韻伯又說:“蓋傷寒之外皆雜病,病不能脫大經,故立六經而分司之。”反映了六經辨證以統攝傷寒、雜病這一事實。
同時應該指出的是,《傷寒論》這部書言簡意賅,極盡含蓄吐納之能事,故在辨證說理中有其潛移默化的感染力,起到了文以載道的效果。
另外,還應看到作者在六經辨證中,只講某經之為病,不講某經之傷寒,把百病兼括于六經而不能離其范圍,所以它只在六經上求根本,而不在傷寒上求枝葉,因而突出了六經辨證的特點。
方中行也認為《傷寒論》是論病之書,非為傷寒一病而設,這些提法,確實抓住了《傷寒論》的主要精神。
根據上述理由,說明了傷寒與雜病互相共論以闡明辨證論治之理,本來不存在傷寒在前,雜病在后;或十卷論傷寒,六卷論雜病的說法。學習《傷寒論》目的是在于辨證論治,絕不可降格以求而滿足于辨傷寒之一病。
三、六經的概念
六經的實質:《傷寒論》以六經辨證為核心,究竟六經的實質是否存在,在傷寒學中也議論紛紛,莫衷一是。有的學者把六經為病,歸納成六類證候,用以概括陰陽表里,寒熱盛實等證情,如丹波元堅在《傷寒論述義》中曾說“傷寒論一部,全是性命之書……所謂病者何也?三陰三陽是也。熱為陽,寒為陰,而表里虛實,互有不同,則六著之分,于是立焉。”
可以看出,他是把六經建立在陽熱陰寒的證侯之上,而不把六經證候建立在臟腑經絡之上。為此,他又指出:“至于經絡臟腑之言,經中間或及之,然本自別義,非全經之旨。惟以寒熱定陰陽,則觸處朗然,無不貫通也。”
由此可見,丹波元堅的學術觀點,是反對從《素問·熱論》的六經理論來探討六經實質的。這種思潮在國內也大有人在,實有加以澄清之必要。
我認為《傷寒論》的六經,是繼承了《熱論》的六經學說,而有其臟腑經絡的物質基礎,所以,六經是物,而并不是六個符號。如果離并中醫的傳統經絡學說而去解釋六經那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因為從《內經》到《傷寒論》臟腑經絡學說,本來是一脈相承的,如本論的太陽病提綱,先揭出頭項強痛一證,它和《熱論》說的“其脈連風府”的精神而完全符合。
論中除湯液治病以外,還有許多按經取穴的針刺之法。如果象丹波元堅沒有經絡的說法,豈不成為無源之水和無本之木。所以,我們不能離開臟腑經絡而去講辨證論治的。
但是,《傷寒論》卻又和《熱論》不一樣。它在六經辨證上比《熱論》有了發展。它不但能辨熱證和實證,而且也辨陰證、寒證和虛證。可以這樣說《熱論》的六經只辨傷寒,而《傷寒論》的六經,既辨傷寒,又辨雜病,從而建立了辨證論治的理論體系。
六經是臟腑經絡,而辨證則是臟腑、經絡、生理病理的反映和客觀地分析。由此可見祖國醫學的辨證思想是建立在臟腑經絡的物質上,而決不是空洞和抽象的說教。
四、六經辨證方法
《傷寒論》在古典醫籍中,以辨證論治的方法見稱。然而,辨證論治的方法,也并不是從《份寒論》開始。觀序中的“并平脈辨證為傷寒雜病論十六卷”的提法,可見古代已有辨證的專著。日人山田正珍氏說:“《平脈辨證》諸書,今皆不傳”。其實早在戰國時期的《黃帝內經》中的陰陽學說引進醫學領域以后,就大大開擴了醫學家辨認疾病的眼界,并以此奠定了中醫的辨證思想基礎。
為此,張仲景的三陽三陰六經辨證,以及后世的八綱辨證,無不以陰陽為辨證之綱,這完全符合《素問·陰陽應象大論》說的“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的精神實質。因為診病時,能運用陰陽的辨證思想,就能“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紀,診道乃具”;否則,就“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所以,陰陽學說滲透到祖國醫學學術領域的各個方面,它不僅用以說明人體的生理功能、病理變化,而且也用以指導臨床的診斷和治療。
張仲景繼承了陰陽學說,并結合臨床實踐,使之又有了新的發展。《傷寒論》的六經辨證,就是以陰陽為綱,即用三陽、三陰的陰陽兩綱總統六經。所以,六經辨證應首先解決病發于陰,還是病發予陽。陰陽病性既明,則是治病求本之道,也是以綱帶目之法。然后在陰陽兩綱指導下,進一步探求病位之所在,病情之所屬,病勢之進退,而判明表、里、寒、熱、虛、實的情況,自可迎刃而解。八綱辨證可以說是辨證中的先決條件。但是,如果只辨到八綱程度為止,那還是不夠的。因為它還沒有具體地把人體的臟腑經絡病理變化結合起來,就好象找人只找到了街道,還沒有找到住戶一樣,仍然不能確切而深刻地闡明各種復雜的病理變化,并進一步指導臨床治療。而六經辨證就怡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它把八綱的內容落實到臟腑經絡之上,使八綱辨證與臟肺辨證有機地結合起來,從而也就彌補了八綱辨證之不足。
由于六經辨證貫穿著八綱而聯系于臟附經絡,尤其是以臟腑經絡生理,病理變化作為物質基礎,使辨證言之有物,而不是空中樓閣。前人在研究《傷寒論》六經時曾指出:“經者,徑也”,據經則知邪氣的來去之路;“經者,界也”,據經則知病有范圍,彼此不相混淆。有了范圍,有了界限,就能使我們在辨證時而一目了然。如見頭項強痛,可知是太陽經受邪,見緣緣面赤、額痛、鼻干,可知是陽明經受邪;見耳聾、胸肋苦滿,可知是少陽經受邪,見腹滿時痛,可知是太陰經受邪;見咽痛,可知是少陰經受邪,見擻頂痛、干嘔吐涎沫,可知是厥陰經受邪。如果離開經絡學說,對上述各個證候的發生與機理,就無法進行解釋。又由于經絡系統的聯絡交會,使人體的五臟六腑、表里上下、四肢九竅、皮肉筋脈等各個組織器官聯結成為一個有機的統一整體,因此六經辨證也特別注意臟腑經絡病變的表里相互影響。如發熱、惡寒而脈浮者,是屬太陽經表受邪,若脈不浮而反見沉象,則知太陽表病而又內累少陰。太陽與少陰互為表里,當少陰陽氣不足而外感風寒時,可以兩經同時受邪,形成太陽與少陰的“兩感”證。脾與胃互為表里,在發生病變時亦相互影響,故有“實則太陽,虛則少陰”的說法,這種病機的相互影響,表現在具有表里關系經絡臟腑之間聯系,所以辨證決不能離開經絡,治傷寒須識經絡,不識經絡,······說明了認識經絡的重要意義。
五、六經為病傳變
六經為病不外正邪斗爭的進退變化,然正氣有強弱之分,邪氣有徽甚之別,因而就有傳經與不傳經的問題。一般地講,凡邪氣由表入里,由陽入陰,屬于邪盛而病進,若正氣抗邪有力,能拒邪外出,由里出表,或由陰轉陽,屬于邪衰而病退。但是決定是否傳經,在于正氣的盛衰和治療、護理是否得當,其中尤以正氣的抗邪能力為先決條件。
辨病邪傳變,對治療和頂防都有現實意義。其辨認方法,正如論中所說:“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接著仲景又說:“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他說明了分析傳經與不傳經,要從其脈證變化入手,而不是按六經順序自然發展入手;更不是日傳一經,以日而計傳經為目的。
邪氣傳經的形式,歸幼起來約有三種情況:
1 、一般傳經.如太陽之邪或傳陽明,或傳少陽。
2 、表里傳經:如太陽之邪,內傳少陰,或少陽之邪,內傳厥陰等。
3、越經傳。太陽之邪,不傳陽明、少陽而傳于太陰等。一般傳經以外,若其人臟氣不足而又有“直中”之說。直中,指病邪不經太陽、陽明、少陽而開始發病即見少陰證候,就叫做“直中”。這豐要由于陽氣虛衰,抗邪無力,邪氣長麾直入而直接中臟。所以,它比以上的傳經之病更為嚴重。
傳經以外,還有“合病”,與“并病”。合病與并病的情況,據丹波元堅說:“合病并病者,表里俱病是也。方其感邪,表里同時受病者,謂之合病;表先受病,后傳與里,而表猶在者,謂之并病。合病則劇,并病則易。此合、并之略也”。以上丹波元堅的話,突出說明了“合病”與“并病”的各自特點。由上述可見,凡兩經、三經同時發病,不分先后次第的叫“合病”,合病多為原發。
合病共有四種:分為太陽陽明合病,太陽少陽合病,少陽陽明合病,三陽合病。
若一經之病未愈,繼而另經之病又起,而有先后次第之分的叫“并病”,并病多為續發。
并病有兩種:分為太陽陽明并病;太陽少陽并病。
三陰經病雖無合病、并病之稱,然確有其實際的內容,這里不多談了。
六、《 傷寒論》治療法則
《傷寒論》這部書是有理法方藥程序的。理,是指六經辨證之理,前邊已加介紹。法,是指治療的方法和指導治療的原則。辨證最終目的在于治療,用什么方法去治療,用什么觀點去指導治療,確是臨床上一個重要課題。
《傷寒論》在治法上,確立了兩個前提:一個叫“陰陽自和”,一個叫 “保胃氣,存津液”。
陰陽自和的意義:是說治病求本,本于陰陽,陰陽不和則病,使其陰陽自和則愈。因此,在治療時,要從陰陽的大前握入手得體;
“保胃氣,存津液”的精神、是說治病時要把人、病、藥三方面的關系擺正,其中的“人”是主要的;這是因為治病服藥、無非為的是人,因此,治病時就不要傷了人,因而提出了“保胃氣、存津液”的法則。若沒有這個法則,很可能在治療中先傷了正氣,正氣先傷,則抗邪無力,而導致了邪氣的滋長和發展,則使治療處于被動。
《傷寒論》的治病方法,歸納起來,有麻、桂的汗法,瓜蒂的吐法,硝、黃的下法,姜、附的溫法,芩、連的清法,參、草的補法,柴、芩的和法,則(zhe)、蛭為丸的消法等等。
中醫的治療八法,從《傷寒論》而體現,后世醫家奉為圭皋。臨床治療,離不開“八法”的范圍,所以,必須在“法”的正確指導下而后進行處方用藥。
七、《傷寒論》的方劑
方劑的記載在現存的古醫籍中,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它僅載13方,遠不能滿足臨床治療的需要。到了漢代,由于藥物的不斷豐富與發展,特別是復方的廣泛應用,使方劑學在配伍理論、臨床實踐方面,均有較大的進展。近幾年出土的漢代醫藥木簡,為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可靠的文物根據。從1972年12月在甘肅武威出土的一批東漢早期的醫藥簡牘來看,內有醫方30多個,而且幾乎全是復方,用藥約100種,可見當時的方藥已有相當水平。由此可見《傷寒論》中所載的方藥,并不是張仲景所獨創,但張仲景對于繼承并發揚僅代以前的醫藥學遺產,將理、法、方、藥一脈貫通,開創辨證論治的洽療原則,而做出了重大的貢獻。
《傷寒論》的方劑,上溯岐黃,下逮百世,有方書之祖稱,其主要成就有下述幾點:
1、體現了治療八法,在臨床的具體應用上,莫定了方以法立,法以方顯的理論。
2、組方精簡,配伍嚴密,經億萬人次實踐而療效顯著。
3、方證結合緊密,確能解決“證”的要求,成為有證必有方的治療體系。
4、組方不拘一格,隨證處施,不偏于一家之見,可為后世法。
八、學習《傷寒論》的方法
學習《傷寒論》,主要是學習它的辯證論治的思想和方法,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對祖國醫學的基本理論,特別是有關陰陽學說,臟腑經絡的生理、病理變化要融會貫通。從其臟腑變化的客觀反映進行分析、綜合、歸納,劃分所屬的六經范圍,以制定相應的治法。同時要反復閱讀原文,領會書中精神,記住證侯特點,以及方劑的宜忌,劑量大小和煎服方法與“方后注”的要求。同時還必須把條文之問的關系和意義加以弄清,以增強對原文的深入體會,為此,第二講專門討論條文組織排列意義。
學習六經辨證方法要結合臨床來學,陳修園主張的看病與讀書結合起來是很有道理的,因為這樣學習《傷寒論》收獲就大,而且對《傷寒論》也能有所發展。
※※※※※※※※※※※※※※※▲※※※※※※※※※※※※※※※※※※※※
◆ 第二講 試論《傷寒論》條文組織
排列的意義
《傷寒論》的文章結構,是以條文形式組成,據趙開美復刻的宋本《傷寒論》 ,有398條之多。傷寒論,既然用條文以表達辨證論治,因此,學習《傷寒論》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理解條文和條文之間相互聯系的意義。
應該看到《傷寒論》398條,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在條文之間,無論或顯或隱,或前或后,彼此之何都有聯系。作者在寫法上,充分發揮了虛實反正,含蓄吐納,對比互明,言簡義永的文法和布局,從而把辨證論治方法表達無遺。
為此,學習《傷寒論》先要領會條文的排列組合意義,要在每一內容中,看出作者的布局和寫作目的,能學到條文以外的東西,要與作者的思想共鳴,才能體會出書中的精神實質。
基于上述要求,試將《傷寒論》398條的相互關系,按六經范圍加以論述,以為學習《傷寒論》提供參考。
一、《太陽病上篇》 30條
《太陽病上篇》的條文為30條。從第1條到11條的內容是一書的綱領,而有指導全書統領辨證的意義。
例如第7條的內容辨病發陰陽,第11條的內容辨病有真假寒熱。被認為是六經陰陽寒熱的辨證綱要,貫串于全書之中,占有指導的地位。
第1條的內容,是太陽病的總綱,反映了表證的共同證候。一以下凡言太陽病的皆以此條為準。第2、3條的內容,是在太陽病總綱之下,又分出中風與傷寒兩類表證,兩條并列不分,意在對比發明,用以加強辨證論治的分析。
第6條內容論溫病,看來似乎同中風、傷寒有鼎足而三的意息,但它與第3條不并列,顯而易見作者是作為風寒的類證寫出的。
第4、5兩條,應聯系一起體會,則知作者讓人從脈證方面的變化,辨傳經與不傳經的方法。
第8條內容,論太陽病七日自愈,為邪行經盡;若此時邪氣不衰,則有傳經之變。作者示人針刺足陽明經,使其不傳以杜其邪。說明在太陽病中有“傳經”與“行經”的不同多;同時也提出預防傳經的方法,并對第4條的“傳”也作了答案。
第9、10兩條的內容,論太陽病的欲解時和太陽中風待期自愈的日數。它說明了正復邪退要有一個條件,應以時日對正氣得旺而方欲解,它說明了時間和空間對疾病的影響,故具有臨床意義。
以上計11條,皆有論而無方,其重點在于辨陰陽寒熱,辨表病異同,辨病邪傳變,辨病欲解時,它是全書綱領,也可看為《太陽篇》的總論。
第12條論太陽病的中風證,是在第2條的基礎上補充了中風的病理和治療方法。
應當指出,張仲景先拋出桂枝湯并非偶然之舉,而是用以說明治病的原則在于調和陰陽。桂枝湯滋陰和陽故為群方之魁,它與第7條的辨病發陰陽有同等重要。
第13條的內容,看來與12條好象重復,實際上本條不提中風而提太陽病,所以擴大了桂枝湯的治療范圍,它比12條有更深一層意思在內。
第14、18、20、21、22、28等條,是論桂枝湯的加減證,它們的前后排列之法,很能啟人深思。
作者先從第14條的項背強幾幾經輸不利的桂枝加葛根湯開始,后以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的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收尾。其用意是把太陽的經輸不利的表證列在前;太陽病腑證屬里故列在后,從中把發汗和利小便的兩種治法加以劃分,以體現太陽病經腑不同治法的意義。
在桂枝揚加減證后,還穿插了桂枝湯的禁忌證,從正反兩方面立論,而有利于桂枝湯的正確使用。
第15條內容論誤下之后,太陽之氣上沖和不上沖,不上沖的則禁用桂枝湯。對“氣上沖”的解釋不一,若與134條的“陽氣內陷”互相對看,則知“其氣上沖”,也就是未致于陽氣下陷的互義。
第16條的內容論“壞病”不能用桂枝湯,太限病無汗表實脈緊的也不能用桂枝湯的道理。
第23、25、27三條論桂麻合方的證治,它以太陽小邪不解,或寒熱如瘧,或熱多寒少,或不得小汗身出必癢。此時的治療如單用桂枝湯則嫌其緩,單用麻黃湯則又慮其峻,故以兩方合用,而又以掛枝冠首,則含有護正去邪之宗旨。
但是,第27條的“此無陽也”,注家意見,頗不一致。我認為若以太陽表寒欲罷作解,則庶幾近之。可參考153條的“無陽則陰獨”句,據成無己注“表證罷為無陽”,則其義自見。
桂麻合方另一意義,作者有從《太陽病上篇》的桂枝湯證,到《太陽病中篇》的麻黃湯證作為引線之筆而有循序漸進的意思在內。
第29條,從表面上看是論桂枝湯的禁忌證,但它包含了對第16條“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的補筆,具體地它為隨證施治作出了示范,至于第30則是作為29條的注文而已。
二、《太陽病中篇》97條
《太陽病中篇》的條文為97條。從31條到127條。
第31、33條內容論葛根湯證及加味證。其中的31條應同14條作比較,32條又應同36條對比,然后可以審知項背強幾幾分有汗和無汗,二陽合病分下利與喘滿的不同。至于34條的誤下而利遂不止,又應同二陽合病必自下利互相對看,以辨下利一證而有表里寒熱的具體不同。
第35條內容,是在第3條的基礎上補充了傷寒無汗而喘和麻黃湯的治法。此條也應同”條的桂枝湯證作比較,以見有汗為虛,無汗為實的辨證方法。
第36、37條內容,繼論麻黃湯證,但辨證的重點各自不同。36條從證以辨喘,37 條從脈以辨浮,以見麻黃湯的治療各有所本。
第38、39、40、41等條的內容,論麻黃湯的加減證,而具有表里兼治的特點。
38、39條是大青龍湯證,關鍵在于不汗出而煩躁,40、41條是小青龍湯證,關健在于表不解而心下有水氣。大青龍湯兼內熱,小青龍湯兼內飲,故兩條排列無間,以資互相對比發明。
第42、43、44、45等條,接麻黃湯之后,又論桂枝湯證以代替麻黃湯治療之不及。其銜接之處,如38條“脈但浮者,與麻黃湯”,若外證未解,脈浮弱者則不用麻黃,應以桂枝湯為宜。
第41條的咳而微喘是用小青龍湯,但43條的“下之微喘”則不能用小青龍湯而用桂枝加厚樸杏仁湯,以示桂枝、麻黃在治喘上而各有不同。第44條內容論外證未解者不可下,從文推義當有不大便之證,治當先解其表宜桂枝湯,而禁用麻黃湯,恐其過汗傷津反助胃腸之燥故也‘此條應與下文的56條合參則意義更明。
第45條論汗下之余,脈浮不愈,乍看和37條的麻黃湯證相同,而此處卻用了桂枝湯。作者考慮了汗下之后,已難勝任麻黃湯的峻汗的緣故。
通過以上的條文可以看出作者于桂枝湯后論桂麻合方,桂麻合方后又論麻黃揚,麻黃湯后又論桂枝湯。桂枝揚方雖一,而使用方法則因證而異。一般說無汗不用桂枝,而56條未提有汗一證,但也用了桂枝,文義愈述愈深,而桂枝湯之治,因之亦愈廣,
第46條論服麻黃揚以后的證情,它與24條的服桂枝湯,反煩不解之義相同。然24條先用刺法,然后再服桂枝揚;而46條先服麻黃湯發汗而使正氣拒邪外出,故繼之作衄乃解。
第47條先論傷寒無汗,體強者有衄以代汗之機。若同35條麻黃湯發汗之治合參,以見汗血同源、殊途同歸之旨。
第48條論二陽并病的成因,以及陽明經證、腑證的特點,與發汗不徹的脈證。若同32條相比較,以區別“合病”與“并病”的證候不同。
第49、50條論不可發汗之脈,第51、52條是論若其人尺中脈不微、不沉、不遲而浮數的,則仍可用麻黃湯發汗。雖然是言脈,而其證候亦包括在內。
第53、54條內容論桂枝湯營衛不和證,條文開頭不冠風、寒,而以‘病”稱,說明此條與中風無關,而已涉及到雜病的范圍。
第55條內容,應與47條對比,以見傷寒作衄有解與不解之分。若衄少而邪不出者,則又當以麻黃湯發汗,越出營中之邪,則衄亦隨之而愈。
第46條論先服麻黃湯病不解,而后作衄乃解,55則是先衄不解,后用麻黃湯發汗則解。55條為不發汗因致衄。47條為身無汗而自衄者愈。這幾條若不聯系來看,則首尾不顧,便覺索然無味。
第56、57條論用麻黃湯發汗,半日后病又復煩不解,或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而小便清白,皆應以桂枝湯先解外邪,用代麻黃湯之治。
第58、59兩條列于誤治變證之前,是繼辨病發陰陽之后,又示人治病能使“陰陽自和”方為愈病之宗旨。因此它對以下的的61、62、63、64、66、67、68、69、70條等文,有其指導意義,而為救治“壞證”指出了原則。
從6O條至70條的誤治變證中:有內外俱虛的身振而寒,有陽虛陰盛的煩躁,有背衛俱虛的身疼痛,有肺熱作端,心虛作悸,脾虛作脹,水夾肝氣上逆,臍下悸欲作奔豚;以及汗后惡寒為虛;不惡寒但熱為實等表、里、寒、熱、虛、實,五臟六肺等病證,反映了傷寒與雜病相互共論的辨證典范。
第71、72、73、74等條,論太陽病表里不解的蓄水證,它以口渴能飲而小便不利為主。此條作者用假賓定主的筆法,先論胃中干燥,煩躁不得眠,欲得飲水的缺津證,然后引出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的蓄水證。一為缺津,一為津凝不化,兩者病理不同,然證候易混,故對比分析,從中以見辨證之法。
第75條論發汗太重、心腎陽氣兩傷,以致心悸欲按而兩耳發聾,當與64條的:“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作比較,以見證有輕重,而治有區分。
第76、77、78、79、80等條,論胸膈火郁的虛煩諸證。從病理講水蓄于下,而火炎于上,故梔子豉湯證接五苓散證后有辨水火二證的思想。另一意義是太陽病由經傳腑,則以蓄水為主,若由表傳里,而邪必先胸,故有胸中火郁的虛煩證產生。火郁于胸則心中懊儂,如氣不利則胸中窒,血不利則心中結痛,若下延入胃,則心煩腹滿,臥起不安;若胸熱而脾寒者,則大便必溏而又身熱微煩。
