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人生能夠做到十全十美,不是倉促之間完成的呢?
從我讀到她的詩歌開始,約有近三十年的時光了。想當初,那一本薄薄的、帶著淡淡油墨香味的詩集《七里香》,以女性內心嫵媚的人性,美麗的歌吟和少女那身溫柔的風格,在久錮的中國大地上風靡一時,深深地打劫了年輕人荒涼的生活之路。我也不例外,在成為一名十足的“席迷”時我不到二十歲。
風風雨雨,人生蹉跎,一路過來,不知不覺,才發現參差出現的兩鬢白發,才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已是“丟四”“望五”之人。這一本人生的書籍,已經被你翻過了一大部分,精彩的情節已經知曉,如今已是薄薄的到了結尾時候,你說這樣的人生不是一件倉促之間辦完的事情嗎?
回首我們忙過的生命,在一路風光之下,又留下了什么美麗的記憶?人生短短幾十年,拋開發育成長和學習教育的時間,真正讓人們獨自擁有的美好時間并不多。最為美好和幸福快樂的時間,也就是大學、戀愛、結婚生育后代的一、二十年。就是這些短促的時光里,我們為了生存的需要和生活的美好,始終在忙。忙殺掉了我們最后的勇氣,忙讓我們失掉了品嘗過程的享受,忙讓我們失去了回首歲月的閑暇。直到此時,才會突然意識到就是這一個人生的“忙”字,以黑手的陰險和殺戮的殘酷,帶著欺騙的面孔貫穿了我們整個的人生,它不僅扼殺了我們生命中本應享受的幸福,也扼殺掉了我們享受幸福的感受能力。
說到底,人生都會帶著很多的不完整和遺憾的缺陷。想想人的一生的確是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情。我們努力奮斗拼命工作,終于有了立足于世的工作職業,并且有了一步一步提職晉升,得到了別人的羨慕;我們有了房子車子,一路風光引來了眾多的目光,這些目光讓我們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我們有了不算很多卻能足以生活好些的金錢,成為別人眼中各色“領”的階層;我們有了上到重點大學的孩子,而且他們的今后也會有一個很不錯的生活;甚至,我們還有其它各式各樣、令人稱心如意的東西。然而,這些身外的東西什么時候真正屬于過我們,誰又能夠擁有它們帶來的幸福感受嗎?
在歲月的流逝和生命的衰老過程中,我們只能成為一個生命的忽視者,一個夢想著幸福的冷漠人。就像迎面而來的一位熟人朋友,與你的只手一握之間,就會成為一次永遠的邂逅。環顧著生活的大圍墻院內,面對你爭取而來的一切,你也只能成為一個對生命短促的擁有者,一位對無盡財富和虛榮心而日夜不息的守護者。面對著世間的財足與強勢的榮譽,面對著日益升起的名聲和引人羨慕的目光。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么可以是自己的,是可以一生都放在心里,都可以帶到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人生的大舞臺,誰都是一個可以登臺演出的人,誰也都會成為一個寂寞的看客。當你年輕、當你美麗、當你愛著恨著甜著苦著愁著樂著的時候,你是那位引人入勝的戲子,在淪落的心情里演出著別人的故事,卻深深地流著自己熱淚。而當你遲遲暮年,面對殘陽,面對無奈,你卻發現自己早已成為臺下冷靜的觀眾,在別人的演出里,想著自己的故事,流著過去的淚水。
所以,我的內心深處,時時都有一種心理上無形的壓力,每一個晚上的臨睡前,都會不自覺地總結過去的一天。對這一天所做的事情進行一次回首了望,如果這一天我做了一些好事,寫了一些文章,得到一些成績,就會有一種無限溫暖的欣慰。因為,這一天我沒有白過。即使如此,人生也仍舊是倉促而來,倉促而過,像一名人生的匆匆過客,更像一線白駒過隙的時光。
因為,人生本來就是一件倉促之間完成的作品,一件擺放著的半成品。
所以,諸多倉促而來的人生,雖然橫空出世,盡管不期而來,充滿著無數的懸念和美滿的目標,其實,它仍是一種注定的結果,一個定然散去的殘缺。