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開
幾天前到鴻山，一上山，隨即就有一縷淡淡的花香迎面而來。它清香素雅，和著晨霧，隨著山路的曲轉，時斷時續，這香味是那么熟悉又多年未曾聞到，終于在鄭成功延平郡王祠前，見到了幾株久違的盛開的指甲花。飽沾著露水和霧汽，樹葉蒼翠欲滴，簇簇串串濃郁的小白花，飽滿得將纖弱的枝條壓得下垂，一眼看去，茂密的小白花兒幾乎占去綠樹的一半。望著這潔白的小花，不禁勾起童年的回憶。
指甲花，我不知道它的學名叫什么。小時候，母親就這么叫它，鄰居的阿嬸阿婆也都這么叫。當時廈門很小，大都是土瓦平房，鋪著石板的院落旁，斑剝的墻角邊的泥地上，經常能看到幾株指甲花點綴其間。花開時節，人未走近，遠遠即先聞其香。找個古舊的花瓶，或瓶子罐子什么的，摘上幾枝指甲花，伴著綠葉插上，供上清水，馬上就滿室生香。也看見過上了些年紀的阿婆，穿著斜開襟的藍布衣，掐下一小枝指甲花，插在耳邊發髻上，白色小花兒有生氣地楚楚翹起，讓自己沐著淡淡的花香。
指甲花白色的花蕊圓圓的，未開時就米粒大小，開時花兒四瓣，每瓣也僅半顆米粒大小，很是清秀。花兒相互擁簇在一起，一串一串地掛在枝條上。廈門大都是在初冬開花，延續至仲春。和著冬日軟軟的陽光，伴著爽人輕輕的風兒，沒有暗香疏影的風雅，卻將縷縷花香不知覺中沁入人們的心懷。我沒有想到，在鴻山，竟然能見到這么多的指甲花。除了延平王祠周圍，在鴻山公園北側鄰近九竹巷一帶的山路上我又呼吸到陣陣指甲花香。一株株指甲花散落在山石邊、道路邊，掩映在高大的鳳凰樹下。鳳凰木已褪去滿身的綠葉，僅在高高的枝頭上掛滿刀鞘般褐色的果莢，婀娜的指甲花一襲綠韻，依伴在其旁，路邊幾株桃樹，盛開著紅色的桃花，與白花團簇的指甲花相映成輝，相得益彰，此情此景，可遇而不可求。廈門的老城區，現在是幾乎看不到指甲花了，即使是在萬石植物園里，也只能偶爾見到一兩株夾雜在其他灌木從中的指甲花。另一處則是在文曾路半嶺土地宮后山，轉到上李梅海嶺后山的荒山上，我也曾看見過幾株野生的指甲花，自生自滅燦爛地開著。鴻山所見，可以說是指甲花的盛事了。
指甲花，名不見經傳，它屬于山野，無拘無束，自得起所。它屬于平民，平凡微小，潔白無瑕。它讓無數細小的花兒展現出生命的凝聚和勃勃生機，伴著秋冬的北風，將裊裊余香，綿綿入人心懷，凈化躁動的心靈，撫慰疲憊的思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