第81條是論梔子豉湯的禁忌證。
第82條論陽虛而水氣泛濫的真武湯證,也含有水下火上的辨證意義。
從83條至89條論不可發汗,是指麻黃湯的禁忌證而言。不可發汗、指其人雖病傷寒然挾有陰陽氣血營衛津液等正氣不足之證,所以就不能發汗。如果強發虛人之汗,則有便血、發痙、不能怐、不得眠、寒栗而振等逆。若結合49條的“尺中脈微”和50條的“尺中脈遲”來看,則禁汗的脈證于是方備。
第90、91、92條論病有先汗后下之分,也有先下后汗之變;更有表里緩急之洽和“兩感”風寒的兼治與專治之異。在禁汗之后,又提出什么是先治,什么是后治,什么是急治,什么是緩治,什么是兼治,什么是專治,確有總結以前、指導以后的科學意義。
第93、94、95三條并列,分析了三種不服藥力而出汗的不同機制。93條的“冒汗”可責其虛;94條的“戰汗”為邪已外解,95條的“自汗”為衛強營弱而邪風不去。三種汗出互相比較,以加強讀者的辨證思維。
張仲景寫到95條時,已把太陽病的經腑證治,發汗與禁汗亦無復可議,乃由太陽病而轉到少陽病的證治。聯系以前的二陽合病與二陽并病,從中可以見到太陽傳入之邪,并不固定先傳某經的具休事實。
第96條論邪傳少陽的證候與治法,亦可同37條的“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之文合參。
第97條論血氣虛衰之人,邪中少陽而搏于脅下,同96條對比有繼發和原發的兩種不同形式。
98條論小柴胡湯的禁忌證,其病為濕、飲所傷,而類似少陽,實非少陽證,若與99條的小柴胡湯對比,則治療宜忌自明。100條論少陽挾虛的證治,101條論治少陽證不必悉具,以及誤下少陽而柴胡證不罷者,可復與小柴胡湯之理。
102條論傷寒挾虛的小建中湯證,它既可與100條對看,也更應與第50條的“尺中遲者,不可發汗”相參,而補小建中湯治虛人傷寒的方法。
小柴胡湯為柴胡劑加減方代表,聽以,在小柴胡湯主證的前提下:103條論少陽兼陽明的大柴胡湯證;104條論少陽兼潮熱的柴胡加芒硝湯證,105條論陽明譫語的胃躁內實調胃承氣湯證,106條論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而少腹急結的桃核承氣湯證。此條列于大柴胡湯之后,作者用意是胸脅滿用小柴胡湯,心下急用大柴胡湯。但少腹急結者則用桃核承氣湯。以示上焦氣郁,中焦熱結,下焦血瘀之辨,這種氣郁與血瘀相提并論的寫法則對人甚有啟發。
第107條論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而排列于桃核承氣湯之后的用意,為此證有胸滿煩驚、譫語等精神證候,以資與蓄血如狂,少腹急結的桃核承氣湯證對比區別,而后方知各自的病機特點所在。
第108、109條論肝膽之邪傳脾、乘肺的變化。日縱曰橫,寓有氣亢妄行無制之意。
從110條至119條論誤用火療的種種壞證,后僅時期此法施用為廣,故論其有弊于病的一面。至于其中的救逆湯、桂枝加桂湯、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在臨床治療仍被廣大醫家所習用,而為人們所重視。
第120、121、122、123條文論太陽病誤吐的變證。120條論吐后中寒,121條論吐后內煩,122條論吐后客熱不能消谷,121條論太陽病極吐下、胃中不和而郁郁微煩。吐后共分四證,有寒有熱,應互相對看,以盡辨證之長。
第124、125、126條論太陽之邪隨經入里的熱與血結證,應與106條的桃核承氣湯證互相對比,以辨是熱大于瘀,瘀大于熱,瘀摘熱皆輕的三種病情。
第127條論太陽病蓄水證。若小便利的則為茯苓甘草湯證,以飲水多心下悸;若小便少的為五苓散證,則飲水之后必苦里急。此條應與73條進行聯系,其義方備。
三、《太陽病下篇》50條
《太陽病下篇》共有條文50條。
從l28條到178條。第128、129條內容論結胸與臟結的證候,把結胸與臟結并列而論,是一種虛實對比的寫法。又從結胸為實,臟結為虛,結胸為熱,臟結為寒而互相對比發揮,以加強辨證認識。
第130條論臟結無陽證;131條論結胸與心下痞的成因,從臟結以論結胸不但是互相發明,又有假賓定主的含意。
第132、133條論結胸下之太早則死;然而當下不下使證情加劇亦死。兩條一起體會,其義更覺突出。
第134條論誤下熱與水結的大結胸證與治法。文中的‘陽氣內陷”遙對第15條的“其氣上沖”,以說明誤下后的兩種可能。若誤下而不結胸,熱與濕結發生小便不利的,則身必發黃。以辨同一誤下,而有水結和濕郁的不同。
第135條論結胸三證:即脈沉緊、心下痛、按之石硬。抓住三證,以辨結胸則做到心中有數。
第136、137條論結胸與大柴胡湯證,大承氣湯證的鑒別分析,以免三證混為一談。
第138條論小結胸三證,即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應與135條的大結胸三證對比分析,則大小之診自然分明。
第139條論其人本有水飲在內,若太陽之邪化熱入里與飲相博,則成結胸證;若不成結胸而下利不止的則為“協熱利”,它說明了誤下的一種原因而有兩種發病形式。
第140條論憑脈測證之法,以喻誤下諸般變證的發生。
第141條論用水療以劫熱,其熱被劫不得去,以致稽留體表,而成皮下水郁之證。同時又論了寒實結胸的證治。
從上述的125、131、132、133、134、135、136、137等條來看,作者集中地論述了大結胸的病因、證治、禁忌、預后等一系列問題。至于第129、130兩條論臟結之成因,它詳于證候而略于治法,所以,應視為屬于結胸的類證。
第142條是論太少并病,因其證有“時如結胸”的特點,故列于結胸證之后,以資有所區分。第143、144、145三條論婦人熱入血室的證治。此證與少陽有關,然又有“如結胸狀”之恃點,作者列于太少并病之后,而又與結胸證區分,其文法之妙、引人深思。
第146條論太少并病,147條論少陽病兼太陰脾寒證.148條論少陽證的陽微結而與純陰結的分析,它示人少陽為病而變化多端的事實。
第149條論一證三變,辨證之法,引人入勝,并開心下痞證辨治之端。
第151條論痞證的特點,雖粉墨不多,卻是畫龍點睛之筆。
第152、153兩條,一論實證,一論虛證,但皆見心下病,而又不屬于主證之例,故可目為心下痞的類似證。
第154條論熱痞,以關脈浮為憑。在熱痞的前提下,而155條又論汗出惡寒的上熱下寒痞,兩條相連,說明了辨證是相因而成。
第156條論水痞,辨證關鍵在于小便不利;157條論飲氣之痞,它與水痞有內在聯系,可以互相發揮。
第158條論脾虛客氣上逆痞,其痞與利皆重,而又有心煩不安。心下痞為胃氣不和之證,若不用瀉心湯而誤用下法,則便人下利不止。
為此,第159條針對下利,而出理中、固澀下焦、利小便等不同的辨證和治法。
第160條論水氣痞而氣血虛衰,久而不愈則成痿,第161條論痰疾挾肝氣而成痞,且有噫氣不除,第163條則論協熱下利,心下痞骾而表里不解。
第164條論心下痞而表未解,應先解表,后治其痞,165條論肝胃氣結的上吐下瀉而心下成痞。
第l66條論胸中寒的可吐證,167條論脅下素有痞的臟結死證。
從上述的149到167條,都圍繞痞的證候,或在心下,或在脅下,或在胸中,或虛或實,或寒或熱,或寒熱相混,其中辨證分析,使人咀嚼不盡。
第168、169條論白虎加人參湯證,170條論白虎湯禁忌證,以反映太陽之邪既有傳少陽之機,也有傳陽明之可能,如追溯96條之文,則其義自明。
第171條論太少并病;172條論太少合病。繼白虎揚證又論少陽,以示傳入之邪因人而異,本來無定之義。
第173條論胸熱、胃寒而不成痞,說明病機相似而證狀不同。
第174條、175條論寒濕痹痛,是屬傷寒的類證,也是傷寒與雜病共論之文。
第177條論傷寒脈結代,心動悸。以示病雖始于太陽,而終累及于少陰,以見陰陽表里相配之義。
四、《陽明病篇》84條
《陽明病篇》共有84條,從179條到262條。
第179條論陽明病的里實證,其原因雖有三,而以正陽、陽明為主。
第180條論陽明病的提綱證是胃家實。意在言外,若辨出了陽明病的“實”則就達到辨證的要求。
第181條論陽明病的成因;182條論陽明病的外證;183條論陽明病而無所復傳,184條論陽明病始雖惡寒而后即反汗出惡熱。這四條具有陽明病以里實為核心的各種特點。
第185條論發汗不徹邪傳陽明,若已傳陽明則見濈濈汗出,186條是針對183條的“病有得之一旦,不發熱而惡寒”;l84條的“始雖惡寒,二日自止”,故接著又稱“傷寒三日,陽明脈大”。
從179條到186條乃是陽明燥熱為病的總論,作者強調了陽明里證的不大便和外證身熱汗自出而不惡寒為眼目。
第187條論陽明與太陰相表里,有從濕化和從燥化的兩種病理變化;188條接186條言若傷寒之邪系于陽明而不犯脾則其人可見濈濈(ji)然汗出。
第189條論陽明中風而邪氣浮于外的故不能下;188條對比之下是邪已傳里,故濈濈汗出而不惡寒。
第190條以能食不能食辨中熱和中寒。可以體會作者有意把傷寒與雜病并論的這一事實。
第191條論陽明中寒不能食,而不是燥屎內結的不能食,是中氣虛的手足濈然汗出,而不是胃實的手足濈然汗出,雖然大便鞕,但只是初頭鞕,而后必溏。這是欲作“固瘕”的表現,非是陽明病胃家實病。此條從雜病角度對比傷寒胃家實之法。
第192條倫陽明病的寒濕等證,若胃氣復,谷氣勝,則有汗出作解之機。
第193條論陽明病欲解時,而列于“谷氣勝”之后,則有正復邪退之義。
第194條從不能食和脈遲以辨陽明胃氣虛,故不可用下,應與191條合參。
第195條論陽明病脈遲的谷疸,雖下而腹滿如故。第196、197條論陽明病有汗則為實,無汗反為虛的機理。可見陽明病中,亦有寒證、濕證、虛證,并非只論傷寒一病,亦兼論雜病。
第198條,論陽明病的火邪上炎,199、200條則論濕熱發黃之證。
第201、202、203、204、205等條論陽明熱在外而未入里,因其里未實故禁用攻下。
第207條論陽明病可下的輕證,應同208條互相對比。
第208條論燥屎可下,在于它有潮熱.若其熱不潮,即使腹脹而大便不通,也不能用大承氣湯,只能用小承氣湯微和胃氣。
第209條論陽明病有潮熱,如大便鞕時方可下,以補208條的未了之義,以及測驗大便是否成燥,是水到渠成之筆法。為此,第208條與209條合而觀之,方盡其義,
第210條論陽明實則譫語,然忌陰竭于下的直視、喘滿與下利;211條又補出譫語,又忌見正虛的脈短之候。
第212條論大承氣湯證及當下不下的循衣摸床,惕而不安證的預后和轉歸。
第213、214條論汗多胃燥,便鞭譫語,病變在津液傷與胃中燥之間,或譫語潮熱、脈不沉實而反滑疾者,均宜以小承氣湯代替大承氣湯治療。
第215條,承上條繼論譫語、潮熱而反不能食,反映了腸實胃滿燥屎已成,同194條對看,若能食,主大便雖鞭而未成燥屎。燥屎已成則用大承氣湯,未成燥屎的則用小承氣湯。
第216條論陽明在經之熱不解,而有熱入血室之變,它也同以上條文同是論婦人之病。
第217,218條論陽明病兼經邪不解,過經者方可下;若陽明病脈沉而喘滿,為病在里,則不可反發其汗。兩條合參,以見陽明病汗下之尺寸。
第219條論三陽合病而熱盛者治用白虎湯,220條論二陽并病陽明已成實癥的治用大承氣湯;221條論三陽合病,而熱在膈脘的治用梔子豉湯,222條繼上條若見熱在中焦而渴欲飲水的,治用白虎加人參湯;223條承上條若熱在下焦而小便不利的則用豬苓湯。以上諸條,反映了仲景設法御變,而不拘一格。后世醫家稱為“陽明病開手三法”,總為熱盛而不成實的設法。
第224條則論豬苓湯的禁忌證。
第225、226條論脈浮而遲,表熱里寒之證,似與上述之陽明病熱證有互相比較之用意。
第227條論陽明病熱在經則作衄;228條論陽明病熱在上則心煩頭汗出;229條論陽明之邪不實而少陽之邪猶在;230條論陽明病雖不大便,然舌苔不黃而脅下滿的,則病不屬陽明而仍屬少陽的分析。以上諸條皆為陽明熱證而未成實之辨。
第231、232條論三陽合病,脈弦浮大的,分有刺陽明、解少陽以及發太陽之汗的各種辨證。
第233條論陽明病津液內竭者不可攻下而可外導的辨證方法。應與承氣湯證對照而看。
第234、235條論陽明病經表之邪不解,而有桂枝、麻黃兩方之治。
第236條論濕熱發黃證治,若與燥熱之證對比鑒別則辨證更為突出。
第237條論陽明病蓄血其人善忘。可與太陽病的蓄血發狂證合觀。
第238條到242條,論陽明病可攻與不可攻的辨證。
第243條論胃寒作嘔,第244條論誤下成痞,以見病邪或轉陽明,或為蓄水的辮證方法。
第245條論汗出太多,陽絕于里,亡津液于外,大便因鞕,而含有論脾約之成分。
第246條繼上條論陽絕于里之脈;247條論脾約的證治。以上三條皆論亡失津液而陽熱阻絕于里的病變。
第248條論陽明胃燥的蒸蒸發熱;249條論吐傷津液的腹脹滿,治法皆須用調胃承氣湯以和胃氣。
第250條論陽明病不大便,微煩,小便數,大便因鞕的小承氣湯證。
第251條論陽明病屎雖鞕而未成燥,以其尚能食,故以小承氣湯微和之。若服后仍不大便則可制大其服,與小承氣湯一升。凡用大承氣湯時,須小便利,屎定鞕乃可攻之。
從248條到251條,是論可下之證,然有在胃在腸,成鞕成燥之分,故三個承氣湯交相穿插分析,使人增強辨證論治的水平。
第252 、253、254條論陽明病三急下證,為急下存陰,瀉燥全水之法。但辨證重點在于救陰。可見陽明病延誤病機,每以亡陰而告敗。
第255條論腹滿不減的可下證,256條論陽明、少陽合病而大便必下利,及其脈不負為順的機理,若脈滑而數,為陽明氣實內有宿食,則當瀉下而解。
第257條論陽明熱與血瘀的發熱不解證治。應與237條的“本有久瘀血”合參。
第258條論熱明熱迫于腸而下利膿血,是同257條同一原因所發生的兩種病變。第259條論寒濕發黃不可下,260條論濕熱發黃而里實腹滿則可下。兩條排列而有對比之意。
第261條論身黃發熱的梔子柏皮湯,262條論傷寒瘀熱在里,身必發黃的麻黃連軺赤小豆湯證。
第260條論濕熱在里,262條論濕熱在表,261條論濕熱非表非里,故三條合看,方盡其治。
五、《少陽病篇》10條
《少陽病篇》共有10條。從263條到272 條。
第263條論少陽病的腑證提綱,故以熱證的口苦、咽干、目眩為主。
第264條、265條論少陽之經或中風或傷寒的脈證。少陽經介于表里之間,故治療禁用發汗與吐下。
第266條論太陽之邪轉入少陽的證候和治法,
第267條論澳治少陽發生的“壞證”,應與264、265條的“壞證”同看。
第268條論三陽合病而熱在少陽的盜汗證;269條論傷寒六七日邪從少陽之樞有陽去入陰的機轉。
第270條承上條論三陰不受邪侵,以其人能食而不嘔反映了胃陽強而不衰。
第271條論少陽邪解之脈;272條論少陽欲解之時,兩條相聯系以見少陽欲解的脈時依據。
少陽病的大部內容已在《太陽病篇》第96條至108條進行了論述,因此,可與有關條文加以參考。
六、《太陰病篇》8條
《太陰病篇》共為8條。從273條到280條。
第273條論太陰病的提綱證,應與陽明病的胃家實對比,以見寒熱虛實反映在脾胃上各自不同的證情。
第274、與276條合看,是論太陰經表的證治。
第275條論太陰病的欲解時,列于274條“陽微陰澀而長者,為欲愈”之后,有正復邪退相互借助用意之處。
第277條論自利不渴屬太陰,應與282條的“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互相對看。
第278條論太陰濕熱發黃的脈證和脾家實濕濁作解的機轉。
第279條論脾家氣血不和的腹滿時痛和轉陽明的大實痛證治。
如果把277、278、279合在一起體會,作者先論寒,后論濕、再論實,以體現太陰為病的層次。
第280條論太陰病大便利而脈弱的腹滿疼痛時,則以減去大黃芍藥為宜,因其人已是胃氣虛寒之故。
七、《少陰病篇》45條
《少陰病篇》共有45條,從281條至325條。
第281條、282條論少陰病的提綱,而以陰陽兩童的脈證和陽虛不蒸騰診液的病理變化為主。
第283條論少陰病寒盛亡陽;284條論少陰病被火氣劫傷陰;285條論少陰病陰虛禁汗;286條論少陰病陽盛禁汗與禁下之脈。
以上四條論述了少陰病有治療之禁,應從陰虛、陽虛兩個方面加以理解。 第287條論少陰病陽回寒去;288條論少陰病利止手足轉溫;289條論少陰病陽回時自煩欲去衣被;290條論少陰病脈陽微陰浮而為欲愈。
以上四條診少陰病陽氣恢復,困寒消退的欲愈佳象。
第291條論少陰病欲解時,所以列于290條之后,其意義則與太陰病同。
第292條論少陰病吐利、手足不逆冷,反發熱者不死;293條論少陰之邪外出太陽,而一身手足盡熱,以熱在膀胱必便血。兩條皆有身熱.但有陽氣復和邪氣外出的不同。
第294條論少陰陽虛但厥無汗,若強發其汗,必動其血,可構成小便難而口鼻出血的“下厥上竭”的生命危險。
第295條論少陰病,身踡而利,手足逆冷;296條論吐利煩燥、四逆;297條論下利止,而頭眩,時時自冒,298條論四逆惡寒而身蜷,一脈不至,不煩而躁。299條論少陰病六七日而息高;300條論自利、復煩躁不得臥寐。以上諸證,反殃了少陰陰寒內盛,陽氣已敗,真氣已竭的死證;我們從各個證侯的特點而分析出其所以構成死證的原因和證情,以提高理論水平。
歸納起來,從281條到300條屬于少陰病的總論部分,它闡述了少陰陰陽水火升降出入的病理變化和證候特點,以及陰陽盛衰,正邪進退和有關預后的問題。所以,它是少陰病的辨證綱領。
第301條論少陰病始得之而太陽表邪不解的“兩感證”。可與92條的病發熱頭痛、脈反沉合看,以見太陽與少陰為表里的關系。
第302條繼論301條的證候,若延至二三日,而無少陰里寒時,仍可微發其汗的治則。
第303條論少陰陰虛熱證,而以心中煩,不得臥之證為主。從中可以體會少陰為病內關于心腎的事實。
第304、305條論少陰病的附子湯證,它一治少陰陽虛背部惡寒,一治少陰陽虛骨節痛而手足寒。背為陽之府,四肢為諸陽之本,故以兩條的寒象,以辨少陰陽氣之衰。
第306、307、308條皆論少陰病下利膿血,其中有寒熱之別和澀腸止利之分。
第309條論少陰病吐利,以吐為主證的茣茱萸湯證,應與378條對比,則其義自明。
第310條到313條論少陰病的咽痛。少陰之經脈“其直者,從腎上貫肝隔,入肺中循喉嚨”,故少陰為病而又有咽痛的特點,以及寒熱不同的證治。
第314條論少陰病下利的白通通證;315條論服白通湯,利不止,厥逆無脈,干嘔煩者,反映了不但傷陽且也傷陰。應與白通湯加豬膽汁陰陽兩顧,也示范“雙治”之法。
第316條論少陰病陽虛水泛的真武湯證;317條論少陰病里寒外熱的格陽證。
第318條論少陰病陽郁不伸的四逆散證,應與少陰病陽虛寒證作比較。
第319條論少陰病陰虛有熱蓄水證。可與316、303條對看:比水分寒熱、比證分陰陽.比火上水下的心煩不得眠。
第320,321、322條論少陰病的三急下。應與252、253、254條合觀,以見燥熱傷陰急下的角度各有不同。
第323條論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湯。此條列于急下之后,以同燥熱亡陰互相對比而各有所重。
第324條論胸中痰實和膈上有寒飲證治;325條論嘔而汗出,必數更衣的證治。這兩條有虛實之分,故其嘔吐之證而有所區別,亦可同166條合參。
八、《厥陰病篇》56條
《厥陰病篇》共有56條。從326條到38l條。
第326條論厥陰的提綱證,它以風陽之氣上撞于心,心中疼熱;又以脾胃盛寒,食則吐蚘,下之利不止的寒熱錯雜證候為主。
第327、328、329條論厥陰欲愈的脈、時、證,其義同于上。
第330條論陽虛寒厥,不可下之,應同335條的“厥應下之”合參。
第331 條論厥陰寒厥,后見陽復發熱、則下利必自止,如又見厥,則復又下利。
第332 條論熱與厥的勝復情況,以及陽熱太過而不罷者,必發癰膿。
第333 條論太陰中寒,而誤用黃芩湯,其腹必冷,若反能食者,名曰“除中”,預后多為不良。
第334條論厥熱勝負,若陽復太過而反汗出,則發喉痹,若發熱無汗,則利下不止,必便膿血。此條應與332條合看,以證明熱氣傷陰而有在上、在下、在外之分。
第335條論陽熱厥的前熱者后必厥的證候與治法。此條應與354條的陽虛寒厥對比,也應同330條的“諸四逆厥者,不可下之”合看。
第336條仍論厥熱勝復的辨證。然“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厥熱相平,故可斷其自愈。
第337條論厥陰的病機和癥狀。此條與第7條,第58條的陰陽辨病證、陰陽辨病機,陰陽辨治法成鼎足之勢。
第338條用賓主的筆法寫出臟厥與蚘厥的分析和蚘厥的證治方法。
第339條論熱少厥微的病欲愈,與厥而嘔,胸脅煩滿的其后必便膿血。
第340條論冷結在膀胱關元的小腹滿而手足厥冷。
第341、342條論厥熱勝復的熱不除,以及寒多熱少的陽氣衰退之證。
第343、344、345、346條論陰盛絕陽的死證。其中示人有應順護陽氣于先的意義在內。
第347條論脈虛復厥不可下,應與330條合參則明。
第348條論發熱而厥,七日下利的難治之證,
第349條論寒厥可灸;350條論熱厥可清;351條論血虛寒厥而可溫的各種治厥方法,第353條、354條論陽虛寒厥治法;355條論胸中實致厥的治法;356條論心下水氣致厥治法;357條論邪郁于里,寒熱錯雜的厥利治法.
以上諸條論厥的證治,應當對比分析,以見辨證之精.
第358條論寒利的前驅證候;359條論食入口即吐的證治。
第360、361、362、363、366、367、368、369條論下利預后的生死診斷。
第364條論下利清谷,不可攻表;365條論下利所見之脈不同,而其病機也隨之不同,是為以脈驗證之法。
第370條論下利清谷,里寒外熱的治法;371條論熱利下重的治法,兩條應加對比,以分清寒熱下利之證。
第372條論里寒與表邪的治則,應與91條合參。
第373條論厥陰熱利的證治;374條論熱結旁流的證治;375條論下利虛煩的證治。
以上從367條到375條皆圍繞下利問題,或辨其預后,或辨其寒熱虛實以及相應的各種治法。
第376 條論因內癰致嘔,治痛而不治嘔之理,此條應與第19條同參。
第377條論里寒外熱之嘔;378條論肝胃寒飲上逆之嘔;379條論臟病還腑之嘔。
從376條到379條皆圍繞嘔的問題加以辨證論治。
第380條噦而有虛實之分,38l條論六腑邪實之穢。虛與實對比成文,使讀者從中加強辨證認識。
九、《霍亂病篇》10條
《霍亂病篇》共有10條。從382條到391條。
第382條論霍亂病的證候特點,在于嘔吐而且下利。
第383條論霍亂除吐利外而有發熱、惡寒等表證。
第384條論傷寒與霍亂的鑒別診斷。
以上三條,是霍亂病的提綱證,而有指導臨床之作用。
第385條論陽虛陰盛脈微復利,若利自止者,則為亡血傷津,為陽虛及陰的反映。
第386條論濕霍亂和寒霍亂的不同治法,以欲飲水和不欲飲水為辨證的依據。
第387條論吐利止而身痛不休的治法。它和吐利不止的五苓散證有對比發明的意思在內。
第388條論陽虛吐利汗出,手足厥冷的治法;第389條論既吐且利,內寒外熱,脈微欲絕的治法;第390條論吐已下斷,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的陰陽兩虛的證治。此條應與385條對比,以見亡血傷津的不同治法;第391條論吐利己復,新虛不勝谷氣的小煩之證。從385條至390條皆有論有方,而有各論的意義在內。
十、《陰陽易瘥后勞復病篇》7條
《陰陽易瘥后勞復病篇》的條文共7條,從392條至398 條。
第392條論傷寒陰陽易之為病的證候特點和治療方法。
第393條論大病瘥后勞復和食復證的治法,雖敘證不多,以方推證當有煩熱之變。
第394條論傷寒瘥后更發熱的幾種不同的證治之法。從392條至394條論傷寒后的飲食、男女、操勞、復感引起發熱等的各種治法,使人讀之有味。
第395條論大病瘥(chai)后,腰以下有水氣的證治;第396條論大病瘥后氣虛而胸上有寒的證法;第397條論傷寒瘥后,虛贏少氣,氣逆欲吐的虛熱證治,一寒一熱,極盡對比發揮之能事。
第398條論病人脈已解,而日暮微煩,屬于脾胃氣弱,不能消谷所致,故勿庸治療,而損谷則愈,這說明了大病愈后應注意飲食問題,而帶有普遍的意義。
《傷寒論》的398條有經有緯,發生著縱橫的聯系。或互相補充,或互相對比、或互相發明,做到了文以載道,以盡辨證論治之能事。為此,凡是學習《傷寒論》的,就必須弄清其條文的編排目的和意義。從而才能登堂入室以窺仲景著書的精神實質,而使學習《傷寒論》有更大的收獲。
※※※※※※※※※※※※※※※※※※※※※※※※※※※※※※※※※※※※
◆第三講 試論六經為病提綱證的意義
六經為病的提綱證,是《傷寒論》辨證的綱領。六經為病,各有一條綱領,古人以之比如大將建旗鼓,便士卒望之而知趨,方能壓住陣腳,而能指揮若定。觀張仲景于復雜的疾病中,擇出六經至當的證候,即所以建旗鼓。用以反映疾病的規律,使人知所趨。由是觀之,六經的提綱證,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為了說明六經的提綱證,首先必須弄清六經辨證的對象和范圍。我認為,六經辨證方法,原是以邪氣傷人而立論的,并非只針對傷寒之一病。
柯韻伯在《傷寒論翼》的序言中說:“原夫仲景之六經,為百病立法,不專為傷寒一科。傷寒雜病治無二理,咸歸六經之制節”。柯氏把六經辨證,視為百病而立,實能先獲張仲景之心,因而也就掃清了只治傷寒一病的俗見,擴大了六經辨證的范圍。簡而言之,這部書包括了兩類疾患:一類是急性熱病的傷寒,二類則是慢性疾患的雜病。兩者發病雖異,而醫理則通,都不能離開六經之制節。所以本書的內容是以六經辨證為宗旨。
六經本身是由臟腑經絡所組成的六個系統,它們屬于物質范疇,故有自身的運動規律,以反映生理和病理的變化。辮證的方法,就是按照六經的客觀規律去分析疾病,去認識疾病,務使主客觀統一起來,就達到辨證之目的。
然而,辨證一定要言之有物,絲毫不能離開物質的存在,六經絕非空洞的名詞游戲,它既有受邪之體,又有所病之因。有能有所,以見證由體生,證由體定之理。因為辨證之法是從六經之體而求證,由于六經之體各異,故每經的證候特點也就隨之不同。這就為辨證時創造了有利條件。但也應該看到,六經所反映的證候,又有共同規律可循,這是因為證侯的產生,決定于六經的陰陽對立變化的規律。所以,陽與陰對立,有陽證也就必有陰證,表與里對立,如有表證也就必有里證,寒與熱對立,若有寒證也就必有熱證.虛與實對立,故有虛證也就必有實證。這種相對而生的八個證候,它們既是疾病中的陰陽矛盾產物,又是疾病對立的統一。因為它們不超出相對而生的陰陽、表里、寒熱、虛實的發病規律,古人就叫做“八綱”辨證。
八綱辨證是源于六經的,兩者的關系只是有體用之分,而沒有本質的不同。懂得了這個道理,對六經與八綱辨證的給合就打下理論基礎。
以上介紹了六經辨證的意義、和八綱辨證的關系,它為講述下文提供了方便。
一、太陽病的提綱證
太陽,指的是足太陽膀胱經,吳崑說:太陽有敷暢陽氣的作用,其氣問外,故主表而又主開。
表,指人體的表層,包括了皮毛,腠理的部位。太陽之脈上達風府,下達腰腎,籍賴腎督的陽氣資助條件,故為諸陽主氣,而能總六經、統榮衛,為一身之外藩。
《靈樞·本臟篇》說:腎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其應”。說明了人體的水臟、水腑、水道的氣化功能,而有敷布氣、津,充養于體表,起到既滋潤而又溫煦(xu)的雙重作用。為此,凡風寒等邪犯表,則太陽必首當其沖。此時正邪相爭于表,故其證候表現正如第1條(據趙本《傷寒論》條文號碼為準,下同)所說:“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柯韻伯對此條認為“觀五經提綱,皆指內證,惟太陽提綱,為寒邪傷表立”。由此可見,本證的脈浮,是邪客于表,氣血向外抗邪的反映,所以它是表證的綱脈,頭項強痛、惡寒則是表證的綱證。能把脈證都提高到“綱”的高度去指導臨床,就有辨證論治的作用。現在,先說太陽病的綱脈一浮脈。浮脈主表,這是任人皆知之事,但要提高到表之綱脈認識,則不見得受到人們的重視、請看本條是先論脈而后論證,脈在證之先,就反映了脈的重要地位。比如說:患者有頭痛、惡寒的癥狀,看來很象表證,如果其脈并不浮的,就很難說它是太陽病,當然也就不能采取發汗的治法。由此說明,憑脈辨證,脈在證先,也是不容忽視的。為此,凡已經切到了浮脈,那就不論它是什么病,也不要管病程多久,都應先考慮這個病是否為表邪不解?抑或由于表邪不解所引發的各種疾患。必須認真分析,千萬不要發生差錯。然而,浮脈也有不主表的時侯,那屬于另一個問題。但是,必須立足于表證而進行分析,才不致于迷失方向。
我在浮脈主表的問題上。既有經驗又有教訓,記得過去看過一個頭痛發熱的病人,切其脈浮,這本是外感的發熱。此時輕輕一汗就會治愈的,然而,由于我對浮脈主表這個綱役能抓好,所以就沒用發汗解表之法,反誤用了一些寒涼藥品,結果造成了誤治。類似這種情況,尚不止個人;故有總結之必要。
吃一塹,長一智,經過這一教訓,方使我逐漸明自己的錯誤,而對浮脈主表的實用價值更有切身的體會。從此,我在浮脈主表的理論指導下,治療過水腫、一氣喘、痛痹、癢疹等證,皆按表證發汗之法取得了療效。也只有通過正反兩方面經驗教訓以后,我才對太陽病“浮”為表之綱脈有了新的認識。
“頭項強痛”的出現,是和太陽受邪以后,經脈氣血不利有關。《靈樞·本臟篇》說,“經脈者,所以行氣血而營陰陽;濡筋骨而利關節者也”。故太陽經脈受邪,可出現頭項強痛之證。然而,三陽經皆上走于頭,惟太陽經.獨絡腦下項,為其所專。故以“頭項強痛”而為太陽病的證候特點。另外,太陽主表,而表又莫高于頭,故反映表邪,較它處而實為靈敏。例如第8條說:“太陽病,頭痛至七日以上自愈者,以行其經盡故也”。張仲景以頭痛與否,以測知經邪的去留,就說明頭痛的重要性。如推而言之,《傷寒論》提到頭痛一證的,不下11處之多,其中屬于太陽病的就占了9處,這也說明了頭痛確是太陽病的一個重要標志。至于“惡寒”則是表證的最后一證。它是衛陽被傷,不能溫煦肌表的病理反映。根據傷寒學者們的研究,凡文中“而”字的證候,都帶有關鍵的意義。如“無汗而喘”的“喘”,“不汗出而煩躁”的“煩躁”等證皆是。所以“而惡寒”的“惡寒”,就成為表證的關鍵。
古人說:“有一分惡寒,便有一分表證”,凡證見“惡寒”的住往意味著表不解。正如第164條說:“傷寒大下后,復發汗,心下痞,惡寒者,表未解也”。查本條是在“疊經治療”之余,而惡寒一證仍在的,就不能先治其病,而應先解其表,因為惡寒不罷,是表證未解的原故。返回來,再看第48條的說法。“二陽并病,太陽初得病時,發其汗,汗先出不徹,因轉屬陽明,續自微汗出,不惡寒,···”。這里說的“不惡寒,反映了表邪已罷,而病由表入里,內傳陽明”。這就說明作者根據以上兩條的“惡寒”去留,而關系到或汗或下之分。為此,抓住“惡寒”的表證之綱,確有指導臨床之價值。
綜上所述,太陽病的脈證提綱,確有強烈的現實憊義。但是,又應該看到,脈證之間并非孤立的,而有其相互聯系,如其人脈浮,又應有頭痛,或者是惡寒。故不可把脈證孤立起來看待,這樣,方有利于辨證論治。
二、陽明病的提綱證
陽明,指的是足陽明胃經。兩陽合明名日陽明,吳崑說:陽明有受納陽氣的作用,其氣向里,故主里而又主閤。
里,在此指胃腸,它是燥熱之邪,內與糟粕相結,而不能排出體外的病變。
第180條說:“陽明之為病,胃家實是也”。此條張仲景不以證侯為綱,而以“胃家實”的病理為綱,其涵義包括;一是陽明病所包之證為廣,非片言支語所能道盡;二是張仲景有意識突出了一個“實”字,讓人辨證從陽明病實證入手,因為只要辨出實證,也就達到了抓綱之目的。清人尤在徑有感于張仲景胃家實的提法,他說:“蓋陽明以胃實為病之正,以攻下為法之的”。他的話一錘定音,道破了陽明病的要害。
陽明胃屬腑,其生理功能是傳化物而不藏。即飲食入胃則胃實,通過胃的腐熟和消化,則使代謝物下移于腸,此時則腸實而胃虛,只有始終保持這種胃腸的虛實交替的程序,才符合陽明腑以通為順的生理。若胃腸燥熱,而使津液干涸,糟粕結滯,變成燥屎而不能排出體外,這就使腸實而胃滿,腑氣不得通順暢達,則可形成陽明病的燥實諸證。
由此來看,陽明病是因熱成燥,因燥成實,故有大便秘結不通的發病特點。大便既然不下,故又可產生腹滿不減,繞臍作痛,疼痛拒按等腹部癥狀,這也是胃腸實證的必見之侯。
陽明既燥熱內斂,則閤勢已成。勢必逼津外出,或見于手足濈濈然汗出,或腋下汗出如洗;或逼津偏滲而小便反數;抑或逼津下滲而大便下利清水,色純青而味極臭穢。津液被劫而外亡,腸胃更無以滋,則大便轉燥轉甚,故為燥屎已成之征。燥屎雖不能出,然腑氣時轉,故又有“轉矢氣”的證候特點。
陽明為盛陽,抗邪力強,若胃氣與燥熱相爭,每于申時則發潮熱。潮熱,熱來有信,按時而至。此熱一見,則大便每多成燥。未胃絡于心,心主神志與語言,故陽明燥實之證,多見神昏譫語等候。總的說來,陽明病以實證為主,故以不大便、腹滿疼痛,熱迫津流、失氣潮熱、神昏譫語為辨證根據,其脈則以緊而有力,或沉遲有力,舌苔則見黃燥,或生芒刺為準。
通過以上的證候,反映了陽明病以胃家實為主,這樣才能突出陽明為病的特點。從而也達到了陽明病提綱證的具體要求。
三、少陽病的提綱證
少陽,指的足少陽膽經。少陽位于胸脅.居于表里之間,叫做半表半里部位,它能轉輸陽氣,猶如樞軸,故少陽之氣主樞。
少陽膽而附于肝,內寓相火,性喜疏泄。若少陽受邪,則氣郁而火動,迫使膽液上溢則口苦,消灼津液則咽干;風木上擾而為目眩之證。
正如第263條所說:“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少陽病的提綱證,而以口苦在前,咽干,目眩在后,反映了口苦在辨證中的重要性。《內經》說:火之味苦,然它經之火,甚少口苦,惟肝膽有火,則多見口苦,故口苦反映少陽的邪熱有現實意義。然口苦的證候,在于醫生的問診,如不問,病人往往不說,臨證之時,望勿疏忽。咽干與目眩,臨床易被輕視而不察知。殊不知它的辨證意義是極為重要的。
余曾治一慢性肝炎患者,審有口苦與脅痛,服用小柴胡湯。一日患者語余日:服藥后脅痛等證大減,且頭暈目眩之疾,競同時得瘳。從此方知仲景所列之提綱證,無一不從實踐中來,洵非虛語。
四、太陰病的提綱證
太陰,指足太陰脾經,脾居中州,運化水濕,它有敷布陰氣的作用,故太陰之氣主開。
太陰為病,脾陽不運,寒濕內困,發為腹滿,嘔吐,腹中冷痛,大便作瀉,而飲食不下。正如第273條所說:“太陰之為病,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結鞕”。夫陽明與太陰為表里,陽明主閤,其大便秘結而為實證;太陰主開,其大便作瀉而為虛證,陽明病之腹滿疼痛,在于大便之不通,而太陰病之腹滿疼痛,則在于大便之下利。然三陰經病,皆有下利,惟“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也”。故太陰病,雖吐利互呈,然必以大便下利,方為太陰病的提綱證。為此,在臨床上不論什么病,及其時間多久,凡見到腹脹滿而又下利益甚的,應先考慮太陰虛寒為病,則庶幾近之。
五、少陰病的提綱證
少陰,指足少陰腎。吳崑認為:少陰若精氣充滿,則脾得其稟而能開,肝得其助而能閤,故少陰之氣主樞。
病至少陰,累及根本,而陰陽兩傷,故脈來微細,而證見精神不振“但欲寐”。正如第281條所說:“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夫微主陽虛,細主陰虛,微在細前,反映了少陰病雖陰陽兩虛,但以陽虛為主。“但欲寐”指欲睡而又不能熟睡,為陽虛陰盛之象。尤在涇說:“夫少陰者,三陰也,陽于是乎入,而陰于是乎出,故雖太陰,厥陰同為陰臟,而其為病實為少陰為然。……仲景特舉此者,以為從陽入陰之際,其脈證變見有如此者”。由此可見,陽證變陰,傳入少陰,則陽脈之浮而大者,則轉為欲而細,而目不暝者,則轉為但欲寐矣。用此以辨少陰傷寒,而更為緊要,切不可忽視。
曾治一位唐姓患者,年逾古稀,冬月患外感,頭痛發熱,鼻流清涕,自服成藥羚翹解毒丸,前后共進六丸。感覺精神度憊,,手足發涼,乃浼(mei)余診。持脈未久,患者即側頭合目思睡,其脈不浮而沉。余告病家曰:老人陽虛,又屢進辛涼之藥,則使腎陽先撥,而陰霾用事,恐生叵測,乃急投四逆湯補陽消陰,其病得愈。
從此例看,“但欲寐”誠少陰病之提綱證,古人信不我欺。為此,臨證之際,無論何病,凡切到微細之脈,見到欲寐之證,便可斷言,病已由陽入陰,由盛轉衰,而急溫少陰之法,則不得失之交臂。
六、厥陰病的提綱證
厥陰、指足厥陰肝。“兩陰交盡、名曰厥陰。”吳崑說:厥陰有受納陰氣的作用。故厥陰之氣主閤。
柯韻伯說:“兩陰交盡,名曰厥陰,又名陰之絕陽,是厥陰宜無熱矣。然厥陰主肝,而膽藏肝內,則厥陰熱證,皆少陽相火內發也。要知少陽、厥陰、同一相火,相火郁于內是厥陰,出于表為少陽”。以上可見,柯氏只說出了厥陰的熱證一面。然厥陰為病,似又不能盡屬熱證。何以見之?因為厥陰病是病發于陰,故不能離開陰寒而成陽熱。所以,這個病正處在陰盡陽生的陰陽轉化階段,陰未盡消,陽未盡復,而進退于陰陽之間的一種病變。它以寒熱錯雜的證候表現,而形成厥陰病的獨自特點。厥陰的厥字,有“盡”和“極”的意思,它的陰寒已到了極點,而陽氣也到了極衰的地步。然而,事物到了“極”’就會發生由量變到質變的“突變”,古人也叫“物窮必變”,意思也差不多的,所以說“極”是事物變化的內在條件。如果不懂這個道理,見到了“變”就不知其所以然,也就不能用辨證法的思想去指導實踐。為此,厥陰病在它的陰寒至極之時,也就開始向衰退方面轉化,而與陰寒相對立的陽氣則反由衰的方面向來復的方面發展。由于陽氣一直受陰寒所壓抑.當它的來復也必然表示強烈。正如第328條所說“厥陰之為病,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等證,它反映了厥陰的相火和風陽之邪的洶洶之勢。然此證同時又有“饑不欲食,食則吐蚘,下之利不止”的陰寒未消和脾胃虛寒的病理特點。因此,這個病既不可目為全熱,又不得認為全寒。它應是陰陽錯雜,寒熱混淆的一種疾病方為正論。固然在厥陰病中亦有單一的熱證和寒證,惟其提綱證,則為寒熱兩兼而缺一不可。為此,凡臨床見到的肝熱脾寒,或上熱下寒,寒是真寒,熱是真熱,又迥非少陰之格陽、戴陽可比,皆應歸屬于厥陰病而求其治法。昔者張卿子曾說:“嘗見厥陰消渴數證,舌盡紅赤,厥冷脈微,渴甚,服白虎,黃連等渴皆不救。蓋厥陰消渴皆是寒熱錯雜之邪,非純陽亢熱之證,豈白虎黃連所能治乎?
由此觀之,臨床見到陽證陰脈,或陰陽之證雜見,而又有氣上沖心證的,皆應抓住厥陰綱領以求辨治之理,則就起到提綱摯領之目的。為此,我認為學勻六經病的提綱證,不但要從理論上進行學習,而更重要的是從病人發病規律去進行研究。經過多次的實踐檢驗以后,才能體會出六經提綱證的科學價值和指導臨床的意義。
六經病的提綱證是辨證的關健,它有系統規律可導。它把398條的辨證方法,而統屬于六經提綱證之下,這對學習全文起到了綱舉目張的效果,所以,它的科學成就實不可低估。
◆ 第四講《 傷寒論》的氣化學說
研究《傷寒論》的六經辨證理論是很多的。其以標本中見的理論去指導六經證治的則稱之為氣化學說。這個學派的代表則有張隱庵、陳修園等人。氣化學說源于《內經》的運氣學說,經過傷寒家們的移植和發揮,用以說明六經六氣標本圖1上中下標本中見圖
圖1 上中下標本中見圖
中見之理,以反映六經為病的生理病理特點而指導于臨床。為此,闡述這一學說時,必須先從《素問·六微旨大論》談起。它說:“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由于以上的陰陽六氣標本理論的建立,就為傷寒學六經氣化學說提供了理論上的根據。圖2臟腑經絡應天本標中氣圖
圖2 臟腑經絡應天本標中氣圖
應當為之指出的《內經》陰陽氣化學說,是古人觀察自然界氣候知識的說理工具,由于人與天地相應的關系,而有“物生其應,氣脈其應”的說法,故可引用氣化學說以指導六經標本中見的理論和規律。六經的標本中見方法是(以太陽為例):足太陽經脈在外而為標,足太陽腑在里而為本,然太陽又與少陰為表里(膀胱與腎經脈互通),故太陽膀胱以少陰腎為中氣。余經以此類推,而不加繁引。
六經分陰陽,陰陽為標,六經分六氣,六氣為本。標本之間所維系的陰陽表里關系,則叫中氣。“中氣”在六經標本氣化中有重要的意義。它能使陰陽配偶,以調節氣化的盛衰,則使生機不息,而起到樞機的作用。為此,我認為,標、本、中的關系并非是孤立的,而是一個互相聯系的有機體,它們在氣化過程中,皆負擔一定的氣化職責。所以,我仍對《至真要大論》說的“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標從本,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見”的提法,就不必要生搬硬套而死于句下。我又認為古人所說的“從”,乃是相對之言,而非絕對之論。然注家多不能識其理趣,不敢逾越一步,就束縛了它們的作用。比如說少陽本火而標陽,太陰本濕而標陰,標本之氣同性,故在運用時,古人或從少陽火氣之本,或從太陰濕氣之本,這種以本帶標方法,去反映少陽、太陰的病理變化,肯定說是對的。但在從本的同時,古人并非置“中氣”于不顧,如果少陽和太陰沒有“中氣”的環節,則陰陽失偶,使從本之理就不能做到深透和詳盡。所以,我們講求六經標、本、中氣化學說時,首先要建立三者之問的有機聯系。為了說明何題,現結合六經病標本中見氣化學說分述如下:
一、大陽經病
太陽為寒水之經,本寒而標熱,中見少陰之熱化。由子太陽標本氣異,故有從本和從標之說。然而寒水雖為太陽之本,但它能產生標陽之熱,因為太陽“中氣”是少陰。少陰之氣先熱,這個熱把太陽寒水溫化而為氣時,則外出予太陽,達于休表,布滿周身,而起到固表御邪的標陽作用。可以看出,“氣”是從水生,“水”則由氣化,兩者缺一不可,亦見太陽藉賴“中氣”的氣化作用。此外,太陽病中也出現較多的少陰寒證,這并非偶然之事,而和“中氣”的氣化不及有密切關系,故不可漠然置之,而不加研究。
基于上述,則對太陽的標、本、中應當俱從而為全,不得只限于從標本之一格。如外邪初客于表時,出現的惡寒之證,可理解為從本氣之寒,出現發熱之證,可理解為從標氣之熱。若太陽經標之病及于本腑,經標有病則脈浮、發熱,本腑有病則口渴而小便不利,治用五苓散是發汗以利小便之法。若太陽本腑之病及于經標,本腑有病則小便不利,心下滿微痛,經標有病則頭項強痛,無汗而翕翕發熱,治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是利小便以解外之法。唐容川對這兩條體會頗深,他說:“五苓散重桂枝以發汗,發汗即所以利水也,此方(指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重苓術以利水,利水即所以發汗也。實知水能化氣,氣能行水之故,所以左宜右宜”。
唐氏所說的“氣”、而有標陽的涵義;所說的“水”而有本寒的涵義,他既揭示了太陽標本之間發病的關系,又道出了“中氣”在發病中的作用,其見解極為清新。
二、陽明經病
陽明本燥而標陽,中見太陰之濕化。古人認為陽明不從標本,而從太陰中見之化。因為兩陽合明,名曰陽明,則陽氣充盛,亦可見矣。故必制之以陰,方使氣和而無病,為此,應中見太陰而使平。又陽明惡燥而喜濕,燥得濕則相濟為美.若濕太盛,或燥太盛,則不得其平而為病。為此,如果陽明之“中氣”不及,則不從中化而從本氣之燥化,抑或從標陽之熱化,于是則燥熱亢盛,而成陽明胃家實證,或陽明熱盛之證。由此來看,陽明燥則從本,熱則從標,然無不與“中氣”之濕不及有關。古人讓我們從濕的對立面,去認識燥熱的問題,這就叫一分為二的辨證法思想。另外,也應看到在陽明病中也有濕的各種病變,張隱庵說:“陽明發熱而渴,大便燥結,此陽明之病陽也。如胃中虛冷,水谷不利,食谷欲嘔,脈遲惡寒,此陽明感中見陰濕之化也。”張氏雖言寒濕,而濕熱諸證自在言外。所以,陽明從“中氣”之化的學說,其理甚精。
三、少陽經病
少陽本火而標陽,中見厥陰風木。因其標本同氣,故少陽從本氣之火以概其標,然少陽為始生之陽,出初于地上,其氣尚弱,必然籍中見之風陽而鼓動發揚,使少陽之氣生升面未艾。然少陽有口苦、咽干、目眩之證,則從本氣火化理固然矣;而“中氣”風木之病也自在火中。請看少陽病的頭目眩暈一證,非風木之化而何?不獨此也,兩經在發病中,其證候亦頗近似,如少陽病的咽干,與厥明病的消渴;少陰病的心煩,與厥陰病的心中疼熱,少陽病的默默不欲飲食,與厥陰病的饑不欲食;少陽病的喜嘔,與厥陰病的吐魷,少陽病的往來寒熱,與厥陰病的厥熱勝復,兩經在證侯上都有貌似神合之象。由此觀之,少陽不但從本,亦未嘗不從中氣之化。
四、太陰經病
太陰本濕而標陰,中見陽明燥化。因其標本氣同不悖,故太陰從本以概標。夫太陰從本氣之寒濕為病,則寒濕亂于中焦,清濁升降失到,則見腹中脹滿,嘔吐下利,飲食不下,時腹自痛的證候。然而,從辨證法看,太陰寒濕之盛,亦必是中見陽明燥化之不及,陽不勝陰,故寒濕得以留而為病。可見此證與“中氣”之盛衰有關,亦不可不知。
五、少陰經病
少陰本熱而標陰,中見太陽寒氣之化。因其標本之氣迥異,故少陰應本標兩從。若反映于少陰為病,則有寒化、熱化兩類。寒證則見手足厥冷,下利清谷,但欲寐等證。熱證則見心煩不得臥,下利咽痛等證。
少陰除從標本以外,也與中見太陽有關。如少陰之邪化熱而外出太陽時,可見一身手足盡熱,以熱在膀胱必便血,若少陰之寒搏及太陽時,則可見小便不利而少腹作痛。況少用以寒證為多見,因兼中氣之寒化也。所以,少陰不但有從標本之寒熱,亦有從“中氣”之寒熱也。
六、厥陰經病
厥陰本氣為風,標氣為陰,中見少陽火氣。古人認為厥陰不從標本而從中氣。因為兩陰交盡,名日厥陰。陰氣到此極盡,則陰極陽生,而從“中見少陽”之化。由陰變陽,以使陰陽相續,而不致絕滅。為此,厥陰為病,正處于陰陽轉化的變革階段。所以,它的證候特點以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急而不欲食,食則吐魷,下之利不止為主。反映了厥陰病的寒熱錯雜,陰陽相干、肝胃不和等病證。
由于陰陽勝復的斗爭,故可出現厥與熱往來、以及或多或少的倩況,說明了在陰陽的變革中,正邪相爭的具體反映。為此,可以體現厥陰從中見少陽之化的理由,以盡陰陽對立統一、轉化與變革的規律。
以上通過六經為病的標本中見氣說學說,以反映六經六氣陰陽氣化之機,充分體現了氣化學說是傷寒學中一門湛深的理論。但是,對它的研究和運用還很不夠,還沒能引起學者們足夠的重視。還有的人竟視為槽粕和玄學而加以否定,使初學之人受其影響而目之為荒誕之論。以致大法微言,不能發揚光大而引以為憾!
標本中的氣化學說,有拼證法思想和唯物論的觀點。它能系統地分析六經的生理病理以及發病之規律,而指導于臨床,為歷代醫家所重視,這是不無原因的。惜乎,一些傷寒注家宥于《內經》的從本、從標、從中見之言機械地以公式照搬,而去求氣化的系統性,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為此,不揣淺陋,提出標、本、中的整體觀,又對“中氣”在使用中的重要意義進行了闡述,以求得同道們的批評指正。
※※※※※※※※※※※※※※※※※※※※※※※※※※※※※※※※※※※※
◆第五講 試論桂枝湯的加減證治
一、桂枝湯的適應證
桂枝湯是治療太陽中風的主方。太陽中風,是指風邪外襲以后,在太陽病的提綱脈證上,又出現發熱、汗出、惡風、脈緩等脈證的就叫做太陽中風證。所以,它和近代醫學“腦血管意外”的中風不同。風為陽邪,犯表襲衛,衛陽與風邪相搏,故先見發熱。并且,發熱的出現既迅速而又突出,它與以惡寒為突比的太陽傷寒證的臨床表現有所不同。衛陽被風邪所傷,失去了衛護肌表,管理汗孔開閤的作用,再加上風邪的不斷疏泄,迫使營陰不能內守,因而可出現“自汗出”的證候。但是中風的汗出,并不是汗多而連綿不斷,而僅是皮膚潮潤,以手捫之可知有汗為辨。汗出則更使肌腠疏松不固,衛氣隨之也泄。反映在脈象上即是緩脈。張仲景在第12條對此證作了很形象的描述和很好的說明:脈“陽浮而陰弱”,即指浮取有余,重按不足的浮而緩弱的脈象。“翕翕發熱”、“浙浙惡風”、“嗇嗇惡寒”,形容象多著衣服那樣的發熱:象冷水淋在身上一樣的怕風,而怕冷又表現出一種畏縮的樣子。同時由于風邪外襲,影響了肺氣的宣發和胃氣的下降;肺氣不利則鼻嗚,胃氣上逆則干嘔。太陽中風的病理,可概括為“榮弱衛強”四字。“榮弱”是說榮陰失去衛陽的固護而外泄,反映了正氣有不足的一面,“衛強”指風邪犯于衛分,反映了邪氣盛實的一面。總起來看,風邪外襲以致榮衛不和,就是太陽中風證最基本的病理特點。
太陽病的中風證當用桂枝湯治療,但桂枝湯卻不僅限于治太陽中風證。如本屬太陽傷寒證,經過汗下之后,表邪仍不解,或雖經汗解,但又復感風寒病在表者,均可以用桂枝湯再行解表。為什么不用麻黃湯呢?這是因為病雖原屬傷寒,但已經汗下,盡管表證仍在,也不宜再用峻汗之法。用桂枝湯可解肌發表,調和榮衛,雖發汗祛邪,但又不損傷正氣。正如第57條說:“傷寒發汗已解,半日許復煩,脈浮數者,可更發汗,宜桂枝湯”。還有一種情況,即有的病人內臟并沒有反映什么毛病,只是不時的自汗出,或伴以發熱,這是什么原因呢?這是因為“衛氣不和”,“衛氣不共榮氣諧和故爾”。也就是說,雖然病人營氣和順,但衛氣不和,不能與營氣密切協作,以致營衛各行其事,衛氣不能外固,營陰不能內守,因而“常自汗出”或“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這種既非太陽中風,又“臟無他病”的榮衛不和證,也要用桂枝湯在發病之前服藥取汗,使營衛調和則愈。
桂技湯由桂枝、芍藥、炙甘草、大棗、生姜組成。方中桂枝溫通衛陽,配生姜之辛,以解衛分之風邪,芍藥味微苦酸,能斂陰和營,配大棗之甘,可滋養營陰之弱;甘草和中扶虛,佐桂、芍以和陰陽。以上五藥,內含辛、酸、甘等味,由于辛甘化用可以助衛,酸甘化陰可以和營,故桂枝湯有調和營衛的功效。本方服法,要求藥后喝熱稀粥,溫復避風,其目的是使谷氣內充,既可以助桂枝發汗驅除衛分之邪,又可以內資汗源而和營陰之虛。
柯琴在評價桂枝湯時說:“此為仲景群方之魁,乃滋陰和陽,調和營衛,解脫發汗之總方也。凡頭痛發熱,惡風惡寒,其脈浮而弱,汗自出者,不拘何經,不論中風、傷寒、雜病,咸得用此發汗,若妄汗、妄下,而表不解者,仍當用此解肌。如所云頭痛、發熱、惡寒、惡風、鼻鳴、干嘔等病,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惟以脈弱自汗為主耳”。
桂枝湯有雙向調節的作用。它能發汗以止汗,發汗而不傷正,止汗而不留邪。在外它有調和營衛之功,在內則有調和氣血之用。它的特點是以調和中焦脾胃陰陽為主,故可以調節氣血、營衛等的不和。觀方中五藥,如生姜、大棗、甘草,皆為廚中調料之品,而有健脾開胃之功;且桂枝芳香而味竄,能促進食欲、又有通陽、理氣之效。此方乃古《湯液經》之緒余,抑為伊尹之手制歟?
在《傷寒論》113方中,有桂枝的計41方,以桂枝進行加減的則不下29方。所以在臨床中,桂枝湯的應用機會較多。為此,我們不但應從理論上進行探討,還必須結合實踐加以印證。現將臨床有關治療醫案附載于下,以供在使用桂枝湯時作參考。
二、桂枝湯的臨床應用
〔 一)治療時發熱自汗出
李××,女,53歲。每夭都有兩、三次發熱汗出之證陣陣發作。病程一年,飲食二便尚可。曾按陰虛發熱治療,服藥20余劑無效。切其脈緩軟,視其舌淡苔白,遂辨為營衛不和之證。夫營衛者,陰與陽也。營衛諧和,則營陰來濟衛陽,而熱則不發,衛陽來護營陰,而汗則不出。今昔衛不和,各行其事,兩者不相將,故時發熱而自汗出。
治當調和營衛,和其陰陽,使營衛相依則病愈。為疏桂枝湯方,服后取微汗而廖。
二十年前,我攜中醫系同學在京西礦區進行臨床實習期間,偶感風寒而患病,證見發熱,并在發熱時伴有周身出汗,于是自覺煩郁而思涼,然一揭開衣被,則又嗇漸畏惡風寒。鼻流清涕,涓涓不止,周身不適,時或干嘔,切脈為浮緩。余自知為太陽病之中風證,用桂枝湯原方,如法啜粥取汗而愈。此后,方對《傷寒論》第2條的“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的敘證次第,有所新的認識和體會。
(二)治療蕁麻疹
一男性患者,60歲,患蕁麻疹,搔癢鉆心難耐,數月不愈。切其脈浮面緩,并見汗出惡風之證,視其舌苔則白潤。
辨證:證屬風邪稽留肌腠,營衛失和之“風疹”為患。
治法:驅風,調和榮衛。
處方:桂枝湯。
藥后啜粥取汗,則癢止疹消,脫皮月盈掬。
(三)冶療汗出偏沮
孫××,男,39 歲。患左半身經常出汗,而右半身則反無汗,界限分明。脈緩而略浮,舌苔薄白。
辨證:《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曰.“左右者,陰陽之道路也”。此證脈浮而級,為虛風在經,榮衛不調,左右氣血不和,以致陰陽乖戾而為病。
治法:解肌發汗,調和陰陽、調諧氣血.
處方:桂枝湯。
服后啜粥取微汗,從此其病獲愈。
三、桂枝湯的加減應用
桂枝湯的加減應用,僅從《傷寒論》記載著,可分加味桂枝湯、減味桂枝湯和加減桂枝湯三類,茲分述如下:
(一) 加味桂枝湯
1、桂枝加桂湯。
本方由桂枝湯重用桂枝而成。治療火劫迫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沖于心等證。
崔××,女,50歲。患病頗奇,自覺有一股氣從內踝沿陰股上竄,行至小腹則脹,抵心胸則氣短心悸,頭出冷汗,少頃氣下行,則諸證隨減,每日發作兩三次。甚為恐怖。其人面色青黃不澤,舌質淡嫩,苔白而潤,脈弦數,按之無力。
辨證:此證中醫名“奔豚”,然如此證者實屬罕見。且奔豚發作,皆因心陽虛于上,坐鎮無權,下焦腎之陰邪得以上沖。今陰來搏陽而與之爭,故脈雖弦數而按之無力。況弦脈屬陰,陰氣上逆是以脈弦,當奔豚氣所過之處,則發脹,憋氣,心悸等證相繼出現,亦勿怪其熱。舌質淡撅,則是心陽之虛。
治法,助心陽,伐陰降沖。
處方:桂枝加桂湯,另服黑錫丹6克。
共服五劑, 其病即止,不再發作。
2、桂枝加芍藥湯:
本方由桂枝湯倍用芍藥而成。在《傷寒論》第279條治太陽病下之后,腹滿時痛之證。余取其義,用治慢性菌痢有效,錄其案如下.
王××,男,46歲。病見每日大便作痢,達3-6次,不成形,且有紅色粘液,兼有里急后重。其脈沉弦而滑,舌質紅而苔自。西醫診為慢性菌痢,糞檢有紅、白細胞。病程延續一年而治療無效。
辨證:肝脾不調,氣血不和,肝木乘脾,脾失運化,則陰陽不得升降,是以腹痛下利而脈弦。此證非寒非熱,介于虛實之間,故補之無功,而寒熱之治亦無效。治法:平肝和脾,調其氣血,則雖不治病而病亦可止。
處方.桂枝加芍藥湯。
共進四劑,大便即逐漸成形而愈。
若本方加大黃叫桂枝加芍藥大黃湯(亦名桂枝加大黃湯),治腹滿疼痛,或下利膿血后重難通等證。而脈弦有力,口不渴者,服之有效。
3、桂枝加葛根湯:
本方由桂枝湯加葛根而成,治中風汗出惡風,反見項背強幾幾等證。它有驅風通經和滋潤經脈的作用。臨床治療冠心病的胸背作痛,離血壓動脈硬化的后腦部疼痛,用之得當均有療效。
張××,女,26歲。因乘長途汽車,面朝敞窗,疾風沸面,當時殊覺涼爽。抵家后發覺面肌拘緊,口眼歪斜。切脈浮,舌苔白而潤。
辨證:風中陽明經絡,正如《金匱要略》 所說:“在絡脈空虛,賊邪不瀉,或左或右,邪氣反緩,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喎僻不遂” 之證。
治法:驅陽明經絡之風邪。
處方:桂桂加葛根湯,另加白附子、全蝎。
服兩劑,汗出邪解,其病遂愈。
4、桂枝加人參湯(簡稱新加湯):
本方由桂枝湯加重芍藥、生姜用量,再加人參而成。治療發汗后身疼痛,脈梵沉遲等證。余在臨床治婦女產后,或行經后,因失血營虛不能充養肢體出現的身體疼痛,脈遲澀無力等證用此方往往獲效效。
樊××,女,新產之后忽而身痛,服生化湯無效。隨我學習的學員診為氣血兩虛的身痛,用十全大補湯亦有效而功不捷。切其脈沉緩無力,視其舌則質淡苔薄白。囑改用桂枝湯加人參,三劑而痛止。學員不解其義,余日:療效在于方中的桂枝、生姜能使人參、芍藥補血氣的作用達于體表,它補而不滯,又可使營衛功能加強,所以療效為著。
5、桂技加附子湯:
本方即由桂枝湯加附子而成。治療發汗后,汗漏不止,惡風,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等證。有固陽攝陰止汗等作用。余認為對老年人陽虛感寒,脈沉而汗出惡風的,用本方加大附子劑量,以溫經扶陽,實為正邪兼顧之計。它與麻黃附子細辛湯證的區別,則是在于汗之有無。如服桂枝加附子湯不瘥,則當急固其本.用四逆湯。
6、桂枝加黃芪湯:
本方由桂枝湯加黃芪而成。仲景用其治療黃疸病脈浮,日久衛虛之證。意在言外,述當具有發熱、汗出的證候在內。然此方在臨床上治療末梢神經炎、手足麻木等證也有療效。
7、桂技加栝萎根湯:
即桂枝湯加栝萎根而成、治療由于津液不足,太陽經脈燥急所發生的痙證。證見身體強,幾幾然,脈沉遲者。它與葛根湯對比,有脈浮與脈沉,口渴與不渴之別。
8、桂枝加厚樸、杏子湯:
本方由桂枝湯加厚樸、杏子而成。治療太陽病中風證兼見氣喘。臨床凡見氣喘因外感風寒、脈浮而緩.舌苔白者,均可施用。此證之喘若與麻杏甘石湯證相比,則有寒熱之異,若與麻黃湯證相較,則有虛實之別。
(二)減味桂枝湯
桂枝去芍藥湯
本方治療太陽病,下之后脈促、胸滿之證。臨床用于心臟病伴發胸滿、短氣、咳嗽等證也向樣有致。
(三)有加有減桂枝湯(即加減桂枝湯)
1、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
本方治療服桂枝湯,或下之,仍頭項強痛,翕翕發熱,無汗,心下滿微痛,小便不利之證。余用此方治療“水悸”與“水痞”。腹診時有腹肌痙攣的有效。昔陳修園于嘉慶戊辰,治吏部謝芝田令親之頭項強痛,身疼心下滿,小便不利,服表藥無汗反煩,六脈洪數。初診疑為太陽陽明合病,諦思良久,曰:前病在無形之太陽,今病在有形之太陽。但使有形之太陽小便得利,則所有病氣,俱隨無形之經氣而汗解矣。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術湯遂瘳。
2 ,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
本方治火劫迫汗,心胸陽虛,促使痰水之邪上迷心竅,發為驚狂臥起不安等證。余師其說,用治精神分裂癥,舌淡苔潤的,試之有教。服藥后,有的病人有作吐的反映,亦不可不知。
3、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
此方治療太陽病,下之后脈促胸滿,而又有陽虛惡寒等證。余宗其義,治療心胸陽虛,寒邪凝滯的胸痹,亦有療效,今錄治案如下:
王××,男,46歲。建筑工人。多年來胸中發滿,甚或疼痛,遇寒冷氣侯則甚,并伴有咳嗽氣短等證。切其脈沉弦而緩,握其手則涼,詢其小溲則清長,視其舌質淡嫩、苔白略滑。
辨證:心陽不振,陰霾布于胸中,氣血為之不利,然亦胸痹之證類也。
治法:溫補心陽,以解寒凝。
處方: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
連服六劑,證情逐漸減輕,多年胸中悶痛,從此得以解除。
綜上所述,可見桂枝湯能解肌發汗,又能調和氣血營衛、脾胃陰陽,以及下氣降沖,擴張血脈,緩解痙攣。固其加減之法不勝枚舉,僅列以上數例,以資參考而已。
※※※※※※※※※※※※※※※※※※※※※※※※※※※※※※※※※※※※
◆第六講 試論麻黃湯的加減證治
一、麻黃湯的適應證
麻黃湯是治療太陽傷寒的主方。太陽傷寒,是指寒邪外襲以后,在太陽病提綱證上,又出現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寒,發熱,無汗而喘等證的就叫做太陽傷寒證。所以它和近代醫學的“腸傷寒”不同。寒邪,在六淫邪氣中屬于陰邪,侵犯人體,最易損傷陽氣。人體陽氣被寒邪所傷。失去正常的溫煦作用,所以必見惡寒。太陽傷寒的惡寒,是很嚴重的,即使多穿衣,多蓋被,或者烤火取暖,也常常是不得緩解。寒主凝滯、主痛,又主收引,故除惡寒之外,還見各種疼痛之證。外感寒邪,營衛凝澀不利,皮毛腠理斂縮閉塞,所以身上不出汗。即捫其皮膚灼熱燙手,但無絲毫汗意可言,這在診斷上很有價健。“肺之合皮也,其榮毛也”,皮毛汗孔被寒邪閉郁,肺氣也就不得宣發,肺氣失宜,則氣逆作喘;若影響到胃氣的和降,還可見到嘔逆。此證無汗而表實,且為寒邪所傷,使脈緊而有力,故脈浮緊而異于中風之浮緩。桂枝證與麻黃證,均屬太陽病,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風寒是它們的共見證。但桂枝證為表虛,以汗出、惡風、脈浮緩為主;麻黃證為表實,以無汗、惡寒、身疼、脈浮緊為主,兩者有所不同,不可混淆。
麻黃湯由麻黃、桂枝、杏仁、炙甘草四味藥組成。麻黃辛溫,可發散風寒,開腠理而發汗,宜肺平喘,桂枝通陽解肌,助麻黃發散風寒,杏仁苦溫利肺,助麻黃宣肺平喘,甘草則調和諸藥而護正。本方為辛溫發汗之峻劑,但麻黃與甘草的劑量之比,以三比一為準,如此服之方能奏發汗之效。
二、麻黃湯的臨床應用
麻黃湯不僅是發汗解表藥,而且也是治喘的圣藥。全世界的醫生都知道麻黃能治喘,但它們卻不知道第一個提出麻黃治喘的是我國后漢時期的張仲景。這也說明了中醫藥學確是一個偉大的寶庫。麻黃湯除發汗平喘之外,還治“痹痛”以及各種寒性疼痛之證,所以,后世凡治痹證疼痛都離不開麻黃就可以想見了。本方對后世的影響很大,現仍有實用價值,不得忽視。
我于1967年隨醫療隊去甘肅省,時值隆冬季節,因胃受風寒而患“傷寒”證,周身關節無處不痛,惡寒特甚,體溫的39.8℃、無汗、咳嗽、脈浮緊。我自己開了一張麻黃湯方,服藥后躺在火炕上發汗,約一時許,通身汗出而愈。據醫案記載‘本方還有催生的作用,這是因為在冬季寒冷之時,產婦受寒,氣血收縮面致分娩困準。若投以麻黃湯則寒散氣和,血脈流通,而達到治療目的。
三、麻黃湯的加減應用
麻黃湯的加減應用,為治療傷寒各種兼證而設,如推而廣之,也可治療各種雜病。如以傷寒兼證而言;其中包括傷寒挾水飲咳喘的小青龍湯證,兼陽郁不伸而煩躁的大青龍湯證,以及兼太陽經輸不利的葛根湯證。如以雜病而言,小青龍湯則能治支飲;大青龍湯則能治溢飲;而葛根湯又能治“剛痙”等證。
(一)小青龍湯
本方治療傷寒又兼挾水飲之證。《傷寒論》把它的病機概括為“傷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氣”。“傷寒表不解,是說有惡寒、發熱、無汗、身疼痛等太陽傷寒表證存在;“心下有水氣”,是指素有水飲內停犯胃,胃氣不降則上逆作嘔,外寒內飲,上射于肺,肺失宣降則咳喘。由于水邪變動不居,可隨氣機升降到處為患,故可見水寒停于下的小便不利,少腹滿,水寒壅滯于上,阻礙氣機的噎;水飲內停,氣不化津的口渴等或見之證。因屬寒飲為病,所以脈弦、苔白而潤滑。如從痰上辨證:多咳吐清稀泡沫樣痰,落地成水;或痰寒而亮,如雞蛋清狀。這些脈證對本證的辨別有重要意義。治用小青龍湯,外解風寒、內散水飲。
小青龍湯由麻黃、桂枝、芍藥、細辛、干姜、半夏、炙甘草、五味子組成。方中用麻黃發散風寒,平喘利水;配桂枝,可增強通陽宣散的功能;干姜、細辛,能散寒化飲,半夏去痰降逆,炙甘草扶正和中;恐辛散太過,反耗傷正氣,故用五味子酸收,以保肺腎之氣,又以芍藥酸苦微寒,斂營陰而防動血。如此配伍,可使邪去而正氣不傷。
本方在臨床上并不限于治療表寒內飲證,即使沒有表證、但只要屬于寒飲咳喘,就可加以使用。若寒飲有化熱趨勢的表現,如見煩躁而喘的,可在方中加生石膏。只要辨證準確、臨床便用本方多可收效。但因它不僅能發散陽氣,而又能傷陰動血,雖有五味子、芍藥之護正,仍不宜久服,對某些心臟病、肺結核的咳喘,更應慎用。
記得有一次帶同學在門診實習,治一男性患者,咳喘痰多而不能平臥。視其面色黧黑,舌苔白滑,脈則弦勁,吐稀白泡沫痰。辨為寒飲射肺之證。時值冬季,氣候凜冽,為疏小青龍湯原方兩劑,患者去后不復來診。次年春,患者又來門診,請余診病。視其面色夭然不澤,身體殊羸弱,乃問其故。患者曰:去年冬服藥見效,已能夜間平臥,痰喘俱減,喜不自勝,自照原方繼服十余劑,逐發生頭暈、心悸、夜不成寐等證。冬至節后,忽而發生鼻衄,來勢洶涌,不能自止,于同仁醫院電烙止血。然失血太多,疲勞為甚,故又來診治。余曰:前服之藥,為小青龍湯,雖能散寒飲,亦能動陽氣。久服之后,下伐根本,而使少陰精氣不藏,故傷陰動血,則已勢所必然。乃用人參養榮湯加龍骨、牡蠣等藥,服數十劑,體力方漸漸恢復。
(二)大青龍湯
本方治當汗不汗,表邪郁遏不解,以致陽郁化熱,而形成“不汗出而煩躁”的表寒兼內熱的證候。表寒不解,所以脈浮緊、發熱、惡寒、身體疼痛等證俱在。當汗不汗,衛陽被遏而化熱,陽熱內擾,故見煩躁。這里的表寒與內熱,雖是兩種不同的病理變化,但二者之間有著密切的內在聯系。
《傷寒論》中所說的“不汗出而煩躁”,就指出了煩躁是由于不得汗出、陽郁不宣所致。單是表寒不解,只用麻黃湯發汗就可以了。本證是外寒兼內熱,所以麻黃湯已不適用,而當用大育龍湯外解風寒,內清煩熱。
大青龍湯是由麻黃湯倍用麻黃,再加生姜、大棗、生石膏而成,因此可以說是麻黃湯的加味方。方中重用麻黃,助以桂枝、生姜發汗以解表,用杏仁利肺氣,助麻黃之宣發,生石膏辛甘大寒,配麻黃解肌以開陽氣之郁閉,并能清熱除煩,甘草、大棗能和中扶正,在發汗劑中還有資助汗源的作用。
大青龍湯屬發汗峻劑,體質壯實者可用,體質虛弱者則不可用。如病人脈微弱,汗出惡風,屬于中風表虛的,也不能用。如果誤用,可因發汗太多,以致發生四肢厥逆,肌肉跳動的亡陽之變。為防止汗多亡陽,張仲景特別在方后注:“汗出多者,溫粉撲之。一服汗者,停后服”。溫粉,即米粉炒溫,撲在身上用以止汗。
有一位姓邱的醫生,在我院旁聽《傷寒論》課,當講到大青龍湯證時,他介紹了用本方的驗案一例:他家鄉一壯年社員,在抗早打并時,于遍身汗出如洗的情況下,縋繩下井。井底則寒氣逼人,頓時汗消,隨之即病。證見發熱、惡寒,一身疼痛,煩躁難耐等。邱認為屬大青龍湯證,但考慮時值暑夏,又不敢貿然進藥。后在其他醫生的鼓勵與協助下,他給病人開了一張大青龍揚方。僅服一煎,病人即遍身汗出,熱退身涼而神安。
某女,32歲,北京人。患手腫臂疼之證,經久不愈,頗以為苦。來診時抬手診脈亦覺吃力。經各種治療,皆無效。脈浮弦勁,舌質紅而苔水滑,二便飲食均可,經水亦調。問其病因,自述天冷洗衣,水涼而手寒,洗幾次后,便覺仲疼手腫,酸楚不支。
辨證:水寒之邪,郁遏陽氣,不得宣泄,因而氣滯水結,與“滋飲”之證相符。因其舌紅而絳,身體又壯,故可發汗清熱以祛飲。
處方:大青龍湯原方。
服一劑即汗出而安。
(三)葛根湯證
本方可解表滋液、疏通經脈,用于治療太陽被寒邪所傷,經脈不利,而見“項背強幾幾,無汗惡風”等證。
葛根湯由葛根、麻黃、桂枝、生姜、芍藥、炙甘草、大棗組成。方用葛根,既能解肌表之邪,又能升津液,濡養筋脈,以緩項背之拘急,麻黃、桂枝、生姜辛沮散寒,可發汗解表,芍藥佐葛根,可利血脈以緩筋急;甘草、大棗和營衛而守中,也可制約麻、桂之過散。此方服后,往往出現后背發熱,繼之而背上汗出,次遍及全身,而項背之強急即愈。
太陽病為邪在表,在表者則當汗而發之,故以有汗為表虛,治用桂枝湯類,無汗為表實,治用麻黃湯類。雖未盡汗法之全,庶可以一隅而反三。
※※※※※※※※※※※※※※※※※※※※※※※
◆第七講 試論苓桂劑的加減證治
苓桂劑,指《傷寒論》中以茯苓、桂技為主藥的方劑,其中包括苓桂術甘湯、苓桂姜甘湯、五苓散等方劑在內。為使本講內容更為完備,也將《金匱要略》中的苓桂劑和自制之方補充了進去。苓桂劑主要是用來治療水氣上沖證的,此病為常見病和多發病,歷代醫家都比較重視,在臨床治療上也有所發展。水氣上沖證,散見于《傷寒論》與《金匱要略方論》,張仲景提出了以苓桂為主藥的一類方劑的相應治法。但文中的苓桂諸方證,分列于不同的疾病篇章,缺乏系統歸納和有機聯系,使人難以掌握全面。為此,綜合各條有關方證,結合個個臨床體會,將苓桂劑在臨床中的加減運用加以論述,以治療包括太陽病腑證在內的各種有關水氣的疾患。
一、水氣的概念
古人對水氣的概念,認識也頗不一致,有人認為水氣是水之寒氣,如成無己注水氣上沖時說:“水寒相搏,肺寒氣逆”;也有認為水氣即水飲,如錢天來注:“水氣,水飲之屬也”。我認為上述兩種不同的見解,似乎各自說了一半,周為水與寒、水與飲,往往協同發病,水指其形,寒指其氣,飲則指其邪,二者相因,故不能加以分割。
水氣的概念,應是既有水飲,又有寒氣,這樣去理解,則比較恰當。
二、水氣上沖的證機
水氣上沖的證機是和心、脾、腎的陽氣虛襲有關,而心陽應衰,又為發病的關鍵。
心屬火,為陽中之陽臟,上居于胸,能行陽令而制陰于下。若心陽不足,坐鎮無權,不能降伏下陰,則使寒水上泛,而發為水氣上沖。同時,脾氣之虛,不能治水于下,水無所制,也易上沖而為患。另外,腎主水而有主宰水氣的作用,如腎陽不足,氣化無權,不能主水于下,則亦可導致水氣上沖。由此可見,水氣上沖,實與心、脾、腎三臟陽氣之虛有關,其中尤以心陽虛不能降伏下陰而為前提。
水氣上沖的起點有二:一是由“心下”氣往上沖,一是由“臍下”氣往上沖。由心下氣往上沖的,多因心脾氣虛,由臍下氣往上沖的,多因心腎氣虛之所致。至于對此證的辨認,典型的則可出現明顯的氣由下往上沖動的感覺,不典型的,雖不見明顯的氣沖之感,但從下往上依次出現的或脹、或滿、或悸等等見證也十分明確,故也不難辨認為水氣上沖證。
心下的水氣上沖證:由于水寒之氣先犯心下的胃脘部位,則胃中脹滿,若再上沖于胸,因胸為心之城郭,陽氣之所會,今被水寒所抑,則白覺憋悶;胸又為心肺所居之地,水寒之氣犯胸,則心肺必蒙其害,若肺氣受阻,則咳嗽、短氣;若心陽被凌,則心悸不安,若水氣再上沖于咽喉,則氣結成痹,尤如“梅核氣”狀,自覺一物梗喉嚨間,吐之不出,咽之不下;如水氣再往上沖,必冒蔽清陽之氣,證見頭目眩暈,動則為甚。頭面部的眼、耳、鼻、舌,皆屬清竅,藉賴清陽之氣的溫養,則耳聰目明,鼻聞香臭,口知滋味。今濁陰之氣冒蔽清陽,清陽之氣不能溫養清竅,則往往出現耳聾、目障、鼻塞、口失滋味等證。因此,水氣上沖每有眼、耳、鼻、喉等證出現,務須注意。
臍下的水氣上沖證:由子心腎陽虛,以致水寒之氣得逞,遂發為水氣上沖之證。此證因水與氣搏,其先驅癥狀必見臍下悸動,而小便不利。如不及時治療,則氣從臍下上沖咽喉,來勢突然,其行甚速,凡氣所過之處,或脹、或悸、或窒塞,皆歷歷有征,古人叫傲“奔豚氣”。猶以沖至咽喉,每每使人憋悶、窒息、出冷汗,而有如面臨死亡的一種恐怖感出現,然少項則氣衰下行,其證也隨之面減。
除上述兩種水氣上沖的特點以外,還可從色診、脈診,進行診斷,這也是十分必要的。
(一)色診
水為陰邪,上凌于心,心之華在面。今陰邪搏陽,營衛凝澀,心血不榮,故其人面帶虛浮,其色黧黑,或出現水斑(額、頰、鼻柱、口角等處,皮里肉外,出現黑斑,類似色素沉著)。昔陳修園在保定望丁攀龍“面上皮里黧黑,環口更甚,臥蠶微腫,鼻上帶青,·····直告之曰:君有水飲之病,根挾肝氣,而肆行無忌”。質之于丁,其證情果如陳氏所言。此證又因心陽先虛,舌質必見淡嫩,水從下而上,苔則水滑而主津液不化。
(二)脈診
仲景認為,水氣上沖脈當沉緊,質諸臨床,緊當弦體會為是。蓋弦與緊,古人有時互相借用。沉脈主水,弦脈主飲,兩脈皆為陰,故可反映水寒之邪為病。
以上所述水氣上沖之證,如見一證兩證,而色脈相應時,便可辨為水氣上沖,大可不必諸證悉備。
三、水氣上沖的證治
凡水氣上沖,從心以下而發的,治當溫陽降沖,化飲利水,方用茯苓桂枝白術甘草湯。本方由茯苓、桂技、白術、炙甘草四藥組成。方中以茯苓、桂枝為主藥,白術、甘草為配伍藥。茯苓在方中有四個方面的作用.一是甘淡利水以消陰;二是寧心安神而定悸;三是行肺之制節之令而通利三焦;四是補脾固堤以防水泛,故為方中主藥,列于首位。桂枝在本方則有三方面的作用:一是通陽以消陰,二是下氣以降沖,三是補心以制水,亦為方中主要藥物,列于第二位。此方如有茯苓而無桂枝,則不能化氣以行津液,如有桂枝而無茯苓,則不能利水以伐陰。祈以苓桂相須相成,而缺一不可。至于白術則協茯苓補脾以利水,甘草助桂枝扶心陽以降沖。諸藥配伍精當,療效確實,故為苓桂諸劑之冠。下邊的加減諸證皆從此方證衍繹而來。
(一)苓桂術甘湯治驗
陳×× ,女,52歲。大便秘結,五、六日一行,堅如羊屎,伴有口干渴,但又不能飲。自覺有氣上沖,頭暈、心悸、胸滿。每到夜間隨上沖之勢加甚,而頭目昏眩則更甚。周身輕度浮腫,小便短少不利,面部虛浮,目下色青,舌胖質淡,舌苔水滑。
辨證:此證為心脾陽虛,水氣上乘陽位,水氣不化,津液不行,則大便秘結而小便不利。水氣上沖,陰來搏陽,故心悸、胸滿、眩暈。水邪流溢,則身面浮腫。
治法:溫通陽氣,伐水降沖。
處方:茯苓30克 桂枝10克 白術10克 炙甘草6克
服兩劑頭暈、心悸與氣沖之感均減,這是水飲得以溫化的反映。二診乃于上方更加肉桂3克,助陽以消陰,澤瀉12克,利水以行津。服兩劑,口干止,大便自下,精神轉佳,沖氣又有進一步的減輕。三診轉方用苓桂術甘與真武湯合方:桂枝10克茯苓24克 豬苓10克 生姜10克 附子10克 白芍10克。
服至三劑,諸證皆除,面色亦轉紅潤,從此獲愈。
(二) 苓桂杏甘湯治驗
苓桂杏甘湯,即于上方減白術加杏仁而成。此方治水氣上沖,迫使肺氣不利,不能通調水道,而見小便困難,面目浮腫以及咳喘等證。1980年我帶78屆研究生在門診實習,治一老年婦女,咳嗽而微喘,面目浮腫,小便較短。曾服藥不下百余劑而面腫迄未消退。切其脈弦,舌略胖,苔水滑。
辨證:水氣乘肺,則咳而微喘,肺氣不能通調水道,則小便不利而面腫。
治法:通陽下氣,利肺消腫。
處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杏仁10克 炙甘草6克
患者見方僅四味,又皆普通藥物,甚疑其效。然服五劑,則小便暢利,面腫消退,咳喘皆平而愈。
(三)五苓散治驗
五苓散,即苓桂術甘湯減甘草、加豬苓、澤瀉而成。此方能治“渴欲飲水,水入則吐”的水逆證(為水氣上沖之一),以及“臍下有悸、吐涎沫而癲癇”的癲癇證。
王×× ,男,18歲。自覺有一股氣從小腹上沖,至胃則嘔,至心胸則煩悶不堪,上至頭則暈厥、不省人事。少頃,氣下行則蘇醒,小便少而頻數。其脈沉,舌淡嫩,苔白潤滑。
辨證:心脾陽虛,氣不化津,發為水氣上沖之證。水氣上冒清陽,故有癲癇發作。脈沉主水,舌淡為心陽虛,小便不利為水氣不化。故知此證為水氣所致。
治法:利水下氣、通陽消陰。
處方:茯苓30克 澤瀉12克 豬苓、白術、桂枝各10克 肉桂3克
服三劑,病發次數見減,小便通利,繼服六劑,病除。
(四)苓桂味甘湯治驗
苓桂味甘湯,即于上方減白術、加五味子而成。此方一是治療腎氣素虛之人,因誤服小青龍湯發動腎氣,引發腎氣不攝,氣從少腹上沖于胸,甚或為上厥巔疾,頭目眩昏、面赤如醉、心悸、脈結、少氣而喘等證。二是治老人下虛,不主攝納,飲從下泛,氣阻升降而為喘咳之變。昔葉香巖用本方,或另加姜棗,治療此證,效果非常理想。因為他從甘溫化飲、酸溫納氣為治,故深得仲景治病之法。《臨證指南》載有此案,可以作為借鑒,故不多錄。
(五)苓桂姜甘湯治驗
苓桂姜甘湯,原名為茯苓甘草湯。為了便于記憶,故易今名而收于苓桂劑群之內。
此方即苓桂術甘湯減白術、加生姜而成。其治療水飲潴留于胃,迫使氣與飲搏,而證見心下悸動不安。若胃中水飲上逆,則可出現“水吐”,若胃中水飲下流于腸,則可出現“水瀉”,若胃中水飲阻遏清陽不達四肢,則見手足厥冷,名叫“水厥”。
農民陳××,男,26歲。因夏天抗旱,擔水澆地,過勞之余,汗出甚多,口中干渴殊甚,乃俯首水桶而暴飲。當時甚快,未兒發現心下悸動殊甚,以致影響睡眠。屢次就醫,服藥無算,然病不得除。經友人介紹,請余診治。令其仰臥床上,以手捫其心下,則跳動應手,如是用手振顫其上腹部,則水在胃中漉漉作響,聲聞于外。余曰:此振水音也,為胃中有水之征。問其小便尚利,‘脈弦而苔水滑。
處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生姜汁一大杯 炙甘草6克
囑用煎好藥湯兌姜汁服。服后便覺熱辣氣味直抵于胃,而胃中響動更甚。不多時覺腹痛欲瀉,登廁瀉出水液甚多,因而病減。照方又服一劑,而悸不發矣。
(六)苓桂棗甘湯治驗
苓桂棗甘湯證,是心陽上虛,寒水下動,待發未發,先見“臍下悸”、“欲作奔豚”。也就是水氣之邪從臍下上沖的一種。于苓桂術甘湯方減白術、加大棗,并增添茯苓的劑量,用甘瀾水煮藥,服之則愈。此方治“奔豚”已發亦同樣有效。奔豚證:為氣從少腹上沖咽喉,憋悶欲死,使人精神緊張。而氣沖所經之處,或脹、或悸。成窒,皆歷歷有征。少頃,氣往下行,其證則減。
郭××,男,56歲。患奔豚氣證,發作時氣從少腹往上沖逆,至心胸則悸煩不安、胸滿憋氣、呼吸不利、頭身出汗。每日發作兩三次。切其脈沉弦無力,視其舌質淡而苔水,問其小便則稱甚少,而又有排尿不盡之感。
辨證:水氣下蓄,乘心脾陽虛而發為奔豚。考仲景治奔豚有兩方,而小便不利者,則用本方為宜。
處方:茯苓30克 桂枝12克 大棗12枚 炙甘草6克
囑患者以大盆貯水,以杓揚水,水面有珠子五六千顆相逐,用以煮藥。
患者服兩劑,小便通暢而“奔豚”不作。轉方又用桂枝10克、炙甘草6克,以扶心陽,其病得愈。
以上列舉十一個苓桂劑加減治案,在于使人隨證加減,觸類旁通,以見圓機活法之妙。然余有所思焉,以今之各種心勝病,就余所診,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屬于水氣上沖證者。而目前之治冠心病者,又僅守活血化瘀之一法,美則美矣,而法未盡也。如能從水氣上沖證中而補其所缺,則思過半矣。
▲(七)苓桂杏苡湯治驗
苓桂杏苡湯即苓桂術甘湯減白術、甘草加杏仁、苡米而成。本方治水邪上逆,兼挾濕濁,水濕相因而為病。多見咳嗽多痰,頭重如裹,胸滿似塞,小便不利,周身痠楚,不欲飲食等證。
曾治一李姓患者,年已八旬開外,然身體猶健,生活尚能自理。入冬以來,即時覺胸滿、氣短、咳嗽吐白痰,周身痠懶,不欲行動。不喜肥甘,喜欲素食。切其脈弦緩無力,視其舌質淡而苔白膩。
辨證:心胸陽虛,陰霾用事,是以胸滿而氣短,水濕皆盛,化而為痰,阻于肺則咳而吐痰,滯于胃濕濁不利,故不欲食肥甘而欲素食。
治法:通陽化飲,滲利水濕。
方藥: 茯苓12克 桂枝10克 杏仁6克 焦苡米12克
此方服六劑,則諸證皆減。轉方用五味異功散鞏固療效,以善其后。
▲(八)苓桂芥甘湯治驗
水為陰邪,性本就下。若發為上沖,亦有因于肝氣激揚使然。清人張令韶、陳修園等人注釋苓桂術甘湯證有“脾虛而肝乘之,故逆滿”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可供參考。據此,余在臨床治療水氣上沖,而又有肝氣作噯、頭暈目脹,又以夜晚為甚、脈沉弦等癥時,則于苓桂術甘湯減白術、又加白芥子3克,使其疏肝下氣,開陰凝之邪,每收功效。
曾治一曹姓婦女、年43歲。胸脅發滿、入夜為甚,頭目眩暈、心悸氣短、時時作噯、而易發怒。問其月事,則經來過期,而且小腹作脹。脈沉弦、舌苔水滑,面色黧青。
辨證:水氣上沖,兼挾肝氣,是以氣血不和而噯氣腹脹、月經后期也。
治法:溫陽化飲、疏肝理氣。
處方:茯苓12克 桂枝10克 白芥子3克 香附6克 炙甘草6克
此方續服六劑,諸癥皆減,尤以噯氣不作,而胸脅敞快。轉方以小劑桂枝茯苓丸為湯,另加郁金、香附等解郁之藥而獲全績。
▲(九)苓桂茜紅湯治驗
苓桂茜紅湯,即苓桂術甘湯減去白術、甘草,加紅花,茜草而成。此方為余手制。常用于某些冠心病患者。他們既有水氣上沖的癥候,復有心前區疼痛控背及手指發麻等氣血瘀阻的證候。此方用苓桂通陽化飲,紅花、茜草活血脈而行瘀滯。根據臨床觀察,服后療效頗顯。例如,曾治太原曹××,自稱患有冠心病。最近頭暈、胸滿且疼、控及后背。切其脈弦,視其舌邊有瘀血斑,而苔則水滑欲滴。余辨為水氣上沖,挾有血脈瘀滯,而思出此方,姑且試之。病人連服五劑,竟覺癥狀大減,喜出望外。從此,余又在臨床用過幾次,也同樣的有效。并且,如遇患者血壓偏高的,可加用牛膝10克,有很好的降壓作用。
▲(十) 苓桂龍牡湯治驗
苓桂龍牡湯,即苓桂術甘湯減白術,加龍骨、牡蠣而成。此方治療水氣上沖,兼見心中驚悸、睡臥不安、頭暈耳噪、夜不成寐等癥。
陸××,男,42歲,因息冠心病住院。經治兩月余,病情未解。其證為心前區疼痛、憋氣、心悸、恐怖欲死。每當心痛發作,自覺有氣上沖于喉,則氣窒殊甚、周身出冷汗。脈弦而結,舌淡、苔白。
辨證,此系心陽盛衰,坐鎮無權,水氣上沖,陰來搏陽,而使胸陽痹塞,則心胸作痛,水氣凌心,則心悸而動,心律失調,則脈弦而結,陰霾密布,胸陽不振,故胸中憋氣而喉中窒塞,水邪發動,腎陽失于約束(腎志為恐),則其人恐怖欲死。
治法:通陽下氣、利水寧心。
處方:茯苓18克 桂枝10克 炙甘草6克 龍骨、牡蠣各12克
服三劑,心神得安,氣逆得平,但脈仍結,并伴有明顯的畏寒肢冷的現象。轉方用真武湯加桂枝、甘草而逐漸恢復,因而出院。
※※※※※※§§§§§★★※※※※※※※※※※※※※※※★★★※※※※※
◆第八講 試論白虎湯類的加減證治
白虎湯類,指的是白虎湯、白虎加人參湯、白虎加桂枝揚、竹葉石膏湯、白虎加蒼術湯、玉女煎、化斑湯七個方劑而言。這七個方劑,而以白虎湯為代表,其余六方,皆是在白虎湯基礎上,加減變化而成的。
一、白虎湯
白虎湯是治陽明熱證的主方。陽明熱證,是指陽明里熱熾盛,但尚未斂結成為腑實,熱在陽明氣分而彌漫全身,充斥內外,表現為表里俱熱的一種證候。陽明熱證與陽明腑實證比較,腑證可以說是有形之里實,而熱證則是無形之里熱。因熱證之身熱來自于里,并非邪在經表,故也不同于陽明經證。
陽明里熱,彌漫全身,充斥內外,故一身表里皆熱,熱盛迫津外泄,故汗出;熱盛津傷,故口燥舌干,煩渴而喜冷飲;陽明熱甚,氣血沸騰,故脈洪大或浮滑而數。以上所述大熱、大汗、大渴、脈洪大,即“四大證”,可以說是陽明熱證的典型證候,也是陽明熱證的辨證要點。其中尤以煩渴和汗出而為使用本方主要之根據。
白虎湯是由石膏、知母、甘草(炙)、粳米四味藥組成。方中石膏大寒,善清陽明氣分之熱而不傷津;知母苦寒而潤,既能清熱,又能滋助肺胃之陰;粳米、甘草滋養胃腑氣液,以免中寒之弊。四藥合用,共奏清熱生津之功。
孫××,女,3歲。出麻疹后,高熱不退,周身出汗,其汗出情況,即一身未了,而又出一身,隨拭隨出,可以目見。因思仲景所說“激灘汗出”證何其似也。患兒口渴唇焦,飲水不輟,切其脈滑數,視其舌則見薄黃。
辨證:為陽明氣分熱證,迫津外滲所致。治當清熱生津,以防痙厥之變。
處方:生石膏30克 知母6克 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服一劑,即熱退身涼,汗止而愈。
鄭××,男,22歲。外感時邪,高熱神糊,手足厥冷如冰,且時時索水喝,睡則囈語頻作。切其脈洪大任按,視其舌質絳而苔黃,問其二便,尚皆通順,唯小便則色黃。
辨證:為陽明“熱厥”之證,熱邪有內閉之危。治當辛寒重劑,以清陽明之熱,佐以芳開,以杜邪傳厥陰心包之路。
處方:生石膏30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廣犀角3克 菖蒲3克 連翹心3克 郁金3克
此方共服兩劑,則熱退厥回,病愈而安。
二、白虎加人參湯
白虎加人參湯是治療陽明表里俱熱,表現為口干舌燥、煩渴特甚,以至“欲飲水數升”的同時,還更見“時時惡風”、“背微惡寒”,或大渴而脈按之則芤。這說明大熱所及,不僅傷津,而且耗氣。陰津大傷,無液以滋,故口舌干燥、煩渴不解;元氣受損,無以衛外,故時時惡風、背微惡寒;熱盛而氣陰不足,故脈大而芤。此時若單用白虎湯清熱,顯然不足勝任,應加人參以益氣生津,正邪兩顧為妥。
李××,男,52歲。患糖尿病,口渴多飲,飲后復渴,似有水不解渴之感。尿糖陽性、血糖超出正常范圍。其人渴而能飲,但食物并不為多,大便亦不秘結.問其小便則黃赤而利,然同飲入之水量比則少。脈來軟大,舌紅無苔。
辨證:為肺胃熱盛、而氣陰兩傷之證。此病當屬“上消”。治當清上、中之熱而滋氣陰之虛為宜。
處方: 生石膏40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粳米一大撮 人參10克 花粉10克
此方共服五劑,則口渴大減,體力與精神均有好轉。化驗血糖與尿糖,程度減輕。轉方用沙參12克、玉竹12克、麥冬30克、花粉10克、太子參15克、甘草6克、知母6克。
此方服十數劑,病情明顯好轉,后以丸藥鞏固療效。
林××,女,38歲。夏日午睡后,昏不知人,身熱肢厥,汗多,氣粗如喘,不聲不語,牙關緊急。舌苔黃燥,脈象洪大而芤。
辨證。癥屬暑厥。暑為大熱之邪,燔灼陽明,故見身熱熾盛,暑熱內蒸,迫津外泄,則多汗而氣粗如喘;熱郁氣機,所以四肢反見厥冷,邪熱內迫,擾于心神,正又不能勝邪,故神昏不語,脈見洪大而芤。治以清暑泄熱、益氣生津。
處方:白虎加人參湯。
朝鮮白參、知母、粳米各15克、石膏3O克、 甘草9克
服一劑后,脈靜汗止,手足轉溫,神識清爽,頻呼口渴,且欲冷飲。再投一劑而愈。
引自《 蘇伯螯治案》
三、白虎加桂枝湯
白虎加桂枝湯出自《金匱要略方論》,用以治療“溫瘧”之病。溫瘧為病是但熱不寒,邪氣內藏于腎,至春夏而發,為伏氣外出之證。因為寒亦化熱,故不惡寒而發熱,邪從腎出,外舍于其合,故骨節煩疼,時時作嘔者,而邪熱上并于陽明胃也,其脈如平者,因病非乍感,故脈象變化不大。
白虎加桂枝湯由知母、石膏、炙甘草、粳米、桂枝五藥組成。此方以白虎湯清內伏之熱;加桂枝以引領石膏、知母上行至肺,從衛分泄熱,使邪之郁于表者傾刻致和而溫瘧可已。
張××,女。新產甫九日,即外出產房,而感受風寒,突然發病。自覺上身煩熱不堪,汗出較多,而下身則無汗而寒冷徹骨,且口渴思飲,飲水而渴又不解。
視其人面色緣緣而赤,汗出發濕而流于面。切其脈浮按之則大。視其舌色紅絳而有薄黃之苔。問其二便尚正常,唯小便則黃。又問有頭痛否?曰有,怕風否?有。
辨證:脈浮惡風為表有邪;口渴、面赤、上身煩熱、汗出較多、脈按之大,為陽明氣分有熱之象。邪熱內盛,陽阻于上,不得下達于腰膝,則下身無汗,反而覺寒冷徹骨。
治法: 清熱生津、兼疏衛分之邪。
處方: 生石膏30克 桂枝6克 白薇9克 玉竹9克 知母9克 甘草6克 梗米一撮
此方僅服一劑,則霍然而病愈。
四、竹葉石膏湯
竹葉石膏湯治療寒解后,其人虛羸少氣,氣逆欲吐,不欲飲食的病證。這個方子是出竹葉、石膏、半夏、人參、炙甘草,粳米、麥門冬七味藥物所組成。不難看出,此方是由白虎加人參湯減知母.加麥冬、竹葉、半夏而成方。方中用石膏、竹葉以清虛熱而和胃;麥冬、人參、甘草、粳米兩補氣陰而扶虛羸;半夏味辛,以降氣逆而治嘔吐。
楊××,女,23歲。患乳腺炎經手術治療后,病不愈而寬熱39℃。西醫診斷為炎癥所致,用各種抗菌素而發熱不退,并且口腔粘膜長滿霉菌。西醫又恐將成敗血病。其醫院的醫生何君,力主中醫會診,乃迎余診視。切其脈數而無力,視其舌,因涂龍膽紫亦無法辨認,經全面了解,患者除發熱外,尚有心煩、嘔吐、不能食之證,唯二便尚調,精神猶佳。
辨證:乳腺炎手術后,而氣液兩傷。乳房內合陽明胃經,故熱邪襲胃,胃氣上逆,而作嘔吐。今胃之氣液兩虛,而抗邪無力,是以病勢纏綿,而治不見效。
治法:清熱滋液、和胃扶虛。
處方:生石膏30克 竹葉1O克 麥冬20克 黨參10克甘草10克 粳米一撮 半夏10克
此方前后共服八劑,熱退身冷,嘔止胃開,因而病愈。
張××,女,25 歲。住××縣醫院。因患乳腺炎,經手術后而發熱在38.5 ℃一39.5℃之間。西醫認為手術后感染,注射各種抗菌素而無效。后用“安乃近”發汗退熱,然旋退旋升,不能鞏固。因為手術之后,又幾經發汗,患者疲憊不堪。證見嘔吐而不欲飲食、心煩、口于、頭暈、肢顫。切其脈數而無力。舌質嫩紅而苔則薄黃。余問醫院主治醫日:此何病耶?答曰:此乃敗血病,不知中醫能治愈否?余曰:患者已氣陰兩傷,尤以胃液匱乏為甚,而又氣逆作嘔,不能進食,則正氣將何以堪?必須清熱扶虛,而氣陰兩顧,方為合法。
處方:生石膏30克麥冬24克 黨參10克 炙甘草10克粳米一撮 竹葉10克
此方僅服四劑,則熱退嘔止,而胃開能食。
綜上兩案分析,凡患乳腺炎手術后,多并發陽明氣分之熱充斥不退,而又使氣津兩傷,胃逆作嘔等證。抑屬于續發手術后的規律之一歟,書之以供臨床家之參考。
▲白虎加蒼術湯
白虎加蒼術湯,出自《傷寒類證活人書》。這個方子是治療濕溫病的。其證是身重、胸滿、頭疼、妄言、多汗、兩脛逆冷等。本方由石膏、知母、甘草、粳米、蒼術五藥而組成。此方用白虎湯清溫熱氣分之邪;加蒼術以祛溫中之濕邪,而能除濕濁之凝滯。《醫宗金鑒》在此方中又加茯苓以利濕,值得參考。
甘肅周××,男,24歲。病發熱、頭痛身疼、胸中發滿、嘔惡不欲飲食。西醫曾注射“安乃近”兩支,汗出甚多,而發熱不退,體溫為39.6℃,并時時作嘔,睡則譫語,脈浮而數,舌苔則白膩。余見證有胸滿作嘔與苔膩之證,辨為濕溫蘊于上中二焦所致。因擬三仁湯一貼,愿者服藥后,而發熱不退,至下午則體痛不可耐,其家人督促再診。切其脈濡數,舌赤而苔白黃雜膩,面緣緣而赤,且口渴思飲,兩足反冷,小便黃赤,而大便不燥。余細思此病,曾經發汗,陽明津液受損可知,而口渴喜飲,睡則澹語,而熱在陽明無疑。然而熱雖甚而無汗,身痛而重,胸滿作嘔,足冷尿黃,舌苔又膝,則熱中挾濕,濕阻氣機而又昭然若揭。此證非白虎不足清其熱,非蒼術則不能祛濕化濁而使邪解。
處方:蒼術9克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甘草6克 粳米一大撮
此方僅服一劑,則熱退痛止而瘳,
▲六、玉女煎
玉女煎是張景岳的方子。它治療陰虛胃火齒痛等證。這個方子由生石膏、知母、熟地、麥冬、牛膝五藥所組成。即白虎湯減甘草、梗米,加熟地、麥冬、牛膝。此方也洽療溫病的氣血兩燔證,則熟地應改為生地,而刪去牛膝方妥。
郭××,女,38歲。牙疼齦腫,鼻時衄,心煩口干,欲思冷飲,然大便不燥、小便則黃。切其脈洪大,舌紅少苔而干。
辨證:陽明氣分有熱,日久不治,而入于血分,故牙痛而又鼻衄也。
治法:兩清氣血之燔熱。
處方:玉女煎加減。
生石膏30克 知母10克 生地10克 麥冬12克 牛膝6克 丹皮10克
服兩劑而諸證皆愈。
▲七、化斑湯
化斑腸是吳鞠通的方子。它治療太陰溫病誤用辛溫之藥發汗,汗不出者必發斑疹,汗出過多必神昏譫語。若發斑者,則用此方治之。本方由生石膏、知母、甘草、玄參、犀角、白粳米六味藥所組成。吳鞠通解此方曰:“此熱淫于內,治以咸寒,佐以苦甘法也。前人悉用自虎湯作化斑湯者,以其為陽明證也。陽明主肌肉,斑疹遍體皆赤,自內而外。故以石膏清肺胃之熱,知母清金保肺,而治陽明獨勝之熱,甘草清熱解毒和中,粳米清胃熱而保胃液……本方獨加玄參、犀角者,以斑色正赤,木火太過,其變愈速,但用白虎燥金之品,清肅上焦,恐不勝任,故加玄參啟腎經之氣,上交于肺,庶水天一氣,上下循環,不致源泉暴絕也。犀角咸寒,案水、木、火相生之氣,為靈異之獸,其陽剛之體,主治百毒。取其咸寒,救腎水以濟心火,托斑外出,而又敗毒避瘟也。再病至發斑,不獨在氣分矣,故加二味涼血之品。”
白虎湯的加減方證還很多,限于篇幅,不再繁引。如能從上述諸方而識其加減治療之意義,則園機活法,妙在一心,隨證化裁,豈又以上數方所能盡。
※※※※※※※※※※※※※※※※※※※※※※※※※※※※※※※※※※※※
◆ 第九講 試論承氣湯類的加減證治
承氣湯類,指的是大承氣湯、調胃承氣湯、小承氣湯、麻子仁丸、桃仁承氣湯、厚樸七物湯、厚樸三物湯、厚樸大黃湯、大黃硝石湯、大黃牡丹皮湯、三一承氣湯、黃龍湯、增液承氣湯等十三個方劑。這十三個方劑,以大承氣湯為代表。其余十二個方子,皆在大承氣湯基礎上加減變化而成。
一、大承氣湯
大承氣湯是治療陽明病腑氣實而燥屎已成的病變。必須具有腹部痞滿、大便燥堅的證候特點方可使用。
我認為:“大便硬”是小承氣湯的主證,而“大便燥”方是大承氣湯的主證。兩證雖皆有大便不通,但程度而有輕重之分。正如第215條所說:“陽明病,譫語有潮熱,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硬耳”。從這段文字可以著出,“燥屎”與“大便硬”的概念并不相同。“大便硬”指的是大便干硬,而猶能成條;“燥屎”指的是大便成球,而不是成條,所以才叫“燥屎五六枚也。”它反映了燥熱灼津,糟粕凝結,形同羊屎,嵌頓于腸而不得排出體外。此證燥熱已深,腑氣阻塞,故可五六日,甚至十余日而不大便,以致腹滿疼痛,或見繞臍作痛,腹滿不減,雖減亦不足道。此證腸實而胃滿、腑氣受阻,故反不能食,燥熱內焚,除傷自身津液而見汗出、潮熱、譫語以外,還要下劫肝腎之陰,出見“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等傷陰證候。大承氣湯證范圍為廣,限予篇幅,不能列舉,請參照前面的《試論六經病提綱證的意義》,互相對參,則庶幾近之。
大承氣湯在《傷寒論》中凡十九見,所以,它比調胃承氣湯、小承氣湯的治療范圍寬廣。為此,要掌握了大承氣湯證的辨證知識,而對于陽明病的各種胃實之證,就會起到觸類旁通、舉一反三的功效。
大承氣湯由大黃(酒洗)、厚樸(炙)、枳實(炙)、芒硝組成。方用大黃瀉下熱結,蕩滌腸中燥屎,芒硝成寒;軟堅潤燥,協大黃以瀉下燥屎,厚樸理氣除脹,枳實破氣消痞,并相互配合,以推動硝、黃的瀉下作用。此方瀉熱破堅,蕩滌腸胃、攻逐六腑,其力甚大,故名為大承氣湯。
調胃承氣湯及大、小承氣湯均以承氣命名。“承氣”即承順胃氣下行而制其過亢的意思。因為腑氣不得通順在于胃腸的燥熱內結,而三承氣湯均有瀉下實熱,以使腑氣舒順、胃氣得以下行的作用,故以“承氣”而名湯。
解放前治一李性患者,年35歲,以賣布為生。夏日干熱,走街串巷,不停地叫賣,而辛苦非常。一日病下痢,腹痛而肛門似烙,而又下重難通。其母乃以“十滴水”與服。服后當時腹痛似有減輕,下痢已控制不發,乃認為病愈、至第四天,而腹痛又發,較前為重,下痢皆為紅白粘液,膠中窘急而又有排瀉不盡之感。切其脈沉而有力,視其舌苔黃而厚,以手壓其腹則叫痛。
辯證:為胃腸積熱,又誤用“十滴水”熱性藥物,反便邪熱凝結不開,以致腐化氣血,為紅白之痢。腑氣凝聚,穢物不出,故腹痛為甚。治應通因通用,以蕩滌腸間滯結為法。
處方:大黃1O克元明粉10克(后下)枳實6克 厚樸6克 滑石10克
青燕3 克 甘草3克
服一劑,大便瀉下數次,為枯穢糞便。從此腹痛不發,神疲思睡而下痢因愈。
二、小承氣湯
小承氣湯是治療陽明病大便已經成硬,尚未達到燥屎的程度。所以,它比調胃承氣湯的燥熱之邪而為深重。據胡希恕老大夫的意見,認為小承氣湯的燥熱病變應在于小腸階段,其說可供參考。
形成小承氣湯證,概括地講,可有兩種情況.一是太陽病經汗、吐、下等法治療,傷了津液,邪熱入里,胃腸干燥失于濡潤,而使大便成硬。胃腸燥熱很盛,劫迫津液而從小便旁滲,不能調節胃腸之燥,故以大便燥結、小便卻反頻數為其特點。另一種情況是陽明病里熱盛,通津外滲則汗出偏多,汗出多則津愈傷,以致胃腸干燥則大便成硬。
小承氣湯在《傷寒論》中凡十八見。它以治療陽明病大便成硬造成的腹部脹滿、譫語、心煩而脈滑數等證為主。小承氣湯由大黃(酒洗)、枳實(炙)、厚樸(炙)組成。方中大黃苦寒以瀉下陽明燥熱之結。厚樸苦退以消腹滿,枳實苦寒以泄痞氣。兩藥合用則能導滯下行,有推動大黃的揮下作用。本方的治療是走而不守,故瀉下之力比調胃承氣湯為強,但較大承氣湯為緩,故取名曰小承氣湯。
陳小明、男、12歲。端陽節吃涼粽子多枚,翌日胃疼腹脹,啼哭不止。其父在藥店購買“一粒丹”成藥服之不應,且疼痛轉甚。乃請余診治。切其脈沉滑有力,視其舌則黃白而膩。解衣觀其腹膨脹如合瓦,以手按之叫哭不已。問其大便,知已三日未行。
辨證:食填太倉,胃腸阻滯,氣機不利所致。
處方:大黃9克 厚樸9克 枳實9克 藿香梗6克 生姜6克
服藥后不到兩小時,則腹中氣動有聲,旋而作泄,味甚酸臭。連下兩次,則腹痛止而思睡矣。轉方用保和丸方加減而愈。
三、調胃承氣湯
調胃承氣湯是治療陽明燥熱初結,燥熱在胃而腸猶未全實的病變。它的主要證候是大便不通,而又見心煩、躁動不安、蒸蒸發熱,或腹中脹滿,或發生譫語等證為特點。
調胃承氣湯是由大黃(酒洗)、甘草(炙)、芒硝組成。方中用大黃苦寒泄熱,芒硝咸寒潤燥軟堅,甘章甘緩和中,使大黃、芒硝的作用緩戀于胃,起到載藥于上的作用,又可補養胃氣,以扶汗下之虛。徐忠可說:“仲景用此湯凡七見,或因吐下津干,或因煩滿氣熱,總為胃中燥熱不和,而非大實滿者比,故不欲其速下而去枳樸,欲其戀膈而生津,特加甘草以調和之,故曰調胃。”
此方有兩種服法,亦不可不知。如第29條的調日承氣湯的服法,則是“少少溫服之”,意在取其調和胃氣,而不欲其速下;而第70條的調胃承氣湯是“煮取一升,去滓…頓服”,意在既和胃氣,而又瀉下大便,所以必須“頓服”而力始全,《 衛生寶鑒》根據調胃承氣湯治療上焦燥熱的特點,于本方加黃連、犀角,以治陽明火熱上熏于面的“燎面”證,頗有療效。余師其說,用以治療牙痛齦腫、口臭頭痛、鼻衄心煩而大便秘結的也有效。
其中還有一段醫話:我于1960年曾治一個心煩少寐的患者,其脈滑數,舌苔黃厚。我辨為火熱擾心、心神不安之證。屢投苓連等清熱藥物而病不愈,舌苔仍不退。偶憶《金匱》有“舌黃未下者,下之黃自去”的記載,乃用調胃承氣揚。服藥后,大便瀉下,味極臭穢,然心煩頓解,夜睡甚酸。以鏡照舌,則黃苔已去。
四、麻子仁丸
麻子仁丸是治療“脾約”證的。陽明與太陰相表里,臟腑之氣相通,脾為胃行其津液,而使燥濕相濟,以維持臟腑的陰陽平衡。若陽明胃氣強,而太陰脾陰弱,則由相互平衡合作而變成相互凌劫,則胃之強陽反凌脾之弱陰,使脾陰受約而不能為胃行其津掖,津液不能還入胃中,胃腸失于潤濡而發生干燥,大便因此成硬;胃氣既強,燥熱迫津偏滲而從下奪,故小便反數多。這種證候,多見于習慣性便秘患者,所以不能用承氣湯瀉下,而當以麻子仁丸潤腸燥和脾明、兼瀉陽明之實,其病方愈。
麻子仁丸由大黃、炙枳實、炙厚樸、麻子仁、芍藥、杏仁組成。方中用大黃、厚樸、枳實(即小承氣湯)以瀉陽明胃氣之強,用麻子仁潤腸滋燥,杏仁潤燥通幽,芍藥養陰和血,蜜制為丸,每服十丸,取其緩上潤下之意。
曾治病人劉××,男,28歲,大便燥結,五六日一行;每次大便,困難異常,往往因用力太勞而汗出如雨。口唇發干,以舌津舐之則起厚皮如痂,撕則唇破血出。其脈沉滑,舌苔黃,
辨證:是屬胃強脾弱之脾約證。因脾榮在唇,故脾陰不足,則唇燥干裂。
處方,麻子仁丸一料。
服之而愈。
五、桃仁承氣湯
桃仁承氣湯是治太陽在表之郁熱隨經入里,與血相結,從而形成下焦蓄血初結的病變。因為熱與血結,其證屬實,故少腹拘急,甚至硬痛拒按。少陰心主血脈而藏神,若血中濁熱上擾少陰,心神不寧,故見煩躁。但未達到狂亂的程度,所以謂之“其人如狂”。
桃核承氣湯由桃仁、大黃、桂枝、炙甘草、芒硝組成。方中大黃、芒硝瀉熱、軟堅、破結;桃仁破瘀以生新血,協同硝、黃攻逐瘀血,桂枝通陽行氣,以利血脈之滯,甘草調胃和中,以護正氣。此方含有調胃承氣湯的作用,所以,仍為承氣湯的加減方。服后使瘀熱從大便出,故方后注有藥后“當微利”。
劉××,女,天津人。患病已兩年。自稱在產后受風,從此眼疼、少寐、視力開始下降。先從右眼開始,視力從1.2 降至0.1。西醫眼科診為“中心性視網膜炎”,眼底水腫,黃斑區呈棕黑色病變。除眼病外,其人經常背部作痛,小腹右側疼痛;每屆經期,則兩腿發脹,且記憶衰退、善忘,每日驚怕不安。切其脈弦滑有力,視舌質絳而有瘀斑。
辨證:下焦蓄血,肝失所稟,肝開竅于目,故視力降低而善忘。
治法:活血化瘀、逐舊生新。
處方:桃仁15克 大黃10克 丹皮l0克 室蟲6 克 炒水蛭6克赤芍6克
甫服一帖,而發生后腦疼痛,且伴有跳動之感。然后,小腹作痛、大便瀉下、小便溺出血樣物甚多。頓感頭目清晰,記憶好轉,喜出望外。轉方用血府逐瘀湯加石決明、茺蔚子。服六劑,視力恢復等于常人。經眼科檢查,黃斑區的棕黑色病變已變淺變小。其功效之捷,出人意料。
六、厚樸七物湯
厚樸七物湯是張仲景的方子,見于《 金匱·腹滿寒疝宿食篇》。這個方子具有表里兩解的作用,所以治療腹滿便秘而發熱脈浮者有效。厚樸七物湯由厚樸、甘草、大黃、大棗、枳實、桂枝、生姜七藥所組成。從藥味上不難看出,此方是小承氣湯與桂枝湯減芍藥合為一方。尤在涇注解此方有“枳樸大黃,所以攻里;桂枝、生姜,所以攻表;甘草、大棗則以其內外并攻,故以之安臟氣,抑以和藥氣也”。
我認為:此方雖表里兩解,但厚樸原方為半斤,桂枝則僅為二兩,此方善治腹脹而偏于里證則不言而喻。
余曾治一男孩,年8歲。外感風寒,內挾食滯、腹中脹疼,大便不利,而頭痛發熱、脈來浮緊,舌苔則白黃雜膩。
辨證:傷寒挾食之證。
處方:厚樸9克 枳實6克大黃6克 桂枝3克 麻黃3克杏仁3克 甘草3克
服一劑即大便通達,汗出熱退而安。
七、厚樸三物湯
厚樸三物湯,出自《金匱·腹滿寒疝宿食病篇》。這個方子是治療腹痛便閉,而六腑之氣不行之證。它的藥物組成與小承氣湯同,唯劑量上有差別。小承氣湯的厚樸為二兩,而厚樸三物湯的厚樸則為八兩,因而就決定了兩方的治療不同。尤在涇有兩句精辟之言:“三物湯與小承氣同。但承氣意在蕩實,故君大黃;三物意在行氣,故君厚樸。”為此,若腹脹為甚,而大便閉者,應以此方為宜矣。
八、厚樸大黃湯
厚樸大黃湯是《金匱·痰飲咳嗽病篇》的方子。仲景用治支飲為病而胸滿為甚之證。此方即小承氣湯,唯大黃為六兩,而厚樸一尺為異。尤在涇認為:“胸滿疑作腹滿。支飲多胸滿,此何以獨用下法?厚樸、大黃與小承氣同,設非腹中痛而閉者,未可以此輕試也”。
我認為支飲當有寒熱之分。若支飲屬于熱者,飲與熱凝而氣塞不利,故胸滿為甚。而用此湯瀉熱以逐飲、理氣以消滿,亦不無可取也。
九、大黃硝石湯
大黃硝石湯,出自《金匱·黃疸病篇》。仲景用治黃疸、腹脹滿、小便色赤而不利、而自汗出的,此為表和里實證,當以此湯瀉下濕熱之滯結。
大黃硝石湯由大黃、黃柏、硝石、梔子四藥所組成。不難看出,它是調胃承氣湯的加減方。據尤在涇注:“腹滿小便不利而赤為里實,自汗出為表和。大黃、硝石亦下熱去實之法,視梔子大黃及茵陳蒿湯較猛也。”余在臨床治黃疸而大便閉、小便黃赤而短、腹脹滿而汗出者,則不用茵陳蒿湯而用此方,一次頓服,每多有效。
十、大黃牡丹皮湯
大黃牡丹皮揚,見于《金匱·瘡瘍腸癰浸淫瘡病篇》。它能治療腸癰的少腹腫痞疼痛、小便自調、時時發熱、汗出復惡寒、舌苔黃厚而脈弦緊有力。
大黃牡丹皮湯由大黃、牡丹皮;桃仁、冬瓜仁、芒硝五藥組成。方用大黃,芒硝瀉熱破結,使膿毒從大便排出,桃仁、冬瓜仁排膿逐瘀,以利血分之滯;又配牡丹皮涼血清熱,消炎解痛。此方有膿則下膿,無膿則下血,故勿論膿成與否,皆可使用。
徐××,男,44歲。因作痔瘡手術,后又用藥灌腸,因而引發左小腹(結腸部位)有一索狀物,上抵脅胃,脹疼不堪,腹痛下利,帶有粘液與爛肉樣糞便,每日排瀉五、六次,而又排瀉不爽;飲食減少,體疲無力。脈弦而滑,舌絳苔黃。
辨證:腸有癰膿,與濕熱之邪膠結而腐蝕血氣,成為“腸癰”證類。
治法。排膿瀉熱、疏肝利濕。
處方:大黃12克 桃仁12克 丹皮10克 冬瓜仁30克 生苡米 30克敗醬草l0克 青陳皮各6克柴胡12克
此方連服三劑,瀉下穢物甚多,面小腹之疼脹以及上抵脅胃之痛勢,均大有減輕。
轉方改用桂枝茯苓丸,另加大黃、海藻、貝母、柴胡等藥。服后則大便越瀉而穢物反越少,終于治愈。計服藥二十余貼云。
★十一、三一承氣湯
三一承氣湯,見于劉河間的《傷寒直格》。他說:“活人書,大承氣最緊,小承氣次之,調胃承氣又次之。而緩下急下,善開發而難郁結,可通用者,大承氣湯最為妙也。故今加甘草,名曰三一承氣湯,通治三承氣湯,于效甚速,而無加害也。
三一承氣湯,治大承氣證腹滿實痛,調胃證譫語下利,小承氣證內熱不便。故治傷寒、雜病、蓄熱內甚、燥實堅燥而皆有效。然成無已認為:本方寄緩、峻于一方之中,非仲景之意,用之亦恐有失。可參考。
★十二、黃龍湯
黃龍湯,見于陶華的《傷寒六書》。用治里實而正虛,如自利清水,色純青、譫語,腹痛拒按、口舌干操、身熱、神倦、或大便秘、腹滿硬痛,神昏肢厥、循衣撮空、舌苔焦黃或焦黑、脈虛。
黃龍湯由大黃、芒硝、枳實、厚樸、甘草、當歸、人參、桔梗、生姜、大棗所組成。方中用枳樸硝黃的大承氣湯瀉熱通便,蕩滌腸胃實熱積滯,急下以存正氣;人參、當歸雙補氣血,甘草扶養胃氣;桔梗開肺以通便;姜棗和中以調榮衛,并監硝黃之峻。以成攻補兼施之治。
何秀山說:“此方為失下證,循衣撮空,神昏肢厥,虛極熱盛,不下必死者立法。故用大承氣湯急下以存陰,又用參、歸、草、棗氣血雙補以扶正。此為氣血兩虧,邪正合治之良方。”
★十三、增液承氣湯
增液承氣湯,是吳瑭《溫病條辨》 的藥方。它能治療陽明溫熱之邪凝結胃腸,燥屎不下,陰液匱竭,正虛邪實,邪無出路的病證。
增液承氣湯由玄參、麥冬、細生地、大黃、芒硝所組成。方中的玄參、麥冬、生地叫增液湯,能滋陰增液,潤腸通便,又配合芒硝、大黃的軟堅瀉結、泄熱通便,合成增液以扶正、承氣以逐邪的作用。
孫××,女,67歲。右側面頰連及顳颥(nieru)作痛,痛的很重,有時哭叫之聲聞于四鄰。痛急則以手摑其頰,亦無濟于痛。因掣及牙齒疼痛,拔掉的牙齒幾乎殆盡。血壓為190/l20毫米汞柱。兩寸脈弦,關則滑大,舌紅無苔。問其大便,則稱干躁難解,小便則黃赤而短。
辨證:胃燥津虧,而肝膽郁火上走膽胃兩經而為疼痛。然燥熱非下不去,胃陰非滋不復,而佐以平肝之品,則庶能有濟。
處方:玄參30克 生地12克 麥冬30克 大黃6克 元明粉(無水硫酸鈉、無水芒硝)6克(后下) 丹皮10克白芍10克 甘草6克
服藥兩劑,瀉下黑色干便數塊,而疼痛見緩,夜間得睡。轉方減去芒硝,加羚羊角粉1克(沖服)、石決明30克、夏枯草10克。從此,疼痛不發,而血壓已逐漸下降而接近正常。
以上列舉了承氣湯類治療陽明胃實之輕重不同的方劑,以及后世醫家在承氣湯基礎上的發展。雖不能概括無余,若能一隅則三反,則可觸類而旁通。
※※※※※※※※※※※※※※※※※※※※※※※※※※※※※※※※※※※※
◆第十講 試論柴胡湯類的加減證治
一、小柴胡湯證治
柴胡湯類,指的是以小柴胡湯為代表的一組方劑。柴胡湯是治療少陽病的主方,它以口苦、咽干、目眩的少陽腑證和耳聾、目赤、頭疼痛、胸脅苦滿的少陽經證為治療對象。
邪客少陽之經,正邪相爭在于脅下,脅下屬于表里之夾界,而側于太陽、陽明兩經之間。邪氣進而入陰則惡寒,正氣勝邪出于陽則發熱。由于邪有進退,正有勝負,故病人時而發熱,時而惡寒,寒來熱往,熱來寒往,寒熱交替出現,即為往來寒熱。它既不同于太陽病的發熱惡寒,也不同于陽明的但熱不寒,臨證之時,務須分清。
少陽屬膽,而連于肝,性喜疏泄,而惡抑郁,故少陽為病,可出現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等氣郁之證。膽氣內郁,若化火而迫膽汁上滋,則見口苦,火熱傷津,則見咽干,風木為病,則見目眩等證,而作為少陽病的提綱證。太陽脈浮,陽明脈大,而少陽則脈弦,其舌苔則以白滑之象為準。
考《傷寒論》以柴胡名方的共有六方:即小柴胡湯,大柴胡湯,柴胡加芒硝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柴胡桂枝湯,柴胡桂枝干姜湯。
以上六個柴胡湯,應以小柴胡湯為基礎,因此,了解柴胡湯類的加減諸方,必須先從了解小柴胡湯的組方意義開始,才有綱舉目張的作用。小柴胡湯由柴胡、黃苓、半夏、生姜、甘草、人參、大棗七藥組成。方中柴胡、黃苓兩味苦藥以清少陽之熱,柴胡解經熱,黃苓清腑熱,這是治療的功效之一。然少陽以疏泄為常,以抑郁為病,用柴胡、黃苓不但能解少陽之熱,更能疏解少陽之氣郁,這也是柴胡的另一功效。據《神農本草經》記載:柴胡治“腸胃中給氣,飲食積聚”等病,說明它可促進六腑的新陳代謝,有消積化食的作用,因而也就能推動少陽的樞機而和表調里的功效。柴胡一藥而有三用,足見其在本方中作用的重要,故小柴胡湯以柴胡名方。
半夏、生姜這兩味藥都是辛溫之品,能開能降,善于和胃治嘔,又能外疏風寒,內消痰飲。因少陽膽病,以喜嘔為多見,故以二藥治嘔健胃用意良深。人參、甘草、大棗這三味藥都屬甘溫之品,用以扶正祛邪,以助柴苓之治,更能預先實脾,以杜少陽之傳,實有“治未病”的意義。由此可見,小柴胡湯的七味藥物以和解少陽之邪為主,而又旁治脾胃,和中扶正為輔。清解邪熱,而又培護正氣,不通過汗、吐、下的方法,而達到祛邪的目的,故叫做和解之法。
此方的劑量,柴胡應大于人參、甘草一倍以上,方能發揮治療作用。若誤將人參、甘草的用量大于或等于柴胡,則達不到和解少陽邪熱的目的。因此,用本方時務須注意劑量的比例。
小柴胡湯的治療范圍頗廣,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其退燒解熱的功效尤著。宋朝的《蘇沈良方》已發現它在這方面的作用見長,并進而將它的適應證歸納為四點:一是治往來寒熱,二是治潮熱,三是治身熱,四是治傷寒差后更發熱。驗之臨床,此說實不可忽視。《傷寒論》對小柴胡湯的臨床應用,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的原則。個人認為“一證”,和“不必悉具”應對照來著,著重在于“不必悉具”。如嘔而發熱,或脅下痞硬,或往來寒熱,只要見到少陽主證,使人確信不疑,便當與柴胡湯,不必待其證候全見。臨床使用本方,當以此為準。
如曾治某女工,29歲。患頑固性嘔吐,已三年未愈。每于食后即嘔吐,嘔吐物味極酸苦而挾痰涎。右脅脹滿,胃脘作痛,唯二便尚調。月經前后參差不定,經行則心胸煩滿而小腹脹痛。脈沉弦而滑,舌苔白滑。
辨證:此證為肝膽氣郁,氣郁而疏泄不利則生痰飲,使胃氣失于和降,故嘔吐痰涎而味帶酸苦。至于舌脈之診,也都反映少陽氣郁不琉之候。
治法:疏利肝膽、清化痰熱。
處方:柴胡12克黃芩10克 半夏、生姜各1O克 黨參、炙甘草各6克 竹茹、橘皮各12克 香附、郁金各10克
此方共服六劑而嘔吐全瘳,其后也未再復發。
《傷寒論》中以柴胡名方的方劑及后世在此基礎上衍化派生出來的一些方劑,都可以看成是小柴胡湯的加減方,以下則分述各方的證治:
二、小柴胡湯的加減證治
(一)柴胡加桂枝湯
本方治少陽病兼見頭痛、發熱、脈浮等太陽表證,為小柴胡湯減去人參之礙表,加桂枝微發其汗而成。又能治少陽證兼有心悸、氣上沖之證。
張××,女,59歲。患風濕性心臟病。初冬感胃,發熱惡寒,頭痛無汗,胸脅發滿,心悸。時覺有氣上沖于喉,此時則更覺煩悸不安,脈結。
辨證:少陽不和,復感風寒,且挾沖氣上逆。
治法:兩解少陽、太陽,兼平沖氣。
處方:用小柴胡與桂枝湯合方。
服三劑則諸證得安。
(二)柴胡加芍藥湯
本方治少陽病兼見腹中痛,且有拘攣之感,按其腹肌而如條索狀,此乃因肝脾不和、血脈拘攣所致。為小柴胡湯減去苦寒之黃芩,加平肝緩急而疏利血脈的芍藥而成。又能治療婦女氣血不和的月經不調與痛經等證。
郝××,學生,女,22歲,肝氣素郁,經常胸脅發滿,胃脘作痛,月經來潮時,則小腹拘攣作痛,脈弦細且直,舌苔薄白。
辨證:肝氣郁結、血脈不和。肝氣郁則疏泄不利而胸脅發滿、胃脘作痛,血脈不和則痛經而小腹拘攣。
治法:疏肝和血止痛。
處方:柴胡12 赤白芍各6克 甘草6克 黨參6克 生姜10克 半夏10克
當歸尾10 澤蘭6 克
連服六劑,諸證即愈。
(三)柴胡桂技湯
本方為小柴胡湯與桂枝湯的合方。治外有表證而見“肢節煩疼”,內有少陽氣郁而見“心下支結”。故在小柴胡湯中加桂枝、芍藥,使其外和營衛、內調氣血,而病可愈。根據《傷寒論》的治療精神,余用本方治療下述三種病癥每可取效。
1、治早期肝硬化:肝病患者,日久不愈,由氣及血,由經及絡,而出現腹脹,脅痛如刺,面色黧黑,脈來沉弦,舌質紫暗,邊有瘀斑等證。化驗室檢查,見白蛋白、球蛋白的比例倒置,麝香草酚濁度指數升高。臨末診斷為早期肝硬化。用柴胡桂枝湯減去人參、大棗之補,另加鰲甲、牡蠣、紅花、茜草、土鱉蟲等專治肝脾血脈瘀滯、軟堅消痞之藥,有較好的效果。
2、治關節炎兼肝氣郁:風濕性關節炎患者,有肢節煩疼,同時又因挾有肝氣而胸脅苦滿,或者脅背作痛等證,用柴胡桂枝湯療效滿意。
3、治肝氣竄:肝氣竄是民間土語而未見醫藉記載。其證是自覺有一股氣流在周身竄動,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凡氣竄之處,則有疼痛和發脹之感,此時患者用手拍打疼處,則伴有噯氣、打嗝,隨之則其證得以緩解。此病多屬現代醫學所謂的神經官能癥一類,以老年婦女為多見。初遇此證,使用逍遙散、柴胡疏肝散一類,效果都不理想。后想出柴胡桂枝湯法,可兩調營衛氣血,而能獨切病情,試之果然有效。至今已治愈數人。
(四)柴胡去半夏加括萎根湯
本方為小柴胡湯去半夏,并增益人參劑量,并加干花粉而成。治少陽病兼胃中津液耗傷而見口渴欲飲、舌紅苔薄黃等證。臨床使用,每于小柴胡湯中去半夏、生姜之燥,加干花粉以及麥冬、沙參等以滋津養液,若其人津氣兩傷,口渴為甚,則宜加重方中人參的劑量,本方亦治“糖尿病”辨證屬少陽不和、胃熱津傷者。
(五)柴胡加茯苓湯
本方為小柴胡湯去黃芩加茯苓而成。治少陽三焦不利,水邪內停為患,證見小便不利、心下悸動不安,脈弦、舌苔水滑并具有少陽病主證者。故于小柴胡湯內去苦寒之黃芩以傷陽,可加茯苓、澤瀉以利小便,使水邪去則愈。此方若再加白術,亦治小便不利、大便作瀉、口渴、心煩等證。
由此可見,口渴一證,有津少和津聚之分,應從小便利與不利,舌苔薄黃與舌苔水滑上加以區分鑒別。
(六)柴陷合方
本方由小柴胡湯與小陷胸湯合方去人參而成。治少陽不和兼見胸熱心煩、大便不暢,脈數而滑等證。又能治痰氣火熱交郁的胸痛,心下痛等證。服藥后大便每多挾有黃涎,為病去之征。
楊××,男,25歲。因奮勇救火,吸入亞硝酸鹽類的氣體而中毒。證見胸滿憋氣,心下疼痛,口苦,時時泛惡,大便已五日未行。脈弦滑,舌苔黃白而略厚。住院注射美蘭并輸氧氣搶救。
辨證:證為肝之氣機不利,痰氣交郁于上、中二焦,故胸滿及心下疼痛,少陽火郁,是以口苦而又時時作嘔,大便五日未行,則六腑之氣不得通順,是以舌苔黃膩而不退。
治法:疏解肝膽氣郁,兼利痰火之結。
處方:柴胡12 克 黃芩10克 半夏1O克 黃連10克 糖瓜萎50克 炙甘草6克 黨參6克 枳實6克
服藥后,大便得下,排出枯液物較多,隨之心胸頓覺爽快,口苦乃減,嘔吐得除。在中西醫配合治療下,終于轉危為安。
(七)柴胡姜味湯
本方為小柴胡湯減人參、大棗、生姜,加干姜、五味子而成。治少陽不和兼寒飲束肺,肺氣不溫,津液不布而致咳嗽,舌苔白潤,脈弦而緩之證。此方與柴陷合方相較,一治痰熱,一治寒飲,兩相對照則前后呼應。
( 八)大柴胡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人參、甘草,加大黃、枳實、芍藥而成。治膽、胃熱實,氣機受阻,疏泄不利而見大便秘結,胃脘疼痛,急不可待,且嘔吐不止,口苦為甚,郁郁微煩,兩脅脹痛,脈弦有力,舌首黃膩等證。故不用參、草之補,而加大黃、權實、芍藥之瀉,以兩解少陽、陽明之邪。臨床用以治療急性膽囊炎、膽石癥、急性胰腺炎、急性闌尾炎以及其他急腹癥而辨證屬少陽不和、陽明熱實者,每可取效,已被中西醫所公認。
趙××,女,13歲。患鼻衄不止,大便秘結,胸脅發滿,口苦多嘔,脈弦滑,舌苔黃。曾服龍膽瀉肝湯不效。
辨證,肝胃火盛,迫血上行。
治法:瀉肝胃之火,涼血而止衄。
處方:柴胡10克 黃芩6克大黃6克 白芍12克 丹皮12克 枳實6克 生牡蠣12克玄參12 克
服一劑后,大便通通,鼻衄未發,照方又服一劑而廖。
李××,女,20歲。產后20天,因與鄰人爭吵,氣惱之余而發病。證見精神失常.-或寫人摔物,或嗔目握拳,但不付諸行動。口中念念有詞,時或叫唱,煩躁不寐,七晝夜目不交睫,而精神不疲。西醫治用“冬眠靈”等藥,未能取效。患者兩目發直,躁動不安,其家屬稱已數日不解大便,惡露亦停。脈弦滑有力,舌絳而苔黃膩。
辨證:氣火交郁,兼有瘀滯,肝胃皆實之證。
治法:舒肝瀉胃,活血化瘀
處方:柴胡12克 大黃10克 枳殼10克 丹皮12克 桃仁12克 赤芍10克山梔10克 菖蒲1O克郁金10克 香附10克 半夏10克 竹茹10克 生姜12克 陳皮10克
僅服一劑,則瀉下粘膩黑色的糞便甚多。當夜即能入睡,且呼之不醒,竟有一日之久。痞而神志恢復,惡君亦下,從此病愈。
(九)柴胡加硝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劑量的一半,另加芒硝而成。治少陽不和兼有胃中燥熱而見傍晚發潮熱,兩脅不適,口苦心煩等證。故用本方和解少陽兼以調和胃中燥熱,然瀉下之力為緩,不及大柴胡湯之峻。所用芒硝,在藥煎好去滓后,于藥湯內化開,再煮一、二沸,下火后服用。
(十)柴胡桂枝干姜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人參、大棗、半夏、生姜,加干姜、桂枝、牡蠣、天花粉而成。治膽熱脾寒,氣化不利,津液不滋所致腹脹、大便溏瀉、小便不利、口渴心煩,或脅痛控背、手指發麻,脈弦而緩,舌淡苔白等證。故用本方和解少陽兼治脾寒。與大柴胡湯和解少陽兼治胃實相互發明,可見少陽為病影響脾胃時,需分寒熱虛實不同而治之。余在臨床上用本方治療慢性肝炎,肝膽余熱未盡而又伴有太陰脾家虛寒,證見脅痛、腹脹、便溏、泄瀉、口干者,往往有效。若糖尿病而見少陽病證的,本方亦極合拍。
劉××,男,35歲。患肝炎住某傳染病醫院。突出的癥狀是腹脹殊甚,尤以午后為重,坐臥不安,無法可解,遂延余會診。切其脈弦緩而軟,視其舌質淡嫩而苔白滑。問其大便情況,則每日兩、三行,溏薄而不成形,小便反少,且有口渴之證。
辨證:肝病及脾,中氣虛寒,故大便雖溏,而腹反脹。此病單純治肝、洽脾則無效。
治法:疏利肝膽,兼溫脾寒。
處方:柴胡10克 黃岑6克 灸甘草6克 桂枝6克 干姜6克 花粉12克 牡蠣12克
連服五劑而腹脹痊愈,大便亦轉正常。后用調肝和胃之藥而善后。
(十一)柴胡加龍骨牡蠣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甘草,加桂枝、茯苓、大黃、龍骨、牡蠣、鉛丹而成。治少陽不和、氣火交郁。心神被擾、神不潛藏而見胸滿而驚,譫語、心煩,小便不利等證。故用本方開郁泄熱、鎮驚安神。臨床對小兒舞蹈病、精神分裂癥、癲痛等,凡見上述證候者,使用本方往往有效。惟方中鉛丹有毒,用時劑量宜小,不宜久服,且當以紗布包裹扎緊入煎,以保證安全。
一男孩,患小兒舞蹈癥,久治不愈。肢體躁動不安,夜間少寐而煩,脈來弦滑,舌苔黃膩。
辨證:肝膽氣火交迸而陽氣不潛。
處方: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原方。
服藥三劑后,煩躁得安,病減而能寐。遂去鉛丹加生鐵落,再進三劑而康復。
以上極括介紹了柴胡湯類的加減證治。除主方小柴胡湯外,雖又列舉十多方,仍為舉一反三而設,不能盡全。其中也參以個人臨床經驗,如以下四個附方的內容則多為個人的體會,故與《傷寒論》所載也不盡全合。
●(十二)柴胡解毒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人參、甘草、大棗,加菌陳、土茯苓,風尾草、草河車而成。治肝膽濕熱日久成毒,蘊郁不解而見肝區疼痛,厭油喜素,多嘔,體疲少力,小便黃短,舌苔厚膩等證。肝功化驗則以單項轉胺酶增高為多見。證為濕熱內蘊,所以辨證的關健在于舌苔膩與小便黃短。本方是我床多年所總結出的經驗之方,可疏肝利膽、清熱解毒、利尿滲濕,用于上述證候,療效頗為顯著。
●(十三)三石解毒湯
本方由柴胡解毒湯加生石膏、滑石、寒水石、雙花、竹葉而成。治肝炎患者濕熱之邪較柴胡解毒湯證為重,大有痹郁不開之勢,除見上述肝炎證候外,其人還見面色焦黑,或者面帶油垢,雖患肝病,然體重非但不減,且有所增,背臂時發酸麻脹痛,舌苔厚膩,且服藥難于褪落,脈弦緩等證。故用本方清熱解毒,降轉胺酶,退舌苔。關于這個方子,還有一段醫話可述。1977年,我在某地開門辦學時,曾診一名慢性肝炎患者,見其舌苔厚膩,小便黃短,遂予柴胡解毒湯,似成竹在胸,料其必效。豈知服藥六劑,諸證未減,從苔依舊。轉予方中增入芳香化濁之品,仍無濟于事,竟幾易其方,幾經失敗。閱《溫病條辨》治暑溫的三石湯,乃是微苦辛寒兼芳香之法,用辛涼以清熱透邪,芳香以敗毒化濁,對濕熱膠結,熱重于濕者頗為適宜,且與此證也甚合拍。遂將柴胡解毒湯與三石湯合方化裁,患者僅服藥三劑,膩苔即退,而諸證也減。此即三石解毒湯之由來。可見書不可不讀,而病也不可不看,讀書與診病相結合,才會有所提高與發展。
●(十四)柴胡茵陳蒿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人參、甘草、大棗,加茵陳、大黃、梔子而成,治濕熱之邪蘊郁肝膽,膽液疏泄失常,發為黃疽,證見一身面目悉黃,色亮有光,身熱心煩,口苦欲嘔,惡聞葷腥,體疲不支,脅疼胸滿,不進飲食,小便黃澀,大便秘結,口渴腹脹,舌苔黃膩,脈來弦滑等,實即現代醫學所謂之急性黃疸性肝炎。本方有清利肝膽濕熱之功,對于此證,往往數劑即可收效。但黃疸雖退,而小便黃赤未已,或大便灰白未能變黃,仍不可過早停藥,應以徹底治愈為限,以免使病情反復而不愈。
● (十五)柴胡鱉甲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大棗,加鱉甲、牡蠣、丹皮、赤芍而成。治少陽不和兼見氣血瘀滯所致脅下痞硬、肝脾腫大等證。故去大棗之壅塞,而加活血化瘀、軟堅消痞之藥。對兼有低熱不退者,于方中減去人參、生姜、半夏也每能收效。
王××,男,32歲。患慢性肝炎,證見肝脾腫大,心煩口渴,夜不成寐,腹脹而大便干燥。脈弦細而數,舌質紅絳而無苔。
辨證:陰虛陽亢,血脈瘀滯,故口渴、心煩而寐差。脈弦細數,舌紅絳,亦為陰虛之確征。
處方,柴胡6克 鱉甲15克 牡蠣15克 丹皮10克 赤芍10克 花粉10克
麥冬10克 生地10克 紅花6克 茜草6 克
以此方加減進退,約服六十余劑,病情逐漸好轉,終于治愈。
● ( 十六)柴白湯
本方由小柴胡湯減半夏、生姜,加生石膏,知母、粳米而成。治療少陽不和兼陽明熱盛而見大熱、大煩、大渴,汗出而大便不秘,舌苔黃,口中干燥等證。對“三陽合病”而以煩熱、口渴為甚的,當屬首選之方。
秦××,男,30歲。因患高燒就診。患者體退持續在39.6℃-40℃,西醫檢查:心肺正常,肝脾未觸及,肥達氏反應陰性,未找到瘧原蟲,用過多種抗菌素及解熱藥物無效,轉中醫洽療。
余切其脈則弦細而數,問所苦則稱頭痛、周身酸楚、骨節煩痛,伴有寒戰;且口中干渴,發熱有汗。視其舌,則苔白黃厚膩,咽峽紅腫。
余問同道胡君曰,此何病耶?曰:此濕溫也。應以何法治之?曰:藿、佩化濁,滑石清熱,杏、苡利濕何如?曰:誠如君言,然濕不但在衛,且已進入氣分,大有化熱之勢,故已彌漫三焦,而有“三陽合病”之象,治當以柴白湯佐.以化濕為宜,若用香燥之藥,恐反助熱。
處方:柴胡12克 黃芩10克 知母10克 生石膏30克 板蘭根12克 蒼術6克草果6克
水煎一劑,分兩次服,藥后即熱退汗止,從此獲愈。
※※※※※※※※※※※※※※※※※※※※※※※※※※※※※※※※※※※※
◆ 第十一講 試論理中湯類的加減證治
理中湯類,指的是理中湯、丸,桂枝人參湯,甘草干姜湯三個方劑而言。這三個方子,應以理中湯為代表,其他方劑則是由理中湯加減變化而成。
一、理中湯
理中湯是治療太陰脾氣虛寒證的主方。脾居中州,依賴脾陽的運化功能而升清降濁,運化水谷精微而為后天之本。若中陽虛衰,脾陽不運,則寒濕不化,升降不利,即形成了太陰為病。其癥狀表現為:腹瀉益甚,腹脹不減,時腹自痛,不欲飲食,脈沉遲無力,舌淡苔白。治用理中湯溫中暖寒,健脾運濕,使腹瀉止則病愈。
理中湯(又名人參湯),由人參、白術、干姜、炙甘草組成。方中用人參、甘草以補脾氣之虛,千姜、白術以溫脾寒而化濕。
服理中湯后,要經一食頃的時間,須飲熱稀粥一升許,避寒保溫,勿揭衣被。
理中湯有隨證加減之法,錄之以供參考:
若兼見臍上筑的(即臍上悸動之意),為腎氣發動之兆,應去白術而加桂枝降逆平沖;若嘔吐頻繁的,為胃氣上逆之候,則應去白術而加生姜和胃止嘔;若腹瀉為甚的,雖然有吐,還得用白術補脾以止瀉;若心下悸而小便少者,則為挾有蓄飲之征,可加茯苓以利其小便;若口渴而欲飲水的,則屬脾虛而津液不布,則應增加白術的劑量,補脾以行津液;若中寒甚而腹痛者,財應增加干姜的劑量以暖脾寒,若腹不疼而脹滿為甚的,則應去掉白術,而加附子以助陽消陰寒之凝結。至于理中丸,它的藥物同理中湯一樣,只是改湯劑為蜜丸如雞子黃大。以沸湯和丸,研碎,溫服,日三丸,夜二丸為準。若服藥后腹中未熱者,亦可增加到三、四丸,量病情輕重而定。
理中丸的適應證有二:一是治吐瀉而不飲水的寒性霍亂,二是治大病差后,胸上有寒的“喜唾”之證。
余在青年時期,一次因食生冷而致脾寒作瀉,乃就醫于某老中醫。診畢授以理中丸,翻曰:白天服三丸,夜間服二丸。余服藥一日,下利依歸,腹中仍疼脹。乃問于老醫,胡不效耶?曰:腹猶未熱?答:未覺。曰:第服之,俟腹熱則病愈矣。后果然腹中發熱而病愈。當時頗奇其術之神,后學《傷寒論》理中丸的方后注,方知出自仲景之手,而更嘆老醫學識之博。
二、桂枝人參湯
桂技人參湯即理中湯加桂枝。此方治療太陽病的外證未除,而大便利下不止,心下痞硬,表里不解的‘協熱利”證。《傷寒論》中的協熱利有兩種情況,一是表里皆熱的葛根芩連湯證,二是表里皆寒的桂枝人參湯證。兩者雖皆名“協熱利”,但有寒、熱的不同。臨證之時,務須注意寒熱病情,不得混淆,
陳×× ,19歲。頭疼身痛,發熱惡寒,大便作瀉,每日四、五次,無紅白粘液,腹中綿綿作痛,切其脈浮弦而緩,舌苔薄白而潤。前醫用“藿香正氣散”未能取效。余辨為表里皆寒的“協熱利”證,遂用桂枝人參揚,令其先煮理中湯,后下桂枝,日、夜服之,兩劑而愈。
三、甘草干姜湯
甘草干姜湯就是甘草和干姜組成的方子。但甘草必須蜜炙,干姜必須炮黑,甘草的劑量應大于干姜一倍之上。此方依《傷寒論》治療誤發少陰之汗,而手足厥冷之證;在《金醫要略》則治療肺痿吐涎沫,不渴,遺尿,小便頻數,頭目眩暈,而多涎唾之證。總的來說,此方溫肺、脾兩太陰之寒,達陽氣、行津液為其所專,臨床療效較佳。據余所知,經方中用兩味藥組方洽病的,有桂枝甘草湯之治悸,芍藥甘草湯之治攣,甘草干姜湯之治寒,赤石脂禹余糧湯之治利,皆是藥簡效專,用之令人稱奇。
劉××,男,30歲,小學教師。患遺尿證甚久,日則間有遺出,夜則數遺無間,良以為苦。醫咸認為腎氣虛損,或溫腎滋水而用桂附地黃湯;或補腎溫澀而用固陰煎;或以脾胃虛寒而用黃芪建中湯、補中益氣湯。其他鹿茸,紫河車,天生磺之類,均曾嘗試,有效有不效,久則依然無法治。吾見前服諸方于證未嘗不合,何以投之周效?細診其脈,右部寸關皆弱,舌白潤無苔。口淡,不咳唾涎,口納略減。小便清長而不時遺,夜為甚,大便溏薄。審系腎脾肺三臟之病。但補腎溫脾之藥,服之屢矣,所未能服者肺經之藥耳。復思消渴一證,肺為水之高源,水不從于氣化,下注于腎,脾腎不能約制,則關門洞開,是以治肺為首要,而本證亦何獨不然。景岳有說.“小水雖利于腎,而腎上連肺,若肺氣無權,則腎水終不能攝。故治水者必先治氣,治腎者必先治肺”。本證病緣于腎,因知有溫肺以化水之治法。又甘草干姜湯證原有遺尿之源,更為借用有力之依據。遂給予甘草干姜湯。
炙甘草24克,干姜(炮透)9克,日二帖。三日后,遺尿大減,涎沫亦稀。再服五日而諸證盡除。然以八日服藥16帖,竟愈此難治之證,誠非始料所及。
引自《趙守真醫案》
※※※※※※※※※※※※※※※※※※※※※※※※※※※※※※※※※※※※
◆第十二講 試論四逆湯類的加減證治
四逆湯類是以四逆湯為代表的加減方類。它包括了四逆加人參湯,通脈四逆湯,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白通湯,白通加豬膽汁湯,干姜附子湯,茯苓四逆腸,附子湯八個方劑而言。
一、四逆湯
四逆湯是治少陰病陽虛寒化證的。少陰病的陽氣為一身陽氣之總司。陽氣有腐熟水谷,蒸化輸布水液的作用。少陰陽虛,不能腐熟水谷,不能氣化津液,因而或見下利清谷,或致寒飲停聚于膈上,使人干嘔欲吐而又無物吐出,陽虛不達四末,故手足發涼,甚則出現四肢厥逆等證。《傷寒論》第281條說:“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所以,少陰病人往往出現精神不振的欲寐而又不能熟寐的“但欲寐”之證。夫六經為病,惟少陰病證最難辨。仲景所述少陰病的脈微細,但欲寐,小便數而白,背惡寒.四肢厥冷等證,此皆人之易知而易辨。其所準者是,雖有惡寒,甚者反不覺寒,或但喜厚衣近火,問之則不言怕寒,殊不知厚衣近火即怕寒也。也有善瞌睡而精神不振者,實即“但欲寐”之漸,稍不留心,也極易造成誤診、漏診,故臨床切不可疏忽大意。
四逆湯由生附子、干姜、炙甘草組成。方中的生附子溫少陰以回陽,干姜溫中以散寒,炙甘草和中補虛,三藥配伍,共奏回陽救逆之功。因其可治四肢厥逆,故名之以四逆湯。四肢厥逆,乃因真陽衰微,陰邪勢盛,陽氣不充于四肢,陰陽不相順接而致。
羅××,男,50歲。夏日天熱,汗出頗多,自覺躁熱而渴。夜又行房,口渴更甚。乃瓢飲涼水甚多。未幾,覺小腹窘痛,陰莖也向里抽縮,手足發涼。自覺病情嚴重,乃邀余診。切其脈沉而弱,視其舌淡嫩而苔白。此乃少陰陽虛而復受陰寒之重證。
處方:附子12克干姜1O克 炙甘草10克 小荷香6克 草澄茄6克
服一劑則痛止而病安。
二、四逆加人參湯
四逆湯治陽虛陰盛而見惡寒、脈微、下利為甚之證。若因下利津液內竭,無物可下,而下利自止的,則以四逆加人參湯治療為宜。四逆加人參湯由炙甘草、生附子、干姜、人參四藥組成。方用四逆湯補陽虛以勝陰寒,加人參生津益氣,以補下后之虛。正如魏荔彤所云:“于溫中之中,佐以補虛生津之品,凡病后亡血津枯者,皆可用也,不止霍亂,不止傷寒吐下后也”。
曹德裕男婦,二月初病傷寒八九日,請羅治之,脈得沉細而微,四肢逆冷,自利腹痛,目不欲閉,兩手常抱腋下,昏嗜臥,口舌干燥。乃曰:前醫留白虎加人參場一帖可服否?羅日:白虎雖云治口燥舌干,若執此一句亦未然。今此證不可用白虎者有三:《傷寒論》云:立夏以前,處暑以后,不可妄用,一也;太陽證,無汗而渴者,不可用,二也,況病人陰證悉具,其時春氣尚寒,不可用,三也。仲景云,下利清谷,急當救里,宜四逆湯。遂以四逆湯五兩,加人參一兩,生姜十余片,連須蔥白九莖,水五大盞,同煎至三盞,去渣分三服,一日服之,至夜利止,手足溫,翌日大汗而解。繼以理中湯數服而愈。
引自《名醫類案》
1962年,我曾就《傷寒論》中的理論和實踐的有關問題,拜訪過山西省中醫研究所所長李漢卿先生,李老認為在臨床用四逆湯時,不論是否“亡血”,都應以加人參為好。因人參大補元氣而能加強四逆湯的治療功效,所以,比單純用四逆湯為優。謹錄其說以供參考。
三、通脈四逆湯
通脈四逆湯,治少陰病陽虛寒證,不利清谷,手足厥逆,脈微欲絕等證。由于陰寒內盛,而拒陽于外,又可出現里寒外熱的身反不惡寒,面色赤的“格陽”、“戴陽”證。凡少陰陰證,人皆可識,及至反常,則易混淆診斷。《傷寒六書》說:“如身不發熱,手足厥冷,好靜沉默,不渴,泄利腹痛,脈沉細,人共知為陰證矣。至于發熱面赤,煩躁不安,揭去衣被,飲冷脈大,人皆不識,認為陽證,誤投寒藥,死者多矣。必須憑脈下藥至為切當,不問浮沉大小,但指下無力,按至筋骨全無者,必有伏陰,不可與涼藥,脈雖洪大,按之無力者,重按全無,便是陰證”。以脈辨陰陽證之真偽,其說大可借鑒。
通脈四逆湯的藥物與四逆湯相同,惟劑量則比四逆湯為大。如生附子用大者一枚,干姜的劑量也增加了一倍。另外通脈四逆湯還附有加減之法,如“面色赤者,加蔥九莖;腹中痛者,去蔥,加芍藥二兩;嘔者,加生姜二兩;咽痛者,去芍藥,加桔梗一兩;利止脈不出者,去桔梗加人參二兩”。從其加減之法,可見本證之“面色赤”,則應加蔥白,而“脈微欲絕”,則又應加人參。方中雖未涉及,據理而推,亦所必然矣。
徐國楨傷寒六七日,身熱目赤,索水到前,置而不飲,異常大躁,將門牖大啟,身臥地上,展轉不快,更求入井。一醫洶洶急以承氣與服。余診其脈洪大無倫,重按無力。余曰:陽欲暴脫,外顯假熱,內有真寒,以姜附投之,尚恐不能勝回陽之任,況敢以純陰之藥,重劫其陽乎?觀其得水不欲咽,情已大露。豈水尚不能咽,而反可咽大黃、芒硝乎?天氣懊熱,必有大雨,此證頃刻一身大汗,不可救矣。于是以附子、干姜各五錢,人參三錢,甘草二錢,煎成冷服。服后寒戰嘎齒有聲,以重棉和頭復之,縮手不肯與診,陽微之狀始著,再與前藥一劑,微汗熱退而安。
引自《寓意草》
四、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
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治療“吐已下斷,汗出而厥,四肢拘急不解,脈微欲絕”的陰陽兩虛之證。此證原為少陰寒證,因吐利交作不止,最后反體液大傷,而至吐無可吐而自止,下無可下而自斷,津液匱乏之情,已一目了然。故單用通脈四逆湯,則達不到既扶陽而又滋液之目的。仲景于此時巧妙地在原方加上豬膽汁半合,于扶陽之中,而加入沃陰增液之品,妙在以有情之物,不假造作而直補人之體液,故能藥后即效,而遠非草木之藥所能及。吳人駒說:“汗出而厥,陽微欲絕,而四肢拘急,全然不解,又兼無血以柔其筋,脈微欲絕,固為陽之欲亡,亦兼陰氣虧損,故用通脈四逆以回陽,而加豬膽汁以益陰,庶幾將絕之陰,不致為陽藥所劫奪也”。吳氏之說,不但說出了“亡血,之治,又說出了“將絕之陰,不致為陽藥所劫奪”的兩層意義。
據友人談,程門雪先生治因食蟹為病而吐利交作,以致足脛筋脈拘急不伸者,先生每用通脈四逆加豬膽汁湯治療。凡有豬膽汁者,則多可獲救。如一時無膽汁而服通脈四逆湯者,則療效很不理想。由此看來,豬膽汁這味藥是決不能缺少的。如果沒有豬膽汁,亦可用羊膽汁代替使用。
五、白通湯
白通湯治療少陰病下利,脈微而沉伏之證。此證乃是寒邪直中少陰,陰盛抑陽,以致陽氣既不能固其內,又不能通于脈,而處于既虛且抑的狀態,而比一般寒證為甚。故以白通湯扶陽破陰。
白通湯由蔥白、生附子、干姜組成。方中干姜、附子溫經回陽以散寒,蔥白辛滑性熱,能通陽氣破陰寒,用于溫陽劑中,可疏通被郁之陽氣,故名曰“白通湯”。
錢璜說:“蓋白通湯,即四逆湯,而以蔥易甘草。甘草所以緩陰氣之急,和姜附,面調護中州。蔥則辛滑行氣,可以通行陽氣,而解散寒邪,二者相較,一緩一速,故其治也頗有緩急之殊也”。
林×× ,60歲。因食冷物病瀉,每日四五次。腹中冷痛幽幽,脈沉而伏,極不易辨,而手足亦厥冷。先給四逆湯方,服后腹痛似少減,而脈仍如故,瀉亦未止。因思仲景有“少陰病,下利,白通湯主之”之說,想正為此證而設。
處方:附子15克 干姜1克 蔥白5莖
服一劑,即脈起手溫,再服一劑,則瀉止而病愈。
徐水縣某女,患“雷諾氏病”,十指青紫,冷痛如冰,前醫用當歸四逆湯等效不顯。切其脈極沉,而舌質亦淡。
處方:附子10克,干姜6克,蔥白4莖。
服一劑而手指冷痛見緩,又服一劑而痛見止。然咽喉因之腫疼,因此不敢再用白通湯以治指端冷痛。因而停藥。對該方遠期療效,尚待觀察。
六、白通加豬膽汁湯
白通加豬膽汁湯治療服白通湯后,不但未奏效,反見下利不止,厥逆無脈,干嘔而煩等證。這種現象一方面說明陰寒太盛,對大熱之藥拒而不受,并更加激發寒邪而變本加厲,另一方面也說明下利之后,不僅陽氣受傷,而且陰液也耗損。白通湯只能扶陽不能育陰,陰不復則脈不出,陰不斂陽,虛熱浮于上,故干嘔而煩。基于上述兩個原因,本證的治療就不是單純的溫熱回陽劑所能勝任,而應于白通湯中加入人尿和豬膽汁,扶陽中且育陰,用苦咸寒反佐,使同氣相求,引陽藥直入陰中。
白通加豬膽汁湯,即白通湯加人尿、豬膽汁。人尿(一般用童便)咸寒益陰,豬膽汁苦寒滋液兼清虛熱。兩藥皆取之有情之品,既能續已竭之陰、滋將涸之液,又能借其性寒反佐,引陽藥直入陰分,使陰陽不發生格拒,這就是“甚者從之”治法的具休運用。
必須注意的是,服白通加豬膽汁湯以后,若脈從無到有,從弱到強,說明正氣逐漸恢復,陰邪逐漸消退,為向愈之象,即“脈續者生”;若脈暴然而出,或見浮散而大,或見急促無根,則是無根之陽暴脫的征象,預后多不良,因而仲景說:“脈暴出者死”。
喻嘉言曾說:“寒中少陰,行其嚴令,埋沒真陽,肌膚凍裂無汗,而喪神守,急用附子、干姜,加蔥白以散寒,加豬膽汁,引入陰分,然恐為藥力不勝,熨蔥灼艾,外內協攻,乃足破其堅凝,少緩須臾,必無及矣,此一難也。若其人真陽素擾,腠理素疏,陰盛于內。必逼其陽亡于外,魄汗淋滴,脊項強硬,用附子、干姜、豬膽汁,即不可加蔥及熨灼,恐助其散,令氣隨汗脫,而陽無由內返也。宜撲止其汗,陡進前藥,隨加固護腠理,不爾,恐其陽復越,此二難也。用附子、干姜以勝陰復陽者,取飛騎突入重圍,搴旗樹幟,使既散之陽望而爭趨頃之復合耳。不知此義者,加增藥味,和合成湯,反牽制其雄入之勢,必至迂緩無功,此三難也”。喻氏“溫補不可少緩”之說,頗能道出治陰寒病的關鍵,實有參考價值。
七、干姜附子湯
干姜附子湯,治療太陽病,下之后,復發汗,而使表里陽氣受傷,陽氣傷則陰氣盛。陽主晝,陰主夜,也就是白天陽氣旺盛,夜晚陰氣旺盛。此證在自晝陽旺之時,因陽能與陰邪相爭,故“晝日煩躁不得眠”;入夜陰盛,陽虛無力與陰邪交爭,故“夜而安靜”。陽虛陰盛,病入三陰,故不見少陽病的喜嘔,陽明病的口渴,以及太陽病的頭痛、脈浮等表證。脈見沉微:脈沉主里,微主陽虛。此證是“脈沉微,身無大熱”而見微熱,反映了陽虛陰盛,格陽于外。證情危重,當急救回陽,用干姜附子湯。
干姜附子湯用干姜、附子大辛大熱之劑,以復脾腎之陽。附子生用,取其力更猛。與四逆湯比較,本方不用甘草之戀緩,有利于使姜附迅速發揮消陰回陽的作用。此方要求煎湯一次頓服,使藥力集中,收效更快。
本方治療陰寒盛的陰躁證有效。所謂陰躁證,每見手足厥冷、脈沉微,坐立不安,而四膠躁動為甚。此證如不急溫,則有亡陽的危險。然煩為陽,躁為陰,如見但躁不煩,則為有陰無陽的反映,有陰無陽,人豈能生耶?此證為“晝日煩躁不得麟,夜而安靜”,是煩、躁同時并在,陽尚能與陰爭,故病雖重但不主死。
八、茯苓四逆湯
茯苓四逆湯,治療由于汗、下誤施,而使陰陽俱虛,水火陰陽不能互相交濟,以致陽不得陰則煩,陰不得陽則躁。本證的煩躁不分晝夜,故與陽虛陰盛的干姜附子湯證有別,也不同于陰虛陽亢的煩躁證。治療用獲等四逆湯,扶陽兼以救陰,凡陽虛而陰液不繼者,多取此法。
茯苓四逆湯由茯苓、人參、生附子、炙甘草,干姜組成。方中用四逆湯以扶足少陰之陽,用人參、獲荃以扶手少陰之陰,陰陽雙補,則水火既濟,陰陽相交,而病可愈矣。
段××,素體衰弱,形體消瘦,患病一年余,久治不愈。證見兩目欲脫,煩躁欲死,以頭沖墻,高聲呼煩。家屬訴初起微煩頭痛,屢經診治,因其煩躁,均用寒涼清熱之劑,多劑無效,病反增劇。面色青黑,精神極憊,氣喘不足以息,急汗如油而涼,四肢厥逆,脈沉細欲絕。擬方如下:茯苓一兩,高麗參一兩,炮附子一兩,炮干姜一兩,甘草一兩。急煎服之。服后煩躁自止,后減其量,繼服十余劑而愈.
引自《 中醫雜志》 1965 年第1 期
九、附子湯
附子湯是治療少陰病,得之一二日,不發熱而見背部惡寒等證的。背為陽之府,背部惡寒是陽氣衰,陰氣盛的征象。寒邪入里,病發于陰,陽虛而陰盛,故口不渴,而“口中和”。四肢為諸陽之本,陽虛不達四肢,所以手足發涼。陽虛陰盛,寒邪凝滯,故見身疼,骨節疼痛。
太陽傷寒,見發熱、惡寒,無汗、身疼、骨節疼痛,脈必浮,屬麻黃湯證;若見無熱、手足寒、身疼、骨節疼痛,脈不浮而沉,則屬少陰陽虛寒證。治療可先用炙法通陽,然后以附子湯溫陽益氣,固本培元。
附子湯由炮附子、茯苓、人參、白術,芍藥組成。方中用附子溫腎以扶真陽之本,用人參大補元氣,獲冬、白術配附子可溫化寒濕之凝滯,又可佐人參健脾益氣。芍藥斂陰和血,既可緩身痛,又可制溫熱不傷陰。本方脾腎雙補,先天后天兼顧,為扶陽固本的代表方。
※※※※※※※※※※※※※※※※※※※※※※※※※※※※※※※※※※※
◆第十三講 對寒熱錯雜諸方綜述
《傷寒論》所載的寒熱之藥并用方劑,概括起來有柴胡桂枝干姜湯、梔子干姜湯、半夏瀉心湯、附子瀉心湯、黃連湯、烏梅丸、麻黃升麻湯、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一共八個方子。而柴胡桂枝干姜湯已經講過,梔子千姜湯從略,生姜瀉心湯、甘草瀉心湯可以以半夏瀉心湯為代表。下面分別對各方劑進行簡要敘述。
一、半夏瀉心湯
半夏瀉心湯是寒藥、熱藥雜用的方子。它屬于和解脾胃寒熱之邪的代表方。生姜瀉心湯和甘草瀉心湯都是在它的方藥基礎上加減變化面成。它是治療脾胃之氣失和、心下痞滿而挾有痰飲的一種病證。因其挾有痰飲,故兼有嘔吐之證。如結合臨床觀察,此證當有心下痞滿、嘔吐、腸鳴下利,或大便不調之證。本證的產生,由于脾胃陰陽不和,升降失序,中焦之氣痞塞、寒熱錯雜,痰飲內生之所致。故用半夏瀉心湯苦降辛開、和胃滌痰為主。
半夏瀉心湯由半夏、黃岑、黃連、人參、炙甘草,大棗組成。此證氣機升降不利,中焦痞塞,胃氣不降而生熱,故方用芩、連之苦寒以降之,脾氣不升而生寒則腸鳴下利,故用于姜之辛熱以溫之,痰飲擾胃,逆而作嘔,故用半夏降逆和胃以止嘔;脾胃氣弱,不能斡旋上下,故以參,草、棗以補之。本方清上溫下、苦降辛開、寒熱并用,以和脾胃,為治心下痞的主方。
【按】心下為半表半里部位(在胸之下、腹之上),故其為病,則用瀉心湯和解為宜。然小柴胡湯治在肝膽,而瀉心湯則治在脾胃。兩證的氣機皆有出入升降不利的特點,又皆系陰陽的乖戾不和所致,若不用和解而用它法治療,則病不能愈。尤以“心下”位于胸腹之間,乃氣之上下要道,故陰陽交通不利則作痞。痞者塞也,氣滯而不行,非血非水,中實無物,故按之則濡,而但氣痞耳。
張××,男,36歲。素有飲酒癖好,因病心下痞滿,時發嘔吐,大便不成形,日三四次,多方治療,不見功效。脈弦滑,舌苔白。
辨證:證為酒傷脾胃,升降失調,痰從中生。痰飲使胃氣上逆則嘔吐,脾虛氣寒則大便不成形,中氣不和,氣機不利,故作心下病。
處方:半夏12克 干姜6克 黃芩6克 黃連6克 黨參9克炙甘草9克 大棗七枚
服一劑,大便瀉出白色粘涎甚多,嘔吐遂減十分之七;再一劑,再痞與嘔吐俱減,又服兩劑,則病痊愈。
二、附子瀉心湯
附子瀉心湯,是治心下熱痞,而又陽虛不能護表,兼見“惡寒汗出”之證,一般講,發熱容易汗出,而惡寒則不易汗出。今惡寒同時汗出,反映了衛陽不足、溫煦失司的情況。
衛陽,就是衛外的陽氣,它出于下焦,是腎中陽氣所化生,達于體表,即可“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今下焦陽虛,則化生衛陽不足,失去其溫煦和固護肌表的功能,則出現惡寒汗出之證,故名之為上熱下寒痞。治用附子瀉心湯清熱痞而溫陽氣。
附子瀉心湯是由大黃、黃連、黃岑、炮附子組成。方中用滾開水漬泡大黃、黃連、黃芩,使其以治氣分之熱痞,附子用水專煎,取其味厚力雄,以專補腎間陽氣之虛。此方雖寒熱并用,然水漬三黃,而專煎附子,則扶陽為主,而清熱為兼矣。
寧鄉學生某,得外感數月,屢治不愈。延診時,自云:胸滿、上身熱而汗出,腰以下惡風,時夏歷六月,以被圍繞。取視前所服方,皆時俗清利、搔不著癢之品。舌苔淡黃,脈弦。與附子瀉心湯,閱二日復診,云藥完二劑,疾如失矣。為疏善后方而歸。
引自《 遁園·醫案》
三、黃連湯
黃連湯證是屬于“傷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的病理變化。胸中有熱則嘔吐,胃中有邪氣則腹痛或下利。洽以黃連湯,則寒溫并用、甘苦互施,以調理上下之陰陽,和解其邪。
黃連湯由黃連、炙甘草、干姜、桂枝、人參、半夏、大棗所組成。方中用黃連以清胸中之熱,干姜溫脾胃之寒,桂枝宜通上下之陽氣,半夏降逆止嘔,人參、甘草、大棗益胃安中,使之有利于斡旋上下,而調理寒熱陰陽。
徐州李××,病嘔吐而大便下痢,日三四行,里急后重,有紅白粘液。病經一載,各處就醫不愈。因事來京,經友人介紹,讓我為之診治。脈弦而滑,按之無力,舌紅而苔白。
辨證:此乃寒熱錯雜之邪,分據脾胃上下,若只治其一,或以寒治熱,或以熱治寒,皆不能奏效。當寒熱并用,應仿黃連湯法。
處方:黃連9克干姜9克 桂枝9克 半夏9克 人參6克 炙甘草6克 大棗七枚
前后共服六劑,一載之疾從此而愈。
四、烏梅丸
烏梅丸是治厥陰病的主方。病至厥陰,則陰陽互相進退,以寒熱錯雜之證為其特點。如“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等證。又因寒熱錯雜、上熱下寒,卿可表現為吐蛔、手足厥冷,叫傲“蛔厥”證,都可用烏梅丸進行治療。
烏梅丸由烏梅、細辛、千姜、黃連、附子、當歸、蜀椒、桂枝、人參、黃柏組成。本方為洽厥陰寒熱錯雜以及蛔厥證的主方。方用烏梅醋浸以益其陰,以和其陽,有和肝安胃、斂陰止渴、安蛔的作用,附子、干姜、桂枝溫經扶陽以勝寒;川椒、細辛味辣性溫,能通陽破陰,且能殺蛔蟲,黃連、黃柏苦寒以清熱煩,并伏蛔蟲而治吐,人參補氣以健脾,當歸補血以養肝。諸藥配合,使寒熱邪去,陰陽協調,柔肝溫肺,安蛔斂沖,是為制方之旨。方中雖寒熱并用,但以溫藥偏多,又得烏梅酸收斂固,因而可治療寒熱滑脫之久利。用米與蜜甘甜之品為輔料作丸,不但能養胃氣之虛,且可投蛔所好而作為驅蛔之誘餌。
甘肅上寨周××,女,36歲。突然發生右上腹部陣發性急劇疼痛,四肢發涼,冷汗津津,而又作嘔。既往有蛔蟲史。檢查:面有“蟲斑”,脈弦而勁,舌絳而苔褐。辨為厥陰病的“蛔厥”之證。乃按烏梅丸的方藥改為湯劑,一劑分三次服。共服兩劑,則痛止人安。
然因口苦甚,仍有嘔吐,問其大便已數日未行。轉用大柴胡腸一枯,服后瀉下大便及蛔蟲多條,從此而得愈。
五、麻黃升麻湯
麻黃升麻湯,治療表邪內郁,氣機不伸,上熱下寒,陰陽不和之證。因其陽邪內陷,郁而不達,故使原來浮數之脈一變而為沉遲。切其下部尺脈而又不至,是乃氣機受阻,而脈道不利所致。氣機既阻,則陰陽氣不相順接,故手足為之厥冷。若內陷之陽邪淫于上,則上熱而為咽喉不利與吐膿血之證,陽郁于上,不能主持于下,故證又見泄利不止。此證陰陽上下并受其病,而虛實寒熱亦復混淆不清,故治其陰則必傷其陽,若補其虛,則又礙其邪。因而屬于難治之證。然仲景出麻黃升麻湯寒熱兼治,外宣陽郁之邪,內滋肺胃之陰,既清上而又溫下,務便陰陽自和則病愈。
麻黃升麻湯由麻黃、升麻、當歸、知母、黃芩、葳蕤(weirui)、芍藥、天冬、桂枝、茯苓、炙甘草、石膏、白術、干姜組成。方中用麻黃、升麻的劑量較大,用以宣發陷下陽郁之邪,用黃芩、石膏以清肺胃之邪熱,桂枝、干姜通陽溫中以祛寒,當歸、芍藥養血以和陰;知母、天冬、葳蕤滋陰降火以和陽;甘草、茯苓、白術不僅能健脾益氣而止利,且能安胃和中而交通上下。此方匯合補瀉寒熱之品而成方,使其相助而不相悖。雖用藥多至十四味,但不是雜亂無章,為治療寒熱錯雜之證,寓有精當的意義。
李夢如子,曾二次患喉痰,一次患溏瀉,治之愈。今復患寒熱病,歷十余日不退,邀余診。切脈未竟,已下利二次,頭痛、腹痛、骨節痛,喉頭盡白而腐,吐膿樣痰夾血,六脈浮、中兩按皆無,重按亦微緩,不能辨其至數,口揭需水,小便少,兩足少陰脈似有似無。診畢無法立方,且不明其理。連擬排膿湯、黃連阿膠湯、苦酒湯皆不愜意,復擬干姜黃岑黃連人參湯,終覺未妥;又改擬小柴胡湯加減,以求穩妥。繼因雨阻,寓李宅附近,然沉思不得寐,復訊李父;病人曾出汗幾次?曰:始終無汗。曾服下劑否?曰:曾服瀉鹽三次,而至水瀉頻作,脈忽變陰。余曰:得之矣。此麻黃升麻湯證也。病人脈弱易動,素有喉疾,是下虛上熱體質。新患太陽傷寒而誤下之,表邪不退,外熱內陷,觸動喉病舊疾,故喉間白腐,膿血交并。脾弱濕重之體,復因大下而成水瀉,水走大腸,故小便不利,上焦熱盛,故口渴;表邪未退,故寒熱頭痛、骨節痛各證仍在;閉于內,故四肢厥冷;大下之后,氣血奔集于里,故陽脈沉弱;水液趨于下部,故陰脈亦閉歇。本方組成有桂枝湯加麻黃,所以解表發汗,有苓、術、干姜化水利小便,所以止利;用當歸,助其行血通脈,用黃芩、知母、石膏以消炎清熱,兼生津液;用升麻解咽喉之毒,用玉竹(即葳蕤)以祛膿血,用天冬以清痰膿。明日即可照服此方。李終疑有敗征,恐不勝麻、桂之溫,欲加麗參。余曰:脈沉弱肢冷是陽郁,非陽虛也,加參轉慮掣消炎解毒之肘,不如勿加,經方以不加減為貴也。后果愈。
引自《 陳遜齋醫案》
六、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
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是治療上熱下寒的寒熱格拒而發生的“食入口即吐”,以及下利為甚的吐利交作之證。所以用本方清上溫下而兩治寒熱。
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由干姜、黃芩、黃連、人參組成。方中用黃芩、黃連以泄上熱,用于姜溫脾以去寒,人參健脾以補虛。本方寒熱并用,苦降辛開,干姜又可引導芩、連,使熱邪不發生格拒。所以,有的注家認為,此方也治“火逆”的嘔吐。
于××,男,29歲。夏月酷熱,貪食寒涼,因而吐瀉交作,但吐多于瀉。且伴有心煩、口苦等證。脈數而滑,舌苔雖黃而潤。
辨證:為火熱在上而寒濕在下,且吐利之余,胃氣焉能不傷。是為中虛而寒熱相雜之證。
處方:黃連6克黃荃6克 人參6克 干姜3克 囑另搗生姜汁一盅,兌藥湯中服之。
一劑即吐止病愈。
《傷寒論》的寒熱錯雜方劑,是張仲景對方劑學一大創舉。其科學價值很高,我們應當很好地繼承與發揚。以上所講的七個寒熱并用的方子,在治療上雖皆有調和陰陽和解寒熱之邪的作用,但它們又有各自的特點。例如,半夏瀉心湯雖調和陰陽而功在治痞;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雖調和陰陽而功在治嘔;烏梅丸調和陰陽而功在治蛔;麻黃升麻湯調和陰陽而功在發汗;附子瀉心湯調和陰陽而功在扶陽止汗。這些均體現出中醫學同中有異,隨證施治的特點。
※※※※※※※※※※※※※※※※※※※※※※※※※※※※※※※※※※※※
◆第十四 講使用經方的關鍵在于抓住主證
《傷寒論》的內容,多能理論聯系實際,理法方藥兼備,形成辨證論治的體系。使人越讀越有味,越用越想用,成為后世醫學的規范。它對發展中醫學、指導臨床實踐,作出了巨大的責獻。
《傷寒論》實載113方(佚一方)。其方結給構比較嚴謹,藥瞇精煉,配伍有度,煎服得法。比起《內經》13方,有了新的發展。故被后世醫家所推崇,獲有“醫方之祖”的稱號。
辨證論治是中醫必須遵循的準則。理法方藥的統一,更是取得療效的關鍵。所以,經方運用得當,往往效如桴鼓。
為了正確運用經方,現談談個人體會―使用經方的關健在于抓住主證,希望得到讀者們的重視,對學習和使用《傷寒論》方有些裨益。
一、 什么是主證,為什么要先抓主證
《傷寒論》總結了六經辨證的規律,并于每一方證中又厘定了主證、兼證、變證和夾雜證的層次,為正確地運用辨證論治提供了先決條件。
臨床辨證,要先抓主證。因為主證是綱,綱舉而目張,兼證、變證、夾雜證等,也就迎刃而解。
什么是主證?主證是指決定全局而占主導地位的證候。如以六經的提綱證而言,則有太陽病的脈浮、一頭項強痛而惡寒的主證;陽明之為病的胃家實的主證;少陽之為病的口苦咽干目眩的主證;太陰之為病的腹滿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的主證;少陰之為病的脈微細、但欲寐的主證;厥陰之為病的消渴、氣上撞心、心中疼熱、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的主證。如以方證而言,則有以發熱汗出惡風為主的桂枝湯主證;以惡寒無汗、身痛氣喘為主的麻黃湯主證;以口苦喜嘔、脅痛胸滿、往來寒熱為主的小柴胡湯主證;以煩渴、汗出、高熱、脈大為主的白虎湯主證;以不大便、腹滿痛、潮熱譫語為主的大承氣湯主證;以吐利腹滿、飲食不振、自利益甚為主的理中湯主證;以四肢厥冷、下利清谷、脈微細為主的四逆湯主證;以消渴、氣上撞心、饑而不欲食、食則吐蛔為主的烏梅丸主證。
六經方證的主證,是辨證的關鍵,反映了疾病的基本規律,是最可靠的臨床依據,因此,我們對主證要一抓到底,抓而不放,才有實際應用的價值。只有先抓主證,才符合辨證的思維方法,才能進一步認清兼證和變證,分清辨證的層次,而使辨證的程序井然不紊。
二、抓主證,也要注意兼證
那么,什么是兼證?兼證必須在主證的前提下出現,它附于主證而存在,但又補充了主證證候的不足。凡在主證基礎上而見新的證候的,就叫做兼證。舉例而言,如桂枝湯的主證為發熱、汗出、惡風。若兼見氣喘,或者兼見項背強幾幾等,這便是桂枝湯的兼證。兼證同主證的關系起到了互相為用、相得益彰的效果。但是必須指出,如果屬于六經提綱證的主證,而出現另一經兼證的,則往往屬于合病與并病的范圍,就不能按兼證來看待。如太陽病的提綱證,而又出現胸脅苦滿的時候,則多為太陽與少陽并病,如果太陽病的脈浮身痛和陽明病的心煩、口渴同時出現,則叫“二陽合病”。為此,我們所說的兼證,并不是合病與并病,兩者必須分開而不能相混。兼證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和主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是自然形成的證候,所以它離不開本經發病的范圍。如桂枝湯兼證的喘和項背的強幾幾,都和中風表不解有關。因此,它和合病、并病的實質不同。
為此,如果我們只知抓主證,而對兼證不顧,就不能做到隨證應變,也不能隨著兼證的出現,制訂有效的治法。我認為主證和兼證是并行而不悖的關系。主證反映病之常,兼證則反映病之變。做到知常達變,方足以盡辨證之能事。
三、變證的形成及其臨床意義
主證和兼證,都隨六經方證而出現。它們在痞機上比較一致,分歧并不太大。其來龍去脈也較清楚,所以有規律可循。至于變證則不然。它不受六經為病范圍所約束,而以獨特地靈活多變的姿態出現。它包括了傷寒以外的許多雜病。那么,什么是變證呢2變證指太陽病或者少陽病,由于醫生誤治,使原有的主證已罷,而變生它證,不能以正證名之,就叫變證。
《傷寒論》約有三分之一的內容是論“變證”的。變證是被醫生治壞的病。例如太陽病,在治療上沒有發汗,而誤用了或吐、或下、或火的各種治法,由子治療的差錯,使原來的表證不復存在,而新的變證從此油然而生。變證在臨床確有其事,對它的論述,也是十分必要的。但我反復地思考,感到《傷寒論》記載的誤治“變證”,有的(不是全部)是著者借用它來講另一個病的,因而未必都實有其事。例如:《傷寒論》的63條至70條的內容(指趙本條文號碼),是圍繞五臟病的虛實寒熱加以辨證的,是屬于著者精心安排的。不可能是臨床誤治的巧合。所以,對誤治的“變證”也要一分為二。真的也有,造作的也有,不能絕對化。如果我體會不差的話,那么,就應把誤治的著眼點放在辨變證的上頭,不必拘于誤治的形式和過程。如能這樣去看,就跳出了誤治的框框,自有海闊天空,鳥瞰全局之快,也就自然不再盯著汗、吐、下條文不放,做“守株待兔”那樣的傻事了。為此,對于變證,宜從辨證的前提出發,抓辨證的大方向,以達到在傷寒中論雜病的目的。
四、夾雜證形成的特點
什么是夾雜證呢?這必須從兩種情況進行敘述,才能暢達其義。
1、疾病的發生發展比較復雜,往往涉及到許多方面的因素,應當考慮很多的問題。傷寒也是如此,尤其是它與雜病的關系很密切。不知道這一點,就體會不了《傷寒論》辨證論治的地位。所以,對疾病不能孤立地、片面地去認識。比如《傷寒論》的夾雜證,除小建中湯和炙甘草湯治挾虛證外,還有夾飲氣的小青龍湯證,夾宿食的大承氣湯證,夾里寒的桂枝人參湯證,挾上熱而下寒的黃連湯證等等,不勝枚舉。
2、疾病的發生、發展,由于人體的體質不同,如體質的強弱、臟腑的厚薄、性別的男女、年齡的老幼,居住的南北等等差異,決定了感邪雖一,發病則殊的現實。所以,不能盡在外感上求原因,還必須從個體差異找根據,這就涉及到夾雜證的實質問題。基于病有夾雜的特點,形成了新病與老病、標病與本病、表病與里病的交叉出現,使證情的變化比較復雜,在治療上有其差異性。概括而言,《傷寒論》除以六經辨證方法以外,又應分主、兼、變、夾雜四種證候。這就使辨證有了層次,有了先后,提高了對辨證的認識。
五、抓主證,使用經方的治例
《傷寒論》言不虛發,句句皆有實踐根據。我們一定要細致地抓好主證,有理論,才能在實踐中發揮作用,更好地指導臨床治療。為了說明抓主證用經方的重要意義,試以個人的臨床治例說明如下。
(一)小承氣湯證
甘肅張××,男,小學教員。自述身體太虛,來求補藥。曾服人參健脾、十全大補等丸藥,病不愈而體虛更甚。自覺頭暈少神,四肢倦怠不欲勞動,不欲飲食,強食則腹中脹痛不支,大便秘結而小便黃赤。切其脈滑而有力,舌苔黃膩。
辨證:此非虛證,乃大實而有羸候也。由于胃家實熱內滯,而使胃氣不順,燥熱上熏,則頭目眩暈,腑氣不利,則腹脹痛不欲食,氣結于里,壯火食氣,是以四肢無力。夫土氣太過則成敦阜,必以瀉藥平之而方能愈也。
處方:厚樸15克 枳實10克 大黃10克
服藥一劑,大便瀉三次,周身頓感輕爽,如釋重負,而腹脹頭暈均無。
(二) 吳茱萸湯證
丁×× ,男,53歲。主訴胸脅苦滿,胃脘痞脹為甚,飲食減少,食后則胃脹更甚,口中多涎,嘔吐涎沫,而頭昏眩不爽,脈弦緩無力,舌苔水。
辨證:為厥陰寒證。厥陰寒邪則多動水,是以頭目眩暈而吐涎沫也。《傷寒論》于378條有“干嘔,吐涎沫,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是矣。
處方:吳茱萸12克 生姜15克 黨參1O克桂枝6克 厚樸12克
服此方獲顯效后,又加減變化共服六劑而安。
(三)芍藥甘草湯證
賈××,男,63歲。癥狀是左腿肚子經常轉筋,發作時聚起一包,腿疼不能伸直。同時,患側的大腳趾也向足心處抽搐,疼痛準忍。切其脈弦,視其舌紅而少苔。
辨證:血陰不滋,筋脈絀急而腳攣急。
處方: 白芍24克 炙甘草12克
連服四劑,而病不發。
(四)黃連阿膠湯證
陳××,女,25歲,未婚。患月經淋漓不止,已有幾個月,面色萎黃,疲乏無力。父母憂之,請為診治。心煩難寐,偶爾得睡,則又亂夢紜紜,反增疲倦。索其前服之方,率為溫補澀血之品。六脈滑數,舌色紅,舌尖尤甚。
辨證:心火上炎,無水以制,故心煩而難寐,因陽亢而不能入陰也。心主血脈,心火盛則血不歸經,而月經淋瀝不止。夫心火上炎,實由腎水之不升。故水火不濟、心腎不交為本證之關鍵。
處方:黃連10黃芩6克 白芍10克 阿膠10克 雞子黃二枚
共服五劑,月經方止,夜間得睡,心煩不發,飲食增加,其病得愈,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療效。
趙××,男,49歲。因患肝炎病來京治療。患者口腔干涸,舌體極硬而卷伸不利,言語受到障礙。其脈沉弦,舌紅絳而苔薄黃。
初診辨為肺胃陰虛,津液不滋所致,用葉氏益胃湯而無效。
復診:證屬陰虛津少,似無可疑,繼投白虎加人參湯,然服藥數劑,毫無功效可言,使人困惑不解。
三診:詳細問其飲食起居情況,知夜問睡眠不佳,而心煩至甚,且失眠之后則口干涸更為嚴重。余聆其言,結合心煩失眠與舌紅絳的特點進行了分析,方知此證為心火上炎、腎水不能上濟的病證。不清其火,則徒勞無功。乃改用黃連阿膠湯。服三劑,夜即得睡,而口舌干涸頓釋。
(五)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
尹××,男,32歲。余受驚恐而患病。癥狀為頭暈、失眠、睡則囈語頻作,胸脅苦滿,自汗而大便不爽,并時發癲癇。望其人神情呆滯,面色青,舌質紅、苔白而干,脈沉弦。
辨證:頭暈、胸滿、脈弦,證屬少陽為病,汗出不惡寒、大便不爽,證又兼陽明瀚熱之象。此病得于驚恐之余,而時發癲癇,又與肝膽之氣失和有關。《傷寒論》說:“胸滿煩驚……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與此證極為合拍。
處方:柴胡10克龍骨1O克 牡蠣10克 生姜10克 黃芩10克桂枝6克半夏10克 生大黃6克 鉛丹4克(布包)茯苓10克大棗6枚
服一劑,囈語不發,胸脅滿去,精神好轉。
復診:又加竹茹10克,陳皮10克。
服兩劑而病愈,癲癇隨之亦愈。
此證因余抓住了肝膽胸脅滿和精神方面的主證,選用了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因而取得了療效。
(六)豬苓湯證
崔××,女,35歲。因產后腹瀉,誤認是脾虛,曾服不少補藥,而病不愈。其脈沉而略滑,舌絳、苔薄黃,下利而口渴。
初診:作厥陰下利治之,投白頭翁湯,服后不見效。復診:自述睡眠不佳,咳嗽而下肢浮腫,尿黃而不利。聆聽之后,思之良久,恍然而悟,此乃豬苓湯證。《傷寒論》第319條云:“少陰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嘔渴,心煩不得眠者,豬苓湯主之”。驗之此證,小便不利,大便下利,肢腫而少寐,與豬苓湯主證頗為合拍。
處方:豬苓10克 茯苓10克澤瀉1O克 阿膠10克(烊化)
此方連服五劑,小便通暢,腹瀉隨止,而諸癥皆除。由上述治案可見,抓不住主證,則治療無功,抓住了主證,則效如桴鼓。然抓主證亦非容易,往往要幾經波折,才能抓住。
要做到抓主證,第一要明傷寒之理,理明則能辨證論治,從而達到抓住主證的目的。第二要熟讀《傷寒論》原文,反復誦讀,能夠把主證記熟,在臨床時才能得心應手。由此可見,“抓主證”是辨證的最高水平。我認為,抓住主證,治好了病,也就發展了《傷寒論》的治療范圍,擴大了經方使用,使人增長了才智。就能繼承和發揚祖國醫學遺產,為人類健康做出更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